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魂碎分為七,
七魂代表七罪,
七罪化為七者,
七者藏於七族,
直至相遇殘殺,
直至化為合一。
咕嚕咕嚕……肚子拼命發出飢餓的聲音,幾日未進食的他只能把身體縮得更小,用腿壓住自己的肚子,試圖忽視身體發出來的訊息。
像是注意到什麼一般,他抬起頭跟一名較為年長的男人對視,四目交接的瞬間,他清楚看見那男人露出強烈的輕蔑後就快步離開。
又是那種眼神……從他有記憶以來,不論這些比他高大的人、或是跟他一樣的小孩看到他都是這種眼神。
而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待在這裡。
長年未受到照顧的他身型比起同樣年齡的孩子來得瘦小、頭髮乾枯、臉無血眼無神,身上也只是掛著破布,無法達到驅寒保暖的效果。
這樣一個虛弱無力的孩子卻是讓這村子內的人都視為災害,每每當村內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村人們都把事情怪在這孩子身上,並告知自己的孩子說他是怪物、不要接近。
在大人的說辭下,孩子們自然不會善待他,更糟糕的是還會把欺負他當成娛樂項目,自以為是正義的驅逐他,尤其是以村長兒子為首的孩子群。
這一日,無聊的孩子們又開始他們的娛樂,拿起棍子、石頭往他那打,受不了疼痛,他只能往村外的森林裡跑。
但是長期處到飢餓狀態下的他又怎能比過這些孩子,不一會就被追上,最前方正是村長的孩子,身形胖碩的孩子拿起手中木棍擊中他的頭,待他倒下後,棍子、手腳、石頭砸在身上各處。
他只能抱著頭,將身體縮成一團,減少受到攻擊的範圍。
「不要……」
為什麼呢?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
「放過我……」
只是待在那,就把周遭發生不好的事情主因推在他身上。
「求求你們……」
憑什麼把這些負面的事情都歸咎在他呢?
因為他是個被遺棄的孤兒嘛?
時間漸漸過去,打得盡興的孩子終於都離開,他試圖撐起自己身體,隨著動作身上每一處都發出強烈的哀號,咬著牙爬到河邊,想要用水清洗一下傷口時,一個踉蹌整個人跌入水裡。
冰冷的水灌入自己的口鼻,感覺到身體下沉中、體溫漸漸流逝、心臟也緩慢跳動,他心想終於可以有了結果。
從有記憶到現在,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活著……
快要喪失意識的他,卻在迷濛中看到有什麼跳進水裡,然後往他方向過來,抓著他後用力往上游。
然後他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唯一記得的就是那雙宛如血般的雙眸和眼下的紅色紋路。
痛……待他清醒過來時,就先感覺到身體的疼痛還有竄入鼻尖那奇特的味道,接著就注意到身後的柔軟和蓋在身上的東西。
奇怪?坐起身子,他困惑望向四周,發現自己在一棟木造屋子內,裡面除了自己所躺的地方外,旁邊還有一個桌子和兩個椅子,桌上放置著籃子,裡面還有幾棵紅通通的東西。
眼睛轉向前方的牆壁開了用石頭建造起來的小區域,裡面則是放置著木材在燃燒,似乎是用來讓這房子更加溫暖,地上也鋪著看似柔軟的皮毛。
這時他才注意到另一邊有窗戶,往外一看皆是純白的景色,樹木、地上都被白色覆蓋著,碰了一下窗戶,強烈的冰冷感讓他收手。
他在哪?舉目所見完全是陌生景色讓他慌張了,抱著頭思考著一切,最後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雙眼睛。
所以他……被救了?被那個不知名的人嘛?
噠、噠、噠。
在他還在亂想的時候,腳步聲響起並且離他所在的地方越來越近,最後那聲音在門後停住。
咿呀──門被打開,走進來的男人有著一頭潔淨的白短髮、水藍色雙眼給人相當溫和的感覺,注意到他的視線,對方微微一笑,「你醒了?」
咕嚕咕嚕……本想開口的他就被肚子的聲音先打斷,對方先是楞住,然後走過來時拿起籃子裡的紅色東西遞給他。
「先吃飽在好好聊聊吧。」溫暖柔和的笑意讓他乖順地點點頭,有些顫抖的拿起那東西,先是遲疑一會後才咬上一口。
喀滋!咬下去的那刻,嘴裡立刻充滿著東西的香味和汁液,久日未好好進食的他很快地把手上的東西吃完後,眼巴巴看著籃子裡的東西。
「可以拿來吃喔,反正還很多嘛。」男人輕笑著,聽到對方允諾,他露出笑顏伸手把籃子裡的食物都吃光。
暫時解決了自己的飢餓後,他抬起眼看著一直保持著溫和笑容的男人,細聲的問:「你是誰?為何我在這?」
「這個嘛……我先自我介紹一下。」男人把手放在胸前表示,「我是万奇斯,本來是個隨處旅行的冒險者,前幾日經過溪流時剛好看見你掉下去,所以馬上救你帶回我家了。」
咦?
他眨了眨眼,強烈的不違合感湧上心頭,還沒細想的時候,万奇斯的手掌放在他頭上,「對了,小男孩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他的回答讓万奇斯頓住,「我一出生就被拋棄,所以沒有名字。」
万奇斯震驚不已,而後轉為強烈的哀傷,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是嘛……沒關係的,你可以好好待在這裡到你想走為止。」
「好……」不知為何,當万奇斯摸他的時候,莫名的感到眼酸,同時心理好像有一陣暖流流過般……相當溫暖。
畢竟從未有人這樣對待他呀……
得到充分的進食和休息,隔天他起來還迷迷糊糊的時候,万奇斯笑嘻嘻的走進來,交給他一樣東西。
那東西是用一條摸起來帶有冰涼感的黑色粗線,上面則是一塊木牌,用手觸摸上面似乎刻著什麼……
万奇斯帶著笑容握著他的手,摸上木牌上的痕跡,一字一字的喊:「瑟‧必‧樂。」
他乖乖念了一次後,帶著困惑的神情望著万奇斯,只見後者把那東西掛在脖子上後才開口:「這個好好保管……以後這就是你的名字喔。」
這話讓他睜大眼,有些膽怯的問:「瑟必樂……是我的名字?」
「嗯,以後請多指教囉,瑟必樂。」万奇斯的話語讓小男孩那雙無神的眼睛注入神采,他開心點點頭。
「嗯!請多指教。」
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得到他人溫暖、得到名字,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曾以為是夢境,害怕哪天睡醒又是在小小、黑暗的角落。
好希望這樣的日子永遠下去……
白雪消融,綠意漸漸覆蓋在大地,經歷過一個隆冬後,村人開始準備春季耕種,而在離村子外不遠處有一座小木屋,前方的土地站著一大一小的身影。
有著俐落的藍短髮的少年雙手拿著手上的木劍,那雙藍眼緊緊盯著前方單手拿木劍、一派輕鬆的白髮男人。
對方微微一笑後,隨即斂容,手上的木劍也直往少年方向襲來,少年化解攻勢後,轉守為攻要往男人的手攻擊被對方輕鬆擋住。
幾輪攻擊下來,少年已經感到有點提不上力,手上的動作因此出現遲緩,那短短的空隙被男人捕捉到,立即將少年的木劍打飛,並對準他的脖子。
「勝負已分了,瑟必樂。」男人溫和笑著說。
「可惡,又輸了。」瑟必樂心有不甘的說,經過一陣子的調養,過去瘦弱的樣子不復見,加上後來跟著万奇斯學習劍術,使得瑟必樂看起來比同齡孩子還來得健壯一些。
「嘛,你已經很厲害了,我想許多大人也不一定是你的對手。」男人-万奇斯輕輕笑著。
「欸?可是贏不了万奇斯你呀。」
「我學得時間可比你久呢,更別說我就是教導你的人……這樣還輸我面子往哪擺呀?」
万奇斯的話得到瑟必樂不滿的哼聲,引來他發出笑聲。
至從被万奇斯救起後,他們兩個就一直生活在一起,万奇斯教導他許多事情,包含生活技能、劍術、還有文字和知識等等,這樣的生活讓瑟必樂充滿著踏實和開心,笑顏也越來越常出現。
過去陰影似乎已經從瑟必樂身上一點一滴消失了。
「不過瑟必樂的確進步很快,再過不了多久……我也沒有什麼可以教導的。」万奇斯淡淡的開口,藍眸中充滿著複雜的情緒。
「是嘛?那麼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可以出門旅行呀?」聽到万奇斯的話語,瑟必樂張著大眼,興奮的提問。
「旅行?」万奇斯臉色古怪起來,眼神也越來越複雜。
「對呀,就像是万奇斯每晚跟我說的冒險故事一樣!」沒注意到對方神色古怪,瑟必樂揮舞的雙手,描繪著自己未來的樣子,「到處討伐作亂的魔物、盜匪那些!我要万奇斯一樣當個充滿正義、受人愛戴的英雄。」
「欸?英雄?」万奇斯楞楞地望著瑟必樂,後者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對我來說,万奇斯就是拯救我的英雄呀。」
……
原本以為自己會從万奇斯身邊畢業成為冒險者旅行。
曾經是如此相信的……
如果……
握著手中還在滴著血的黑劍,藍髮男子深呼吸一口氣後,才慢慢走向躺在不遠處地上閤目的白髮中年男性,看著胸口上的血洞,平靜的神情漸漸破碎,那雙藍眸露出深刻的痛苦。
將劍插入地上,整個人單膝下跪,忍不住發出強烈的哀鳴。
如果他不是七之一的話,是不是就可以實現那原本平凡的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