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女孩的失蹤1
1
(很抱歉，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訊後再……)
我掛斷電話，心裡滿是疑惑。
我換上衣服出門，一踏出門口就不曉得自己該去哪。
我已經打了12通電話給外星人了，今天是假日，這個時間她應該沒什麼事才對，為什麼電話一直不通？我還想找她討論昨天的事情......
反覆思索著外星人的問題，不自覺的就走到了她家門口。
我怎麼會走到這裡呢？看向手錶，下午三點鐘。
幽靜的小街冷清的怪異。街道上只有我一個人，連一隻昆蟲的影子都沒見到。
或許是太寧靜了，我不禁寒毛聳立。仔細觀察起拜訪許多次的外星人所住的公寓門口，一樣由內部反鎖的鐵門、一樣被風雨吹蝕的雕像，奇詭瑰麗的老舊大廈。
對了，這麼說來，冬月的家就在隔壁呢！我的兩個好朋友就住在鄰近的地方，也是相同的學校。但因為她們倆的個性相差太多了，湊在一起一定很不適合吧！我每次都會這麼想著。
忽然，耳邊一陣金屬落在地板上的敲擊聲。
敲擊聲之後，空氣裡突然飄來一陣類似薄荷的味道。我順著直覺的方向望去。對面倒閉荒廢的店面突然站著一位個子矮小的人。
那人穿著醒目的白袍，巨大的連衣帽使我看不到她的臉，腰上繫著綠色腰帶，由身高判斷應該是一位小孩子。全身散發著詭異至極的感覺。
盯著那個小孩，我的手臂冒出不安的疙瘩。
她想要做什麼？我看見她對著我緩慢地抬起手，五指手指張開，掌心面對著我的方向。這次我又聽到了別的動靜，雖然理性告訴我要盯著那個小孩的一舉一動，但順應著本能我還是撇開了頭。
水溝蓋上卡著一個東西。我看到它，遲疑片刻。
外星人前幾天拿到的長鐵釘怎麼掉在這？
蹲下身子，正打算小心翼翼的把它拿出來。我手一碰觸到那冰冷的金屬表面就愣住了，有人抓住了我的衣服。
我旁邊站著一雙小巧的腳，白袍下看得見紅色的童鞋，她是個小女孩。
我背後的皮膚詭異的抽動，她站著的那一次側全是冷颼颼的陰風。我側著臉瞪著那個讓我毛骨悚然的小女孩，既沒有抬頭，也沒有撿起我要的長鐵釘，就是維持她突然出現在我旁邊時的那個動作。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她尖銳又高昂的笑聲刺進耳朵，我全身的細毛似乎都豎了起來，四肢麻痺的動彈不得，她可怕的笑聲施了某種壓力在我身上。
她慢慢的半蹲下來，戲謔的嘶聲在我耳邊說道：「我要殺了妳呦。」
從一位小女孩的嘴裡忽然聽見這句話，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感覺像是無聊的小孩開的玩笑，但又不像是那麼回事。
突然之間，後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我還沒轉過去看是誰，那個人便開始罵道：「我不管妳是哪位地獄鬼差派來的孩子，別再捉弄別人了，快點帶著妳的髒東西滾回去！」
我認得這個聲音。我站直了身體，那個人果然是冬月。她今天穿著灰色的長板上衣和樸素休閒的褲子，看起來像是剛踏出家門的模樣。
站在我前面一身白袍的小女孩放開了手，嘻嘻哈哈的瘋狂大笑伴隨著劇烈地站在原地猛跳，渾像是精神出問題的怪異兒童。
然而，沒想到就在我與她只有幾十公分如此近距離的狀況下，她的身影如泡沫般漸漸融化而模糊，最後在她完全消失之後空氣內還殘存著她幾聲稚氣又邪惡的笑聲。
我全身起上寒冷的疙瘩，吱嗚的說不出話來，默默地撿起卡在水溝蓋邊緣的長鐵釘塞回自己的口袋。
冬月走到我的旁邊拍了我的肩膀。「現在有空嗎？我需要妳幫個忙。」
2
我被臨時邀約去了冬月的家，她家的客廳被搞得天翻地覆，許多陶瓷的碗盤破碎滿地，沙發被刮破、桌子翻了過來、書籍散落一地，我看的驚訝到啞口無言，她不發一語的帶我走進她家位於二樓的房間裡面，接著我留在她房間內等著，她很快地泡了一壺熱茶進來，端正的坐下，面無表情的喝了起來。
我坐在對面看著她悠哉的模樣忽然之間感到彆扭。「欸，那個⋯⋯冬月，剛才那個小女孩是⋯⋯？」
「我不知道。」冬月冷漠的回應我一句，看著我不知所措的表情才隨後簡單的解釋道：「她今天早上和一個恐怖的東西出現在廁所裡面，我把他們鎖在裡頭，她卻莫名地跑出來把家裡搞得天翻地覆。」
我百般不理解的眨了幾下眼睛。「什麼恐怖的東西？」
冬月盯著冒著熱氣的杯底，又靜靜地喝了一口。「一個我最害怕的東西。」就在那個短促的瞬間，她的面色凝重、鐵青。
她這麼說的當下我才回想起來，我一直以為冬月沒有任何害怕的東西，不論遇到什麼狀況她總是非常冷靜地樣子，使我下意識的從來沒有訊問或是設想過她會害怕什麼。
冬月一如往常冷淡的表情，小聲地詢問了我一句。「那個東西還在廁所，妳能幫我除掉它嗎？」
我想她先前說需要我幫的忙就是指這件事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暗自為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以及即將面對無比恐怖的東西的勇氣。「好，」我答應道：「妳帶我去廁所吧。」
冬月帶我回到一樓，廁所就在廚房的房間，門被鎖著，裡頭聽不出來任何的動靜。她用鑰匙將鎖輕輕地解開，然後往旁邊退了一大步，漆黑明亮的眼睛凝望著我。
我看著她，再次深呼吸一大口氣，鼓起勇氣打開門走進去。
仰入眼簾的是潔白的流理臺、乾淨的馬桶，和一些平常不過的清潔用品。我愣了幾秒鐘，以為這是冬月開的無聊玩笑，或是她口中的『恐怖的東西』已經從某個不知名的小洞跑走了。直到我看向左側藍白色斑點的簾子，裡面有個漆黑的物體在裡頭婆娑扭動。
我拉開簾子，驚聲尖叫。
浴缸裡頭躺著一長條的生物，牠的身長足足圍繞整個浴缸三圈，身管比我的大腿還要粗厚許多，牠一身古銅色的鱗片，紅色的眼睛看向我，對我吞吐著細長的蛇信。一條肥長的蟒蛇！
那頭蛇盯著我，緩慢著抬起上半身，蛇頭已經在我的身高之上。我的心臟急遽的跳，那頭蛇用開岔的蛇信打量著我這個點心能否吞得下肚，身體微微地左右搖擺。
忽然之間牠張開了嘴，我清楚看見牠口腔內部的皺摺、紅色的長舌頭和銳利的毒牙。牠的頭往下咬下來，我輕叫一聲往側邊閃去。
牠一個咬空之後再度吞吐著舌頭看向閃到門前的獵物，而我當下只後悔自己應該拿把廚房的菜刀再進來。
牠很快的再度向我攻擊，我莽撞的跌坐下來閃到一旁再站起，開始慌張地拿梳妝台上的所有東西往蟒蛇丟過去，不過想當然的沒有什麼效果，蛇信不斷向我探過來。
就在我緊張的腦筋一片混亂之時，我忽然摸到自己放在藍色背心口袋裡的長鐵釘。
牠再次咬過來的時候，我的身體自主地向右邊閃躲，接著一腳踏進去了浴缸裡頭。我怎麼做出如此大膽魯莽的事情呢？大蛇冰冷的身體緩緩移動，蛇皮在我的腳邊磨蹭，大蛇的頭轉了過來，眼神發亮的看著一腳踏進死地的點心。而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像是腎上激素將身體控制住，做出完全不敢置信的反擊。
我一手抓住大蛇的頸後，將牠扯過來大力的壓在浴缸的邊緣上，牠的身體立刻纏了上來打算向我抵抗。雙腿漸漸地被緊緊包住，蛇身一路往上打算再抓住我的身體，我的心跳劇烈，卻更深刻的感受到一種無法言語的暴力情愫在體內蔓延。
我緊抓著長鐵釘狠狠地刺進去蛇的頭頂，紅色的血伴隨黑色的汁液噴濺上我的衣服和臉，我嚇得大叫一聲，拿著衣袖往臉上抹去。
碰！
突然有人非常粗魯的撞門進來，抬頭一看，是那個身穿白袍的小女孩，她只露出小嘴的臉蛋在奸笑，大步地踏進來。
她扭扭插在蛇頭上的長鐵釘，更多的鮮血和黑色的汁液如流膿一般的湧出來，我看得觸目驚心，很難想像第一個將武器捅進去的是我的手。
小女孩粗魯的拔起長鐵釘丟進我腳邊的浴缸裡，接著她抓著已死的大蛇的蛇頭一路從浴缸裡頭拖出來，我便在旁愣愣地看著積落在腳邊的蛇身一段一段的被拖出廁所門外。接著外頭從來砰砰碰碰的吵雜聲，小女孩開心的大笑。
我出去查看的時候，廚房的東西已經散落一地，大蛇的身體蜿蜒的貼在地板上，冬月畏縮的站在廚房的角落，臉轉向側邊用長髮遮住自已的臉試圖遮蔽眼前的東西，她害怕的劇烈顫抖，而小女孩拿著蛇頭高舉在頭上在冬月的面前揮呀揮，不斷發出小孩子玩樂時的嬉笑聲。
「妳看！妳看呀！嘻嘻嘻嘻⋯⋯」
我在後頭看著隱隱感覺到怒火，我正打算上前阻止，眼前無惡不作的小女孩卻突然碰出一句話：「不趕快克服自己的恐懼，是無法成為優秀的魔法師的喔！」
那句話阻止了我衝上前，我一臉困惑的站在原地看著。小女孩拿著蛇頭在冬月面前搖搖擺擺，而她終於露出了一絲因厭惡而扭曲痛苦的表情，用力的打向小女孩的手，『啪！』的一聲，大蛇的頭從小女孩的手裡甩出去。
小女孩愣愣地看著被打向地板的蛇頭，緩慢地露出一抹微笑。她轉過身面對我，寧靜地對著我笑了好幾秒鐘，我對她的反應毫無頭緒，接著她才緩緩地說道：「妳的媽媽和一位朋友都不見了對吧？」
我瞪大眼睛，腦內一股不祥的音樂響起。只見小女孩抓住了冬月的手，冬月半邊被長髮遮住的臉還維持著被大蛇驚嚇到無神的表情。
「妳覺得接下來不見的會是誰呢？」那短暫的幾秒鐘她的語氣十分正經，她身穿的那蒼白的長袍在室內光下逐漸淡化，被她抓住的冬月的手也如幻影般快速淡薄。
我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時已經來不及了，我盡全力衝過去伸出了手，她們兩人就在我指尖幾十公分前的地方蒸發化為泡沫，無聲又毫無預警的泡泡同時破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空氣內已是無形體的女孩狂傲又勝利的笑聲。
我朝著面前的空氣揮舞，氣得大聲尖叫。
3
外星人被軟禁在黑天使私人的豪宅裡。
第九十八層門打開之後，是一整座隔絕在厚重玻璃後的沼澤養殖區，數十隻鱷魚在這裡曬著人工太陽，牠們從頭到尾的長度都是兩尺以上，如石像一般動也不動。
外星人和一位身穿深綠色制服的管理員站在玻璃後看著眼前的這群生物。
「這些都是黑天使的寵物嗎？」她不敢置信的口吻問著。
「是的，都是大小姐的寵物。」
「有錢人的寵物啊⋯⋯」她搖搖頭暗自感嘆道：「牠們會吃人吧？」
管理員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微笑。「基本上牠們只會被兩種東西吸引：鮮肉，還有大小姐。」
在第九十九層樓的地方，是私人會議室。
在偌大的房間裡，鮮紅的牆壁底色、黑色的直線紋路畫出整齊的線條。水晶式的枝狀吊燈，和兩排長條型的長桌，艷紅色的桌布，邊緣繡著金色的花紋，接著是一排排整齊的長木椅靠著桌緣。
最前面，一台木頭製的講桌擺在舞台上，旁邊停放著一輛銀白色的小推車，上面一個凸出的物體，被白布蓋著。
外星人滿懷著好奇的走過去，毫不猶豫的把白布掀開。
出現一個小型、精緻的機器模型。
那是一頭黑色狼犬的模樣，帶著金色鉚釘的項圈，眼睛是紅色的小燈泡。
製作的非常精細，看不到瑕疵，連它那機靈又凶惡的神情都完整的顯露出來。
小型機器脖子上的項圈，掛著一個金色的圓形名牌，上頭一行小字。
Angel。
創作內容
《零界1》第八章 ─ 女孩的失蹤1
零界-系列 (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