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凝視懷中那只精雕細琢的空盒,神色溫柔,俊秀的臉龐不見纏繞多年的憂思,只剩那份遠離戰火塵囂的恬靜淡然,溫潤如玉。幽微的薰香自窗外絲絲縷縷地飄入,月色皎潔,蟲鳴唧唧,庭中久未逢春的枯木已開始悄悄抽長新芽。
任誰看到這樣一幅靜謐和諧的景緻,都會鬆了口氣吧?一切彷彿又步上了正軌,時光倒流,回到了條理井然的從前,那個謙退沉穩的君子回來了。然而,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一刻--就在收下這份饋贈的同時,他終於能放下心頭的重擔,去陪伴那個拋下他許久的人。
嘉人已逝,何戀芳塵?慟思五載,一夕相隨。
來不及兌現的諾言,在頃刻間天翻地覆,那人走後,他便如一塊行屍走肉,惶惶不可終日,斷腸之悲,加以一國之重,他那雙蹙緊的眉頭再也沒舒展過。然而此刻的他,卻只是優雅而熟練地在酒斛中注入一杯混濁的液體。
「誰道我不喜飲酒呢?」他把酒問明月,卻像是在詢問月中那個灑脫不羈、放肆豪飲的青年,月中的青年笑得開懷,他的臉上也不自覺地浮現一彎柔美的弧線。
酒藥混合,便發作地快了,視線已然模糊,彷彿抵擋不住睡意般,他的頭緩緩垂下,在案上漾出一抹鮮紅。
對不起,我來遲了,我現在…就要過去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