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姊身穿一襲純白絲質平口小禮服，雙肩迷人的線條一覽無遺，項鍊之下鎖骨的輪廓清晰可見，波浪狀裙擺是保守的長度沒有太華麗的裝飾，烏黑的長髮盤起坦露出光潔的後頸，本來就鮮明的五官略略上了淡妝，白皙的臉龐多了幾分粉嫩，深邃的眼睛也更加明亮靈動。
彷彿是與生俱來的，舉手投足間，她自帶了一種從容，明明美麗得讓人不自覺屏氣凝神，可是淡雅的笑容卻和煦如暖陽，讓人自然而然想要靠近、一點也無法遠離那樣的溫熱。
她應該被擁有同樣溫暖笑容的人守護。
學長西裝筆挺，微鬆的淺藍色領帶、剪裁合宜的衣襬及袖長、清爽的髮型，簡潔而不會太過拘謹，他高大的身材、厚實的肩膀、溫和但又堅毅的目光，他的一切一切看來都是無可挑剔。
更不用提那最最燦爛的陽光笑容。
他摟住她的腰，而她一手搭著他的肩膀，另一手與他掌心相對，舞步很簡單，旋律很適合輕輕搖擺，燈光把兩人相對的眼神映照得炙熱，氣氛浪漫得何時終止都顯得突兀。
不可否認，他們十分相配。
「我們出去吧。」小語的聲音在我耳際響起，溫柔而堅決。
我搖搖頭，看向小語淺淺笑了，只是搖頭。
「那......我陪妳。」她與我並肩坐下，不再言語。
其實大可轉身而去，為甚麼要自虐地遠遠觀望他們，為甚麼無法離開？或許是不肯認輸，大概是不想放棄，如果離去了就是接受自己的失敗，如果離去了，就不痛了。
如果連痛都沒有了，那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我不想一無所有。
「妳放開他。」
最後一首歌還沒有播完，大家的腳步卻停下了。
深色的液體打在學姊的臉上，順著脖頸無聲滑下，在純白的小禮服上留下一片汙漬。
「不要接近他，分手了就不要再來糾纏了！」一個嬌小的女生對著學姊破口大罵，手裡拿著的玻璃杯還有一些飲料沿著杯口滴落。
全場都驚愕得說不出話，學姊卻只是隨意抹了抹臉，尷尬地笑笑，溫聲說道：「請問妳是哪位？」
「卲芸！」學長這下才反應過來，急忙把火爆的女孩往後拉，總是溫和的口氣此時有些焦急，他轉過頭對著學姊一臉歉意，「沐柔，對不起，她每次都這樣衝動闖禍，她就是我剛剛跟妳提過的那個學妹，我現在的女朋友。」
學姊還來不及回應，女孩就不受控制地要掙脫學長的手，「對，我就是衝動脾氣差，學姊就是溫柔體貼，那你幹嘛跟我在一起？幹嘛不跟學姊再續前緣？」
說著說著自顧自抽搭抽搭地哭了起來。
「不是那樣的，我說，阿等等妳先別哭呀。」學長一看到她的眼淚就慌了，手忙腳亂，也不知道從何安慰起。
「額......」學姊沉默，髮梢還是濕潤。
「不管，都是妳害的！」也不知道哪裡得來的結論，她又往學姊撲了過去。
「不要碰我姊！」差點忘了小語也是火爆性格，此時早就忍耐不下去了。
「妳們兩個都不准動。」我皺起眉，一個箭步上前，從後面揪住小語的衣領往學姊方向丟，接著抓住眼前女孩揮舞的雙手。
她一面掙扎著想要抽出手，一面朝我叫罵，混亂的場面讓周圍的人都呆愣在一旁，也忘了出手阻止這齣拉拉扯扯的鬧劇，我們就這樣僵持著，但不管她怎麼凶狠我都死死抓住她。
說實在，她力氣真的蠻大，難怪連學長都快制不住，抓得正吃力，看到學長上前幫忙，我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在不小心脫手的瞬間，好像聽見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她手裡的玻璃杯砸在我的額角。
我愣在原地，感覺血流過眼眶。
「妳鬧夠了沒？」
第一次知道學姊的聲音可以如此冰冷。
「我跟毅均現在就只是朋友，甚至他才剛剛和我提起妳的存在，信不信由妳我是真心祝福你們。我不認識妳，不想為妳的情緒買單，妳不信任你們的感情根本不關我的事，老實說妳鬧到我身上我也不怪妳，可是今天妳搞砸的是所有高三的回憶，妳傷到的是我重視的人，妳的脾氣不只讓愛妳的人傷心，更波及了許多無辜的人。妳搞清楚，不是每個人都有義務要接受妳的任性。」
剛剛還在狂暴狀態的女孩，呆愣地聽完一大串，現在乖乖坐在地上一臉無害。
「是不是該和大家說聲抱歉？」
「對不起。」
「毅均，快把她領走，擅闖高三舞會這件事晚點再算帳。」
除了掌聲，我和在場的大家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我先帶小曦去包紮，不好意思這裡交給你們了。」雖然我還是心有餘悸，但學姊很快回到了平常的溫婉。
「我沒......」
「妳有事。」
「恩麻煩妳了......」我低下頭，莫名地不敢看學姊的臉，隱隱覺得她好像還在生氣。
其實沒有傷得很嚴重，只是幾片碎玻璃插在額頭。
太晚了，保健室阿姨已經下班，我坐在病床上，學姊親自用鑷子幫我把碎玻璃夾出來，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她撥開我的瀏海小心翼翼檢查，一邊喃喃道：「不知道要不要縫，這麼漂亮的臉蛋要是留疤怎麼辦？」
我抬眸，對上她擔憂的目光，「不會要學姐負責的。」
何況這點小傷，瀏海長一點就看不到了。
「要是傷在臉上的話，我會娶妳的。」她輕撫我的臉頰，沒根據的承諾卻說得堅定。
「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我會......」
她真摯的神情，讓我說不下去。
只好嘆了口氣，調整情緒，「妳這樣說，會讓我想受傷的。」
笑了笑，我伸出食指輕輕在自己的眼底劃過。
「不可以！」她抓住我的手，感覺下一秒就要哭了。
為甚麼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是學姐重視的人嗎？」我問得突兀。
「恩？」她疑惑。
然後，我傾身吻了她。
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
「我喜歡妳。」
等有資格保護妳的時候，我會說愛妳。
我反握住她的手，暗自希望自己的手心夠溫暖，「和我交往好嗎？」
她一手摀著嘴，羞紅了臉，想要退後才意識到自己被我緊緊抓著無處可逃，一時之間支支吾吾還說不出話。
「只到畢業也沒有關係，讓我用七天證明，我對妳是真心的，而妳對我也不是意亂情迷。」站起身，悄悄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我輕輕擁住她，在她耳際低語：「加速的不只有我的心跳對吧？」
她沒說話，我卻感覺到了兩人份的怦然。
創作內容
租賃愛情 10 (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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