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我們擁有名為「 真實」的生活。
那是——在我們的世界還未成為一場遊戲的時候。
＊
剛睜開眼睛，我在佈滿塵埃的地板上摸索，終於摸到了睡前擺在一旁的刀。其重量與冰冷的溫度透過刀鞘傳到我的手指。我將刀回收到自己的胸旁，攙扶著它當作支撐點使力爬起身。
「浮，要走了。」
「請等一下，壹大人，您才剛剛醒過來。」
「那又怎樣？」我瞪向正浮在空中的鐵色圓球。
感受到了我的不滿，它沒有再繼續冒出聲音。藍色的半透明圓頂透出著微弱的燈光。
我站起身，把身上的灰塵拍去，隨後把刀別在自己的腰間。
「壹大人，請留步。」
「什麼？又怎麼了？」
「您忘記帶上那個了。」
「⋯⋯」其實就算不提醒我，我也不會忘記的。但是剛剛那下測試果然證實了在那個鐵球的資料中，那個是多不可離身的東西。
我彎腰拾起它所說的黑色機械，走出建築物外。
天空依舊是一片令人抑鬱的灰色，幾乎和附近倒塌的鋼筋建築物沒什麼區別。太陽光只能勉強從密佈的烏雲層透下來，雖說還不到正午時間，但是那時的天空也不見得會比現在明亮許多。
我將手中之物——黑色的遊戲機攤平在手掌上。
那一天，自睡夢中醒來時，世界就完全變了個樣。
熟悉的城市變得破破爛爛，彷彿在幾年前遭受過巨大災害侵襲般。每個建築物都經過風化的摧殘，變得脆弱不堪。遍地的瓦礫中還找得到熟悉店家招牌的碎片。
這幅景象簡直就是我曾經試玩過一次的，以真實世界為背景所打造的VR遊戲——「末日冒險」的場景。試玩的那次還是被朋友慫恿的，當時並無什麼異狀，事實上也順利登出了。不，真的是這樣嗎？感覺世界變成這樣後，我以前的記憶都變得相當曖昧不定，就連與家人之間的回憶也很模糊。
我只知道自那天起，我再也沒有看見除了我以外的人類。
當時，在我周圍找到的就只有會說話的漂浮機器球「鐵浮」、一斬即斷的武士刀「一鳴」、手上的這台黑色遊戲機、還有——
「壹大人，小心！」機械女聲從上空傳來。
「什麼事？」我抽出腰間的刀，往右上方砍去。隨著尖銳的鋼琴聲響起，被刀一分為二的襲擊者落到我的腳旁。
「⋯⋯請多加小心一些，現在已經是異獸開始行動的時間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地上的異獸屍塊變成了彩色的粒子，往空中飄散而去。
「⋯⋯安息吧。」
手上的遊戲機螢幕也同時出現了色彩繽紛的光點。裡面的主角正手舞足蹈地唱著歌，簡直莫名其妙。
「垃圾遊戲。」
不管是我所在的這個世界，還是遊戲機裡的世界。
全都是虛構之物罷了。
我的使命就是葬送這些東西。
為此——
我在離開之前棲息地時隨便在遊戲機上隨便按了幾個按鍵，裡面的少年主角正在對著他的青梅竹馬傻笑。實在搞不懂這到底是一個什麼遊戲，又是音樂又是日常生活的。要不是見面第一天，鐵浮告訴我這台遊戲機是找出這世界真相的關鍵，叫我一定要帶著玩，恐怕我當時在開始玩的一分鐘就會氣得把它砸爛了。
至於當天，鐵浮說我所居住的世界被「末日冒險」侵襲的理論，我還是對那抱持半信半疑的態度。畢竟如果它說的是真的，那應該會有我以外的其他人存在才對。
所以我並不是百分之百地信任一直跟隨在旁的那顆機器球。
手上這台遊戲機也是一點用也沒有。
最可靠的還是腰間的那把能斬殺異獸的武士刀，但是使刀的技術終究也只是虛假的，不屬於我的東西。
我邁開腳步，漫無目的地開始在這城市中行走。剛處於新世界時，我還很勤力地尋找這世界的線索，因為鐵浮除了說明周圍物品和地理環境的性質外也沒有提供太多的資訊。但是如今——
「浮，我在這裡已經待了多久？」
「壹大人待在這所城市已經剛好十八年又四個月了。」
「我可沒有問你我的年齡。」我頓了一下。「世界已經變成這樣多久了？」
「九十一天。」
三個月嗎？實際數字比想像中的還要久。
我在這三個月內在這座城市已經徘徊了不知道多少次，從剛開始向鐵浮索取市內地圖，到現在已經能差不多把捷徑背起來了。然而，每當走到這個城市的邊界，我便無法繼續往前，彷彿被透明的屏障阻止一樣。以前問鐵浮時它居然難得什麼也沒說，簡直就像不瞭解我在問什麼問題一樣，以作為嚮導的機器來說一點也不合格。
正因如此，在這段時間內，我能找到的線索也相當有限，不如說已經完全遇到了瓶頸。
如今每天的行程也只是如同行屍走肉般尋找食物和睡覺的地方而已。
對我來說，現在生活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抓著手中的遊戲機的力道不禁加重了許多。
＊
我和漂浮的機器球抵達市中心——應該說是前市中心。這裡在過去相當熱鬧，不管是車陣還是人潮都絡繹不絕，但是現在卻是空無一人，交通也理所當然地停擺了。故障的紅綠燈閃著詭異的紅光，不管來了好幾次都是同樣的情形。
根據經驗，這附近有比較多餐廳，所以有比較高的機會可以獲取美味一點的食物，但說白了也只是從普通的乾糧升級成巧克力口味的乾糧，瓶裝水升級成果汁的這種細微變化。這個新世界的食物在被拿走後會像遊戲裡一樣過一段時日後自動補充，在這期間只要去別的餐廳或便利商店的廢墟這種補給站就行了。
可惜的是，在市中心的這些廢墟中尋找一陣子後，我仍然沒有找到食物的蹤影，看來還不到補充的日子，只得再去別的地方了。
「不知不覺也變成了遊牧民族啊。不像生活安定的某個人呢。」
我向掌中的遊戲機挖苦道。身處於螢幕裡的主角正為了女主角別於往常的行動而煩惱著，不愧是閃亮的青春生活。
「還真是幸——嗯？」
空氣中傳來些許的震動。我下意識地把手移向刀柄嚴陣以待，若是什麼萬一就可以迅速拔出刀來。就在這個瞬間，四周出現了無數的黑壓壓的傳輸陣。狂風中出現了一隻又一隻不同顏色的形體，發著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被包圍了？」
以前雖然也遇過不少異獸同時偷襲，但如此明目張膽地出現還是第一次。
「浮，分析最近有沒有什麼異於平常的事。」應該沒有做什麼多餘的事情觸發到這個遊戲機關才對啊。
我抽出一鳴，刀尖對準已經被傳輸完畢，離我最近的一隻綠色異獸。明明叫做異獸，但是他們的外形卻長得像音符，被砍的時候還會發出鋼琴聲，完全就只有長著手腳和嘴這點符合「獸」的概念。好歹也該叫「音獸」還比較貼切一點。
「現在分析中。」機器球的圓頂閃爍著藍色的光芒。「壹大人這幾天自言自語的百分比有上昇的趨勢。」
「誰叫你報告那種東西？我要問的是為什麼它們會突然像這樣出現？」
「⋯⋯恐怕是定時設定。」
「定時？」
「是的，它們應該是早就被設定好在今日的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了。」
「為什麼？」
「壹大人，這就是這個遊戲系統的設定。」
「那又怎麼樣？不要好像說得理所當然一樣。」
可惡，根本無法跟這台機器溝通。
我眯起眼睛，將刀尖往左移幾公分，異獸也看準這個時機朝我衝過來，血盆大口張得老大。就是現在，我讓刀身一斜，往音符形體的異獸削去。過程完全沒有任何阻礙，無需費力就能將異獸分成兩半。這就是鐵浮口中所稱的砍殺異獸專用的名刀「一鳴」的實力。
「要走了。」
「壹大人，您要去哪裡？」
「誰知道？」
拿著刀的手再次揮動，順便把一隻撲過來的白色異獸消滅掉。在低沉的鋼琴聲之後，伴隨而來的是向天空升上的銀白色粒子。
「走就對了，看到那麼多異獸真讓人不爽。」
在穿越市中心的路上，一隻又一隻的異獸襲擊過來，我也一隻接一隻地將它們砍殺。每一次的揮刀後都用刀柄尾端敲向遊戲機的按鍵，與響起的鋼琴聲在這短暫的時間內組成奇異的旋律。由屍塊消失而綻放出的彩色光粒環繞在我行走的馬路上。
這時我的腦中突然冒出「就像音樂盒一樣呢」這句話，應該是遊戲機裡的那個異想天開少年不知在什麼時候講的吧。太天真了，這種事情可不是拿來享受的。
走到某個不知道來過多少次的十字交叉路口時，所有的異獸終於被清除完畢。
「安息吧。」
我閉上眼，把一鳴收回刀鞘內。
「辛苦了。」沒有溫度的機械聲音響起。
睜開眼時看見的是剛剛在我跟異獸戰鬥中時躲去高空中，現已降下高度的鐵浮。真是一點用也沒有。要是真的覺得我辛苦的話，就應該下來幫忙啊。
右手臂因為剛剛揮舞著刀而有點痠痛。我的手離開刀柄，厭惡的感覺與汗還殘留在手掌心中。
無論砍殺了多少的異獸，還是擺脫不了這個虛構的世界。
手往熟悉的十字路口前方伸去，但卻又再次被透明無色的障壁阻擋。明明是十字路口，卻只能卡在中間無法向前行。明明有腳，卻無法走到這個城市以外的地方。
可惡，這樣下去和被豢養供人觀賞的生物有什麼差別？
我握緊拳頭。
就在這時，遊戲機裡傳出了奇怪的聲響。不會吧，發生了什麼事？我緊盯遊戲機螢幕——女主角的東西居然被搶匪搶走了？
這個遊戲不就只是那種添加音樂元素的少年少女扮家家酒嗎？怎麼會有這種危險的展開？
女主角正握住男主角的手阻止他跑去追搶匪。不愧是女主角，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但是——
平常傻里傻氣的少年卻在此時露出了我從來沒有看過的表情。
說著話同意女主角的話的同時，看向我的那雙眼中的音符光芒也正在動搖。看似擔憂的嘴角卻努力上揚，看似淺淺的笑容卻混雜了某種不能說的苦衷。那是人類特有的，猶豫的表情。
這傢伙，該不會——
「你啊，還真是開朗得過分啊——我常常這麼想。」
等到發現的時候，我已經在對著遊戲機自言自語了。原來浮說的自言自語的事是真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擔心什麼，但是那樣真得超令人火大啊。」
被鎖在這個虛假的世界，就連一個人類也見不到，還能有更糟的狀況嗎？
「連你也被鎖住的話——不就什麼意義都沒有了嗎？」
聲音忍不住上揚，拿著遊戲機的手也加重力道。
「所以你這傢伙給我去做你想做的事啊！」
我按下遊戲機的按鍵。
少年舉起左手，擔憂的表情被溫柔的微笑取代。我透過螢幕與他雙目相望。
「所以現在就去追搶匪吧。一定追得到的吧。」他如是說。
「當然啊，也不想想玩家是誰？」我回答道。
就在這時，腳下忽然一陣搖晃。這個城市，不，整個世界都在震動。建築物脆弱的部分紛紛往下掉落。我單膝著地，觀察四周。
天空降下一道藍色的光柱，直擊我所在的十字路口前方的區域。可是那個地方是之前被阻擋住，到不了的地方。
我試著伸出手，結果居然毫無阻礙地通過之前無色障壁所在的地方。
「這是⋯⋯」
行得通。
心臟傳來了不同以往的規律聲，甚至感覺得到血液在拿著遊戲機的手裡加速竄流。
「要走了。」
是時間通往這個世界的真相了。
＊
當我趕到高速公路上時，寶藍色的光束正逐漸收縮。一個金色的音符正浮在光束的中心點。不會錯，那是之前看過的，類似於異獸召喚陣之類的東西。
「壹大人。」
「啊啊——」
我回應鐵浮，毫不猶豫地將一鳴從刀鞘中取出，對準那道光柱。
「看樣子你就是我該打倒的傢伙啊。」
金色音符睜開之前遇見的異獸所沒有的眼睛，伴隨著做作的白色煙霧降落到地面上。它的手裡還拿著一把劍。感覺有一股寒氣正從它那裏向這邊吹來。這傢伙很明顯跟之前遇見的異獸不一樣，看起來就是他們的老大。
「這下可麻煩了。打Boss的時間重疊了。不管怎麼想都是你這傢伙的錯啊喂！」
我露出一道扭曲的微笑瞪向手裡的遊戲機，螢幕中的少年正天真地笑著面對搶匪做出挑戰宣言。
「算了，反正只要兩邊都通關就行了對吧，我可不會輸給虛構的東西。」我向眼前的Boss走過去。「準備好安息了吧？」
「真的是這樣嗎？」
「什麼？」
金色的異獸居然回話了。以前從來沒看過會說話的異獸，不愧是老大級別的。
「嘻嘻嘻，你在跟那些小的們打的時候，可是把自己的弱點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乖乖地被我砍殺就對了。」
我抓緊刀，在高速公路上奔馳，朝異獸的老大衝過去。把一鳴的刀尖稍微往左偏移，預備——
往右上方斜砍上去。
金色異獸後退，並以手上的劍擋住我的攻勢。一鳴的能力還不足以切斷他的劍嗎？本來以為馬上就能結束的。
「太單調了。你就只會這一招嗎？」
「明明是異獸，別太囂張了。」我迅速把刀水平移向左方，這次是往右下方砍去，但是一樣被它成功防禦住。
「就這一點小技倆還想打敗我。」
金色異獸大笑，但下一秒就馬上以它的劍往我這刺過來。
它的目標是——我的左手，那台遊戲機！
我連忙後退並以一鳴防禦它的攻擊。比拼速度的刀與劍碰撞，發出金屬特有的尖銳聲響。
「你知道的吧？那個遊戲機正是你的累贅。你攻擊單調的原因就是為了要避免傷到那個遊戲機。」
「你這傢伙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可是——」
「是左下角啊。你揮刀的時候會避免往你的左下角砍去。」
它再度向那台遊戲機發動攻擊，我以一鳴擋住，但是那把劍並未像之前一樣彈開，而是重重地壓在我的刀上。可惡，現在已經是單純的力量比拼了。對方的力量比想像中的大，光靠右手是不夠的，但是左手因為已經拿著遊戲機騰不出來了。
「明明丟掉就好了對吧？你手上的那樣東西。」
就算我把這台遊戲機放在一邊，誰知道它會不會繼續攻擊這個對破關來說是必須的道具。我開嘴準備反駁。然而，就在這時候，他把劍移向了別的地方，讓我失去平衡。
「糟了。」
它趁我失去防備的時候刺向我的胸口。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幸運，我在失去重心的當下不自主地後退了兩步，跌坐在地上才躲得過原本的攻擊。
金色異獸用劍抵著我的胸口。
「將軍。」它說道。明明只是個冒險遊戲，居然說了棋類用語，它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設定啊？「你已經輸了。有什麼遺言嗎？人類。」
我盯著眼前細長的銀色劍身。
「開什麼玩笑？我還得找出製造這個世界的人——製造出這個遊戲還把它放到我身邊的人， 然後把他一刀兩斷，跟他說他做的遊戲爛透了。所以——」
我握緊一鳴的刀柄。金色異獸八成也在警戒我利用這個機會以刀反擊吧，可惜我並沒有這麼做的打算。
「所以我可是交給你了。絕對要贏啊。」
不是對金色異獸，而是向某個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會做出奇怪舞蹈的少年的請求。或許是錯覺，遊戲機的螢幕正散發出強烈的光芒。
我聚集力氣，用右腳踢開抵在身前的劍。金色異獸因為先前把注意力放在一鳴上，所以完全沒有料到這一腳。我重新跳起來，雙手緊握對我來說重要的東西。
「哼，只是一時大意而已，你下次可沒有這麼幸運了。」
「你說得對，沒有下次了。」我用一鳴指向前方的敵人。「因為你馬上就會在這裡安息。」
金色異獸向我刺來。我足跟一踢，讓身體一瞬間轉到側邊閃過攻勢，以刀柄尾端敲向遊戲機的按鍵後向它砍去。它臨時轉過身，用手上的劍防禦。
「變快了嘛。但是不要忘記你的攻擊還有死角。」
「是這樣嗎？」
我再度轉了腳跟，砍向別的方向。既然能夠轉動身體，那就不存在固定的左下角，也就是說現在的我是沒有死角的。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我加快速度，不停地邁開腳步藉由旋轉保持距離躲避它的攻擊，然後尋找它的破綻。
「你這小子不要以為——」
「你話太多了！」
我瞄準目標，右腳跨出一大步，再次以刀柄尾端往後向遊戲機按鍵擊去，利用反作用力將右手臂筆直向前伸。金色異獸的腹部成功被一鳴刺穿，發出了從來沒聽過的鋼琴樂曲。金色異獸的身體就像其他被斬殺過的異獸一樣慢慢變成七彩的光粒，由刀身傳來的重量也逐漸消失。
「安息吧。」
「唔⋯⋯為什麼？為什麼你的動作會突然改變？」
「我只不過是用了一下絕招。雖然是那傢伙的⋯⋯」我瞄了一眼遊戲機。「不對，到頭來還是算我的絕招嗎？」
異獸的身體完全消失。在升向天空的彩色光粒中，出現了一個看起來像遊戲卡匣的東西。我把一鳴放回刀鞘中，抓住浮在空中的卡匣。
「辛苦了，壹大人，請輸入新遊戲資料。」一道女聲從空中傳來。
在剛才的戰鬥中不知道又逃去哪裡的鐵浮飛回到我的身邊。早就說過那東西根本一點都不值得信任了，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聽它的話。恐怕之前被透明障壁擋住去路的原因正是因為我還沒過關。在獲得新遊戲資料的現在，我應該已經能夠前往其他城市尋找新的線索了，說不定還會遇上其他種類的敵人。
我舉起遊戲機。已經平安從強匪那奪回重要的東西的遊戲主角正笑嘻嘻地和他的青梅竹馬望向我。這下扯平了，謝謝什麼的我才不會說。現在要承諾的事只有一件。
「總有一天，我會把真物帶回到這個虛假的的世界的。」
我開啟新遊戲卡匣，讓裡頭的資料直接照射傳輸到遊戲機上。
「這個故事——就由我來完結！」
創作內容
Zean（十六夜文藝創作交流區）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