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前言：
此篇較多血腥噁心的文字描述，請三思後再來觀看此篇。
我是地獄的囚人
鎖鏈與牢籠的盡處
晚餐後
探頭仰望
那闃闇
無天之空
倘若
那遙遠的湛藍亦同拉下
能否？
滿足？
一片斷垣殘壁的焦土中，癱跪在地上白髮小女孩緊緊抱著失去身體下半截的年長女性的身體，泣不成聲的言語不斷呼喊著母親。她周遭只有更多同樣下場的屍體，甚至大多數破碎得更淒慘。
平穩的日常、熟悉的朋友、溫柔的親人，在一道全無預警的暗紅光束下轉眼成為肉醬和碎片。在女孩眼中，被恐懼、驚愕、憤怒、悲傷、仇恨侵襲而扭曲的景色，是貨真價實的活地獄。
「嗚啊啊啊啊啊！」
放聲大哭的她，混亂的情緒如數不盡的蛆蟲遍布全身，嚙咬著從體內企圖往外鑽，內臟發出悲鳴、骨髓奇癢無比、大腦扭曲變形；每絲血管開始破裂，血液盈滿體內；皮膚逐漸剝落，露出血紅的肌肉。
終於，群蟲撕開肉身，一股龐然的力量找到出口，立即用足以徹底撐破人體的衝勁從體內深處炸裂開來。
肉體飛散，溢出的意識將整個空間融入其中，夜色、血色、混濁色重新填補而入，支離破碎的人形逐漸重新編織而成，整在此刻跨過界線成為名作「死神」之物，這儼然便是在名為地獄的繭中逐漸變態的昆蟲。
然而在悲慟中爆發靈壓，成為「死神」的她，不過只是剛剛完成變態破繭而出，連張開張開羽翼的力氣都沒有的飛蛾，並無消滅基力安的力量。
如潰堤洪水暴漲的靈壓，只是吸引更多基力安開始朝這裡聚集過來。女孩絕望地閉上雙眼，淚水滴落到母親的遺體上、遺體的血滴落到地上，無止盡的鮮血匯聚成小河，染上大虛的靈壓而成令人作嘔的骯髒淡紫色，想必這就是迎送她的三途河。
一滴、一秒；一滴、一秒；一滴、一秒。
答──
答──
答──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回過神來，發覺絕望並未迎接她。白髮女孩戰戰兢兢的張開眼睛，這附近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大虛了，被淚水模糊的視線只映出一個穿著純白和服的女性，手上提著大概是基力安的頭部，看那怵目驚心的斷面恐怕是被徒手扯下或撕下的。
白衣女性將頭部殘骸丟往一旁，緩緩朝她走近，是個大概十多歲的黑色長髮年輕美少女，潔白到發亮的衣服與精緻如人偶的秀麗外貌，與這地獄圖繪的周遭格格不入，使她並不像現實中的人，而是某個擁抱接觸著虛擬、詭異、怪誕、夢幻、神秘的荒唐之物，又或者她本身就有這樣的氣息？
但，這種氣息絕非友善如精靈抑或聖靈；也未及暴戾如災殃抑或凶禍那種程度，切確來說，就如同一種否定幸運、招來不祥的微小預感及徵兆，人人的理智都感到不悅並想規避，然萬一在不經意間湧起了好奇或猶疑，便會深深墮落進去。
少女在女孩前的半步蹲了下來，把身體湊近女孩，伸出右手熟練柔和地輕撫著她的頭髮與臉龐，羽毛似的不思議觸感讓她安心了不少──下一刻，深琥珀色的眼睛顯露一股嚴厲又殘酷的氣息侵入了女孩最深處。
像是在把她的一切恣意觀賞一般；最想隱藏的秘密或是自己都不得而知的稀薄記憶都毫無防備的攤在少女眼中；甚至連女孩在子宮從受精卵經有絲分裂與細胞分裂成長為胎兒的完整過程都歷歷在目。
這種感覺讓女孩極度不適，如果身體還有力氣，恐怕早就驅動腸胃使自己嘔吐出來了吧，但侵入感顯露的同時，少女的眼神又有種沒在看她的感覺，顛倒錯亂的矛盾性使女孩難以抗拒。
「這區的人全死光，剩下妳一個。」
侵入感中止了，是看膩了嗎？白衣少女突然停止「觀看」，從懷中拿出淺灰色的簡易紙盒，搖了搖取一根香菸，用火柴點燃後深深吸吐了一口，一股不同尋常煙味的特殊香氣瀰漫出來，接著開口說了這句話。
不帶感情的口吻，沒有半點悲傷或同情的意思，也沒有特別的企圖，就只是單純的客觀陳述這個事實，這種語氣反而有種不可名狀的吸引力，又或者該說是讓人無法逃避的力量？
「要怎麼辦？」
再次吸吐了一口，明明是用問句，女孩卻覺得她根本沒有要問問題，而是準備下達某種指令。
「剛剛的靈壓，妳能成為死神、非成為死神，正確而言──妳已經是死神，要成為怎麼樣的死神才是問題。」
成蟲是無法變回幼蟲的，無論投入如何的努力、如何的技術、如何的奇蹟，一旦突破了繭、跨過了界線，事實便不會被取消，就像試圖拼湊回打碎的雞蛋，即使窮盡兵馬也無用武之地。
過去無法恢復；現狀無法反悔；只有未來才能被變動，少女毫不在乎的訴說的這個道理，禁止女孩奢望其他的選擇。
白衣少女進一步逼近她，直接讓雙方的額頭靠在一起，並釋出微微的靈壓，因為過度流失靈力，女孩對這突襲般的舉止毫無抵抗力，意識馬上開始朦朧。
似乎有某種異質與少女本身的東西──像疾病或穢物之類，並非理智而是本能上就避之唯恐不及的噁臭、泥濘物體，從不知名的深淵處攀爬而起，注入了女孩的體內。
沉重的流體從體內壓垮了女孩，強烈的墜落感席捲而上，把逐漸彌留的意識強制驚醒，恢復運作的大腦查覺到某個已經確定的事實，是別無他法的，無論是她自己還是這個少女都明白這唯一的答案，她非得踏上那個道路不可。
「姓名。」
「……」
「姓名。」
「時……雨……」
流魂街的人不一定會有姓氏，這小女孩就是其中之一，白衣少女站起來望了望四周，確認周遭的景象。
「記住，『三途川時雨』，以後妳就叫三途川時雨。」
「妳……」
「雖然不是護廷的人，但姑且算個『死神』。護廷的死神正趕往這邊，該怎麼做、要怎麼做、想怎麼做，妳很清楚。有一天妳自然明白，我是什麼人又為什麼找上妳，如果真的要稱呼，妳就這麼叫我吧……」
墜落感褪去，疲勞感再度回歸，夢鄉的呼喚開始麻痺大腦，沉溺入非現實的慾望超越了所有想法，女孩在失去意識前，深琥珀色的雙眼平淡的對她說出最後一句話。
「『──』。」
「阿，來了嗎？真抱歉，突然把妳們捲進這種事情來。」
「呃……不會，這不是你們的錯，要追究也應該請十一番隊和總番隊來負責的。再說我們身為護廷十三隊的一分子，八番隊隨時做好了上戰場的準備。」
時雨對朝入口前待命處趕來的羽和後方的八番隊致了歉後，姑且假裝沒聽到羽其中不必深究就很有問題的某句回答，便看了看懷錶。
「稍微跟你們解釋一下情況，本來先由三個番隊依序推進，確認沒有問題與斬魄刀們捕捉後後，剩下四個番隊組成由兩番隊的聯隊，依預期時間分別下去。不過既然你們是現在才加進來，而且剛剛下面總隊長傳來作業已完成的指示，水戶隊長就加進我們十二、十的聯合隊伍吧，有擅長蒐集情報的人員在我們也必較安心。」
「好的，八番隊即刻起將遵從十二番隊隊長的指揮。」
「不用這麼拘謹啦，我們也才要請妳多幫忙。」羽突然間感到肩頭一股重量，接著一顆紅色的頭從臉部旁邊冒出這樣說到。
「呃……神番隊長……這種幫忙就……」
神番恐怕是從後方悄悄地整個人跳到羽的肩膀上吧，這是只有一百三十公分的她才能玩的惡作劇，換成其他任何人都有可能造成生理上的危險，如果是藤原隊長的話大概會造成生命上的危險，當然，心理也是。
看到兩人在一旁嘻笑，時雨微微皺了眉頭，露出無奈但又放鬆的微笑。
「好了好了，妳們兩個，再兩分鐘整我們就要出發了喔。」
「啊！這種表情真不適合三途川隊──」看到死魚眼與白髮為標誌的女孩露出這樣的微笑，羽不小心就脫口而出，想到要停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其實培養皿不錯住喔。」
時雨的微笑瞬間浮現猶如慘白般若的惡鬼氣息，雖然覺得這樣的表情倒是很適合她，但這次羽有記得不說出口了。
「好無聊……根本沒有重要的情報。」
太一一邊靠著鬼道進行竊聽，一邊把鉅細靡遺地把內容記在紙上，雖然手法很熟練，卻掩飾不了顯著的懶散感；或者說，因為熟練所以自然有懶散的空間，倘若意識已經停止思考或正思考著其他事情，無論舉足輕重抑或雞毛蒜皮，都能靠著習慣、直覺與反射將工作進行時，那是否慵懶就不再重要了。
「而且，我們竊聽就算了，只竊聽好嗎？別人可是在積極的巡邏，我們只在聽別人巡邏的聊天內容。」
「但這方法是適合我們的，比起一起出去巡邏，掌握狀況再行動比較有效率，我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神無月對反覆畫記的地圖增添一筆畫記，並把凸字型的駒慢慢向前推到定點。
「我不喜歡死氣沉沉的，先手有先手的優勢，保持機動在遇到變故的時候，反應起來會比較快速。」
「呵呵呵。這是你喜歡的古典式理論呢，可惜隊長先不說，我就很不習慣教範式的思考。嘛，隊長多少也是這樣，只是沒我這麼明顯。」
「這是戰士的直覺？」
「怎麼可能？」神無月聽到後輕笑了幾聲，這應該是抑制在這種場合大笑出來，卻仍不小心流露出嘴角的餘聲。
「這叫士兵的心聲，士兵這種生物最討厭三種東西了，難吃的食物、不好的上司、麻煩的規則。」神無月微笑著用下班邀請吃飯一樣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完後，在地圖上繼續做了兩筆畫記。
「這由在前線待了兩千多年的人來說，真有說服力，比起花時間迴避問題，我比較喜歡……」還沒說完，太一看見神無月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自己抄寫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暫停了。
「龍齋副隊長？」雖然可能是偷懶、但他幾乎不可能會偷懶、且此刻的舉止也不像偷懶，雖然外表看不太出來，但太一直覺他正在仔細聽某個聲音，而且是必須仔細到一且動作都完全停止，才能聽清楚的重要聲音。
「赤澤三席。」一道聲音不大的呼喊與堪稱巨響的敲門聲從後方傳來。
「我對你的戰術考量沒有意見，但現在該換班而不是發呆。」從隊長室走出來的伊祁，正巧碰見這樣的情況，使力敲了敲身後的門做出示意。
「真準時阿，隊長。」神無月很自然地開始確認了時間，剛才聚精會神的感覺如同錯覺一般。
「我準時沒用，其他人不配合就沒意義，像現在。」
「這班只有你一個人而已吧，別太勉強了，要加派人手的話我還是能找到有空閒的人，像以前那樣突然發生很驚悚的。」
「既然如此你們應該知道那不會死人，我雖然不能知道身體的現況，但發作前還是有徵兆的。」
伊祁坐下來開始瀏覽剛剛抄寫的對話內容，雖然沒有回頭看了正準備出去的神無月和太一，卻出聲叫住了他們。
「赤澤三席，懶散與幹勁是同一種東西，冷和熱、光和暗，沒有熱量就無法定義寒冷，因為那是缺乏熱量的狀態；沒有光線就無法定義黑暗，因為那是缺乏光線的狀態；因此沒有幹勁就無法去定義懶散。休息也好、偷懶也好、玩樂也好、放空也好，因為對一事存有幹勁，才會對另一事感到乏味。這是陳述句，怎麼理解這段話你決定，不過以我左手現在的狀態，出去遇見事情也只是浪費時間，和其他人不同，手不能正常使用的我比下級席官還沒用處。」
「隊長……」太一欲言又止地轉頭，遲疑了幾秒，最後還是開口說道。
「請記得這次不要把說話和間隔的時間都標記上去，這種實在沒有用的情報，標記了只是單純妨礙閱讀而已。」
「好痛……他的左手能打出那麼大力的正拳，不是好好的嗎？」太一作勢忍住嘔吐，捂著肚子搖搖晃晃地走到隊舍外的庭院。
已經先在庭院的神無月並未對這種演技起反應，神情肅穆的等待著走來的太一，平常溫和帶著微笑的他，難得這刻嚴肅得可怕。
看到這樣的神無月，太一抬起頭來，又低了下去；張開了嘴，又閉了起來；深呼吸後又吐了出來──他整個人陡然一變，任誰擅自接近都會被格殺毋論的氣息毫不掩飾的顯露出來，明明臉上依舊睡眠不足般的呆滯神情，現在卻能明確看見憤怒、憎恨等情緒幾乎具象化地呈現了出來。
「剛剛聽到了什麼？是聽到了那件事嗎？有人說了那件事沒錯吧！」
「沒錯……說了『黑化』，應該沒有人知道的『黑化』被提到了。『在黑化過後，這裡一直是禁區。』她是這麼說的。」
「是誰？是什麼情況？」太一用著隨時可能衝出去的氣勢說著，即便將聲音壓低到了極限，但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在怒吼。
「你如果能答應不要意氣用事，我倒是能告訴你以及剛才回報給Führer後的指示，這種狀況別說行動了，光是聽到答案，你的反應就會讓伊祁隊長直接察覺到了。」
「當然，就像在十一番隊時，Meine Ehre heißt Treue。」雖然太一的氣息沒有收斂，卻看得出來稍微冷靜下來了，雖然不甚滿意，神無月嘆了口氣後還是繼續開口。
「先傳達Führer的命令：『沒有證據，現階段禁止針對她行動，以防無謂的暴露身分。』這是明智的判斷，你能接受吧。」
「『她』是誰？」太一緩慢又咬牙切齒的說著每一個音，宛如恨不得現在把那麼名字嚼爛一般。
「她只是在自言自語，聲音很小，所以和她同樣隊伍的人無關，那個人是──」
「六番隊隊長，北宮唯雪。」
To Be Continued……
霽嵐雪芛(´･ω･`)：
抱歉，因為出國後馬上就是考試，實在沒時間寫完全部，只好把目前的......四分之三？大概這麼多剛好到斷點的部分放上來，下半一定在四月結束前寫完
創作內容
緋紅、誓約 第十五章─秘密(106/04/09)
《同人小說》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