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七轉封魂-
「你是誰?」對於這突然來襲的攻擊,寒冰色的眼底透出的是無邊無盡的怒意。但在不清楚對方底細以前,冰龍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剛剛一交手,冰龍已經知道對方和自己有著相當的實力。
只見天馬神箭手逕自轉身面向身為精靈女神的巨木,彎腰敬禮道:「尊貴的女神您無須再擔憂,因為您忠心的侍者已經前來。」
那是一名面貌立體深邃,一頭淋漓赤紅如火的短髮,結實精壯的手臂上背著一個裡面塞滿二十隻金箭的銀壺。三尺高的身高讓他就連在人馬群中都特別顯眼,更不用說背上那一對白皙無暇的翅膀了。左手握持著比他身高還長的五尺強弓,那得要多大的臂力才使得動?
眼見精靈女神散發出和藹的柔光,天馬神箭手便轉頭回答冰龍的話。
「吾乃人馬族現任領主,神宮西門的守護者,同時也是背負十二的神使,菲力爾。」菲力爾剛說完望向身後,一群人馬強弓手馬上彎腰行禮。
天馬是人馬進化的最終階段,人馬族幾萬年來強者無數,但能進化成天馬的卻屈指可數。但只要一進化成天馬,便等於擁有了精靈王的統帥權,可以掌管精靈王麾下的所有勢力,就像人類的元帥、矮人族的英雄領主一樣,都只矮最高統治者一個層級而已。
更何況他還是二十四神使之一,這就也難怪一箭就能有炸裂冰盾的破壞力。
「猖狂無知的冒犯者啊,束手就縛吧。」隨著菲力爾的聲音,殘存的人馬強弓手提振精神,一齊把箭瞄向冰龍。
「真是可笑的想法,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投降?」冰之狂氣慢慢從冰龍腳下流出,靠近他的土地上都結出了薄霜。
「因為現在的你根本就沒有勝算。」菲力爾漫不在意出現在眼前的景象,一臉認真的說道。
「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猛然一轉身,一把比暴風還快的狂氣冰槍,直撲菲力爾而去。
只見菲力爾從銀壺裡抽出金箭,看不見的放弦動作,在眾人反應過來前就已經擊碎場上一直無堅不摧的狂氣冰槍了。
「別這麼驚訝嘛。勸你還是快投降吧,我這裡箭還多的是。」
「少得意。」話剛說完又一把狂氣冰槍飛來,一樣是被金箭給射成晶瑩的雪花。
「沒辦法,既然你這麼固執,就別怪我沒手下留情了。」菲力爾有些無奈地表示,伸手拉了他那把五尺強弓。但這時除了可妮莉亞驚覺外,其他人都沒有發現四周的雷元素都在不安的蠢動著。
靈氣一閃而聚,從虛幻慢慢凝聚為實質。不久後,雷之箭便形現在眼前,帶著霹啪狂響的雷球悶炸聲。
菲力爾箭剛離弦,雷之箭緩慢卻聲勢浩大的朝冰龍逼近。雖然破壞力驚人,但依照這種緩慢的速度,一些反應快的人馬都能輕鬆閃掉,更何況是寒冰極地的霸主。這點程度對他來說根本是小意思,但對方又不是笨蛋,高手過招怎麼可能使出這麼簡單的攻擊?
「莫非其中有詐?」冰龍天生對危險感應的本能,讓他很快就聯想出許多不同的可能。
突然背後有利刃劃破冰之狂氣的感覺,冰龍回頭一看。一支雷之箭無聲快速地往他的後腦勺直衝而去,竟然是影子箭?竟然能以冰龍看不出的手法,一次射出兩支威力和方向都不同的箭,光是這技術,在人類的位階裡面已經是箭聖等級了。
以驚險的角度側頭一閃,雷箭單單擦過冰龍的臉頰,但接觸到的部分頓時炙燙焦黑。
「還不錯嘛,你是第一個閃過我影子箭的人。」菲力爾由衷的讚美道,但手上的箭卻一刻也沒有停過的連發。
配合上人馬強弓手們齊放的亂箭,這森林還真沒有可以讓冰龍安全躲藏的地方。
晶藍色的鱗片護住身周,現在的冰龍只能狼狽地站著挨箭。面對這樣的箭雨,走到哪都是一樣的結果。
「不要得寸進尺了。」冰龍把自身的冰之狂氣催到極致,菲力爾直覺手指要凍僵似,連體內的靈魂都止不住顫抖著。人馬強弓手更是直接被凍成大冰塊,原本佔有人數上的絕對優勢,一下子竟然只剩下菲力爾跟精靈女神了。
「菲力爾。」幽幽地聲響直接傳到菲力爾的靈魂內,那是可妮莉亞的聲音。
「是,女神?」
「幫我爭取一點時間,我要用上『那個』了。」
「萬萬不可啊,要知道副作用…」菲力爾還想說些什麼來反駁,可妮莉亞卻示意他別說了。事已至此再也沒有可以轉圜的餘地,只好乖乖地服從別讓這珍貴的一擊白白浪費掉了。
流著淚,菲力爾祭出身軀最龐大的力量。四周雷元素繞在菲力爾身旁,強烈的來回撞擊,圍成一個圓,然後越轉越兇猛。
冰龍猛然覺得全身一麻,就好像天上的落雷間接觸到他一樣,而且威力還在不斷增強著。
「雷之狂氣?」冰龍哪敢讓菲力爾慢慢醞釀完成,現在準備階段都如此強大了,不用想也知道完成後瞬間那一擊會有多可怕。
「你知道為什麼我配的是普通的金箭,而不是魔法箭嗎?」菲力爾說道。「那是因為金是最容易導電的物質了,所以可以夾帶著我近乎爆體的魔力。」
巨大的藍色翅膀從冰龍的身體上竄出,然後急遽拍打著衝往菲力爾的方向。
飛到大約雙方十步的距離,冰龍對準菲力爾張開嘴,從口中噴出一道沒有魔力雜質純粹的冰雪系能量元素。
「冰龍之怒。」
菲力爾也不甘示弱,拉到緊繃的弓弦即刻脫手而出。
「雷神之箭。」
世界因為這一擊而劇烈搖動著,彷彿要把整塊地都掀起來似的,方圓幾百公尺內以幾乎真空的狀態全部消失了。
冰龍身上的鱗甲因為箭氣的關係,胸前破了一大遍。而菲力爾則是吐血半跪了下來,好險有用強弓勉強支撐著身體,不然可能光是吃下衝擊的餘波就已經意識模糊地躺下去了。
就在雙方互相回復氣力,準備拼殺第二招之際。一道聲音傳入菲力爾的靈魂中。
「菲力爾讓開。」
紅、橙、黃、綠、藍、靛、紫七條充滿元素附加的粗藤蔓旋風般纏了上去。冰龍伸出手要擋,卻發現根本觸摸不到那七條粗大的藤蔓。一瞬間,七條藤蔓便穿進冰龍身體裡消失了蹤影。
「不是物理攻擊,難道是魔法攻擊?」可是自己並沒有覺得不適啊?
「七轉封魂,束縛!」可妮莉亞喊出了聲音,冰龍只覺得腦袋一暈,能量逐漸流逝掉。
「?做了什麼?」冰龍現在除了躺在地上痛苦打滾外,並沒有更好的解脫方法。
「這是靈魂封印,我要把你的靈魂以七道封印鎖在心底不為人知的深處,你將永遠活在黑暗世界中,再也沒有人會聽見你的聲音。」
「快住手,不然我一定會殺了妳。」冰龍狂妄地吼叫著,但聲音漸漸微弱了下來,寒冰色的眼睛逐漸失焦。誰都知道原因。
「都這時候了還嘴硬。」菲力爾憐憫似地嘆了口氣,聲音裡有數不盡的唏噓。
暴風過後終會有寧靜的到來,森林再次恢復了祥和之氣。
玥緩緩醒了過來,墨綠色的眼睛一睜開便見到可妮莉亞虛弱地站在他身旁,而旁邊跟著的是一個拿著五尺強弓的天馬神箭手。原本生機盎然地巨木,如今也已經如遲暮般垂垂老去不斷落葉,旁邊還飄盪著幽藍色的點點鬼火,應該是剛死掉空有能量卻無意識的靈魂。
「你終於醒了。」
「我怎麼會躺在這裡?」玥看著可妮莉亞,希望得到她的解答。
「你搞出這麼大的事,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菲力爾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玥,眼神裡滿是複雜的感情。
「嗯…我只記得我用龍語術和體內的冰龍說話,之後就沒有印象了。欸?」玥像是發現了什麼,張開感知在體內尋找著。
「你在找體內的冰龍嗎?」可妮莉亞說。
「是啊,我現在感覺牠的意識已經離開我體內了,並不是像平常一樣的沉睡狀態,而是完全消失在我的體內,一丁點都找不到。可是他的能量卻源源不絕地供應給我。」
「我把牠的靈魂封印在你的心底深處,現在整個身體的主導權都是你的了。你再也不必怕哪天被冰龍奪去身體胡作非為。」可妮莉亞虛弱地說著,現在的祂最需要地就是回到巨木裡好好休息。
「謝謝妳為我所做的一切。」玥滿心感激地說道。
菲力爾不屑地啐了一聲。
「精靈女神為你犧牲這麼多,你竟然只說了一聲謝謝。」
「菲力爾別說了。」
「可是本來就是嘛,我就是看不慣。」此刻菲力爾的眼眶裡,是淚又是恨。
「這是什麼意思?」玥不解地看著菲力爾,又轉頭回去看可妮莉亞。
「我用了精靈王代代相傳的禁術『七轉封魂』。那禁術會直接耗弱我大約兩萬年的修為,現在我已經不是精靈女神了。依我現在的程度,或許連一個剛出生的精靈寶寶都比不上。」
「怎麼會這樣子?」玥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
「所以,你至少也得依精靈女神可妮莉亞之名,奉獻上你的忠誠才是。」菲力爾忿忿地說道。
玥是聰明人,知道對方有救命之恩,身為騎士的他立刻單膝跪地,行了一個無比莊重的騎士禮。
「我玥,初階聖殿騎士,背負七的神之使徒。向尊敬的可妮莉亞女神奉獻忠誠。」
「快起來,我封印冰龍並不是為了得到你的忠誠。」
「但您救了我,身為騎士我理當報答您。」玥依然跪著,低頭說著。
「唉,那麼我不要你的忠誠,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可妮莉亞說道。
「請您儘管吩咐。」
「精靈王的意識在一場大戰裡被同盟的傢伙偷襲,然後打散了。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精靈王之魂,包括我在內一共有八個,請你找齊祂們,還原精靈王最完整的靈魂。我現在虛弱到已經無法離開此地了,你可以答應我這個無理的要求嗎?」
「這當然是義不容辭,但我該怎麼做呢?」
「只要你能找到就行了,我把靈魂的部份附在你身上,以後只過水晶紀錄我們便可以連繫溝通。等你找齊八個精靈王之魂時,我們便可以透過你的水晶紀錄把失落的記憶集結起來。」可妮莉亞細心地解釋著。
玥在搞懂後便準備踏上旅程。
「欸,等等。」一個厚實的聲音叫住他,轉頭一看竟然是菲力爾。
「我叫做玥。」
「玥,你說你是神使?」
「是的,我是背負七的神使。請問怎麼了嗎?」
「我是背負十二的神使菲力爾,同時也是人馬族的族長。」
玥本來正要開心找到一個同伴了,但菲力爾卻說出讓他意外的話。
「關於給我的神諭一直沒有降下,我有點擔心。你收到神諭了嗎?」
「我的水晶紀錄剛剛被偷了,而且跟我一起來到這森林的另一個神使也和我走散了。現在我要先去把水晶紀錄奪回來,再去找他。」
唉!菲力爾嘆了一口氣。
「我跟著你一起去吧,你閱歷太淺放你一個人去闖蕩太危險了。」
「是真的嗎?」玥很開心終於又多了一個同伴了。
「嗯,你知道去哪裡找嗎?」
「不知道。」玥誠實地回答。
「水晶紀錄跟你等於是同一個身體的存在,所以你只要靜下心放出你的感知,你就能感覺得到它。」
玥低著頭照著菲力爾的方式嚐試了一下,果然有一陣微弱的氣息傳來。
「我感覺到,水晶紀錄在遙遠的東方呼喚著我。」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