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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遺憾的年代

作者:悠孚幽浮│2017-05-08 22:14:36│巴幣:0│人氣:359
                 
                《我們都遺憾的年代》


   「各位鄉親,各位七零年代的朋友們大家好!懷舊男星陳天雨,即將重現在各位的眼前!最新5D投影技術…...將樸實的重現當年第一小生歌手陳天雨!所有懷舊歌曲將於5月25日小巨蛋經典重現!……」

  台北的天空,依舊有著當年我所見的藍天,望著手中寫著PM2.5的報紙。我心中慶幸著,這裡不像在北京的那般生活。

  熱鬧的西門町紅樓,是我與你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就像這棟歷史的建築不曾逝去;也如這棟建築的歷史在那逝去的光陰下,停止了繼續播放的電影。

  我拄著拐杖望著眼前的這棟紅樓,聽著那街道上的宣傳車,重複的播放著我最喜歡的「情未了」。悠悠的歌聲中,唱出了心中純樸的愛情,也唱出了我難以言喻的遺憾。

  「『如果——時間能重來——我願意為你而去——如果——時間能重來——我願聽心牽情……』」

  我唱著情未了的歌詞,跟隨著那廣播聲中的旋律,漫步在白石磚的街道上。而當年的記憶,也有如水平面受到波動般,從腦海中泛起了漣漪。

  那是一個下著雨的日子。

  「先生,你需要傘嗎?」披著最新流行的褐色大衣,你撐著一把傘站在了我的面前。

  「你是……電視上的那個!」我睜大雙眼,望著你跟電視螢幕上一樣的臉龐,難以置信的叫喊著。

  而當人來人往的人群都注目到這邊時,你則改口說了:「不是。」

  而那,也就是我們第一次簡短的對話。

  雨中,

  我走在你替我打的傘下,一同離去了西門的紅樓,我們都是剛看完最新流行的電影,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暢談著裡頭的男女主角,以及你所想的劇本。

  而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一位歌手,也有喜歡厚重劇本的時候。

  而當我問起你心中的理想故事時,你恍惚的停頓一下,帶著一種溫暖的眼神看著我,接著伸手摸著我的額頭說道:「我喜歡像你這樣的人當主角。」

  當時聽到這句話,我心裡開心極了,這麼一句話,足以讓我整整一個月都沒法睡好,開心的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總是想著我可能會因此上大銀幕,也可能因此知道你……對我是怎麼樣的感覺。

  埋藏在心底的答案,是個我自己也不敢面對的事情,就讀台北工專時期的我,總是跟著一群好玩的男生在一起,而時常都會有與其他學校的聯誼活動,當然也有了不少認識女孩子的機會。

  但每一次的聯誼中,我總是裡頭最為生疏的那一個,卻也是裡頭最受歡迎的那一個;或許我想,是因為我天生看起來就帶有點雅緻的氣質,就臉蛋來說也有如電視上的一線小生,曾經在街頭的我,還被電影公司問過,是否去要參加他們的試鏡,如果來,他們會馬上讓我錄取。

  而我,當然是放棄了這樣的機會。因為心中的自己早已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要好好的讀完自己的志業。

  當我們在西門第二次見面時,那天的你有些微醺,你紅著臉牽著我的手一語不發,好像你的內心,充滿了無數壓抑的言語,披著一頭跟往常不一樣散亂的頭髮,在一個牆角的角落認真的看著我。

  我的心跳漏了一個節拍,深深的沉沉的,我突然鼓起了勇氣問著你,問著在這個年代會被打死都一句話,

  「你喜歡我嗎?」我說著,也搶走了你手中的酒瓶喝起,跟著逃避著剛剛的現實。

  望著你微紅的臉,我才想這只是酒精的作用吧?這個年頭,哪有與我同是喜歡男人的男生,況且還是一個大明星,我喝兩口,苦澀地轉頭離去,眼中流的是我對於那空氣中壓抑的淚。

  「我在戲中吻了張凌……」我的身後傳來了你哽咽的聲音,你的語中傳達了你滿滿的愧疚,與說不出的糾結。

  「但我對卻還是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你哭著,蹲下了高聳的身子,接著有如我不曾見過的小孩模樣一般,不停的擦拭著眼中的淚水。

  這心中或許不知道有多少的答案,但我只知道,此刻的你需要我的安慰。

  我回頭,撿起了那把掉在地上的傘,走到你的身前抱起了你,而你則是抗拒的推開了我的身體;但我依然死死不放的抱著你,無論你心中多的麼恐懼,有多麼的混亂。

  那晚我便到了你的家中住處纏綿了一夜,發生了我們第一次的關係,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

  而在那之後我們不再聯絡,也不再西門碰面,就好像上一刻的青春,在下一刻必須馬上的凋謝,容不得任何人發現,也容不得自己的心理接受……

  幾個月後,我突然收到了你寫給我的來信,我按照時間,前往你所約定的地點會面。

  那晚你拿著一個項鍊交在了我的手上,接著一語不發的轉身離開。

  我看著項鍊淚水從眼中潰堤了出來,激動的問著你這是什麼意思,試圖碰撞著你的心,要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你,則是看了看我,對著我吐出了一句沉重的話。

  「我……要去香港發展了。」你低著臉,不敢抬頭的看著我。

  「我要去那裡辦一場演唱會,回台之後要長期定居在那裡,這些……都是公司的要求。」

  我心痛的聽著你所說的一樣字一句,接著微微的點頭,我不鬧脾氣,只有默默的欣賞這最後要凋萎的感情。

  但我依然問起了那句,我打從心裡,一開始最在乎的事情。而這次昇華成了愛與不愛。

  「你愛我嗎?」我手中握著項鍊,抬頭望著你,心中迫切的想要得到你的答案。

  「等我結束完香港的演唱會,我就答覆你。」你這樣的說著,抱了我最後一下。

  接著你便離我而去。

  而那一晚飛機凌晨意外失事的新聞,占滿了所有的報紙的版面,「當紅一星陳天雨不幸罹難,歌壇才子殞落。」年僅26歲的他,便這麼的在我的人生中消失了……這樣的等待,成了沒有答案的一生,伴我度過了四十年的人生。轉眼間的飛逝,我也從旅美留學後的機師工作退位,到大陸北京定居了一陣子,也在那裡認識了我現在的妻子,生育了兩個孩子,在前年返回台北。

  「爺爺!那個是什麼啊?我們去聽聽好不好?」有著一臉稚嫩的外孫,一手拉著我的白襯衫,指著想要聽聽演唱會的入口。

  不知不覺我才發現這四十年來,我依然記住每一個過往,也包括那天他唱給我的歌曲。

  「好啊,爺爺帶你去看我的舊情人,回去不能跟奶奶說喔,她會拿鍋子打我。」我笑笑的摸著他的頭說。

  「咦?舊情人?不懂。」

  「哈哈哈哈,爺爺解釋給你聽。」

  「舊情人就是你曾深愛過的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差異。」我拄著一拐一拐地走著。

  「那我跟爸爸媽媽也是舊情人囉?因為我很愛爸爸媽媽,爺爺也是!」

  「哈哈哈哈,那樣是上輩子的情人才對。」我摸著外孫的頭一臉慈祥的笑了起來。

  「欸……」他一臉糊塗得看著我。

  「等你失戀你就會懂了。」我逗趣的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了鈔票,買下了兩張,晚上的演唱會入場卷。

  傍晚,我們便走了進去。

  音響,燈光,再一次的將你搬回了舞台,立體的投影技術,讓你栩栩如生的重現在我的眼前。我看著依然沒變的容貌,內心泛起了過往所有的記憶,在你悅耳的歌聲中,我閉起雙眼靜靜地聆聽,他們都是跟我差不多年齡的長青者,而多的則是跟著長輩一起來的孫子。

  「你也喜歡陳天雨啊。」我對著身旁的有著白髮的女人如此問道。

  「是呀,他是我年輕時候的夢中情人呢!」

  「大家都這麼說。」

  「呵呵呵!」女人掩嘴笑了笑。

  不過一會兒,我們便開始聊到了過去的學生時代直到演唱會結束。

  而主辦單位廣播起與陳天雨投影的互動活動,一群當年的粉絲紛紛站了起來走到了舞台旁排隊,期望著自己能與當年的一線紅星說說話。

  而我也跟著排了隊,帶著我的外孫走到了最後一排的位子。

  「現場要互動的各位觀眾抱歉,由於我們的設備已經要沒電了,在那位女士之後我們即將關機,請其餘的人繞到道出場,謝謝!」現場的工作人員突然廣播了排在我身前的那名女士,以此為界的畫出了最後的停止線。

  我有些遺憾的看著舞台上的他,帶著孫子繼續的排著,因為我的內心,還是有想要與他說清楚的話,即使我已經知道這是一幅重現當年的影像,排接著排到上一位人女士互動完之後,電量如預期般的出現了警報。

  「場辦!電量已經亮紅燈了!這一位完就要關了!」工作人員的話,遺憾的傳入了我的耳中,而在此刻站在舞台的他就像真人一般注意到了我,看向了我。

  「我想……跟那位老人說說話。」5D投影技術的他,將他的一字一句活生生的表現了出來,就好像當年的他站在了我的眼前。

  「場辦!電力異常!設備竟然回覆到了綠色!」

  「這怎麼可能,我辦場到現在從沒遇過這樣的事情,把設備切了,可能會影響主機。」

  一旁留著鬍子的中年男子切下了主機的電源,接著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切不掉……」

  我望著他笑了笑,不顧現場人員的混亂,帶著外孫走上了舞台。

  「好久不見……」我看著依舊當年的他,緩緩地開口。

  「好久不見。」他微笑回答著。

  「你還記得我嗎?」我有些遺憾的笑了笑說。

  「記得,你是我的歌迷,也是我的初戀。」投影中的他突然出現了令人意外的回答。

  「你……」我頓時有些無語的看著他。

  「我的時間不多,這四十年來因為那場意外,我一直沒能給你答案。」你露出了當年那溫柔的笑容,含情脈脈的看著我。

  「你怎麼認出我的?」我有些驚訝的問著他。

  他突然伸出了手,指著我手裡抓著的項鍊。

  「這個,以及我對你的思念。」

  我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我愛你。」他凝視著我,說出了這四十年來不曾講過的話。

  接著在看見我露出滿足的笑容的那剎那,現場的舞台立即失去了所有電力,而「他」也就這麼的消失了。

  在這場懷舊的演唱會中,我終於等到了遲來了四十年的答案,在那個停滯的時光洪流中,我的期盼終於有了回應。或許流逝的是更多早已無法挽回的青春,我們不再一起散步,我們不再為了彼此想個不停,但我們也不再……因為時代而有遺憾地離去。  

  黑暗的會場中,我望看見了熟悉的人影,她一臉著急的找尋著我與外孫。

       我緩緩的牽起了外孫的手,一拐一拐的穿越人群,走向了她。

       有如。

  那個當年在異鄉,她愛上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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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8 篇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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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工專...我們同年代啊

08-15 22:36

悠孚幽浮
我是升格科大的年代了啦,為了配合時空背景用的名稱XD

08-15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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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我寫過,但現在已經寫不出來,就算寫網誌,也沒辦法寫出有故事情節啊

08-15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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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篇嗎?短篇小說好像不多見了

08-15 22:53

悠孚幽浮
BL只有一篇,其他陸續的短篇有滿多的,不過當初放在"二維秀"這個網站,然後它掛了我沒有輩分到全部的文章,就都跟著消失了...

08-15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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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寫長篇的作品嗎?

08-15 23:38

悠孚幽浮
有,不過是偏向青少年向的輕小說創作,裏頭有青少年愛看的元素。怕大大讀起來可能不合胃口XD
08-15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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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啊⋯⋯沒備份到就消失了

08-15 23:38

悠孚幽浮
是啊!殘念[e27]08-15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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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繼續寫,寫下去,把遺憾拋開

08-20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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