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羽、斷弦之琴
七月三日，早晨，弗洛斯東峽住戶區。
「狀況怎麼樣？」張開雙翅飛在空中的結希對著線材上附的收音器問道。
「正門沒動靜。」
「側通道無反應。」
「繼續觀察，記得別驚擾到民眾。」結希了解完狀況後下令並關掉收音器。
「說什麼不想驚擾到民眾，妳可是飛在他們的正上空呢！真沒說服力！」一旁的信志揮著他的琥珀色羽翼說道。
「……你明明就知道我們已經用『術』隱身了，還講這種話！」在一旁的慎太郎聽了信志的話忍不住喊了出來。
「哎呀呀！你這是對副族長應該有的態度嗎？慎太郎先生？」
「夠了！別理他，他只是來看戲的。」結希拿出了平板問道：「追蹤器一直顯示停在這裡，而且從這一家人回來到現在還是一直沒動過……」
「追蹤器是用術附著追蹤的，所以應該不會錯，除非有其他會用術的人動了什麼手腳……」慎太郎將最後一句語調提高，暗指著目前也在場的信志。
一小時前出門的那對夫婦似乎沒有異狀，看起來也不像是有和那女孩接觸過，不過……
「報告！後窗有動靜！」耳機傳來了監視員的回報，結希馬上繞到住戶後方。
只見一隻小巧的手推開了二樓的窗戶，女孩嬌小的身軀立刻從裡頭鑽了出來，左右張望像是在確認是否有人看見，接著張開了她背後的翅膀輕輕躍起，朝著東邊的山脈飛去。
等等！她的髮色……難道說！
「族長大人！昨天晚上跟我交手的就是她沒錯！」慎太郎慢慢跟了過來，見到那在遠處天空拍動如刀鋒般的羽翼後篤定地說道。
「這樣啊……你有注意到她頭髮的顏色嗎？」結希望著那漸漸消失在視線裡的女孩問道。
「不！山壁內的光線不太足夠，剛才的距離又太遠……怎麼了嗎？」
「你鬥不過她很正常，」結希將拇指指向山脈境外的方向說道：「她的頭髮是金色的。」
「金……這麼說她是……」一聽到那女孩的髮色，慎太郎立刻驚訝地微張著嘴。
「應該不會錯。」結希從長袍的披風內取出了一把匕首：「你去叫監視的人撤退，我們要移動了！」
肯定沒錯……那女孩是戰爭之子！
※
早晨十點，安田氏住戶。
撥開棉被打了一個大哈欠，昨晚的事情令我輾轉難眠，直到睡著時已經是午夜時分了。
叩！叩！叩！
不忘規定地敲了三次櫥門，而裡頭又一次沒發出任何的回應。
會不會還在睡啊？先不要吵她好了，去洗個臉再上來換衣服吧！
我不疑有他關上房門下樓，花了一點時間洗臉後走進廚房，隨意拿了一片吐司當作今天的早餐。
已經十點了……記得媽說他們八點多就去還音羽祭的謝禮了，應該等一下就會回來了吧！
吃完吐司洗了個手，慢慢走回房間繼續對衣櫥敲著，但裡頭依舊沒反應。
「我打開囉！」我對裡面喊著，但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昨天晚上法奧菈那攻擊性十足的樣子，我伸出去的手便開始遲疑，停在了衣櫥的門間。
……還是等她自己起來吧！嗯？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開，當轉過頭面對書桌時，桌上的一張紙條吸引了我的注意。
拿起紙條攤了開來，上面是用潦草字跡寫的幾段話，就像是對諾克爾的文字不熟悉一般，每四五個字就有一個字少了那麼一撇或一畫，但我仍能夠看懂上面的每一句話。
「當你看到這張紙的時候，我應該正在和鳥兒們一起休息吧！昨晚的事很抱歉，那是我從威塔尼亞搬出來之後就一直有的毛病，雖然它已經有一年沒發生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昨晚它又發作了，如果有傷到你的話真的很抱歉。
因為我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再復發，所以我想我是時候該離開這裡了，雖然我還不知道出去的方法，但我相信只要沿著山脈飛就一定能找到連接境外的地方！
雖然是因為我威脅你的關係才能夠住在這裡，但是我還是很謝謝你幫了我很多忙，麻煩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最後希望你把我給忘了！不管我說過什麼，或者是VOICE的事，全部都忘了吧！如果你真的用VOICE飛起來，我想世族為了維持他們的『宣稱』，可能會對你做些什麼不好的事，所以這些東西請你全部忘掉。
我想我們是不會再見面了，你做的料理很好吃，希望你能繼續朝這方面努力，我要走了，祝你的未來能夠順利。」
真是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把我家當成什麼了啊？而且她身體那個樣子，至少等傷好了再走吧……
沉默著將紙條折起丟到一旁，一陣衝動正從心中湧出。
我該去找她嗎？但是我又不知道她現在飛到哪裡去了……
「當你看到這張紙的時候，我應該正在和鳥兒們一起休息吧！」
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的剎那，紙條中的第一句話立刻在腦海中跳了出來。
和鳥兒們休息……如果她真的沿著山脈飛到一半想休息的話……
在腦中浮現出那個地點時，身體就已經開始行動，我披上外套奔出家門。
※
早晨十點，弗洛斯山脈。
我這樣……真的好嗎？
充滿光輝岩石的洞窟內，法奧菈坐在一顆沒被融雪沾濕的大石頭上休息著。
明明就希望他把我給忘掉，結果還留那張紙給他，那個時候的我到底在想什麼啊？唉！
張開翅膀摸了摸羽毛，裡面的光點已經恢復到能夠流滿整對羽翼，但和前幾天比起來仍少了一點。
VOICE大概恢復了一半，這樣的量飛行速度還是快不起來，至少要再個幾小時讓它再生一下……唔！
感受到有什麼東西正從自己身旁劃過空氣襲來，法奧菈立刻跳開石頭飛起，拉開距離警戒著自己原本坐的位置。
「居然這樣都能夠察覺，戰爭之子真的是名不虛傳呢！」男人的聲音從石頭上方傳來，法奧菈馬上就聽出這是昨晚那位鴨舌帽大叔的聲音。
「不要用那個名稱叫我們！」法奧菈怒視著大叔，雖然大叔並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但她很明顯感覺到大叔就在那個位置。
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看不到他？雖然他現在的氣息很明顯，但是……這是怎麼辦到的？他們又是怎麼找到我的？
「慎太郎，解開術吧！這種程度的隱身被發現到之後就不必要繼續使用了。」
一道聲音從洞口傳進洞窟迴盪著，一名少女穿著長袍慢慢走了進來，即使拖行在地上的衣尾沾到了雪水也不在意。
我記得她在音羽祭出現過……是那個叫結希的世族族長！
「小妹妹！雖然我不知道妳是怎麼進到境內的，但是妳必須明白這裡不是妳應該待的地方，現在跟我們走，我們保證會讓妳平安回到境外。」石頭上方的大叔漸漸現形了出來。
「你們的保證？不管是境內境外，你們都欺騙大家說這翅膀並不是真的，結果呢？你知道嗎？還有很多人到現在還沒辦法發出聲音，就是因為你們這樣亂搞！」法奧菈將積怨已久的所有不滿全部朝他們宣洩了出來。
「這件事妳又懂什麼了？」
「夠了！跟她說這些沒有用的。」結希打斷了大叔的話並對法奧菈問：「這次部屬在洞外的人比昨天還要更多，即使如此妳仍不願配合我們，而是選擇與我們為敵，是嗎？」
法奧菈沒有回話，取而代之的是張開翅膀作勢飛起向他們表達她的拒絕。
「那還真是遺憾，戰爭之子小妹妹。」結希也張開了翅膀，雖然看似與其他諾克爾人的白色羽翼相同，但她的羽毛更像是純淨的雪花，剔透的冰晶映照著淡淡的青色光輝，彷彿水晶一般地華麗。
「慎太郎，不要插手，這件事是我的責任，我自己解決它。」結希命令道，大叔點了點頭，獨自走出了洞窟。
我的VOICE已經不夠在這裡跟他們鬥，要想辦法逃開他們才行！
法奧菈不想理會結希，直接跳起來朝著洞口筆直飛行，但一陣刀光忽然進入了視線，她立刻停止飛行向後跳開，只見結希的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握了一把匕首，飛在半空中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的速度比大叔還更快一點，偏偏我現在翅膀還沒有完全恢復……可惡！
停止振翅放棄了飛行，法奧菈拔下一片刀羽朝結希右下方的空隙衝去，但在她起步的同時結希也立刻反應了過來，飛到了她面前握緊匕首直刺，法奧菈立刻用刀羽擋下攻擊，兩邊的武器擦撞發出了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法奧菈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現在VOICE的狀態……一根羽毛應該還能擋兩三次匕首，但是這樣消耗下去應該很快又會用完……要想點別的辦法趕快出去才行！
眼神左右飄移試著找出其他機會，最後鎖定了一個透著外頭光芒，比其他裂隙還大一點的洞，另一隻手也拔下刀羽往洞飛去。
如果有機會把這個洞打寬一點的話……唔嗯！
翅膀才剛張開，結希就像是早料到法奧菈想做什麼，立刻飛衝到了她面前。
見匕首揮來，法奧菈只好再次用刀羽抵擋，但同時結希的另一隻手也拿了什麼東西刺來，法奧菈趕緊用另一根刀羽擋下。
鏗！喀！
……什麼？
抵擋過匕首的刀羽已經斷裂，法奧菈馬上收回手試著迴避，令她訝異的是，另一支剛拔下的刀羽在碰到結希那不是匕首的東西時也斷成了兩半，法奧菈的雙手就這樣被劃過一道血痕。
結希的攻勢還沒結束，她快速切到了法奧菈的身後，繞往身邊的距離下她這才看見結希手上拿的是什麼。
像是水晶一般晶瑩的尖銳寒玉已經刺進了法奧菈的一邊翅膀裡，青色光點從冰羽刺進的裂口開始流進翅膀中，將原本的金屬色光點給吞噬。
「呀啊啊啊！」刺骨的寒痛開始擴散，法奧菈本能地跳開造成自己疼痛的威脅，痛苦地瞪著結希。
「原來如此，妳的VOICE已經是那個樣子了嗎？」結希看了一眼剛才從法奧菈翅膀中溢出飄散的光點說道。
法奧菈沒有理會結希說了什麼，一察覺到結希現在已經不再擋著出口，她馬上朝洞外衝了出去。
沒有必要跟她打，只要有任何逃出去的機會，我就可以……啊啊！
剛衝出洞法奧菈就立刻躍起打算飛走，但身體卻從她躍起的高度落下，使她整個人摔倒在山脈的岩地上，法奧菈這才發現自己的一邊翅膀居然已經無法動彈了。
結希慢慢從洞裡走了出來，像是早就知道法奧菈已經飛不起來，冷冷地看著跌在地上的她。
「妳……妳做了什麼！」法奧菈試著站起身，眼神飄向自己剛才被冰羽攻擊的翅膀，羽翼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霜，不管她再怎麼試，結了霜的這一邊都是聞風不動的狀態。
「放棄逃跑吧！妳已經不能飛了。」
「開什麼玩笑！」法奧菈拔落剩下一邊的刀羽朝著結希刺去，而結希似乎沒有拔下冰羽的打算，而是直接拿起匕首準備抵擋。
法奧菈並沒有直朝匕首的位置就這麼攻去，而是朝著結希的腳射出刀羽，並拔下新的刀羽切入結希側邊，結希似乎慢了一秒才反應過來，緊急改變匕首的角度並跳開原地閃避飛射的刀羽。
把握這一瞬間，法奧菈又衝上前並將刀羽換了手改變揮砍角度，同時空下來的手又拔了新的刀羽，結希一時無法顧及兩個方向，右手肘連帶長袍袖一起被劃了一刀。
結希並沒有因此退開，反而用匕首將抵在上頭的刀羽推開後又再快速揮了一刀打擊，被彈開的刀羽就這樣斷了開來。
……別太小看人了！可惡！
同時法奧菈的另一隻手正準備再朝結希攻去，但結希卻馬上轉身調整自己的角度，並將右手順著接過匕首擋下另一枚刀羽。
……還沒完！
在結希握著匕首的手伸出的剎那法奧菈放開了刀羽，順著結希伸出的手移步到她身後，雙手從後方握緊結希的手腕反方向折去，但結希好像也很快理解到法奧菈想奪走匕首的意圖，她將腳用力向法奧菈身後一踹，另一隻手接下匕首向後劈砍。
嗚……怎麼會？她的反應怎麼能這麼快？
被踹中的雙腿發出疼痛，法奧菈忍不住鬆開雙手，踩著踉蹌的腳步又拔下刀羽抵擋匕首，看準結希剛才被自己控制住的手還來不及伸回，法奧菈在刀羽擋下第一刀之後利用雙手的力道撥開了結希持刀的手，朝她的胸口刺去
喀喀！鏗！
結希雙手都還來不及伸回，法奧菈原本以為能趁現在刺穿她的心臟，但她卻突然開始揮動翅膀，向前揮動的後座力使她的身體角度大幅傾斜，原本應該刺進胸口的刀羽刺到了腹部。
……啊！
原本以為會刺傷結希的刀羽在碰到長袍的瞬間突然冒出大量裂痕，接著像是粉末一般在法奧菈的手中碎裂，點點光輝從她的手掌心飄散到了空氣裡。
「不愧是戰爭之子呢！」差點跌倒的結希透過翅膀穩住身體之後重新著地，對還愣在原地的法奧菈說著：「但是很可惜……妳的VOICE這個樣子已經沒有辦法拿來戰鬥了。」
不行了！已經……動不了了！
結希邊說邊拔下了冰羽，而法奧菈已經完全失去了回擊的意識，只能任憑結希快速飛到她的身後，而她卻是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
十點二十分，弗洛斯山脈山腳。
幾名世族的人站在通往山洞的路口堵住了去路，我見狀立刻躲到了一旁的山壁後觀察著。
那些不是世族的大人們嗎？為什麼他們也在這？難道昨天晚上真的是他們把法奧菈給……
察覺到世族們的不對勁，我也不敢隨便走出山壁，而是思考著該如何在這些人的視線外到達山洞。
往山洞的路就只有這一條而已，山壁那麼陡峭又不可能用爬的，除非用飛的不然根本上不去啊……等等！用飛的？
當「飛」這個字浮現的瞬間，我馬上想起自己的翅膀，閉起眼屏氣凝神試著讓翅膀再次成形。
白色光點有架構地規律流動著，沿著骨架一直到羽毛，全部從半透明化成實際存在的樣子，而這次僅僅花了一分鐘就完成了連結。
還真的這麼快就變出來了，只是這東西到底要怎麼動啊！唔！嗯！
想像著翅膀上的骨架結構，使力想讓雙翼能夠揮動起來，但是不管我怎麼動，都只有肩胛骨在運作著。
「回想一下鳥飛行的樣子。」
鳥飛行的樣子……我明明已經想過好幾遍了，為什麼就是沒辦法？
謹記著法奧菈的話，用手拉著自己的翅膀左右開合，但還是完全完全沒有翅膀動起來的感覺。
到底為什麼？為什麼沒有辦法像法奧菈那樣……
「……像這樣。」
咦？
腦袋中原本只有法奧菈的聲音，但當我一想到法奧菈的翅膀時，她飛行的模樣、振翅的模樣以及當天在我面前擺動翅膀教學的模樣都開始一一浮現。
是啊！不用刻意去思考鳥怎麼飛，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看這對翅膀應該要怎麼動才能飛翔，不是嗎？
回想著法奧菈是如何控制翅膀揮動的，我將那對羽翼揮動的樣子烙印在心中，並將那副景象與自己的翅膀重疊起來。
唰！
我想飛！我要飛！我要跟法奧菈一樣在空中翱翔，用我這對翅膀……不對！用我這道「聲音」！
唰！悚！
連接著肩胛的翅膀骨骼開始帶動著羽毛揮動，彷彿與神經做了連結，我開始能感受並控制這對羽翼，想著飛翔的畫面並加快揮動頻率，我清楚感覺到身體被這份神奇的力量給帶離地面。
飛……飛起來了！
翅膀的拍動讓身體不斷地上升，我試著控制自己的高度，但因為還沒熟悉這雙羽翼，我在空中飛得一上一下搖搖晃晃，感到有點難以控制。
唔！這要怎麼拍才能維持在固定的高度啊？要前進還會歪一邊……哎！不管了！先前進再說！
雖然在空中不平衡地左右晃動，但我還是抓到了該如何控制自己前進的方法，慢慢朝著山洞的方向飛去。
我……終於會飛了！法奧菈！妳一定要沒事，我要讓妳看到……我做到了！
咻！
……啊？
還沉浸在成功飛起的成就感中，我一時沒意識到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只見視線與重心突然偏了一邊，接著眼前的景象開始翻轉，被地心引力吸引的速度感也環繞在身上。
我在……往下墜？
反應到自己正在從空中墜落，我努力驅動翅膀試圖重新飛起，但翅膀就像是不聽使喚地沒有任何動作。
糟糕了！怎麼會這樣？這個高度掉下去的話……唔！
原本以為會重重摔在岩盤上，卻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抵住了自己的背，強大的力道將自己托了起來，就像是有人抱住了我一樣，瞄向身後的視線也在離地面約一公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現在是怎樣？啊啊啊！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安全，但下一秒背後托著自己的東西又突然抽離，使我仍摔到了地上，堅硬的石地衝擊著我的腦袋讓我感受到了一陣劇痛。
「沒想到居然會有人過來，而且還是用飛的……這件事不告訴族長大人可不行吶！」
熟悉的渾厚男聲響起，眼熟的鴨舌帽進到了我的視線內，區長用他那強大的力氣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並將我的雙手向後壓制。
「慎太郎大人……為什麼？」被押著往山上前進，我不解地問著，但區長大人沒有回答我的任何一句話，僅僅只是踩著他的腳步前進。
我被發現了嗎？怎麼可能？從那個角度飛上去，在地面上的人應該不會特別注意到才對啊？難不成……
「看來族長大人也差不多處理好了呢！」
區長大人指著前方說道，原本低著頭思考的我也抬起頭，然而在我看見面前這一幕的瞬間，腦袋中牽著理智的那條線已經近乎斷裂。
法奧菈狼狽地跪倒在地上，她的眼神和昨晚在房間那副失去所有力氣的樣子一模一樣，而族長正拿著什麼刺進了法奧菈的翅膀，被刺進的羽翼瞬間布滿了白色的霜。
怎麼會？族長大人她怎麼會在這裡？法奧菈這個樣子是她做的嗎？為什麼？
「族長大人，我發現一位試圖用VOICE飛進來的人。」區長大人架起我走向族長大人說道。
「哦？居然還有其他會用VOICE的人嗎？」族長大人放開了法奧菈的翅膀，轉身走到我的面前打量了幾秒。
「你是安田氏那家的人對吧？我在這次的搜索資料上看過你。」族長突然用手指輕提了一下我的下巴問道：「昨晚應該有世族的人到府上調查吧？為什麼要說謊？」
「對不起！」
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面對全諾克爾尊敬的族長大人，我也只能緊張地道歉。
在我發出聲音的下一秒，法奧菈的眼神似乎恢復了一點光彩，轉過頭看向被架住的我這邊。
「是那女孩逼你的嗎？」
「不是……對不起！」
「你的翅膀……這是慎太郎做的吧！」族長將手伸到了我的翅膀上，我的眼神也跟著她的手看去，才發現自己背上的雙翼一處已經像是玻璃般裂了開來。
原來剛才在空中的時候就被區長大人攻擊到翅膀了嗎？難怪……
「是她教你飛的嗎？她還跟你說了什麼？」族長繼續逼問。
「對不起……對不起……」我繼續緊張地說著，身體似乎是被族長的氣勢給壓到全身發抖，連說話都能聽到自己的牙齒因顫抖而碰撞的喀喀聲。
「夠了吧！別逼他了！我只有告訴他怎麼飛而已，其他的他什麼都不知道……呀啊！」
「沒有人問妳！」
似乎是見我害怕到全身止不住顫抖的樣子，法奧菈忍不住出聲想阻止逼問，但在下一秒族長已經衝到了法奧菈面前，伸出手緊壓著法奧菈的喉嚨。
「等一下！別這樣！快住手！啊！啊啊啊！」我一見到法奧菈像是快窒息般的痛苦表情不自覺喊了出來。
「區區平民還敢對族長大人這麼說話！」站在身後的區長開始扭動起我的手，被拉扯的痛苦也讓我也忍不住叫了出來。
「慎太郎，停手吧！」族長鬆開了手並命令道，我和法奧菈這才從痛苦中解脫。
「你知道嗎？」族長拔下她翅膀上的一羽走到了我身旁：「不管她是不是有告訴你什麼，就你剛才說出來的話還有現在目睹了這一切，你就應該要被送到境外。」
「呼！呼！我不認為剛才請您住手有錯……你們不是一直教導著大家動手傷人是錯的嗎？何況她只是一個小孩子……」
顛覆價值觀的景象一再出現在面前，種種跡象讓我再也忍無可忍，決定拋棄世族過去在心中的形象，對族長反駁著。
「這樣啊……雖然你還記著我們世族的教誨，但這依然沒辦法改變你必須要面臨的判決。」
「等一下！」在族長接近我前，法奧菈嬌小的身軀已經擋在了我的前方。
「他是妳的子民耶！他一直以來都尊敬著你們世族，妳現在卻要對他動手，簡直比威塔尼亞的權威者還惡劣！」
這丫頭！妳在做什麼啊？妳的身體已經……
見原本應該已經沒力的法奧菈不知道哪裡來的能量，站到了族長面前對她吶喊，我擔心地望著她的背影。
「哦？原來妳是這麼想的嗎？不過既然妳親自過來的話……」族長見法奧菈就在自己身前，順手將她手中的羽毛放到了法奧菈的額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剛從冷凍庫拿出來的冰塊一樣，壓在法奧菈頭上的部分開始竄出一絲絲落下的白煙，法奧菈正痛苦地呻吟著，我立刻理解到壓在她頭上的東西就如同冰霜一般寒冷。
「告訴我！除了這名少年以外妳還有跟哪個境內民眾接觸過？」
「不……不知道……」像是因為刺骨痛楚的關係，法奧菈說起話來斷斷續續地，但她仍選擇了迴避性的回答。
「不趕快誠實回答的話可能會死哦！」族長緊壓著羽毛說道。
法奧菈掙扎著身體，但她全身就像是被凍住一般，只能開口說出斷斷續續的字詞。
「沒……沒有！就只有……就只有他而已……」法奧菈照實回答，但她額上的寒氣卻沒有散去，反而繼續在她的太陽穴旁流竄。
「另一個問題，妳是怎麼進到境內的？」族長抵著羽毛繼續問道。
「不知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法奧菈痛苦地擠出回答，而在她說完的同時，圍繞她的寒氣就像是有意識般地全部退了出來。
「她沒有說謊，這樣省事多了。」族長看著手上散落的光點說道。
「不問她到底跟這位少年說了多少東西嗎？」區長問。
「不了，因為他們很快就會被送到境外。」族長走到了法奧菈的背後說道。
「妳……送到境外？這怎麼可能……咳咳！你們怎麼可能讓這裡的事情傳出境外……」法奧菈用那氣若游絲的微弱口吻說著。
「不！我早就說過了，我會讓妳回到境外，」族長拿起匕首靠上了她那雙已經無法動彈的翅膀說著：「夢該醒了，我會讓妳回到這世界真正的『境外』！」
匕首一敲，法奧菈的羽翼就像是玻璃一般跟著上面的霜一起粉碎，一片碎晶也不留地全部在接觸到地面的瞬間變成光點。
「呀啊啊！啊……啊……」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身上被活生生拔開似地，法奧菈忍不住悲鳴了出來，而她的聲音就像是收訊不良的收音機一般開始忽大忽小，接著完全消失。
「妳……妳做了什麼？」看見法奧菈跪倒在地張著嘴吼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的樣子，我絕望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防止她在移送的過程中又用VOICE攻擊或掙脫罷了。」族長回答著並慢慢走向我身後。
只因為這種理由就將她的聲音給……怎麼這樣！
「至於你……」結希將匕首輕輕舉起，拔下了自己的羽毛握住了我的翅膀根部，接著使力劈了下去。
「嗚咳啊啊啊……」連結著身體的部分被抽離，些許的痛楚從背部開始流竄，在這一瞬間宛如缺氧的窒息感湧起，我哀鳴出來的聲音也漸漸微弱並消失，翅膀在脫離的瞬間已經全變成了白色光芒，光點圍繞著山洞外的四個人，緩緩升上天空並淡去。
「放心吧！我會給你一個光榮的理由出境的，在那之前給你一天的時間收拾想帶的東西，為了避免你走之前說了什麼『多餘』的話，你的聲音我就取下了，也不准留任何文字訊息下來，我們接下來會監視你的所有行為，希望你別做什麼傻事。」
※
中午，安田氏住戶。
「咦？哎？這不是世族的大人們嗎？」見到世族的人們帶著我回到家門口，爸媽都有點不知所措地鞠躬著。
「是這樣的，令郎先前有向我們山脈調查隊申請審核，我們評估他在測量學以及植物學上足以成為調查隊的助力，因此我們已經將他編入明早的行程，調查隊的榮耀中也將刻下安田氏一名，在此恭賀兩位，收下吧！」
在我身旁的區長拿出了一只俵了框的獎狀以及一份紅包，這讓站在門口的兩人更加不知所措。
「這……哎喲！兒子啊！你怎麼不早說你有申請這個啊！」媽拍著我的肩膀說道。
「千分之一的機率居然還上了！可以和世族的大人們一起工作……我怎麼不知道我們家兒子這麼聰明啊！這是在作夢嗎？」老爸捏了一下自己的手確認現實，高興地抱住了我。
「呃……咳咳！」我原本想說些什麼，但因為已經失去聲音的關係，不管我怎麼開口都只能發出短暫的氣音。
「我知道兩位很高興，但令郎似乎喉嚨有些沙啞，我想應該是昨天的音羽祭玩太高興導致的，還請兩位別和他進行太複雜的對話。」區長向他們解釋道。
「哎呀！都什麼年紀了還玩到沙啞，等等多喝點冷茄水，不要喝其它飲料了，知道嗎？」
「感謝大人們願意選擇我們這小小的冷茄田世家成為你們的一份子！太謝謝你們了！」爸媽都高興地不斷向區長道謝鞠躬，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我皺著眉頭擺出一副難過的表情。
「我們會在市場公佈欄貼上這份榮耀的消息，你們就好好珍惜和榮耀之子度過的最後一天吧！我們先告辭了。」區長向兩位告辭後便帶著世族的人們朝著市場走去，而在一旁看熱鬧的鄰居立刻湊上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哇！你兒子也太厲害了吧！」
「是啊！我們東峽很久沒有出一個被選上的人了！」
「安田姊該請客了啦！哈哈！」
鄰居們的稱讚聲接連不斷，但這些聽在我的耳裡卻格外刺耳，繞過還沉浸在喜悅中與鄰居哈拉的父母，我獨自走進了屋內。
「真的好奇怪，媽媽明明就不會再回來了，但是他們都不覺得難過，還說這是什麼榮耀……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琴里當年的話語從心頭湧出，當年雖然自己也覺得奇怪，卻也沒特別在意，直到現在成為了當事人，我才真正完全明白琴里當時的那份不解，以及諾克爾人對世族那瘋狂地言聽計從是多麼的病態。
琴里……對不起，我又沒有辦法遵守約定了。
走回了房內，我撿起了地上那張被自己丟在一旁的紙條，放在手心緊緊握住，縮起雙腳躲進了陰暗的衣櫥中。
那丫頭都是在這個地方睡的……還真虧她能睡得著。
「這女孩我們就先帶走了，明早時間一到就會將你們兩個一起送出去，還有……勸你不要對境外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期待，我不知道她跟你說了什麼，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根本沒有什麼威塔尼亞，那女孩只不過活在她自己的夢裡面罷了。」
一想起族長說過的話我就百感交集，其中莫名的惆悵與不捨感越來越強烈。
緊緊抱住了膝蓋，用衣袖擦拭了眼角的淚珠，但直到整片衣袖都濕了，眼淚還是停不下來。
吶！諾克爾的先主，如果世族的謊言是您的指示，那麼這真的是您所期望的結果嗎？
※
七月四日，早晨。
鈴鈴鈴鈴鈴……啪！
鬧鐘的鈴聲在房間裡迴盪，我在被單裡迅速伸出手，很精準地拍上了鬧鐘按鍵將鈴聲給關閉。
順著伸出的手撥開了棉被，抓起鬧鐘確認了一下時間之後打了個哈欠。
我居然真的睡著了，明明是這種日子……
叩叩叩！
整理好被單並走到衣櫥前習慣性地敲了三下，等待回應的想法只維持了一秒，我馬上想起「她」已經不在這裡了。
帶著還有些惺忪的睡眼，我拉開衣櫥開始換起衣服，即使這在兩個星期前是我每天習慣的例行公事，但現在的我卻感到異常的不習慣。
一如以往地刷牙洗臉整理儀容，即使是那麼稀鬆平常的事，我現在都想多做一秒，延長這僅剩的日常生活。
※
即使已經關上窗戶拉上窗簾，窗外嘈雜的人聲還是傳進了房間，琴里像是忍受不住似地蓋上被子試著抵禦聲音的攻擊。
「琴里！還在睡嗎？」
父親的聲音從房間門外傳來，琴里沉默著不作回應。
「妳真的不跟弦也道別一下嗎？」門外持續傳來父親擔心自己的話語，但琴里似乎仍沒有心情打開房門。
「……好吧！如果妳真的不去的話，我也不勉強妳，只是希望妳……不要後悔自己做的決定。」
父親離開的聲音緩緩傳來，不論是腳步聲還是剛才的口氣，琴里都聽得出他現在也十分的無奈，她翻開棉被下了床，坐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弦也他……怎麼可能會去境外嘛！」琴里對著鏡中的自己說道。
沒錯！他一定不會這麼做的！
「畢竟媽媽要去境外的時候……是他自己說過要留在我身邊的……」琴里看著鏡子持續著自言自語。
但是他為什麼還是離開了？
「就算他真的要離開，這種不守約定的人我也不想去送他一程！」雙手不知為何開始發抖著。
真的不去嗎？妳應該還有話要對他說的吧？
「根本不值得去……如果真的要去，我一定要拖著他叫他給我解釋清楚！」
托著桌面站起身，話一喊出口的同時，雙腳已經往門口飛奔出去。
為什麼會改變主意我也不知道，但心裡一直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我——如果這次不去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
「兒子啊！世族的大人們已經在外面等了哦！準備好就出發吧！」
玄關傳來了媽的聲音，我已經稍微習慣了自己沒有聲音的事實，點了點頭回應後走進客廳拉著行李箱走了出來。
「兒子啊！以後在那裡不要給人家添麻煩，知道嗎？」
「加油！爸爸以你為榮！」
父母兩人開始對我叮嚀及鼓勵，但我還是沒有辦法高興起來，只能勉強地對雙親露出了微笑，點著頭表示不用擔心。
「那種謊言現在居然還有人相信啊？你們真的被洗腦得好誇張。」
開始多少能理解法奧菈說這句話的心情了，真的不懂為什麼爸媽對這件事這麼開心，他們甚至沒發現我已經一整天沒有說話……這就是被世族洗腦到最後的樣子嗎？
算了！畢竟他們不知情，不過……真的好久沒看到他們這麼開心的樣子了，雖然我還是搞不懂，但是至少要笑著出門，不能讓他們擔心……
喀！吱——
「各位！恭喜今天我們又增加了一位山脈調查的自願者，讓我們給予安田‧Ｎ‧弦也的勇氣一個掌聲鼓勵！」
啪啪！啪啪啪！
「恭喜你呀！安田家的少爺！」
「弗洛斯東峽之光！我們都以你為榮！」
「記得跟其他人說你是東峽來的哦！」
彩帶拉炮迸發的聲響以及恭賀的話混雜在一起接連不斷地灌進我的耳裡，雖然我並沒有好好聽清楚這些圍繞在自己家門口的街訪鄰居說了些什麼，但一見到大家為自己高興的神情，就不忍心破壞現在的氣氛，只好維持著笑容走到了兩位世族之間。
「應該沒有忘記的東西吧？」老爸走出門又關心了一下，我搖了搖頭作回應。
「那麼我們就出發了。」在門旁的區長點了個頭，我便轉身跟著身旁兩位世族一起走上街道。
爸、媽、還有鄰居的叔叔阿姨們……你們保重，我走了。
住戶區的道路兩旁都排滿了圍觀的人，每個人都拍著手恭賀著我的高就，然而卻有一戶住家的門口沒有半個人，那是琴里的家。
琴里……抱歉了！我沒有那個勇氣去面對妳，我能理解妳今天為什麼不願出來送我，這樣就夠了！離別之前再見面……也只是徒增悲傷罷了！
望著熟悉的道路及房屋，每一個轉角都勾起了一點回憶，而隨著腳步的邁進，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市場。
音羽祭的攤位布置已經完全收拾乾淨，只留下幾個原本就設置在這裡的攤位，我環視了一圈市場，最後將眼光放在了靠近廣場右方的一個空位。
明明前幾天還跟爸來這裡賣過冷茄的……現在總覺得好懷念，今天爸應該也會來工作吧！希望他不要做太累了。
「給我等一下！」
響亮的高音從入口那一側傳遍了市場，我停下腳步轉過頭一看，那位自己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少女正站在入口喘氣著。
「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總之你給我說清楚啊！喂！」琴里踏著沉沉的腳步走了過來。
「不是說好……說好會永遠留在這裡嗎？你為什麼要跟媽一樣……為什麼又欺騙我……」
琴里在面前停了下來，一口氣將這一串話喊了出來，我看見了她的眼神中正泛著淚光。
「說話啊！隨便一個理由都好，不要什麼都不說就離開，快說點什麼啊啊啊啊！」
對不起！琴里，我不能說，而且……我也已經沒辦法說了。
看見琴里近乎崩潰地哭了出來，我不忍地別過頭，內心掙扎卻有苦說不出，這種痛苦讓我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好！你不說，我說！」琴里將眼淚用衣袖揮開，直視著我說道：「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啊！弦也！」
那是彷彿要讓全世界都聽見的吶喊聲，我轉回視線與琴里四目相接，琴里的聲音像是回聲一般在腦袋中不斷迴響著，我全身抖了一下。
「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歡你，但是我也一直一直……沒有勇氣跟你說清楚，我好後悔……一直到現在才跟你說，所以拜託你，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好嗎？」
琴里哽咽地低頭拉著我的衣角，也不顧一旁還有世族的人，大聲地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什麼嘛！原來真的是我顧慮太多了……法奧菈那丫頭說的對，我居然讓人家等待了這麼久，真是差勁！但是……已經全部都來不及了……
「咦？」我握住了琴里抓著衣服的手，她抬起頭看著我。
我現在應該也是淚流滿面的樣子吧……但是現在不能擺出哀傷的表情，應該要微笑著看向琴里才對！
我先是將琴里的手拿開，接著將手舉起並低頭點了一下，然後伸出食指指著琴里又指向自己，最後拇指與食指相碰在自己下巴輕點兩下。
……她應該沒有忘記才對！
雖然前後兩個動作我沒有做給琴里看過，但琴里在看到中間的動作時似乎開始想了起來，那是前幾天我比給她猜的動作。
「我……你……我喜歡妳？」琴里很自然地將我的動作給解讀了出來，我知道她先前沒有查過任何相關的知識，但她還是說出了答案。
我點了點頭，接著放下了行李箱，打開後從裡頭抽出了一只手提袋，那是琴里再熟悉不過，在前天晚上親自送給我的那份禮物。
將裡頭的圍巾抽了出來，輕輕地圍上自己的脖子後關上行李箱，兩隻手握拳伸出拇指向著琴里點了兩下，接著像是在和琴里道別般地揮了揮手。
「……笨蛋！你不留下來的話跟我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啊！求你了……別離開我……嗚嗯！」
琴里的淚水再一次地從眼眶中潰堤，剛才的呼喊彷彿已經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一般，琴里的雙腳忍不住跪倒在地上，但在這個剎那我轉過了身，準備跟著世族的人們繼續前進。
對不起！我也喜歡妳很久了，但是我現在……已經回不去了，謝謝妳送我的這份禮物，我永遠帶著它的，也謝謝妳喜歡我，再見了。
即使琴里的聲音從後方不斷傳來，我也不打算停下腳步，因為我知道，就如同琴里說的一樣，現在不管說什麼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創作內容
【中篇】《雪羽幻音錄》 第六羽
小說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