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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小說翻譯】《英雄失格》第3章-7

一騎 | 2017-05-03 16:01:38 | 巴幣 0 | 人氣 150

7: 全新的,另一個選擇


第二天,也還是個空氣沉重,餘震不絕的早晨。街道上雖然勉強以微弱光亮照明,卻還是消沉,黯淡。
龜裂的地面時而露出紅光,人們看到紅光便恐懼不已,蜷縮身體。也有人感到絕望,夢囈般地對神祈禱。
將曾經繁榮的新市區,那潦倒的樣子烙印在眼簾,佩佩羅裴筆直朝向王城,朝向謁見聽。

「吾王,臣現在,必須向您問一件事。」

王受到佩佩羅裴的表情所震懾,以眼神摒退左右。
謁見廳裡,只留下佩佩羅裴與王。
「臣希望您公布一切,普拉王。臣已經知道一切了。您一直隱瞞此事,就是冒瀆民眾的,還有帕魯派的意志。」
佩佩羅裴如同重摔一般,如同劈斬一般,對王發話。
王的回答只有一句: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佩佩羅裴,不對、佩恩杜洛瑪。」
那一句話,就讓佩佩羅裴瞭解了一切。
父親他,也是這樣被葬送了生命。

「搭上升降機【膠囊】,就會到哪裡呢?」
「不知道欸,我也沒有去過很遠的地方。不過,那是個非常奇妙的地方喔。」
「真想早點看看……竟然有個世界沒有為岩石所環繞……那地方一定超乎想像吧。」
帕魯派靠閒聊打發時間,等待著佩佩羅裴捎來好消息。
相反地,杜帕爾卻是坐立難安,隨便接個幾句話,僅僅集中精神在如何度過這個場面。
杜帕爾見到了帕魯派與佩佩羅裴的最後一夜。
雖然佩佩羅裴之後說「要是我有個萬一」,但也是庸人自擾。可是,他因此知道了佩佩羅裴的覺悟,以及他的隱情。
佩佩羅裴他,並沒有對自己說明一切。
『要是我有個萬一,就去依靠杜帕爾。』
佩佩羅裴在那一夜,對帕魯派是那麼說的。
說要從這世界逃出去的人,會說那種話嗎?不,不會說。佩佩羅裴他,一定是想要一個人做出了斷。
他想要僅憑自己背負世界的真相,將其葬送至黑暗。
佩佩羅裴他,或許將杜帕爾選為繼承他的意志的人吧。
因為,自己要是站在佩佩羅裴的立場,也絕對會那麼做。
就算犧牲自己,也要守護住重要的事物。
那就是,身為人民英雄的宿命。
「佩佩羅裴他好慢呢。」
好機會。杜帕爾剛想到,就滔滔不絕了起來。
「說不定是忘了什麼東西。佩佩羅裴大人也還是有些挺親近人的地方。昨天,我第一次和他喝了幾杯。我一直都以為他不能喝。可是啊,他的酒量還挺好的。到我都比不上的程度。不過,他喝了不少,說不定還沒爬起來。所以……所以我去看看。帕魯派殿下請在這裡等著。我一定會,把佩佩羅裴大人帶過來的。」
杜帕爾的臉頰上,有種溫暖的東西滑落。
「杜帕爾,你……為什麼、在哭呢……?」
就連自己也想問。不知道。
「欸、好奇怪呢、不、這沒什麼。說不定是因為最近的地震,到處都飄著塵埃,飄進眼睛了。我去去就回!」
杜帕爾跑了出去。
以破釜沉舟之志,杜帕爾跑向佩佩羅裴的所在。和帕魯佩相配的,就只有佩佩羅裴。杜帕爾清楚得很。
人,需要某人作為自己心靈支柱。
只憑想像來填補,那人在某天突然失去蹤影的痛楚,實在困難。
但是佩佩羅裴也在以前失去家人。所以,他應該知道那種難受。自己不在時,究竟會讓帕魯派的心受到多嚴重的傷。他將那事實,與他所承擔的重責擺上了天秤。或許,他應該無法得出答案。
要是杜帕爾,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
佩佩羅裴,或許會想要一個人背負一切。
真是個傻英雄。

杜帕爾的心情,神奇地舒暢許多。說不定,是當下的冷風助長了那心情。從來沒有想過,為了別人而賭上一切,會是這麼心曠神怡。
在杜帕爾頭上,一條巨大的影子游了過去。
「難道是!?」
黑色的,龍。熔岩機械龍。
「那邊,是城鎮的方位嗎……」
一瞬間、回憶閃過腦海。是佩佩羅裴,在那座修道院讓樞機主教逃掉的。
他居然如此大意!但杜帕爾馬上又想到,那是因為擔心受傷的杜帕爾,佩佩羅裴才決定優先將他救出。要是如此,就只能靠自己來證明,那決定不是個錯誤。
深切感受到自己的軟弱與決心,杜帕爾風馳電掣地趕了過去。

完全不知道熔岩機械龍正步步逼近的佩佩羅裴,正和王面對面,展開激烈的舌戰。
「父親他也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帕魯派的秘密嗎?」
「一點也沒錯。而且,他也像你一樣,來到了這裡。」
「他說『將一切真相公諸於世』?」
王的聲音,與佩佩羅裴的聲音重疊了。原來父親他,想要彰顯正義。
在這種時候自己還稍微有些放心,也是奇怪。說不定是覺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得到了保證,心裡暢快了不少。
「把杜帕爾交出來!」
王堅決不退讓。
「辦不到。」
「那麼,你是要殺掉帕魯派嗎?她可是寡人的女兒,還是你的情人。」
王完全受到執念囚禁,只活在極為狹小的視野之中。
「為什麼,您就只固執在那個選項!」
「我們岩人,是不可能違抗神的!」
王垂下他的脖子,將總是收在懷中的鑰匙,扔到了佩佩羅裴的面前。
「這把解開秘密的鑰匙,只有王族才能見到,才能知道。我就特別讓你看看,這顆星球的由來。那樣一來,你應該就能注意到,自己有多麼愚蠢。」
但是,佩佩羅裴一腳踩住鑰匙,答道:
「沒有必要。我的想法不會改變。我不會把任何人奉獻給神……不對,給生命增殖反應爐。我既不要失去帕魯派,也不要失去杜帕爾。我要讓您看的是,另一個全新的選擇。」
「你是要怎麼做……」
王的現實橫擋在佩佩羅裴的理想面前。佩佩羅裴尚未找到方法。
「寡人為了守住帕魯派,用盡了一切方法。利用固布魯克做出備品,便是如此原由。」
「您認為,那是真的對帕魯派好嗎?」
「你說什麼?」
「或許那的確能夠保住帕魯派的命。但是,踐踏帕魯派的心,再將之千刀萬剮,您於心何忍?那可是人間地獄。」
即使如此,帕魯派依然拼命活著,堅強而美麗。她是佩佩羅裴要守護的人。
「再者,您怎麼考慮杜帕爾的感受?他做為一個岩人,出生在這片土地上,蒙受眾多苦難而煩惱,難受,可是他完全不讓自己的心封閉在黑暗中,成為了一位優秀的戰士,傲視普拉。」
就連天生而無以作為的缺點,都能憑藉堅強意志來補足,他是個讓佩佩羅裴知道何為英雄的,無可替代的同志。
一旦心中描繪出兩人的臉龐,就神奇地感覺到力量湧上。
「那麼,你是要為了這個不知道找不找得到的,虛無縹緲的可能性,讓帕魯派,讓杜帕爾,讓活在這普拉的所有人,都繼續暴露在危險之下。是那樣嗎?」
王對佩佩羅裴點出現實。但是,佩佩羅裴的意志不動如山。
「沒錯,這樣終日逃避……只要我們還僅僅只是遵從神,還有被授予的事實,我們就一直是世界的奴隸。我沒辦法苟同。無論是怎樣的岩人,都應該有著各自懷抱夢想,並且為所應為的權力。那不只有帕魯派和杜帕爾,不論是您,還是人民,都是平等的。」
佩佩羅裴向前跨出一步。想要將這滿溢而出的情感,毫不保留全部傳達給王。
「我得到了英雄佩佩羅裴的稱號。這或許也是某種命運吧。相信我的民眾的意志,同志【杜帕爾】的意志,還有帕魯派的意志,只要有這些,我就會戰鬥,守護,然後我一定會找出方法。」
來到王座前的佩佩羅裴,屈膝懇求。
「所以吾王,懇求您,請您認同,做出全新選擇的臣吧!」
兩方的想法激烈碰撞。
王長吁一口氣,緩緩地……
拔出了劍。

「王啊!」
佩佩羅裴叫喊。只憑那魄力,就讓王一陣踉蹌。
佩佩羅裴歷歷在目。
他將與帕魯派和杜帕爾,一同出發向嶄新的世界。
不是這樣晦暗、枯燥、沒有色彩的地方,而是要去見見像在眾多傳說所聽到的那樣,藍、綠、紅、黃,充滿了令雙眼為之一亮的色彩的世界。
然後某一天,自己可能也會和帕魯派有愛的結晶吧。那樣一來,或許就能夠瞭解,這位在眼前顫抖著瘦小背部的王所言,真正的痛苦。就在這時——
「找到你啦!佩佩羅裴————!」
要是因為地獄大門敞開,聽見受封印的惡靈發內心喊叫,說不定就是這樣的聲音。樞機主教固布魯克讓整條熔岩機械龍撞進王城內,他要以黑槍貫穿佩佩羅裴,撲了上去!

「呃啊……!」

時間流逝得有如融化一般。佩佩羅裴緩緩移動視線。展現在眼前的光景,和方才佩佩羅裴心中所描繪的溫暖光景,差了十萬八千里。
「杜帕爾……!」
以身體接下那把黑色死神長槍的,不是佩佩羅裴,而是擋在他身前的杜帕爾。
「呼、呼……嗚咕…………」
杜帕爾一臉肅殺地拔出貫穿腹部的長槍,將其扔至一旁。
框啷一聲沉重聲響之後,滴答滴答地響起令人生厭的聲響。
「固、固布魯克,那、那不是……重要的備品嗎?」
「是啊,那又如何呢?備品壞了的話就用本尊【帕魯派】啊。」
王發出了嘶吼,喊得好似要從喉嚨裡噴出血來。
「那樣一來帕魯派會變成什麼樣子!你背叛寡人啦——!」
「背叛?請不要胡言亂語,王啊。本座從一開始就要結束『加魯斯時刻』。除此一概不感興趣。本座只是在盡一介岩人的義務。」
固布魯克的話語毫無情感。
有如冰水般冷酷的話語嘩啦啦地流出,揪住了王的心。
「你這混帳啊————」
全身血液逆流而怒不可歇,王的嘶喊,遭到消抹。
由於熔岩機械龍自背後飛來,猛然一撞,王被撕裂得不留原形,就像塊破布,連一聲臨終前的慘叫都發不出。
實在是過於倉促的死期。
「來吧,佩佩羅裴。這下子選擇就少了一個呢。備品死了。就因為你煩惱這又煩惱那的,才兩邊都拯救不了。」
佩佩羅裴聽不到任何一個字。佩佩羅裴緊抱杜帕爾,僅僅流著慟哭的淚水。
「杜帕爾!杜帕爾!」
這時,那條熔岩機械龍就要襲向佩佩羅裴。他只靠著自雙眸放出的凶光,便嚇著了熔岩機械龍。
想起來,一切都是這傢伙起的頭。
從那時起,以經線與緯線不斷編織的命運,就想要歸結此處。
佩佩羅裴眼瞳生輝。
有人在激烈敲打謁見廳的巨大門扉。想必是聽聞騷動的王兵聚集了過來吧。但是門扉因為熔岩機械龍所破壞的牆壁瓦礫而被堵塞。
自己被這仇敵傷害了好幾次,在他的面前,熔岩機械龍舔了舔舌。看起來就像是在奸笑著,要怎麼樣咬死這群男子。
熔岩機械龍起身飛翔。然後再急遽下降,熔岩機械龍打開雙顎,瞄準佩佩羅裴。
咆哮波。
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搖撼謁見廳。
可是佩佩羅裴毫髮無傷。
佩佩羅裴的身體,閃耀著金黃色的光輝。
為此亂了方寸的熔岩機械龍,攻擊變得遲鈍。輕而易舉,佩佩羅裴避開爪牙,劈開咆哮波的衝擊,並趁勢以閃耀金黃色光芒的劍,一刀兩斷了熔岩機械龍的巨大身軀。
可憎的強敵終於分解成黑色焦油,然後飛散。
佩佩羅裴回頭尋找杜帕爾。
可是他不見了。
杜帕爾不顧大量出血,阻擋在樞機主教面前。
佩佩羅裴知道了為什麼熔岩機械龍能夠被輕易破壞。
熔岩機械龍受到壓制樞機主教的杜帕爾以及佩佩羅裴所包夾;牠和樞機主教之間的合作,被兩人阻擋了
佩佩羅裴和杜帕爾的無間默契,在這極限狀態下依然受用。
「哈……哈……」
杜帕爾感覺到自己的視界逐漸變得混濁。
但是,只有那件孔雀藍色的法袍,就算視線混濁也依然清晰可見。
絕對不會,偏離目標……
「住、住手啊……」
樞機主教在一臉肅殺的杜帕爾面前,膽怯,顫抖著。
「或許你並沒有錯……」
杜帕爾幾乎是下意識地,吐露出腦中浮現的話語。
連同赤紅的血液。
「或許只要遵從被施加於岩人的命運就好了……」
佩佩羅裴也因為那股好似令大地震動的聲音,一瞬間慢了手腳。
「但是,我……」
全身都已經沒了感覺。但是杜帕爾想,自己應該是正在笑著。
「我,就是想看看佩佩羅裴所創造的未來!」
杜帕爾將手上的劍,深深刺進樞機主教的身體中心。
「咳……!」
確實聽得見樞機主教臨終前的慘叫。
視界已經一片漆黑。
憑著聲音,這次將劍橫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杜帕爾的腦海裡,種種景色和臉龐,像泡沫般浮現又消失。
舊市區。BAR【沒屋頂老爺子】。巡禮。初次喝到的紅酒。沒有生命力的城堡。朋友。同伴。在餐廳的片刻。在宿舍的交談。不斷磨練技術的訓練所。街上的喧鬧。晦暗的天空。打了獵。笑了。哭了。喊了。揍了。怒了。覺得可恥了。
活得不錯。
我就是這樣,走過自己的人生。
哎呀,但是,最後喝的那酒,味道實在很糟。
媽的,居然給我喝便宜酒。我知道。其實你還留了一瓶,要三個人一起喝的紅酒是吧?
你就是那那麼個傻瓜。
好想再喝一次。
好想舉杯對籌。
好想聊聊。
但是,那已經辦不到。
吾師吾友,佩恩杜洛瑪。
要好好捧在手心上的人,溫柔和藹的姐姐,帕魯派。

大家都開懷笑著。
令人感到溫暖的地方,就在這裡。
對了。佩佩羅裴,會帶領大家的。
我就算當不成英雄也沒關係。
所以——

杜帕爾的劍,斬下了樞機主教的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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