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接到通知的時候,是圖書館的阿姨告訴我的。
那個常常跟你一起的女孩,在放學的時候獨自來圖書館,表情很冷淡,也不說話,之後不知道去哪裡了。
回家了吧?我這麼想,然後自顧自的將書退還。
不重要?當然不是,即使我看起來很平靜,也無法阻止我心中掀起的一陣陣波瀾;我焦急的在書架之間踱步,畢竟相處一段時間了,怎麼說我也不是無情無義的人,對於那隻花斑鹿的下落,當然會很焦慮。
而且我記得她穿戴在脖子上的蘇格蘭圍巾,那絕對不會是個很好的回憶;當年那個因為自己過分的追求愛情而被霸凌的女孩,她最後一次出現在人們的面前,就是披著蘇格蘭圍巾。
車禍,事實上不過是障眼法。
我親眼目睹那個女孩被一名同學勒死,纏繞著她脖子的圍巾被拉成了死結,隱隱約約、金屬元素特有的光芒在其間閃爍。
救人,無論如何先救人再說!
奔跑著,怒吼著,我和同樣無法坐視不管的路人們一起湧上,此時此刻,我沒有時間去分辨彼此、沒有任何差異,就只是單純的想要阻止突然襲來的暴行。
我慢了一步,我們都慢了;當我與其它人將那名施暴者拖開時,那女孩已經面色發黑,一動也不動,我不死心的上前解開死結,卻意識到她圍巾下暗藏的首飾。
她是被一名身心障礙者殺死的。
我並沒有歧視任何人,但這是事實,不變的事實。
為了壓下這件事,老師們都一致說是出了車禍,這很不公平,我明白一名身心障礙者的確有很多不便,但不能因為這件事作為理由,就扭曲事實吧?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另一個同學身上,他是在跟一名身障同學遊玩時,也許是不小心推到升旗台的底座上面,讓他腦部被七吋釘貫穿。
當時我正在三樓眺望操場,再次親眼目睹,也再次的,這件事變成他自己跌倒致死。
現在,我焦急的詢問花斑鹿的下落,卻找不到她。
我並不是個很勇敢的人,也不是個很聰明的人,我沒有什麼才能,也不可能帶給他人任何的承諾,像這樣子的我,卻一直帶給人希望與值得依賴的假象!
因為如此、就因為如此,那隻可憐的花斑鹿才會試圖在我身上尋求協助。
倘若她只是、僅僅只是想要我給予她歡樂的話,我可以假裝出那個樣子!
可是我明白,我知道她尋求的是一個能填補內心強烈依賴感的對象,我做不到、我無法成為她依賴的對象,我不可能回應或成為那樣的存在。
因此有沒有回應那份心意都沒有用的,我所能做到的,也僅僅是延長必然的劇終到來的時候;何況她早就已經知道答案,也早就已經知道對方的答案,唯一驅使這隻花斑鹿的動力只剩下找到「生命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