曇
小酒吧裏頭流淌著曖昧但溫暖的黃光，音樂柔和靈動如流水。空間不大但裝潢大方，視覺上和感覺上都比實際上寬敞舒適。蘇意走進來，這是他最愛的休閒——晚上來這裡喝兩杯，也許再找個伴，看緣份能撐幾個晚上。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定位在坐在吧台的那名青年身上。這不是第一次看見那個人，但看見他臉上帶著既溫柔又嘲諷的真實笑容卻是首次。
那個男人身邊總是圍繞著人。最棒的調酒師搶著為他調酒，樣貌姣好的男男女女爭著要在他身邊多待，哪怕只有一會兒。他身形修長，風華絕代，眼角眉梢滿是愉悅的笑意，桃花眼和眼角淚痣別有風情。
不可否認正常審美的人類都會為他瘋狂。更不可否認的是，蘇意是個Gay。從第一天看見他，蘇意的眼睛總是離不開的了。他喜歡他的高傲肆意，彷彿天下之大也就爾爾，喜歡他的笑意盎然，就像笑了就什麼煩惱也無所謂了。
所以他也漸漸看出，知道了，那個人的高傲肆意是一種認為自己爛命一條，沒了也好的不在意；他的笑容底下藏著是也是狂妄的自我放棄。
一個曾經是他床伴的女人告訴他，離那個男人遠一點：「不要接近那個男人。他會從裡面開始毀了一個人。」然而當那個男人笑著對那個女人勾勾手指，那個女人卻毫不猶豫地貼了上去。幾個星期後再看見那個女人就是在海邊——一具浮屍，少了一雙眼睛的浮屍。
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讚美我的眼睛。所以我的眼睛給你。這是我全身上下唯一配的上你的了。
她的遺書放在礁石上，一對血淋淋的眼球壓著，已然看不出原樣了。
蘇意知道那封信要給誰，即使沒有指名道姓。警察收走了那封信，也找了蘇意和那個男人做筆錄。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江青。
他們小小交談了一下，並不深入。好吧，確切來說，他們只交換了名字——那是因為江青認為陪情人更為重要，而他的感情史更是從未有空窗期。
他知道他更喜歡被叫做曇，曇花的曇。但僅此而已。他認為僅此也比多數認識曇的人好得多——他們知道曇，但不認識他。
蘇意走上前，兀自坐在江青旁邊。江青只瞥他一眼，而兩人都不發一語。
不知多久。「我能請你喝一杯麼？」蘇意望向江青。
江青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後道：「行啊。」
兩人喝著同樣的酒，望著同樣的眼前，心中想著相左的遠方。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一個平常又反常的搭訕開頭。太過平常放在江青身上顯得反常。
「我信。」江青唇靠著杯沿，微微笑著，但眼中似乎全無笑意。
——啊，那是嘲諷。蘇意望進他的眼睛，因為他也毫無隱瞞情緒之意。
——那是自嘲。
「很意外嗎？」江青笑了，多了一點愉快，看起來他挺喜歡這個話題：「我總是一見鍾情。從戀愛到上床只需要一見鍾情就行了。相遇是緣份，至於離別只是有緣無份。」
「你很有名，在你的無情。」蘇意想了想措詞，也知道他的鋪陳對江青來說沒有意義。那人的肆意是不會在意鋪陳的，接話估計也只是因為心情特別好，或特別差。
「我知道。」江青轉了轉酒杯：「我的惡名昭彰大概是連續姦殺犯的等級，然而人們還是趨之若鶩。不可否認有人陪著挺好，但認真的就不好了。」
「老實說，我喜歡我每一個伴，無論是一個晚上那種，還是幾個星期那種。很抱歉我的伴還沒一個撐過三個星期的，但這不重要。」
「我不能算是無情，我喜歡他們每一個人。老實說我覺得我挺博愛的。只是喜歡的多了，也就不知道喜不喜歡了。」
「我想你想批評的是我的任性還有毫不遲疑地割捨。」
蘇意沉默。認為自己認識這個男人是一種膚淺的錯覺。江青悶笑一聲又繼續開口：「我的確冷情，這無法否認。某種程度上我也挺絕情的，但我不無情。」
「也許你還想問我關於我是否厭世的問題。很遺憾的我必須給否定的答案。」
「我挺垃圾的，這不可否認。然而我還是被世界包容著。」他輕抿一口酒。
「你今天心情不好？」蘇意決定轉移話題。他不知道吸引自己的是什麼了。他的容貌？不，沒有那麼大眾和表層。他的內在？不，別鬧了。這個男人的內在簡直是人間垃圾，還是惡劣至極的那種。
——只是，這世界無法理解的事也不差這件。
「是不好，但也特別好。」
「沒被人簇擁過挺悲哀的，但一直被簇擁著又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也許我喜歡曇花，那種燦爛一瞬即永恆。也許寂寞之後才有華美，也許華美之時必須承受孤單，也許華美後只剩孤寂——但華美過，何必認真計較長久。」
「你聽過一句話嗎？『寂寞是別人不想理睬你，孤單是你不想理睬別人，而我孤寂。』然而我覺得這三者一樣悲傷，所以我不寂寞，不孤單，更不孤寂。」
「那你呢？」江青難以自制的笑了，一口喝乾杯中的酒。
他瞥見旁邊的蘇意低著頭，杯中之物絲毫不減，露出了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要我請你喝一杯麼？」
蘇意沒有回答，至少那時候沒有，等到腦中理淨邏輯後，望著手中的滿杯和旁邊空杯也找不到答案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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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課突然有靈感誒XD太神啦，該不會是物理老師的神力ww(誤
感覺這篇文格外的小♂清♂新♂(乾
打這篇的時候莫名文思泉湧誒(
誒，什麼，你說連載？
當然是還沒打啊哈哈哈哈
創作內容
玉緣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