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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惡火歧途 首卷 八. 刺殺目標

山容 | 2017-05-13 07:45:30 | 巴幣 0 | 人氣 383


. 刺殺目標

該死、該死、該死!

亞儕一把搶走哨兵手上的長槍,閃身穿過人牆。他凝聚神術,將所有的感官擴張到極限,運用每一絲周圍雜亂的訊息,找出通向舞台的路徑。只要全心全意投入,就能將體能逼向體術的境界,亞儕現在沒有一絲雜念,他唯一的目標就是黑霧的中心,他在乎的人身陷危機!

他躍上半空,撐竿跳上舞台,撲向葛笠法。


逮到你了!


葛笠法尖聲嘶鳴,興奮得像有人捧上仇人的首級,揮戟劈向那些舞者。

體伎和心智掏空的兵奴一樣,身上總是帶著腐臭。之前邊關也有兵奴,只是大戰過後都死光了,亞儕不喜歡他們身上的味道,葛笠法則是深惡痛絕,而且完全不願意隱藏。

就算發了瘋,他還是聞得到那股臭氣,任何會在他的生活中引起不快的人事物,黑戟都不曾手下留情。如果那些士兵不是那麼興奮,汗臭裡沒有這麼強烈的飢渴,亞儕說不定就能提早發現有股渴望比其他人銳利狂熱,像座烽火熊熊燃燒。

他順勢抽起長槍劈向葛笠法,葛笠法往他的方向揮戟,將槍桿削成兩截。亞儕半空轉身,腳掌往他臉上掃去。

長臉往旁邊歪去的時候,亞儕聞到一絲血味。葛笠法被他踢得往旁倒,心海中綑綁意志的霧氣霎時一鬆,給了其他人反應的瞬間。亞儕趁隙向外送出心術,震散黑霧的纏繞,呼喚所有人恢復清醒。濟遠的鯉魚掙脫黑霧游來,尾巴後還拖著一絲霧氣,好像隨時都會燒起來。


「快把其人撤走,我拖住他!」亞儕大喊。

濟遠擋在陶將軍和隘省宰身前,喊著要易書德和其他軍官帶人撤離。他剛才靠葛笠法太近了,衣服上沾著霧氣。

衣服?濟遠在心海中的化身是隻鯉魚,根本不會有衣服——那些霧氣進入現實了!亞儕把斷槍揮向葛笠法,趴在地上的影子立刻散成一團霧氣。這是幻影,真正的葛笠法跟在濟遠身後。


「小心背後!」他喊道。濟遠嚇了一跳,腳步踉蹌在台階旁摔了一跤,連帶拖累其他軍官。肥胖的隘兆麟被他推開,摔個四腳朝天,其他衣裝厚重的官員和急著逃命的舞者、樂師摔成一團。
葛笠法揮戟錯過濟遠的頭,砸碎一個舞者的腦袋,血、肉、還有其他不知道是什麼的紅色玩意兒散了一地,亞儕被噴出來的骨片打到鼻子。


去死吧。


尖銳的情緒再次襲來,引人發狂的黑霧充塞現實與心海,隨著他尖銳的呼嚎不斷向外擴散。見識過狂魔開殺的士兵嚇得做鳥獸散,上千人聲勢浩大亂成一團。幾名士官勇敢地抽出配劍,想要衝上台保護長官,卻被急著逃命的同袍撞得腳步顛亂,滾入逃亡的人潮中。

葛笠法再次揮戟,第二顆人頭落地。

「住手!」亞儕在心海中吼叫,將威嚇纏入吼聲裡。這對葛笠法沒有多大用處,他不懂得害怕,所有的情緒都會編入霧中排解。這片霧是一大片情緒的泥淖,吼叫只是為了打開一條路。

心術化作聲波推開黑霧,亞儕的神術急速搶進,張口咬住葛笠法的手臂。葛笠法吃痛嘶鳴,想退出心海逃跑,但亞儕不給他機會。有神術牽制住他在心海中的行動,葛笠法就不能再隨意凝聚幻影,就算凝聚也會立刻被亞儕識破。

葛笠法氣急敗壞地跳上跳下,不斷在心海與現實兩邊來回穿梭,試圖甩開狼人糾纏。亞儕揮著變成短棍的長槍,舞成旋風攻向他。他們撲向對方,彷彿不共戴天的仇敵,要將對方撕成碎片才甘心。

亞儕全力纏著葛笠法不讓他跨過雷池半步,手上的短棍不消多時就被削成無用的木條,防禦開始出現漏洞。黑戟抓準漏洞,不斷向旁邊的舞者進攻,被刺傷的受害者大聲哀嚎,傷口湧出鮮血與惡臭。


這樣下去不行。

亞儕丟出手上的木條,趁著葛笠法分心的瞬間,從地上抓起一把道具鐵劍,當作臨時的武器擋下黑戟。劍戟交擊,噴出火花,他頓時愣了一下。這些舞台道具怎麼可能擋得下葛笠法的戟?舞團拿真的武器表演嗎?

體伎拿真刀?

為什麼?

電光火石間,一條水蛇般的身影滑向濟遠,兩片柳葉刀藏在掌心。

「濟遠!」他喊道,濟遠急急轉頭,女伎向前撲。

葛笠法逮到機會,化身潛入心海,狠狠一拳砸在亞儕的神術上!黑霧嗆滿他的鼻子,神術被迫鬆開牙口,向後躲避以免崩散。葛笠法迅速退出混戰,亞儕在現實與心海同時失去敵人,腳下一滑好不容易才站穩身體。重獲自由的葛笠法一跳穿越心海,躍過重重人牆,一戟貫穿隘兆麟的肚子。

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傻了所有人。

隘兆麟尖聲慘叫壓過所有的聲響,濃烈的腥臭隨著他的血液噴出,彷彿埋藏多年的腐屍重見天日,在高溫中尖聲嘶嚎,掙扎想逃離日光的燒灼。葛笠法拔出黑戟,內臟血肉往外噴灑,暗紅色的血浮著一層髒油。書記和官員們連滾帶爬,只求能逃得愈遠愈好。

隘兆麟?

躲在濟遠身後的女伎趴到地上嘔吐,把舞衣濺得髒兮兮的。葛笠法對著抽搐扭曲的屍體又刺又砍,開心得像第一次玩沙的孩子,不時踢上幾腳助興。鮮血潑了他滿身,激昂的情緒不斷對外散出。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亞儕,發生什麼事了?心海裡一團亂,我們還沒通關就聞到了!」五世出現在心海裡,另外兩個羊女跑在她身後。

「葛笠法殺人了,他殺了金鵲的大官。」

此話一出,羊女們猛然煞住腳步,黛琪司的眼睛瞪大,足足占滿了半張臉。

「奧坎之子。」毛色雜亂的猴面鴞落在他肩上,潮守命到了,連遠在石榴鎮的漂流之人都被驚動了。「用逆神術,我們得把他推出心海才有辦法壓制他。在心海中他比你還要靈活強壯,趁他現在分心,趕快把他推出去。」

「我該怎麼做?」

「找出他的弱點。神術和心術同樣是用心念凝聚的產物,注意他神術的特徵,找出編織的弱點,將他的神術推進去封鎖。我離你們太遠,沒有辦法助你一臂之力,只能告訴你該怎麼做。」

「有其他人來了。」五世突然說:「我聽見有其他的聲音。很奇怪,像鳥又不像鳥。」


不用五世提醒,亞儕也知道時間不多。隘兆麟被砍成碎片之後,葛笠法的眼睛往四周瞟,尋找新的獵物。亞儕握緊手上的劍,現在暫時沒法去管為什麼舞團要帶真劍上台了,阻止他兄弟才是最重要的。黑霧開始擴散,準備對付下一個受害者。

「幫我弄點風把霧集中。不要太大,只要一點就好,否則他會起疑心。黛琪司你試試看,就像你先前安撫他那樣。潮老,請你提醒我施術時機。」亞儕對羊女們說。

羊女們交換一個眼色,黛琪司摸了一下鼻子,沒說第二句話就噘起嘴唇。她在心海中吹出一股輕柔的風,帶著微微的暖意,五世和娜爾妲幫她的風加入一點香氣,那香氣令亞儕想起山泉村的春天。

微風在葛笠法身邊繞圈子,將黑色的霧氣圍在內圈裡。葛笠法挺起黑戟,撥掉黏在鼻子上骨片,轉向躲在舞台後的體伎。


「現在!」猴面鴞喊道,亞儕一把抓起羊女們的編織,潮守命把訣竅扔進他心裡。

找出特徵,葛笠法的特徵就是黑霧。

找出弱點,他不知道隱藏弱點,所有情緒都攤在他們面前。

以體困神,順勢用意志力將敵人困入神術中,就像摔角時用借力使力讓對手跌倒一樣。


亞儕再次發出心術吼聲,借羊女的風包住所有的霧氣,一鼓作氣推向葛笠法。驚覺出錯的葛笠法下意識吐出更多黑霧想保護自己,霧氣加厚亞儕編成的霧牆,遽增的重量衝撞亞儕的編織。他集中意志力,奮力向前推,反向利用加倍的重量,一舉將葛笠法推出心海!

成功剎那,原先充斥在心海中的細微噪音嘎然而止,黑戟、黑霧憑空消失,葛笠法向後滑倒,完全退出心海。亞儕一個鵠躍,丟下劍搶到他身後抓住雙臂,膝蓋頂住後背將他壓制在地。

兩人的重量撞在地面上,聲勢之大震得舞台發出轟然巨響。亞儕張大嘴巴喘氣,四周總算平靜下來了。他還不能放鬆,現實的搏鬥結束,但他和葛笠法的意志角力還在繼續。他緊緊抓著神術,用意念困住飄緲的霧影。


他環顧四週,其他的軍官和書記看來沒有多大損傷。舞者的屍體血肉模糊,黑戟砍出的傷口迅速腐爛,滲出鏽紅的髒血。士兵停下逃跑的腳步,站在原地張大眼睛圍觀兩兄弟。

隘兆麟沒救了,他的屍身支離破碎,胸腹向外爆開,嘴巴也被踹得稀爛,牙齒從裂開的臉頰裡掉出來。

葛笠法在他膝蓋下發出挫折的低吟,好像只是打架打輸趴在地上求饒。他們以前不時會這樣喊給對方聽,表示投降。亞儕壓著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這裡到處都是血腥味,歡樂與興奮都消失了,只剩下恐懼飄散在空氣中。黑霧散去,但是餘毒已經滲入了所有目擊者的心裡,預備腐蝕他們夜裡的夢。


羊女們皺起鼻子,一個接一個退出心海。現實中,他們想必正加快腳步趕回邊關。臉色慘白的濟遠走出人群,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沒事了。」他說。
「有人要殺你。」亞儕低聲說:「這些人帶的是真刀真劍,有人預謀要殺你。如果不是葛笠法,說不定他們就成功了。你聞到那些人身上的臭味了嗎?」
「我什麼都沒有聞到。」濟遠搖頭。
「你沒聞到?那些人身上的味道就和你爸——」
濟遠睜大眼睛,亞儕警覺到潮守命還沒離開,趕緊打住。

「我知道。」潮守命對兩人送出心術。「你父親是腐心者,就和地上的隘兆麟一樣,心靈像兵奴一樣被人掏空操控,漂流之人已經查出來了。」
「你們查出來了?為什麼?」
「我們密切注意過你的家人,特別是你的兄弟和父親。不過現在這不是重點,你該關心的是如何善後。接下來的路會加倍艱辛,祈求大士賜予你們更多智慧突破難關吧!我還有任務,得先告退了。」猴面鴞飛出心海,濟遠壓在亞儕肩上的手收緊。他父親的秘密被洩漏出去了。

「拿下他們!」
不知道是誰大叫,濟遠突然從亞儕身旁被人拉走。亞儕跳起來想幫忙,三雙手卻把他推到一邊,將他團團包圍。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葛笠法的手臂溜出他的掌握!

「住手,你們想做什麼?」濟遠急得大喊,但是混亂的現場根本沒人聽得見他的聲音。士兵湧向他們,七手八腳將葛笠法五花大綁。

「快住手,你們不知道我花了大的力氣才制住他,要是他又發狂——」

葛笠法哀吟一聲。

「你們這些豬生狗養的爛人!」亞儕放聲大吼:「你們要是敢傷到他我就跟你們沒完,你們給我聽清楚了!我要把你們的骨頭一根根拆掉!」

「快放開他們,不要做傻事!」

濟遠在大喊,士兵也在大喊,亞儕更是吼得震天響。沒有人聽得見彼此聲音,凌亂的腳步把四周踩得遍地血污,場面再次陷入混亂。亞儕不斷扭動身體想掙脫束縛,卻一點用也沒有,體力過度消耗的他比尋常的士兵還不如。士兵們把重量壓在他骨頭上,把他胸腔裡的空氣通通擠掉。

他不敢放開神術,放開神術如果葛笠法又發狂他沒有辦法及時應對;但不放開就要同時在兩邊消耗體力,這樣根本幫不了葛笠法。圍上來的士兵愈來愈多,說不定又會弄傷葛笠法。要是他又受傷,再次被激怒,那接下來的事亞儕連想都不敢想。

他沒有選擇。


無奈的亞儕咬牙放開神術,些許力氣回到他的肢體裡。他大喊一聲,靠著回流的體力硬是甩開抱住他的士兵,一個模糊的感覺掠過心海,人群裡噗的一聲散出黑霧。

亞儕雙耳貼在腦後,握拳準備應戰。

撲空的士兵跌成一團,在空中亂揮的手腳揮散了霧氣。他豎起耳朵仔細傾聽。沒有鹿人的低鳴聲,沒有狂魔的笑聲,黑霧的氣味被一陣路過的風吹散。


葛笠法不見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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