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唯一一張有標題的章節=口=
也是目前進度的最後,暫時就不會更新了QAQ
希望有看的人可以多給一些意見讓我吸收一下。
嗯~~我發現我排版有跑掉,我之後會做修正!!
那麼就請大家慢慢欣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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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感激。
「…………」
模糊的視線重新眨了眨,是那熟悉的木質天花板。
「……回來了啊。」
跟第一次不同,除了頭有些昏沉和肌肉痠痛外,並沒有其他難以忍受的疼痛,但,比起那次,卻是更加地不想面對眼前的一切。
「已經,下定決心了,不是嗎?」對著天花板自言自語,旅店內最後的景象歷歷在目,為了回應那毫無理由的信任,就這麼回來了,不過實際要去執行該做的事,卻還是那麼讓人止步。
現在不是說喪氣話的時候……
起了身,依然習慣靠向窗邊觀察外面狀況,所有攤販都用深藍的布幕遮了起來,街上幾乎看不到任何行人,沉重氣息毫無掩飾地在村莊遊走。
走向鏡子,脖子上有明顯的瘀青,是亞茲米那強大的爪力造成的。
『果然我的想法才是正確的!你們這些人類根本不值信任!』
平時看起來高傲冷豔的她,那時幾乎宣洩了所有對人類的不滿情緒,她的眼神在那時,只有憎恨。
就算想要理解其中的原因,現在也沒有那麼簡單了吧,在商界,有三種人特別危險。
一無所有的人,充滿憎恨的人,擁有一切的人。這三種會給予人們的,都是一樣的東西——
絕望。
「呼——」
深呼口氣,手觸上門把,後面的世界宛如冰海一樣,延綿不絕的寒冷正等著自己,但,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喲,小兄弟,睡得還好咿?」歐羅蹲坐在樓梯口,明顯是在等待比列下樓。
「如果不是被掐暈應該會更好吧。」比列拉起制式微笑下樓,他的眼神投向那應該是熟悉卻已不再的廣場。
「嘶——」一隻隻蜥蜴人持著蛇矛等待目標出現,他們的舌尖吐出,發出陣陣嘶鳴聲。
面對他們的強烈壓迫,比列也已經明白現場的狀況,他瞄向蹲在旁的歐羅,那碧藍雙眼無情無聲的回應著他。
「自己的選擇,自己去收拾,是吧?」
能感覺到雙腳在顫抖著,這跟商場上的談判截然不同,他沒有籌碼,沒有利益,沒有條件,只有想要回應他們的決心。
「各位……對不起。」九十度向下,彎腰鞠躬表達最大的歉意,絞盡腦汁,這是他唯一想到的愚笨方式。
「貝利爾……你是為了什麼而道歉呢?」
將視線向左,那琉璃般的淡紫眼瞳正盯著自己,不管是否刻意,都無法忽略眼下那哭到紅腫的眼袋。
「我……覺得辜負了『你們』對『我們』的信任。」
「那也不是『你』的責任啊,這是『我』一廂情願導致的後果——」
不,不對,不是這樣。
「先遭遇了那樣的苦難,被我們投以過度的期望與友好,然後提沃夫……用了明確的方式告訴我們想法的天真——」
菲魯絲低下頭,嘴角掛著勉強的微笑,她雙手緊抓著裙襬再度開口:
「貝利爾……究竟為了什麼回來呢?」
一廂情願的情感,不是只有你們,但為什麼,說不出口。
「我……」
啪搭!
一名蜥蜴人雙手交錯互著頭部撞破木門側身飛入旅店,他重重落地在地面打滾數圈之後拉起身體,他發出強烈的嘶鳴聲,周遭的蜥蜴人也跟著震動聲帶。
「在這裡吧?那個人類!」綠色的大腳重踏入旅店,巨大的身軀連結著厚重的鱗片,手上的鐵製巨鎚刻滿著複雜的亞人古語,那為了方便將獵物啃食咬斷的大嘴正喊著口中的目標,門外還能看到另兩個大漢。
「你在說什麼?這裡是特洛伐,不准在這邊撒野!」菲魯絲向前數步,歐羅也將比列拉到自己身後,整個周圍立刻宣染起對峙的氣氛。
「本大爺說了要裡面那個人類!」他用尖爪明確的指了位在歐羅身後的比列。
「我……我?」
「鱷魚先生,你這樣衝進來,還打傷我們的夥伴,再怎麼樣也說不過去吧?」菲魯絲雙手插腰,帶著責備的表情盯著對方。
「蜥蜴人天生都帶著石甲法術,那種撞擊根本不會怎樣,別廢話,把那東西,拿來!」他拉起巨鎚,重擊一旁櫃台發出巨大聲響,而那個聲響也讓菲魯絲腦袋某種東西斷了開來。
「夏塔的櫃台……」
「要跟人類有友好關係是你們特洛伐的事情,我們魯爾曼不吃這一套!把人類、人類、人類!交出來!」配合自己的威嚇,他不斷敲打已經碎裂的櫃檯。
「不喵再給我繼續……」
「啊,糟糕喲呀。」
「糟糕?什麼糟糕?菲魯絲嗎!?歐羅你不上去幫忙?」一連數個問題投向擋住自己的狼人,卻見他毫無回答之意。
「嗯?啊哈哈哈!瞧妳怕的連口音都跑出來了!放心放心!本大爺還不至於對你們這種瘦弱的貓科動物下重手!但在本大爺耐心失去之前,快把人類交出來!」鱷魚指著菲魯絲捧腹大笑,隨即又停下笑容,要對方交出目標物,而菲魯絲依然擋在前方絲毫不打算退讓。
「喂、喂喂喂……這不太妙吧!?歐羅,以商人之名,我絕對不會亂來!你與其在這擔心,不如上去幫幫她啊!」
「我是很擔心喲呀,但我擔心的不是菲魯絲。」
「你到底……在說什麼?」比列繞到歐羅身旁,一時間愣了愣,歐羅保持著那自信的笑容,眼神卻像是看見某種怪異般瞇了起來,更奇怪的是,他的腳……在抖?
「如果菲魯絲講話出現口音,代表她真的生氣了喲呀,而且幾乎是氣炸了……」
「夠了!給妳的禮貌已經很足了,讓開!本大爺親自去抓他出來!」
達到耐心極限,鱷魚伸手作勢要把菲魯絲推開,而在那瞬間,貓女小幅度側身,右手抓住對方手腕一拉,同時抬腳踢向腳踝,鱷魚睜大眼,頓時天動地搖,他全身騰空瞬間,菲魯絲肩膀上靠,一個旋轉,對方一眨眼時間就被拋出屋外。
「你給我適喵而止啊!」菲魯絲拉大她的嗓門,原本圍繞周圍的蜥蜴人一致後退,給貓女一個完整的走道空間。
「這……」比列張大嘴,那平時溫柔體貼的獸耳少女,剛剛可是把她體重多四到五倍的對手給拋了出去啊!
他的眼神求助了歐羅,而對方也像是準備好回答那複雜的情緒,開口解釋:
「人類時常有兵法列陣不是咿?每個人都有自己適合的位置喲呀。」
「適合的……位置?」
「剛猛的總於前線,迅勇的位於其側,謀略的觀於其後。」他又再一次邁開笑容,是那種引以為傲的笑容。
「而菲魯絲,就是剛猛的那位。」
比列維持原本那驚訝的表情,看著菲魯絲套上以一層層圓弧組裝起來的鐵手套,她雙手對碰,發出響亮的金屬聲,然後孤身一人緩緩走出旅店——
半响之後。
「不管怎麼說,本大爺還是覺得兩個部群應該好好溝通一下。」
倒在地面的鱷魚以狼狽姿勢說出這稍早之前截然不同的話語,身旁還有倒臥著的熊與鮫人,巨大的身軀似乎在菲魯絲面前拿不到半點好處。
「一開始好好說不就好了嗎?」菲魯絲雖然面帶不悅,卻未停下手上的治癒魔法。
「魯爾曼就是用拳頭溝通!」
「我想我們確實好好『溝通』過了。」
「如果大姐妳不要用爪子刮傷本大爺的臉就完美了。」
「你的臉都是鱗片哪看得出刮傷?還有別叫我大姐。」菲魯絲敲了對方額頭。
「這麼說也是吶!哈哈哈!」
「嘻。」菲魯絲笑了一聲,她將治療對象換到另一位熊人。
「這就是以拳會友嗎?剛剛還那麼火爆。現在卻一群人笑開懷像沒發生過事情一樣。」旅店的人也都圍繞在周圍,但氣氛很明顯已經少了一份敵意。
「那麼,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讓你如此火大要找貝……比列先生?」
「魯爾曼巡邏隊前兩天遭到攻擊,現場的狀況只能用慘烈來形容,聽說最近有個人類偷渡進來之後,陸陸續續發生了許多事情,所以本大爺認為巡邏隊的事情應該跟這傢伙有關。」鱷魚伸起手指向比列,但對方只是愣著搖了搖頭。
「前兩天……不就是比列先生剛被帶回來的時間?」菲魯絲想了一會繼續說明:「比列先生目前在這裡應該沒有其他夥伴,那時候他應該正在被帶回來的路上,所以應該沒有直接關係。」
「不是本大爺懷疑大姐,但妳用的應該也太多了?」
「因、因為……」
「那你們把那東西帶回特洛伐要做什麼?」
「——」
「魯恩領袖想要見他一面喲呀,但因為另一個人類商隊在這邊搞了一堆事情,讓我們的行程都亂了套喲呀。」歐羅走上前為不知怎麼拿捏情報量的菲魯絲解釋。
「另一個商隊呢?」
「沒意外是全滅了喲呀,啊!真是糟糕,我有不好的預感喲呀。」歐羅提起眉尖,他摸著下巴露出傷腦筋的表情。
「本大爺不喜歡思考,有想到什麼就直講吧。」
「嗯……巡邏隊一般是三到五人編制喲呀,『那種狀態』有辦法滅掉巡邏隊咿?」
「狼人,講重點!」
「另一個商隊我有留下一個活口喲呀,算是整團的領導者,也算是給人類傳話,要進來鄂爾王國就必須走正規的路線喲呀。」
「那你剛剛說的『狀態』?」鱷魚歪起那長長的嘴,鋸齒尖牙給人有著和歐羅他們更不一樣的恐懼。
「他已經是苟延殘喘的狀態喲呀,斷了一隻手跟腳,而且沒做緊急處理,就算死在路邊也不奇怪喲呀。」
「本大爺也不認為我們巡邏隊會輸給一個人類,更何況還是一個傷殘的。」
「那麼說——」
兩個部群的人彼此互看了一眼,他們下了一個結論。
「難道還有更多的人類闖入了邊界?」
「但沒有任何資訊回報,這點也不合理。」
「如果不是亞茲米鎮守邊界,那漏洞可能會比較多喲呀。」歐羅抬頭後仰,一個純白身軀豎立在旅店上方,她就像是一位高尚軍人,眼神沒離開過那埋著深藍軀體的紅土。
「那位——就是亞茲米嗎?」在鱷魚身後的鮫人開了口,圓滾的眼珠看著遠處的白影,口氣中更多了一份敬畏。
「是呀,雖然口中說著不願意,但長久守護邊界並遵守自己原則的,就是那位白羽鷹身人。」
「你們馬上就要出發往王都了吧?」鱷魚悶哼一聲拉起龐大的身軀,接續著:「本大爺會再好好調查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有最新消息,隨時匯報給你們。」
「感激不盡。」
「兄弟們,走了。」鱷魚用臉拉扯一個方向,要他們也跟著站起移動。
「等等!我還沒治療完!」
「我連治療都還沒有!」
「那種小傷隨便塗個泥土就好了啦。」鱷魚一臉不屑擺了擺手。
「那你剛剛——」
「那是因為大姐的魔力很舒服,本大爺才會讓她治療。」
「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來啊!本大爺還不把你咬爛!」
他們鬥嘴的過程引來旁觀者們的笑聲,鱷魚見狀揮了揮手。
「總之先走啦!有任何事情,大姐說一聲,我們魯爾曼一定支援!」他伸出拳頭,菲魯絲也同樣拉起拳頭輕敲。
「謝謝你們!」
在他們轉身離去時,鱷魚注意到剛開始擊飛的蜥蜴人,他拉起手刀靠在下巴,而蜥蜴人晃晃手表示回禮,亞人之間的情緒交談非常之快,似乎只要認定了什麼,立即就能從敵對變成相當友好的狀態。
「不過這麼說來……原來一廂情願的人,只有我嗎?」比列突然領悟了什麼,然後脫力的垂下肩。
「嗯?貝利爾?」
「我一直以為讓菲魯絲待在身邊是因爲對我的信任,現在知道這件事情,原來把菲魯絲跟在我身邊才是最保險的作法……」
「那、那個,不是不相信貝利爾!你、你看,身邊沒有什麼人可以陪在你身邊,同時提供保護和介紹環境呀!」
抬起頭,先看向右方的歐羅。
「嗷?」容易失去耐心,而且會被其他好玩的事物吸引走。
往左邊看向蜥蜴人群。
除了喝酒時,他們比較沈默寡言,天生就是有著壞人臉,感覺別說是介紹村莊了,在那之前應該就先悶出病了。
最後向後仰看著旅店上方的亞茲米。
別鬧了,會死。
「的、的確如此……」看來讓菲魯絲待在身旁,根本就是刪去法之後得到的結論。
「那麼,也該動身了喲呀。」
「現在嗎?感覺有些急迫。」
「已經為了一堆狗屎懶蛋的事情耽誤了行程喲呀,早點送小兄弟去王都比較好。」
「我們有幫貝利爾準備好馬匹。」菲魯絲將準備好的褐色駿馬牽了過來。
準備了馬匹大概是因為人類的步伐對他們而言實在是太慢了吧。
比列習慣性的思考,然後他略舉高手:「我能提問嗎?」
「請說。」
「去王都的時間大概要多久?」
「我們自己移動大約三到四天,帶上了貝利爾就算騎馬也要一個星期吧。」
「你們看起來……陣仗很大。」
「每個部群有著不同的個性和習性,並不是每個地方都像魯爾曼那樣好講話。」
那、那樣算是好講話?
「不管是犬科貓科,還是牙獸種喲呀,有一些亞人地域性很重,自己通過是還好,但帶上了人類我們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事情喲呀。」歐羅接過其他蜥蜴人給的行囊,他順暢的背上後肩。
「路途可能經過的村莊已經打過招呼,比較遠的也請人傳話了,我想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菲魯絲同樣檢查著行李,然後將數多小行囊綁在腰間。
「我們的任務就是護送小兄弟到王都喲呀,其他的等魯恩領袖看見你再來商討吧。」
「嗯……明白了。」
同時也明白沒有拒絕的權利。
「唉,好吧!總之,麻煩你們保護了!」
「命令完成之前,我會的喲呀。」歐羅爽朗的笑了笑。
比列騎上馬,左右檢查之後他輕輕拍了拍馬的軀體。
這隻馬得到了非常妥善的照護,也許亞人可能比人類更加知道怎麼培養動物也說不定。
一行人開始步上出發的旅途,在經過那用蛇矛當作墓碑的紅土坡時,比列深深的鞠躬,直到被牽引出村莊為止。
「……」那站在旅館高處的白色身影俯視而下,她盯著歐羅帶領的護送隊,嘴唇微微翹了起來。
「王都啊……從亞人開始接手統治之後,還沒有人類進去過呢。」未感受到那股灼熱的視線,比列在馬上進入了思考模式。
「也許……我能帶給雙方什麼好處也說不定。」
做為人類……也許能為亞人雙方,帶來什麼利益才對——
雙方長久下來的誤會和偏見,是不是也能得到一些緩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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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天前,鄂爾•卡德蘭多邊境。
——還記得那年頭,活著並不容易。
失去所有財產,失去所有身份,失去——唯一的依靠。
是怎麼樣熬過那段生活,其實已經沒有什麼記憶了,只知道很苦,是的,很苦。
僅存的怒火是唯一支撐自己的動力,順著情緒失控沸騰,讓它支配自己的一切,理性、理智、理念,早已拋諸腦後。
但飢餓乾渴像是在嘲笑那份決心一般,它輕易地打敗了那燃燒的意志。
當身體開始發出絕望的訊號時,我遇上了一群善心人士,似乎是一對夫婦組成的小商隊,不像城內對於失敗者的鄙視和厭惡,在朦朧的意識裡,能聽到他們不斷呼喚著我,關心著我,我打從心底感激這個緣分……
所以——
所以——
「喂!這裡有個人類!」
記憶被中斷,這時候唯一不費力就能動的只剩下雙眼,看著那高大又模糊的身軀指著自己,才稍微明白自己已經進入嚴重的休克狀態。
「唔哇,怎麼搞的?這傢伙怎麼弄成這樣?」帶頭的是一位短尾鱷,後方則跟著野豬和女性麋鹿,都是身軀健壯高大的亞人,他們身上都帶著皮質輕裝,弓箭、長矛、重型鎚具,像是邊境巡邏的打獵隊。
「他還握著短戟,會不會是遭遇野獸攻擊?小心點,他可能還具有混亂意識的攻擊性。」
聽了麋鹿的建議,野豬用厚靴輕輕踢了幾腳,對方已經癱軟的沒啥反應。
「也許吧,如果是遇到激進派的亞人,也絕對不會刻意留他一條性命,就算再怎麼討厭,挺多是殺死和吃掉,玩弄獵物只有野獸才有可能。」
「他,掙扎了很長一段路呢。」女麋鹿看著草地上的血痕,一路延綿直到看不見的森林深處。
「手跟腳都斷了,雖然有拿布巾固定纏繞,但這種傷口鐵定是沒救了吧?」
「嗯,沒有失血過多最後也會感染而死。」
他們相互看了一下,有默契的做了結論,,短尾鱷蹲下身,他用著很平淡的語氣「人類,目前看來你已經沒有救了,我們能做的,是讓你不再痛苦。」
「……激。」男子念念有詞,但細小的聲音讓短尾鱷聽不清楚。
「沒問題的話,這就送你上路,放心,我會乾淨俐落讓你感受不到痛的。」
「……激、感……激。」
這次確實聽到對方的回應,他向兩位夥伴點了點頭,而他們也給予同樣的動作。
短尾鱷拉下行囊,他將雙刃斧輕輕靠在男子的後頸上確認位置,然後高高舉起「閉上眼吧,只有一瞬間而已。」
「感激……就像那年……一樣,我對那對夫婦……只有感激……」
所以——
短尾鱷深呼口氣,然後他將斧刃傾下,一口氣要斬斷對方的後頸。
啪沙。
斧頭嵌入草地之中,其主人露出驚訝表情同時,那閃過的身影奮力拉起,戟刃準確切入對方的喉鎖上,一個拉扯將其咽喉完全斬斷,鮮血橫飛。野豬瞪大眼,在腦袋還僵住的同時,本能更早反應要拉起身後的刺矛。
短戟一個旋轉拋射準確刺入手背,在刺矛掉落地面以及野豬因疼痛而放聲吶喊的同時,他利用僅存的單手腳一起施力蹬起,張大血口,緊緊咬住對方的頸脈,奮力撕扯,重複著,直到那一塊又一塊的缺口不再濺出血液。
「啊……啊……」麋鹿向後幾步,雙腿因過度驚嚇而癱軟,她臀部著地,眼神跟夥伴對上,他瞳孔放大,裡面是滿溢的恐懼,也許他們會刀槍箭弩所殺,被各式魔法殘害,但被人類「獵食」這件事情,是他們從未想像過的,但眼前那名男子,卻將夥伴的肉體一口又一口的吃下肚。
他將目光向上,那如同野獸、甚至更超越野獸的血紅雙眼,緊盯著現場最後還有生命跡象的女亞人,他鬆了口,手腳並用緩緩的爬行靠向了她。
只要站起來逃跑,眼前的人類根本不敵她的腳程,甚至重新整裝反抗,她都有很大的機會獲勝,但如今,像是被蛇盯上般,身軀完全動彈不得,尿液無法控制的向外洩出,被淚水模糊的視線看著那「怪物」一點一點的靠近。
「所以——」男子開了口。
這是老子第二次生吞活肉!
數個時辰之後。
「啊啦啦啦啦——特地來迎接閣下似乎是正確的選擇呢。」一個聲音偏高,語氣充滿著調侃訊息的男子緩緩走向前,他毫不猶豫踏過佈滿血水的草地,雙手向外平舉,像是想要擁抱眼前之人。
「咳……呸。」男子咳了幾聲,他將口中卡住的碎骨吐了出去,拉起蹲坐的身軀,他檢查著自己的雙手雙腳。
「長出新的肉了呢,真是不錯的『能力』啊。」他撥動及腰尾端綁著束帶的粉色長髮,對於眼前難以理解的異象似乎一點訝異感都沒有。
「——你來做什麼?」
「啊啦啦,這句話很令人難過喲,人家當然是來迎接提沃夫閣下的呀。」黑色的皮製長袍包覆全身,每個束帶口都用亮麗的粉色裝飾,他戴著詭異的平扁藝術帽遮住臉的上半部,唯有露出的是那俊俏的鼻子以及鮮紅的嘴唇。
「——」提沃夫嘴角下沉,似乎對眼前之人並沒有太大好感,他重新扭了扭右手腕,斷開的皮膚並沒有復原,能清楚看見裡面的肌肉組織,而完全斷裂分離的左腳則長出全新的肢體,毫無皮膚組織,血淋淋的肌肉暴露在外,但提沃夫似乎也不以為然。
「人家想說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提沃夫閣下應該會帶著好消息回來才是,但看看你這帥氣的模樣,想必是遭遇了一丁點的挫折吧?」粉髮男蹲在提沃夫面前,用同樣皮製的黑手套戳了戳他那新長出的腳肢。
肉體完全暴露,光是輕輕戳動就有難以想像的疼痛,提沃夫盯著研究自己腳的粉髮男,他嘆了口氣,然後如實報告「——任務失敗了,對方比以前遭遇的亞人還要更加聰明而且冷靜。」
「什麼?那就是說人家花了大錢請狩獵亞人出名的傭兵三巨頭『殺戮之戟』,最後只能得到「任務失敗了」這句話?」粉髮男突然站起身,他一把抓住提沃夫那藍紫色的短髮,然後搖了搖對方的腦袋。
「這樣不行、這樣不好、這樣不對,商人最最最最討厭的就是賠本生意了,現在卻賠錢了,賠錢賠錢賠錢賠錢!真是不愉快、不舒服、不情願呀——」向後數步,用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臉頰,然後自言自語的喊著奇怪的語句。
「不,等等!賠錢是因為風險,而風險伴隨著危機,危機帶來轉機,轉機被稱為希望,希望帶來歡樂,商人的歡樂——正是利潤!這樣好、非常好、很美好!利潤真是太棒了——」
看著對方又喜又怒,提沃夫單手插腰等待對方願意正常溝通的時刻來臨。
「那麼!雖然任務失敗了,但結論卻不一定是如此,如果直路不行,那我們就繞過山頭吧。」那帶著鮮紅的嘴唇上揚,他雙手環抱自己的身軀緊緊抓著皮衣。
「這些年頭,米黛林·賽西斯實在是太安逸了,安逸、安心、安全,如此美好的世界是不行的!」
「不行、不可、不能,鄂爾·卡德蘭多,亞人國度會成為人家最棒的契機。」
「太感激了!感激上蒼給予這樣的機會——」他雙手奉天,大聲詠唱自己的情懷,粉髮男突然像是被點穴般停止所有聲音與動作。
「上蒼?人家可是無神論者,給予機會?不不不,機會是自己投予而來,機會不會憑空出現,機會是看不清現況的蠢貨所用的詞語!」他性格再度變化,突然暴怒而氣憤,粉髮男用力踐踏腳下的血灘。
「吶、閣下,你相信神嗎?」
「自從我變成『這副德行』我至少相信有魔鬼。」提沃夫聽到這樣的提問,他反而拉起了笑容。
「屠殺亞人,愉快嗎?」
「愉快,但遠遠不夠。」
「感激吧,人家將繼續雇用你,先好好養傷,閣下的下個任務,馬上就要來了。」
「我代表林德卡傭兵集團,為您提供的資金表示感謝。」提沃夫用手掌輕放胸口,然後微微鞠躬。
「山的另一頭,究竟是什麼呢?」粉髮男看向天空。
「比列啊,你願意接下我的簽單,真是太感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