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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仨人‧幻之風塵 第廿九章 無極終焉

作者:小魚兒諸葛亮│2017-04-12 18:50:12│巴幣:10│人氣:539

  李靖一行人才剛抵達少室山下,耳力極佳的他就聽到山上隱約傳來鳴金聲,又聽見一句撼動山林的清嘯,似乎是說:「師兄們,你們去助其餘弟子抵抗隋軍!」
 
  李靖再看到地上泥土有無數的腳印、馬蹄印,朝一條平坦山道連綿而去。
 
  「我們來晚了一步……看來無極尊已正在攻寺了!」李靖搖頭輕嘆道。
 
  張烈搭著李靖的左肩,激勵道:「二弟先別洩氣!我們此刻快上山,也許還來得及──」
 
  尉遲恭揚聲道:「各派人馬的援軍前來,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我們先上去應急,試著把隋軍趕下山看看!」
 
  程咬金直率喝道:「趕什麼趕?把他們全宰了!」宣花大斧高高舉起,甚是鬥志高昂!
 
  秦瓊撫過美髯,淺笑道:「程老弟,看來閻冶幫一役,你殺得甚不痛快啊?」
 
  程咬金笑回:「這是廢話嗎?他媽的!老子當時很可能會是武林盟主了,隋狗卻突然出來攪局?今日,我們再突然從他們後面殺進去,出老子心裡這股鳥氣──」
 
  李靖哈哈一笑,又問:「程老兄,你那三百兄弟都有聯絡上嗎?」
 
  程咬金「嗯」的一聲,朗聲道:「他們正朝這裡進發──老子在信上已有吩咐:若到時見山上無聲無息,地上又沒什麼腳印,就安靜待命;若到時見山上些微發響,地上腳印眾多的話,就直接上山、援助少林。」
 
  李靖「嗯」的一聲,直呼道:「好!如此一來,我們可以先不等他們了!先上山吧──」
 
  尉遲恭轉身向三百位前閻冶幫人,高聲喊令:「兄弟們,隨我上山殺隋狗去──」
 
  眾人不約而同的拳頭舉上,齊呼:「呃──」
 
  ※※※
 
  現在山頂寺外依然打得難分難解,武僧與隋軍陷入膠著狀態!
 
  兩千名少林弟子已死傷半數,兩萬餘隋兵亦減了半數以上──少林寺不愧是武林巨首!即使當中功力深淺參差不齊,但各非庸手,尤其十三武僧,戰至現在仍渾身是勁;大隋王師不愧為天下精兵!即便當前領兵的並非一流將帥,但仍是昔日司空楊素、太師宇文述精心調練出的一批勁旅。
 
  十三武僧當務之急,先啟動「羅漢大陣」,棍棍掃光礙眼的一萬弓兵──由於弓兵善於遠攻、弱於近戰,稍一片刻,都是鐵弓撒地、人人倒地!
 
  勿散與無極尊相鬥已五百招以上!勿散雖身有百年功力,但臨敵尚淺,只能跟無極尊打個平手,卻傷不了他;無極尊身懷「常山槍法」與「幽泉神功」兩大奇功,仍忌憚於幽泉反噬之缺陷,始終僅運上三分力應戰,可也殺不了勿散。
 
  「想不到……昔日遠遜於我,如今竟和我打到這般田地?」身發淡紫冥氣的無極尊,亢奮的裂嘴笑道。
 
  白光普照的勿散,怕他用上全力的「幽泉神功」,出言反激:「我們就這樣打到天昏地暗,比比看誰先會累垮?」
 
  畢竟曾為三十多年的師兄弟,無極尊一眼看穿他心思,卻奸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想發狂致死,不會用十成功力打你──至於你的提議……很有趣啊!」
 
 勿散肉掌推出歪七扭八的「韋馱掌」,卻掌掌生風、氣勢無儔?每打在無極尊棍上,都是震得他虎口痠痛;無極尊亦不甘示弱,單手棍疾風狂雷旋動,逼得勿散多守少攻,使對方趨於被動。
 
  在這緊張萬急的時刻,山下密林突然發出:「少林救兵殺到──」叫聲聽來不只一人!
 
  武僧、隋軍尚是驚猶未定,林中竟閃出數百名大漢,個個出拳、揮劍、舞刀,殺得大隋剩下的步兵、騎兵防不勝防──
 
  這時,一個身長九尺的彪形大漢全身沾草殺出!亂揮宣花大斧,五十多名隋兵霎時斷頭顱、灑熱血──正是血氣正盛的「混世魔王」程咬金。
 
  「他媽的!老子要宰了你們──」
 
  再來,壯碩的俊秀青年、中形的赤髯龍漢、窈窕的絕美少女、仙風的美髯劍客、面威的墨臉猛漢,一一殺到!他們各展奇技,合槍的合槍、拿刀的拿刀、拔劍的拔劍、取針的取針、舉鞭的舉鞭,一瞬間就有數百名隋兵驚叫而亡──正是李靖、張烈、張羽塵、秦瓊,以及尉遲恭。
 
  正在奮戰的易饕大喜過望,笑喊:「李施主!」
 
  鬥得正酣的勿散、無極尊一驚停手,轉而靜看李靖等人。
 
  李靖叫道:「三哥、大妹、秦兄、尉遲兄,你們去幫其他人!我去找無極尊──」
 
  張烈帶頭喊道:「好!不過你小心一點──」
 
  李靖點點頭,帶笑持槍,已躍到勿散、無極尊旁邊。
 
  ※※※
 
  李靖先打個招呼:「遺散師父,別來無恙啊──」
 
  勿散笑而立掌,回道:「阿彌陀佛!原來是李施主?貧僧已不叫『遺散』,現為『勿散』,還勝任少林方丈一職──」
 
  李靖瀟灑讚道:「好樣的!不愧是『勿散』,沒過幾日就有所境地──」接著肅然問道:「慧可大師圓寂了嗎?」
 
  勿散黯然點點頭,道:「先師還將功力全渡給我。」
 
  李靖輕嘆一口氣,喃喃道:「難怪、難怪……」他所言「難怪」指的是勿散的功力突飛猛進。
 
  無極尊陰惻惻笑了幾聲,不懷好意打個照面:「李靖啊!別來無恙?」
 
  李靖哼笑一下,滿諷回敬:「託閣下的福……讓在下多了一個為民除害的機會!」
 
  無極尊嘿嘿一笑,問道:「老子聽說你把堂堂的宇文太師擊殺了?沒想到你的『常山槍法』進展到這種地步?」
 
  李靖立槍抱拳,冷道:「過獎了!其實我與他對陣並沒用槍法,而是公平的比拳腳──」又盯他一下,嘖嘖稱奇:「十多日不見……你怎變成這鬼模樣啦?」語氣極帶挑釁。
 
  勿散搶著喊道:「是易嗔想殺他,與他同歸於盡!結果……」他說不下去,神情甚是悲傷。
 
  李靖不禁一震,睜大澈眼,驚疑道:「易嗔師弟?」
 
  無極尊得意一笑,故意點破道:「那傢伙想炸死我,沒想到我努力掙脫,才大難不死!哈哈哈哈──」
 
  李靖皺眉略哀,想起當年初次與易嗔「不打不相識」的景象,不由得甚是懷念!
 
  只聽無極尊又笑道:「那個混帳……打不過老子,就使這種小手段,終究徒勞一場,還白白搭上一條命。呵呵!真是愚蠢之至──」
 
  李靖眼露怒光瞪視著無極尊,卻反笑一嘲:「我看愚蠢的是你吧?明明自己做惡太多,才招得易嗔師父出此下策、要除去你這禍害──易嗔雖沒成功,也讓你遭此小報,變成這副鬼模樣!易嗔可說是大功一件、大善一記啊!哈哈哈哈──」笑聲竟是模仿無極尊的口吻?
 
  無極尊右手碰一下潰爛結塊的左臉,再聽李靖那言,受激而憤,「幽泉神功」不經意運上五成,淡紫真氣轉玫瑰紫,鐵棍雷動,撲向李靖而攻!
 
  「來得好──」李靖摧起易筋神功,溫和且強勁的清風繞著身子時聚時分,舉雲龍槍開戰!
 
  「嘶唰──」李靖巧手,以鋸齒三角槍頭瞬間削碎無極尊左邊的空袖!
 
  無極尊大怒之下攻敵,心浮氣粗,以致李靖有機可趁。左袖斷碎,頓失一條長鞭、一大強盾,令他從怒變驚──
 
  但真正讓無極尊一驚的是:李靖全身的氣態,竟與當初他挑戰的慧可極為相似?
 
  「你……你學了《易筋經》?」
 
  「承蒙那日在大興與慧可大師一會,他三天三夜為我指點──」
 
  無極尊仰天大笑,笑聲帶了幾分恨意,冷冷道:「你可好啦!不但當年不過六日就學會常山槍法,竟又在三日內學得神妙奇功?」接著愈顯怒色,恨恨道:「老子當年學常山槍法,在那深洞鑽研了將近一個月?老子想學《易筋經》,卻一直無法得償心願?」
 
  無極尊右手直指,衝著李靖而比,怒道:「如今,我想挑戰的宇文述又被你給殺了!讓我嫉妒難耐……李靖,我恨透你!你聽到了嗎?我恨透了你──」
 
  李靖搖搖頭,感嘆道:「唉!你的嫉恨之火,一直增而不制……你更放任它,進而陷害自己至親的師兄,今日還助紂為虐,你這是將自己推入死胡通啊!灌頂大師言道:『一失人身,萬劫不復。侵利極微,受報極重。』你要三思啊──」李靖尚存一絲奢望無極尊悔改的信念。(按:灌頂大師乃隋朝時的一名禪師,生卒自紀元五六一至六三二年,此語出自他撰寫的《觀心論疏‧卷一》。)
 
  無極尊把棍一橫,罵道:「我不用你來教訓我!你只要準備好死在我的手上就行了──」語畢,又是攻上!
 
  李靖搖首,輕嘆一聲,雲龍槍飛揮而出!
 
  易筋神功與幽泉神功,一正一邪的兩大奇功,再加上兩個都是施展常山槍法,這一仗打得命中注定啊──
 
  李靖見無極尊已無左袖為礙,知他那裡空虛,矛槍直指,盡往他左側猛攻──無極尊急忙由右往左持棍抵禦,再圓轉棍身,棍上夾帶紫氣,頓成一大空盾,硬推李靖!
 
  李靖卻不退反進,左手運勁空來抓取,竟抓著了無極尊的棍?空盾瞬消!李靖當即右手甩槍,掃向無極尊畸形的左半臉──
 
  無極尊大急,棍即脫手,雙腿一翻踢出!雲龍槍稍稍上退,他就立刻跳開幾步,右手空拳擺勢,面色甚是驚怒無比。
 
  「事到如今……老子不管那麼多了!就讓你瞧瞧『天下第一武神』真正的實力──」無極尊急於跟李靖分出勝負,周遭紫氣大盛,玫瑰紫已轉黑紫,深昏渾濁,「幽泉神功」終究到了十成全力的程度!
 
  無極尊甫動十重幽泉,已現狂態!右目戾氣正旺,嘴臉猙獰非常,左口還盡露灼爛的深黃尖牙,甚是驚悚!他「啊」的一聲長吼,震得少林寺屋簷磚瓦欲翻、少室山樹林飛禽亂飛。
 
  李靖見狀,不由猛地一驚,暗道:「這……這和當年大和國高手(山中嗚尊)的情形極為相似!看來他是豁出去了──」憶起當時十九歲的他,甫見此功全開的可怕畫面,實在讓他膽顫心驚!
 
  可如今李靖已非當初的毛頭小子,顫歸顫、驚歸驚!他也只能有進無退──
 
  「易筋神功」十成功力全數散發!李靖全身裊繞的清風劇烈更響,風勢增強,猶如飛龍乘雲。手中雲龍槍的桿身嗡嗡甚振,兩邊槍頭順形流氣。而且這股真氣、強風極為柔和,是天生的浩然正氣!
 
  ※※※
 
  激戰在即,李靖突然喊道:「勿散師弟,與我夾擊他──」
 
  勿散本在旁愣視一觀究竟,直覺二人武技委實出神入化,心中不停讚嘆,忽聽李靖喚他一同夾擊,當場醒神!亦因無極尊是一大仇敵,假不思索,飛身擊他後心──
 
  原來李靖當年觀看勿貪大師與山中嗚尊一戰,還在大興聽過慧可大師的解說,如今深覺「幽泉神功」的可怖之處──他認為若要手刃此害,不該再拘泥江湖規矩上的「倚多欺少,勝之不武」!再見勿散身受慧可百年功力,同時尚還年輕正盛、功力正強,如果與他聯手,必有機會殺掉無極尊。
 
  李靖速攻無極尊依然空虛的左側、勿散快擊無極尊亂棍打出的右側……三大高手纏鬥在一塊,甚是崎嶇猛烈!
 
  「殺……殺……殺死你們!」無極尊癲態極烈!右手鐵棍八面疾飛、疾旋,周圍毫無破綻,身上一股深黑紫氣竟壓得李靖、勿散奈他不何?始終碰不著他的雙面、黑衣、獨手、雙腳。
 
  ※※※
 
  勿散退了半步,雙掌合壓,後速朝天一擊──氣勁一閃!只見他兩手「霎霎」響聲不斷,俄然幻化為一、兩千多隻玄黃手,飛步再次襲向無極尊。
 
  這正是少林上乘武學之一「般若千葉手」,經十三武僧之首曇宗苦心調教,勿散就任方丈十來日的修練過來,乃他練得最專一、最精純的武學。兼具慧可渡之「易筋真氣」加持,此刻施展開來風起雲湧!
 
  「轟……轟……轟!」勿散的每一手重擊無極尊的上身周邊,嘶聲不斷,一一小烏點般的碎布隨風而灑,如漆黑的雨點落於一丈內武人的身上。無極尊的結實胸膛已赤裸於外,但僅多幾條血絲,並無重創!可說是全拜「幽泉護體」的黑紫氣所賜。
 
  勿散再接再厲,持續猛攻!李靖亦配合勿散,雙手短槍交叉,螺旋後發!但無極尊狂亂之餘,本能上自然生出提防,手中長棍加速亂打周遭──使二人遲緩半刻,無法欺身!
 
  勿散全力一掌,疾拍無極尊右臉,無極尊的脖子竟像折斷一般?往左一扭、朝後一翻,躲過致命一擊!與此同時,不忙一棍回禮,棒打勿散腰間,勿散大感疼痛,但仍勉力忍痛,「般若千葉手」不斷湧現,拚盡「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心神而戰。
 
  李靖「雲龍槍」反覆輪迴,奔龍探雲,一左一右分別力刺無極尊的軟頸及胯下!無極尊快身一旋,紫黑狂風扭地一轉,一棍撥掉李靖的雙槍,隨後一棍雷揮李靖中路──「啪」的一聲!李靖小腹遭棍貼身擊中,大驚之下仍氣定不亂,順勢急退,迅速重整態勢。李靖一摸小腹,頗感嘔意,幸而有「易筋經法門」,及時化解無極尊那一棍的大半勁力,李靖這下可就重傷無疑了!
 
  「嘿嘿嘿……你們殺不死我的!」無極尊猛力一吼,寺外眾人腳下猶如地震般一晃!不管是武者還是隋軍,無一不是驚色大現。無極尊的狂吼委實劇烈!功力稍強者,已覺雙耳欲聾;功力較弱者,不是內傷吐血、便是七竅出血而斃。
 
  李靖不免焦急起來,易筋經畢竟修習未深,一運全力,氣力消耗極快!他額滲汗水,暗憂:「我內力已耗損近半,他竟尚未有氣衰之象?勿散師父看來也打不過他!該怎麼辦呢?」突然靈機一動,又呼喚:「尉遲兄──」
 
  山上的隋軍剩到兩千多人左右,尉遲恭剛用鐵鞭打爆六名隋兵的腦袋,便聽李靖叫他,回問:「啥事啊?」
 
  李靖一槍抵住無極尊的棍,無極尊右腿飛踢擋開趁勢襲來的勿散。李靖趕緊叫道:「你若還有力氣,用上『犴狴真功』,就過來助我一把!襲其後方──」接著他的槍被無極尊一棍震退。
 
  尉遲恭又空爪扭斷一名隋兵的脖子,豪笑道:「哈哈哈,承蒙你看得起我的功夫呀──」語畢,疾步竄閃,到達無極尊後頭。
 
  「喝──」尉遲恭五步氣網脹開,雙手握鞭猛揮,四十道氣波盡打無極尊!
 
  無極尊即使身有「幽泉護勁」,面對尉遲恭的霸道真氣,也是難耐所擋!背後肉身轟轟受沖,不停痛到叫出聲:「啊……」
 
  無極尊鐵棍放慢,旋漸停歇,李靖對勿散喊道:「就是現在!」
 
  李靖速分兩桿,三角鋸齒、彎月利刃雙頭出擊,疾刺無極尊的心窩;勿散內力灌滿兩掌,平舉花萼手推出,重擊無極尊的腹部──雙雙得手!無極尊胸口灑血、肚腹深陷,他更是慘叫一聲,嘴巴又是激血狂噴!紫氣盡消、身子搖晃、鐵棍脫手,坐倒在地上,俯首喘息著。
 
  李靖「呼」的鬆口氣,易筋功氣退散,將雲龍槍收回後腰。勿散則雙掌下壓,緩和體內縈亂的真氣。尉遲恭鐵鞭立地,犴狴氣網消除,挺身昂站。
 
  山上隋兵也全數盡滅!餘下的九百多名少林弟子瞬間歡聲雷動。疲累不堪的十三武僧更是俱拋棍於旁,坐倒在地,邊喘息、邊暢笑著呢。
 
  「他媽的!我三百個兄弟未到,我們就打了個大勝仗啊──」程咬金欣喜雀躍耍玩它的大斧。
 
  張烈釋然笑道:「結束了……總算結束了!」
 
  秦瓊「嗯」的一聲,低頭默然淺笑,已盡顯他的喜悅之情了!
 
  張羽塵收針回袖,嫣然一笑。
 
  前閻冶幫眾也是跟著歡天喜地,慶幸總算熬過這場惡鬥。
 
  李靖矮身蹲下,探望尚有一息的無極尊;只聽無極尊呼吸微弱,問道:「呃……呃……老子敗了嗎?」
 
  李靖微微點頭,嘆道:「你實在太強了!因此我不得不倚多為勝……抱歉囉──」
 
  無極尊慘然一笑,道:「這麼說……單打獨鬥……老子……還是天下第一?」語氣略有心滿意足之情。
 
  李靖點點頭,坦承道:「我的確勝不過你!」
 
  無極尊聽完,頭硬要抬起,仰天而笑:「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由於已破功,氣過於弱,笑聲不足以震山動林。但也傳遍寺門外的這片平定,眾人聽此笑聲夾雜著滿足、悽涼、遺憾等情感,雖仍憎恨無極尊,卻又不由得同情他來。
 
  無極尊再次低下頭,喃喃道:「死了也好……老子要下去……找宇文述……慧可……還有勿貪……爭個長短……」接著就斷氣了。
 
  李靖的澈眼充滿哀憐之色,靜瞧著無極尊的死相:他竟在笑?笑的甚是難看!
 
  「何必呢?何苦呢?」
 
  ※※※
 
  「不……不好啦!」忽見李端急奔上山。尉遲恭為防萬一,要他留在山腳偵察。
 
  眾人正大喜之際,李端的急報就瞬間沖淡掉一切!
 
  尉遲恭上前問道:「藥王,出了什麼事啦?」
 
  李端喘著氣道:「隋軍……西南角又有隋軍出沒!黑壓壓一片,不計其數──」
 
  眾人又是驚呼大起,尤其是少林弟子,更是叫苦連天:「怎麼又來啦?」「隋人根本是要把我們感盡殺絕嘛!」「佛祖啊!救救弟子──」「貧僧已無力一戰了……」
 
  尉遲恭再問:「知道是誰領兵的嗎?」
 
  李端道:「我細看一下……他們的大纛寫有『宇文』二字!」
 
  李靖面色大變,衝到李端面前,急問:「大哥,您沒看錯嗎?」
 
  李端點頭道:「確實沒錯!他們行軍甚速,相近此山不過一里,我很清楚看到是打著『宇文』的旗號──」
 
  尉遲恭一臉驚疑,喃喃自語:「宇文述……不是已經死了嗎?」
 
  宋金剛提出一個可能性:「難道李靖殺的是替身,並不是本人?」
 
  李靖搖一搖首,斷然道:「宇文述殺敵,向來光明正大,絕不會用替身!」
 
  程咬金大聲叫道:「先不管帶兵的是不是宇文述!重點是我們現在要如何?再繼續打啊──」
 
  張烈皺眉道:「現在少林元氣大傷,對方又人數眾多,光靠我們幾個就貿然出擊,太危險了!」
 
  李靖點一點頭,對勿散道:「勿散師父,你先率貴寺弟子進去休息!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們吧──」
 
  勿散驚道:「這樣太危險了!吾寺三千弟子光這樣,就已是吃盡苦頭了──你們不過數百人,這樣怎麼與隋軍交戰?」
 
  李靖毅然道:「可是你們的人大多都筋疲力竭了,不好再叫他們應戰吧?你就不要再多說啦!就放心交給我們──」語氣甚是強硬,完全是為出自關懷他人的舉動。
 
  勿散見他如此,愣了一下,嘆了口氣,微笑道:「既然這樣……貧僧代表本寺先向各位謝過了!」說著,雙手合十,作揖一敬。
 
  李靖笑著拍拍勿散肩膀,爽朗道:「不必客氣了!你都已經是一派掌門了──要好好守護自己門下的弟子喔!」頓時,激勵之情四溢。
 
  勿散笑稱:「阿彌陀佛……」接著,轉過去大聲號令:「眾位師兄、師弟,沒傷的扶有傷的,有力的扶沒力的,隨貧僧入寺避難歇息──」尚有些許精神的武僧們應諾:「是──」
 
  片刻內,少林弟子已全數退入寺內,連十三武僧都皆被抬扶了進去。寺門外的平地,只留下李靖等人,他們準備下去迎戰──
 
  李靖頭轉左側,瞧一下張烈,微笑叫道:「三哥!」
 
  張烈回他一笑,伸手繞過李靖後心,靠著其右肩穿脖內抱著,甚是情重!
 
  李靖頭轉右側,瞧一下張羽塵,微笑叫道:「塵兒!」
 
  張羽塵不客氣的獻出美麗笑容,伸細手過去,牽起李靖的壯手,十指緊扣,甚是親密!
 
  程咬金、秦瓊是雙掌交叉緊握,互為打氣;尉遲恭、宋金剛是兩臂相撞,共當患難;兩百九十八前閻冶幫壯士也是心連著心。
 
  雖有軍兵安營攻擊他們,他們的心也不害怕。不要害怕,因為天與他們同在。不要因這大軍恐懼、驚惶,因為勝敗不在於他們,乃於天。忽然來的驚恐,不要害怕,惡人遭毀滅,也不要恐懼。因為天賜給他們,不是膽怯的心,乃是剛強、仁愛謹守的心。
 
  ※※※
 
  此刻帶兵前來的惡人,確實不是宇文述,而是他的長子──宇文化及。
 
  原來無極尊走後,宇文化及趁隋煬帝昏瞶,再利用自己是他寵愛的宇文述之子身分,憑三吋不爛口舌,再假裝為自己父親的死痛哭哀哉,進行哀兵之計,順勢要兵發戰。煬帝痛哭流涕、大為感動之下,竟撥給他六萬兵馬,讓他前往少林協助無極尊滅少林。
 
  不過,這並不是宇文化及的真正目的!他打算等到少林與無極尊兩敗俱傷,自己再作收漁翁之力,率六萬精兵一舉踏平少林,連同無極尊都要順便剷除。反正,他本人也想好事後的說辭:「臣費盡千辛萬苦,總算剿滅少林;可無極尊過於輕敵,不幸身亡,臣救之不及──請皇上責罰!」隋煬帝之後必定相信,而且非但不罰,還會讓他子承父業,升遷太師。
 
  宇文化及玉冠閃閃、華服爍爍,坐馬凜立於少室山下。六萬大軍氣勢磅礡的擺列在他身後,一副蓄勢待發的姿態。
 
  宇文化及右手高舉寶劍、左手掐指運算,認為自己計畫完好無缺,極是喜悅!他又對自己總算領大軍、打第一戰的機會,感動到莫名流涕。
 
  「今日一戰……將彰顯老子的威名!化及勢必超越父親、超越楊素,給世人瞧瞧──」宇文化及驕狂之氣,更勝其先父。
  
  ※※※
 
  李靖等人行至接近山腳,藏身於密林一望隋軍,俱是驚憂交加。
 
  「數量竟然這麼多?沒有八萬,也有六萬──」尉遲恭目測之下,猜出個頭。
 
  平日沉靜、不輕易露色的秦瓊,現在臉上竟像埋上一層冷霜,憂然道:「這場仗……打得下去嗎?」
 
  程咬金語聲壓到最低,罵道:「他媽的!打不贏,也得打──」
 
  張烈目光如炬,驀然疑道:「咦?我見前方將帥──領兵的並不是宇文述!」
 
  李靖定睛一看,「啊」的一聲,大悟道:「我認得他──他是宇文化及。」張烈對他並不熟,問道:「宇文化及?」李靖回道:「宇文化及是宇文述的長子,我任長安縣功曹時,常到大興出差,在京城內不時會看見他──平日遊手好閒,常跟一些狐群狗黨在城中作亂,是個富貴的敗家子!」
 
  張烈不由得呵呵一笑,置疑道:「這種傢伙還能帶兵?」
 
  「可能是靠老子的關係吧?」程咬金一語道破。
 
  秦瓊摸過一下美髯,淺笑道:「這樣的話……也許有些希望了!」得知敵方將領乃一紈褲子弟,原本憂心的秦瓊信心大增起來。
 
  尉遲恭發問:「可是敵方仍倍數於咱們!如何應戰?」
 
  張烈沉吟半晌,倏地靈機一動,喜道:「張某想到一計了!」李靖、尉遲恭等人圍過來問道:「是什麼?」張烈馬上道:「張某的計畫是這樣!就是……」
 
  ※※※
 
  宇文化及往少室山林仰望細聽,不禁起疑:「怪了!怎麼沒聽到山上有任何的激鬥聲?甚至沒有火光大起?」在他的預想中,無極尊會放火燒林、燒寺,來焚滅少林。可他哪想得到無極尊乃一介武夫?哪想得到他不懂用兵法取勝?哪想得到他只會用大量兵力為後盾、一股勁兒的衝鋒陷陣?
 
  宇文化及心中想到兩種可能,不禁一凜:「該不會……他已經把少林剿滅離開了吧?或是他和三萬兵馬一起被少林給滅了?」
 
  苦思之際,忽見一名持槍的俊秀青年現身於前方,宇文化及根本不知道他何時冒出來的?只見他雄糾糾肅立在那兒,面對數十萬大軍竟毫不改色?
 
  宇文化及喊問:「你是何人?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嗎?」他並不知目前少林只收出家人,尚未收錄俗家弟子。
 
  那青年清嘯:「吾乃李靖──」
 
  此嘯一出,原本威風八百的六萬隋軍,竟一一風雲變色了?他們立刻交頭接耳,談論著他:「李靖?是那個李靖?」「楊司空生前通緝的頭號要犯?」「就是他殺了太師的?」「聽說他才聯合幾百多人,就把一萬軍隊殺到只剩數十人?」「此人面對我等,還能如此氣定神閑,可見胸有成竹!」
 
  李靖遠看前方隋軍出現浮動,暗喜道:「看來奏效了……果然不出三哥所料,我殺宇文述一事,肯定傳回隋廷那邊,加上先前楊素通緝我,我又大膽的擋在他們前面,他們不得不遲疑──」
 
  宇文化及見軍心浮動,當即舉劍喝令:「不准再論!違令者斬──」隋軍登時鴉雀無聲,不愧為訓練有素!
 
  宇文化及劍尖指向李靖,笑罵道:「爾等匹夫世受國恩,竟敢不思報效,公然對抗朝廷?行此逆天一事──」
 
  李靖提起丹田,揚聲長笑起來,傳到百里之外,甚是雄厚!
 
  六萬隋軍雖身經百戰,個個卻已先入為主,對李靖心存忌憚。他們聽這笑聲,不禁震耳欲聾,大部分的人身子不受控制的發顫。而騎兵所乘之戰馬,畢竟也是畜牲,容易受驚,被這笑聲嚇得嘶嘶連吠、前腳跳起。
 
  連宇文化及的坐騎也是一晃,害不善騎馬的宇文化及差點摔下來。他慌忙拉緊韁繩,穩住馬匹,馬卻欲搖欲劇,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勉強讓自己跌下去──
 
  李靖提起雲龍槍過頂,再高聲喊道:「爾等鼠輩,為虎作倀、殘害忠良,愧對天下百姓,更是觸怒天威!吾李靖,乃蜀漢名將張益德轉世,受天承命、除賊滅寇,前日隋朝太師宇文述已為我所誅!他所率領的一萬人馬亦遭天譴,被吾所率區區三百人殺得敗兵而逃。吾所率三百多人,都乃昔日蜀漢將士的英靈之轉世,有趙雲、馬超、黃忠、魏延……等人,吾前世的二哥關雲長也在其中,個個都可以一殺百!二哥命我先前來勸道:爾等既然宇文述之子,便不該重蹈覆轍、錯上加錯,爾等縱是有十萬雄兵,吾一揮槍就能將其片甲不留──」
 
  此聲一樣帶有雄渾的內力,一喊起來,就將藍空吹的萬里無雲!堪稱撼動山河。此等魄力,的確猶如當年張飛一人於長坂橋驚天暴喝,嚇得曹操數十萬大軍全退。
 
  「碰!噗!磅!磅!碰!噗!碰!磅……」
 
  「啊!呀!哇!呀!啊!啊!哇!呀……」
 
  這一喊,六萬隋軍中的兩萬騎兵都是摔馬而落!兩萬匹戰馬四處奔撞,衝得剩下兩萬步兵、兩萬弓步陣勢大亂──
 
  宇文化及更是拉也拉不住,「磅」的一聲,從坐騎上重重的跌了狗吃屎,嘴裡不住哀叫:「哇嗚……好痛啊!」
 
  李靖竟見有如此奇效,略感意外:「看來……可『不戰而屈人之兵』喔?」於是繼續喊道:「爾等聽著──吾三百個殺得宇文述大軍落荒而逃的天兵天將,都在少室山上!待我揮下長槍,山林中的三百天兵俱會鼓譟叫喊、下山殺敵,片刻就能把你們灰飛煙滅!爾等若尚且不知天命,執意侵犯少林淨土,就別怪吾等在佛祖面前盡造殺孽──」
 
  李靖揮下雲龍槍,少室山上的三百前閻冶幫眾,連同張烈、程咬金、秦瓊,皆全力運氣咆嘯,瞬時山林轟動!幾百人的叫聲卻像是十萬人在同時吶喊?嚇得隋兵個個失色,戰意瞬間消散──
 
  宇文化及首度面臨這等場面,又深信輪迴轉世之說,當真信了李靖乃「再世張飛」,驚得是風光全滅、屁滾尿流,匆忙上馬,高高提劍不停尖叫:「撤兵──撤兵──」平素自誇用兵凌駕楊素、宇文述的人,竟是這般草包?
 
  這時又出現天緣巧合──四面八方皆有一票來軍,揚塵趕來!東南方有人喊道:「魔王寨來馳援少林──」西北方有人喊道:「太行山南華教,救吾友少林──」東北方有人喊道:「長白山浩天寨,除滅隋狗、拯救少林──」正東面眾聲更大,喊道:「崆峒派、祁山派、瓦崗寨、上邽砦、子午砦、斜谷寨、九江寨、洛河寨,八派率眾來救──」各派援兵剛巧對準這個時機!
 
  早被嚇破膽的隋軍,這次更是倉皇至極!宇文化及自己早已馬蹄抹油而不見豆影,士卒無帥領導之下,軍不成軍的盡回往西南方竄逃而去──轉眼間,原本少室山下浩浩蕩蕩的隋軍,全只剩下數萬腳印。
 
  三百前閻冶幫眾、三百魔王寨兄弟、群千各派人士,都是歡天樂地!整座剛經歷數場惡戰的少室山,其霉氣剎那間被這些叫歡聲吹得一個都不剩。
 
  李靖、張烈等人更是勾肩搭背,一同高望尚未落下的日頭,慶賀著雨過天晴的來臨。
 
  宇文化及歸回龍舟後,本在苦思矇混過去的藉口,恰巧隋煬帝因過度憂傷而身染重疾,宇文化及趕緊命太醫救治,病情拖至一年之久方得痊癒。這段期間,煬帝做了一場夢,夢見自己深陷煉獄、難耐痛燒;病好後就忽然天良猛見,認為是自己憤伐少林才遭此劫,因此不再打少林的念頭,亦不過問宇文化及落荒而逃的罪責,宇文化及就這樣幸運的混過去了!

(未完待續,另一結局 or 最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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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齊格菲奇恩・高雄尼克
GP[e35]

04-12 22:40

小魚兒諸葛亮
謝謝04-12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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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喜歡★johnchiu0818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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