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前陣子參加學校文學獎的作品。
可惜沒進入決賽。。・゚・(つд`゚)・゚・
一直放在電腦裡,想著沒人看也是可惜了……( ˘•ω•˘ )
故放在巴哈給各位路過的看倌參閱。⁽⁽◟(∗ ˊωˋ ∗)◞ ⁾⁾
封面的圖是甄嬛傳花敘列的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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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三月末,荼蘼早已芬芳,凌霄亦已含苞,春色闌珊。春色闌珊,此刻的天色亦是闌珊,暮雲一重重攏來,染著殘陽餘暉,天邊晚霞華光流轉。
眺著遠處高聳深紅的宮牆,高牆之內是皆是雕梁畫棟的殿宇飛簷,霞光四射襯的宏偉宮殿深沉的色彩更顯得莊重肅穆。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見這份莊重肅穆我並不心生敬畏,因著這於我是一場逍遙歡好的遊戲。
暮色漸消,映著金光的琉瓦也逐漸黯淡。良久,夜幕降下,宮燈初上,為這一片深夜寂寥點上一絲明亮。
那偌大深鎖的宮牆於我不過形同虛設,踏著輕巧的步伐,悄然進入,一探那朝天下之主的龍顏威儀。
春夜的風乍暖還寒,似戀人纏綿後輕柔的吐納。若有似無帶著於早春盛開的西府海棠香,海棠的香味濃的奪人呼吸,那樣的濃烈是行將糜爛的香馥,像是述說著春日將離的傷感。
找尋許久,最後終於找到那處天子寢殿。飄然入殿,絨絨的雪白身姿,幻化一身冰肌玉骨。蓬鬆的九尾輕輕一擺化做羅裙,輕裁漫攏的雲鬢之下,露出一張水靈靈的紅粉面,長眉入鬢,嘴邊泛起的笑意漸濃,秀美狹長的眼也隨之揚起,似鳳凰飛翔,嬌羞含情,艷美無方。
隨著我如流風回雪的身姿出現,煙視媚行,呵氣如蘭。伏在案旁,鎏金博山爐裡冉冉的香煙朦著我姣好的容顏,秋波暗送。
我的眼神滿溢著溫柔,柔的似能滴出水似的。眼前御筆朱批的男子,他手中的筆忽然滑落,一瞬間失去所有防備。
盈盈拾起案上的香料罐子,舀入一勺,飛揚的蘭花指似白蝶翩飛。香軟甜糯香氣自爐中飄出,甜的不像那香料原本的香氣。柔柔的聲音一詠三嘆,酥人心骨:「長夜漫漫,案牘勞苦,小女子願為陛下紅袖添香。」
那香,甜的暖人心房,迷了他的眼神微醺泛起迷離的光華,癡癡問:「妳是誰?」
輕淺而濛濛的笑意如山嵐般,於唇邊氤氳開來:「傾慕陛下龍顏,小女子海棠特意自廣寒宮來……」
那是我信口編撰的身分,內容隨著季節與我的興致改變。可以是華佗庭中的芍藥,可以是瑤池宮裡的玉簪,可以是歷山林間的木槿,也可以是湘江畔上的水仙……
這一個個看似胡謅的身分,帶著濃濃花香與神話裡的朦朧而神祕,然,總是讓他們不假思索地相信,彷彿我這張美的不像凡人的臉孔能夠自圓其說,並使他們不約而同地抱緊我,沉浸在這意外而來的溫柔。
其實,大可不必驚訝我的不請自來,亦不必詢問我是來自何方。我是你苦短人生中為你帶來一夜快活的過客,你若感到寂寞,便盡情享受這段露水姻緣。
我以柔情溫暖了你身處高處的寒冷,這些作為並不是都無所求,而是以你的冷讓我回味了昔日的一絲溫情。
一夜婉轉承歡後,我不再留戀這張枕榻的餘溫,亦不再迷戀枕畔旁的那張容顏,逕自離去。
我的離開是默然的,正如我悄然而來。
去的方向與來時不同,色若羊脂般的赤足踏著步伐躍然離去,輕盈無一點跫音,和腳下一座座深鎖的宮室一般靜謐。春裡的夜風微寒,帶了一陣清香與數瓣梨花,宛若冬日初冷時,霏霏細雪,帶著清雅的白梅氣味。
暮春夜,深宮寂,梨花漫天似飛雪。是否像極了那句「寂寞空庭春欲晚,滿地梨花不開門。」呢?
駐足於此,勾起遙遠而模糊的記憶。興致所至,我不禁舞了起來。舞的是一齣驚鴻舞,梨花紛紛若雪。我身姿娉婷,舞姿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曾幾何時,庭院寂寞如斯,白花亦是滿地似雪。
玉鑑塵生,鳳奩香殄。
懶蟬鬢之巧梳,閒縷衣之輕緣。
苦寂寞於蕙宮,但凝思乎蘭殿。
信摽落之梅花,隔長門而不見。
況乃花心颺恨,柳眼弄愁。
暖風習習,春鳥啾啾。
樓上黃昏兮,聽風吹而回首;碧雲日暮兮,對素月而凝眸。
溫泉不到,憶拾翠之舊遊;長門深閉,嗟青鸞之信修。
憶昔太液清波,水光盪浮,笙歌賞宴,陪從宸旒。
奏舞鸞之妙曲,乘畫鷁之仙舟。
君情繾綣,深敘綢繆。
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無休。
奈何嫉色庸庸,妒氣沖衝。
奪我之愛幸,斥我乎幽宮。
思舊歡之莫得,想夢著乎朦朧。
度花朝與月夕,羞懶對乎春風。
欲相如之奏賦,奈世才之不工。
屬悉吟之未盡,已響動乎疏鐘。
空長嘆而掩袂,躊躇步於樓東。
詞句之間盡是真摯,道盡她無數的思念傷懷,亦道盡他無數的多情薄倖。江采蘋欲以此挽回她夫君的心。
她癡等著。舞著驚鴻舞,一絲一絲憶起她與他昔日旖旎歡快的日子。但,一曲舞畢,江采蘋又再次回到被夫君冷落的事實。冷寂而廣闊的庭院,落花似雪,她與從前一般舞著,庭中的花依然花團錦簇,舞姿也如從前一般,可,此刻賞舞的人已不在。
而,她不願去想,去回憶那如數九寒冰般寂靜的歲月,沒有歌舞喧鬧,沒有花言巧語,靜的連落花的聲音都聽得見,冷的裹著再多的衣裳、錦被亦是徒勞。於是江采蘋繼續舞著,舞過一輪迎春開,舞過一輪白荷綻,舞過一輪芙蓉繁,再舞過一輪紅梅霏霏。
最終,她含情所著的《樓東賦》換來的只是一斛珍珠,而不是她期盼許久的良人。
江采蘋抿著唇,忍著心中的不甘。多年來的教養,讓她保持著端莊的無懈可擊的笑容,謝過了傳令的內侍,並讓人送走了他。
對著珍珠,江采蘋心裡卻沒有掀起波瀾,她才知道其實她的心早已涼透了。對他的期待,是死灰裡復燃的一點點星火,很快就會熄滅,化做一縷輕煙,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她的良人,此刻或許與那個豐腴而美艷的女子婉轉承歡。
她不禁連連冷笑了起來,此時她多希望自己單純甚至無知,被捧在手心,或棄之一旁,什麼都不懂,亦不會怨。不比那些懂文識字的女子,情絲剔透,心有怨望,才有班婕妤的《團扇歌》、卓文君的《白頭吟》。
昔時她也曾有感嘆「月光欲到長門殿,別作深宮一段愁」的情懷,也曾有過「只願君心似我心」的期盼,但此刻的江采蘋,卻覺得可笑。因此她振筆疾書寫下了《謝賜珍珠》,為的不是自己的失望,亦不是對他的失望。而是做為一個懂文識字的女子,留下給往後女子的警惕。
我也是在這時候與江采蘋相見的,那時我方結束了身為玉蘭的生涯。歡好之後的我精疲力盡,便以狐身離開。
那年的春暖的晚,黑壓壓的枝頭上還綴著點點像凝霜的白梅,白梅的香氣似甜酒微醺,乘著料峭春風,冷的醉人心神。
於是,我停留在一處梅園,沉浸在晚梅的芬芳中。晃見江采蘋的舞姿,那輕盈能做掌上舞的姿態,千嬌百媚,似能迷盡芸芸眾生的眼眸。
我眼中的江采蘋,有著如古梅般纖瘦的身姿,如蠟梅般妍麗的容貌,又有如綠梅般清雅的氣韻。舞於白梅盛放的芬芳之中,宛如一個梅仙。
看的久了,隱隱覺出一點酸楚,那不是舞中需要的,卻為她的舞添上了一絲哀悽的美感。這樣的美感,我似曾相識,微微出神,悠遠而綿長的記憶冉冉顯現。
我忽地被人一把抱起,讓我詫異了下。女子沒有意外,深宮御苑中哪來的狐狸,只是抱著我坐在廊下,輕輕的撫著我油水光滑的毛,良久不語。
我沒有反抗江采蘋,而是掂量了她,發覺江采蘋的手如落花後的梅枝般消瘦。我不確定她是因為「食不知味」或是「夜不能寐」亦可能是「為伊消得人憔悴」。
無論是何者,心中都存著一個未解的念想。
江采蘋幽幽的向我問道:「你懂什麼是愛嗎?」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自問。旋即,她自嘲的道:「是我糊塗了,一隻狐狸哪裡能懂得人的愛情?」
我自江采蘋的膝上跳開,逕自離去,心中連連笑了起來:「我活得這樣久,誰說我沒有遇過愛情!」
就在我修行不久的時候,方學會化人。年少氣盛的我,時常與同伴一起來到凡間尋找屬於凡人的歡愉。
那時的我曾真心愛過一個男子。他是王,他文韜武略,赤手便能把鐵鉤拉直。他於征戰途中救了我,給了我一個妹喜的身分。
他待我很好,夜夜笙歌,愛意濃濃。可惜,與他那些糜爛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日子,並不長久。
在亡國的前夕,他將我趕出他的身邊。但,我不從,沒有一絲尊嚴的攤在地上,抱著他的腿哭的梨花帶雨:「履癸!妹喜不願離開!」
他則冷著臉,不願再看我,命人將我帶走,我就這樣不捨的離開了他。
我回到我的家鄉,日夜在意著履癸的安危,為他祈禱,寢食難安,無心於修行。然,當我再次得知履癸的消息時,他已成了一把枯骨。死訊一字一句迴盪在我的腦中,一遍又一遍磨碎我那顆期盼的心。
自履癸死後,我流連於塵世。我早脫離了輪迴,時光的荏苒帶不走我,卻日日折磨著我的心神。
我漫無目的的走著,意圖走遍了世間,能夠再次覓得他的蹤跡。
但,我覓得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輾轉百年,我好不容易放下履癸,潛心修行,不願再動凡心,不願再受那撕心裂肺的傷痛。
一次機緣,我得知了他轉世為人的消息。本以為早已如死水一般的心,當下心中的波瀾卻止不住的掀起,那樣的波瀾,是驚濤,是駭浪,是從未有過的狂風暴雨。
原來我從來就沒有放下,一直深藏在心底。
於是,我奮不顧身的尋他,無所不用其極,終於成為了他的妃子。這一世的他,不論是心性還是長相,與從前的他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已經不叫「履癸」。
所以,對著這世的他,他不再是履癸,我亦捨棄了妹喜的身份,開始了妲己的生活。
我捧著一顆真心實意對著他,他亦傾全國之力來愛我。然,這顆真心終究容不下他人,為了獨佔他,我於柔媚笑容之間毀滅了他所有的后妃。
漸漸地,他的眼裡便只剩下我。
但,他的身分是王,日理萬機。陪著奏折的時辰多過於陪我風花雪月,我每日於寢宮裡等著他,等到的總是疲憊不堪的他。
我很心疼,便偷偷地替他處理了一些折子。他知道後,卻沒有責罵我,反倒讚道:「有卿如此,是寡人之幸!」
這樣的事情還是傳入了朝臣的耳中,說我是「牝雞司晨」,慫恿著,要他廢了我。
他卻沒有這樣做,而是不惜背上濫殺忠臣的罪名,替我出了口惡氣。
然而,終究他還是死了。那樣咨意暴虐的愛最終為他帶來了國破與滅亡。
他終於登上了鹿台,燃火之前。他緊緊擁著我:「妲己!妳等著我,我會再來找妳。」隨著他說的一字一句,她的心也像老舊的牆面一般斑駁落下。
我於他的懷裡痛哭:「諱受……輪迴之後生死勿忘。」
那一把火燒盡了他的生命,燒盡了他的帝國,亦燒盡了我又一次交付的真心。
數百年間,我秉持的承諾,等著他的來歸。
然而,當我再次與他相見的時候,他的懷抱裡有著一個叫褒姒的女子,她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但他愛她,更多於當年愛我。
酒池肉林的日子他早已忘記,鹿台的承諾亦不復記得。他記得的,只有這個叫褒姒的女子,為她烽火戲諸侯。
想起這些,數百年來心裡那些酸楚、憂心浪潮洶湧,化為憤怒滔滔不絕的湧上了心頭。我終於冷笑出來,笑的瘋魔,為他的烽火招來狼兵千萬。
自此,我忘記諱受、忘記履癸,紅袖招搖,相伴於他人左右,軟語噥噥。不再留戀於一個男子,甚至於是一個身分。那些滅國的愛於我,早已成了前塵淡漠如煙的過去。
憶起過去,明白了那似曾相識的哀悽,略有感觸。想回過頭去尋她。
但,當我回到江采蘋,那兒卻已人去樓空了。昔時,滿園子的白梅已只剩下漆黑乾瘦的枯枝。彼時,如雪的梨花正漫天匝地的開著,清雅的氣味不同於梅花似酒微醉的幽香,落在滿院枯敗的梅園中,好像這才是今朝落下的梅花。
梅樹依舊,那舞於林間的女子卻已沒了芳蹤。
在江采蘋的住所尋了段時候,最終在一顆梅樹下尋得她的蹤跡。
此刻的江采蘋妝髮完整的倚在梅樹下,雲髻一絲不苟的挽著,飾著些一對褪了色的並蒂梅花金簪,一身桃紅配海棠紅的曳地花間裙,像是許久不穿了顏色上有些暗淡,卻不影響她此刻的美麗。濃厚的妝容將她思念已久所生的細紋細細遮起,一雙秀美的眼半閉著,嘴角如一彎弦月一般微微勾起。蒼白的容色,將那一刻的喜悅冷凝至永恆。
纖纖皓腕上有著一道暗沉的紅,那紅往來時的去路斷斷續續的延伸出去,像是一條斷了的紅線,失了繫著紅線的另一頭。
江采蘋像是出神了一般,意味深長的望著遠處宏偉而深沉的殿閣。可惜的是,她再也不會回神。
我不再貪戀那樣的美麗,將江采蘋的身體埋葬於樹下,算是盡了萍水相逢的緣分。
隨意地走在江采蘋的閣裡,環視著閣中諸物,我得到的結論僅有「冷清」二字,那樣的冷清不是像她的主人一般,是帶著梅香的冷清。哪怕是晴好的天,閣中卻也充斥著陳腐氣味,那上好的紫檀、楠木和黃花梨閒置的久了,也都有種暗沉沉的朽木氣味。還有陳設所用的銅器,長年累月無人理會,鐵鏽的味道近乎於血腥,令人窒息。所到之處都令人不勝唏噓。
在我感嘆之時,意外發現她擺在螺鈿小几上的《樓東賦》與《謝賜珍珠》。我細細讀過,詩詞裡的一切是她的實心實意,句句都是真情流露,字字隱著心痛萬分。我不覺落淚。
我不大了解我的感觸從何而來,一隻從來就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狐仙,便是從前伴於那履癸與諱受身畔,也無人能分得我半分的寵愛。而江采蘋生生被人奪了愛幸,成了深宮怨婦的其中一人。
這樣的我與那樣的她,是雲泥之別。那感觸從何而來?
可能是因為褒姒,可能是因為她的際遇,也可能我在某一個層面上,其實與她別無二致。
一顆真心無私付出,換得一星一點的寵愛,沾沾自喜,總以為這樣的寵愛便是真心。其實不然,若是不寵了,他們就揮揮衣袖,又投入下一個溫柔鄉,留下一個個怨婦,這便是男人。
我從前不懂那些宮詞裡說的那些寂寞、滄桑為何物,我從來就是專房之寵,他們的眼中永遠只有我,便是於亡國前夕他們依然寵著我、喜歡著我。
如今看到江采蘋,我算是懂了。也或許,我早就明白,只是一直不願承認罷了?
我便決意為她做一件事。
人的一生短短百年,不如我們的狐仙長壽,那些功績輝煌著於詩書、汗青上堆積如山的人們,於世間凡塵流轉間那不過是滄海一粟。
然,我們狐仙則勤加修煉便能入的了仙籍,就算封的再小的仙,總是有人叩拜,再不濟九重天上東華帝君的簿子上總會有那麼一筆。
其實,無論是人是仙,也只是要圖個記得。
然,江采蘋的一縷香魂雖已魂歸天際,她的情長,她的愛怨,我將替她流傳於後世。
或許,她的故事能讓世間少一點怨女。
秋夜的雨,細的纏綿,冷的刺骨,像是歡快之後的餘溫退卻。我凝望著不遠處書齋中那如豆的孤燈一盞,看沈腰潘鬢的書生於寒窗之前守著一室冷清。
飄然而入,我的現身讓他忘了手中的事,手中暖身的酒盞匡噹落下。我含笑凝視著他,他的容色似是薄醉,目光恍忽不定。
我拾酒盞,倒了盞。他伸手欲接,而卻我自飲了口,將艷紅胭脂的唇印留在素白的杯緣上,才遞給他。
他望著我,我含羞帶笑,他亦癡癡笑著。接過就著唇印泯了口,癡笑兩聲,旋即倒下了。
我將他扶上木椅,香夢沉酣。一杯酒,含了點魅術,一點睡意,還有一點帶著梅香並著酸甜苦辣的記憶。與他在夢裡相會,這一夜,他將於夢中欣賞一齣演盡她一生歡欣苦楚的大戲,成為這個世間又一個懂她的人。
然,目的既已達成,我便無心不再多流連於此。離開這裡,繼續找尋我漫漫仙途裡的歡愉。
也不知過了多久,紅塵又滄海桑田了多少次。只曉得那時正是我做為優曇的時候。
我於那一夜的男子枕畔,意外看見那本《梅妃傳》,才想起我曾經也有一位故人,也有一個名字叫做梅妃,我也曾為了她促成一本關於她一生的著作。
只是不知是否是這本便是。
一時興起,我便在我離去時一併將書帶走。
離了皇城,做為優曇的時候也就到頭了,便做回到了閒雲野鶴的狐仙。拿了罈梅花釀的清釀,擇了一處靜謐處。夜幕明月皎皎,繁星點點,身旁的竹林鳳尾森森,龍吟細細,便是個極風雅的所在。
飲著酒,翻著《梅妃傳》,那時我不自覺便看到了天亮。
天光漸亮,晨曦灑在不遠處肆無忌憚盛放著的一叢叢紅芍。那些芍藥嫣紅奪目,映著帶著露珠,使它更為婉約。
望著芍藥,我不禁想起了一首詩。
今日階前紅芍藥,幾花欲老幾花新。
開時不解比色相,落後始知無幻身。
空門此去幾多地,欲把殘花問上人。
江采蘋到死也無法看破,她雖留下的《謝賜珍珠》,好像她將他看破了,實則她的並未走出自己給自己設的魔障,留在了往日溫情的迂迴中。
到頭來,她什麼也都沒有得到。
而我,可能也不曾看的透徹,貪戀人間男子,追求一夜歡愉。亦是陷在自己所設的魔障中,於他人枕榻間,尋求往日溫情。
然,在這個世上的狐女,並不如我一般,艷麗而多情。牠們各自有著自己的修行和生活。
需要安慰寂寞的狐狸世間僅有我一個。
我此生所求,或許也是莊生曉夢。
罷了,長日漫漫,遙不可期,修行無趣而乏味。倒不如去追求做為一隻多情狐狸的快活。
舒展的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起,東邊的國度有新帝即位。聽說氣宇不凡,只是寒夜寂寂,孤家寡人,我得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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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在此先感謝各位將這篇文章看完。
這樣的一篇故事是我之前一直想寫的一篇之一。
往後不定時會更新單篇的文章~(可能會有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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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謝各位觀看!ヽ(✿゚▽゚)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