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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仨人‧幻之風塵 第廿三章 武林大會

作者:小魚兒諸葛亮│2017-04-03 09:42:23│巴幣:2│人氣:523

  將近正午,閻冶幫總舵充斥著光芒!殿頂大洞外的艷陽照耀進來,其榮光已煥發整個大殿。
 
  午飯提早半時辰食畢,「客房石洞」大開──兩百六十一個武林人士蜂擁而出!準備共襄武林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會。
 
  閻冶幫三百一十五人(另有三陰帥有事未歸)亦聚於正殿,合成五百七十六人,嘉會開幕在即!眾目睽睽之下,胡敬德沉步走到主座前,面向出席的五百多人──
 
  此刻的他,竟與前日模樣有所迥異──原本破爛的麻衣服飾,以漆黑厚重的盔甲所取代。此外,胡敬德手裡還高舉一條鐵鞭,長約兩丈,鞭身旋繞、矴矴作響,一揮就有陰冷巨風撲面!只見他把鐵鞭猛插於自己左側,「喀」的一聲深扎石地,舉動煞是霸氣!
 
  這時候的胡敬德,不只是像個一幫之主,更像個虎虎生風的閻王!
 
  胡敬德嚴容綻現,提足中氣,抱拳托起,朗聲道:「各位──胡某冒昧邀各位來此,實在唐突!還請各位見諒。」
 
  各派人士俱回禮,還有人道:「幫主不必如此拘謹!」也有人笑道:「我們初到貴幫,見識到諸位英雄,已是不枉此行啦──」還有人嚴正道:「朝廷無道,人人得而誅之──貴幫多年來屢襲隋人,更提議辦此大會,企求團結各派、殲滅隋狗,可見莫大的俠義心腸!」
 
  胡敬德客套道:「各位過獎了!胡某乃一介鐵匠,幫內底下又多是盜賊之輩,可不敢自居俠義道啊──」卻有人激勵回道:「胡幫主太過謙虛了──胡幫主雖出身卑微,卻相貌奇特、氣宇軒昂,還憑著自己的努力,興起這將近百人的刺客幫會,實屬不易啊!」再有人道:「常言道:『知過能改,善莫大焉。』貴幫的兄弟中雖不乏昔日窮寇、狂野大盜,但對幫主有情有義,還行抗隋之義舉,即便先前其名狼藉,但也已就此一筆勾銷、重新做人!各位,小人這樣說沒錯啊?」眾多豪客隨之起舞,連聲喧道:「沒錯!沒錯!」
 
  李靖心裡卻暗諷幾句:「若不是我昨夜與劉文靜深談,得知閻冶幫裡不少人賊性難改,我現在可能就同你們一樣這般樂觀。」
 
  胡敬德兩手伸開,空按幾下,安撫喧嘩的眾人,謙遜道:「各位不必對本幫如此推崇,本幫只是行分內之事──然而,今日我們最要緊的,就是聯盟一事,再繼而商討除狗大計。接下來的相關事宜,由本幫宋鬼王代胡某向各位說明!」
 
  宋金剛上前來,胡敬德笑臉擺手,宋金剛微一點頭,轉身向群豪道:「各位,實不相瞞──我們幫主本人對於反隋之事,是有想出一條方略……但為免獨攬己意,胡幫主暫且不與各位明說。」
 
  胡敬德所思方略,李靖卻早已從劉文靜那邊全然明瞭──胡敬德成功得到武林盟主的寶座之後,讓閻冶幫取得主導地位,便會獻上他的計劃:讓每派掌門回到自己門派進行部署,近日內再約一天同時進發、造反,中原各地勢必紛亂,龍舟上的楊廣就不得不派兵去平定。如此一來,除了讓楊廣分散兵力,也能藉此逼出太師宇文述親自征討,讓他遠離楊廣身邊;而楊廣所處空虛,一向擅長暗殺的閻冶幫就會悄悄潛進龍舟,三百一十八人再同時殺入,即使楊廣旁尚有衛兵,但也因分兵平亂而減少很多,宇文述又不在,便能除掉楊廣!楊廣一死,大隋的滅亡在即!
 
  李靖暗自讚嘆:「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此計倒是不錯!」但也想到:「三哥曾說:『楊廣現在死去的話,四方群雄便會一湧而出,共爭天下。』為大局著想,李靖必與閻冶幫周旋到底,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
 
  這時候,宋金剛驀然嘆道:「只可惜……當今武林北斗少林寺,婉拒本幫的邀約,不克參加這場大會。否則,如有他們參與,大伙們的除狗大計必是馬到成功!」
 
  宋金剛提到少林寺,下面眾人開始議論紛紛起來,看來都對少林沒來會盟一事不甚諒解:有人認為少林很不上道;有人認為少林地位崇高而倨傲不已;有人認為少林怕事,其「俠義仁厚」是徒有虛名;有人認為少林以「出世」為由拒絕會盟,未免過於迂腐。
 
  只有李靖等人(包含觀雲道人)不以為然,李靖心道:「我見過少林掌門慧可大師──他為人古道熱腸、通明達理,不僅夜闖大隋皇宮、盜取傳國玉璽,更破例傳我《易筋經》絕學,並非傲慢、迂腐之輩。」他也暗自納悶:「少林寺拒絕閻冶幫的邀約,確實有些反常!可昨夜劉兄卻說這也是他們意料之事,難道那邊出了什麼事嗎?」李靖敏感多思的個性,使他隱約感覺少林寺有不祥之兆……
 
  宋金剛打住眾人對少林的非議,嚷道:「少林寺既然另有要事,我們不好勉強他們前來,更不該對他們諸般猜疑……如果有所誤解,不免玷汙了武林聖堂,也讓我們添上誣衊他派之罪名!」
 
  眾人聽完,皆點頭稱是,還有人暗讚宋金剛這話盡顯閻冶幫的氣度非凡。
 
  宋金剛鄭重道:「言歸正傳──崆峒派、南華教、祁山派、浩天寨、瓦崗寨、上邽砦、子午砦、斜谷寨、九江幫、洛河幫,還有昨日剛到的魔王寨,加上區區本幫,十二個幫派在此會盟,各派、各幫看來亦無人持反對意見。所以接下來……是選出盟主一事!」
 
  提到「盟主」二字,無人不為此眼睛一亮!除卻南華觀雲、浩天輔公祐,崆峒、祁山、瓦崗、上邽、子午、斜谷、九江、洛河等八派掌門都想成為聯盟之主。
 
  而魔王寨的程咬金心裡早就打消這念頭:「此次大會,我一個人都沒帶……又有何面目爭這盟主之位?」
 
  宋金剛點道:「本幫人數雖只百人,但卻比各派、各幫的人多,相信眾位英雄必有所顧忌吧?不過,盟主要公公正正推選,若不是人心所向,皆為本幫在大會上一意孤行,定有人有所不服,對吧?」
 
  他一說出口,殿內頓時一片寂靜,無人敢說話──他們畢竟站在人家地盤,又趨於少數,生怕一旦隨便發表意見,惹得閻冶幫三百多人群起攻之。
 
  不料宋金剛笑道:「各位大可放心──大會雖在本幫總舵舉行,勢力亦是本幫佔最多……但本幫絕不會仗勢欺人!為了得到眾位信任,宋某在此有個提議,能公平的選出盟主──」
 
  眾人一陣驚疑,好幾人趕忙道:「什麼建議?」「快點說啊!」「只要公平,我們都欣然接受──」
 
  宋金剛面帶微笑,說道:「眼前有十二個幫派,各派、各幫可自由推派一名代表,讓這十二人分別比試,最後勝出的,那人所代表門派的掌門人,便是咱們的武林盟主!各位意下如何?」
 
  一說完,下面又是一片議論!且看眾人頻頻點頭,顯然大多數的人對這法子沒什麼異議。
 
  李靖則因昨夜劉文靜全盤托出,早就知道這事,暗自讚嘆:「明明自己幫上的人數眾多,卻大膽的放掉優勢,讓各派有機會競爭武林盟主。如此一來,閻冶幫最後取勝,各門派皆是心服口服,不會有任何的不滿──此招厲害!」又想:「劉兄還說過:胡敬德天生神力,閻冶幫各個高手還慷慨的將自身武學傾囊相授,修煉至今已在幫中無敵,功力算是極高;他們私底下又調查過各派掌門的武學特性,對其強弱亦有頭緒。我們得小心他──」
 
  聽宋金剛繼續道:「既然各位贊同此議,那我們就這樣行之囉!不過有件事,必須有言在先:這是比武,不是搏命!為了顧及各派間的和氣,過招時請點到為止,不得殺害對方,不然即使打倒對方,也一律判定輸掉比試。此外,任何暗器一概不得使用,以免波及在旁觀戰的人──宋某大膽定下這些規矩,各位不會反對吧?」
 
  大部分的人聽了這規矩,都認為並無不妥,甚至入情入理,深深敬佩宋金剛的深思熟慮,亦是點頭頻頻,開始一片叫好:「好!好!這規距定的好──」「閻冶幫考慮到武林同道的義氣,實在不錯!」「規矩說完了……那就趕緊開始吧!我們一定會遵守的。」
 
  宋金剛見局面已定,滿意微笑,喊道:「那麼我們就開始吧──首先,請各位派出上場應戰的代表吧!」
 
  胡敬德威武上前,嚷道:「本幫代表,自然由胡某擔當!」
 
  一名周身滿風的青袍老道,沉聲道:「貧道乃崆峒派掌門,道號『青虹』,崑崙由我代表!」
 
  一位身著華貴的肥胖大叔,笑瞇瞇地道:「祁山派掌門劉武龍,在此出戰!嘿嘿……」
 
  輔公祐叼著一根雞腿,就像一頭吃葷的羊,懶洋洋地道:「本來浩天寨上下,就屬杜大哥最強啦!不過他無法過來……我這做二當家的,勉為其難出戰吧!」
 
  觀雲道長嘆了口氣,悠悠道:「師兄不在……南華教也只能由貧道做代表了!」
 
  高壯如虎的熊環大漢上前,挺胸喊道:「瓦崗寨翟讓,自當奉陪到底!」氣如海、身如嶽,果真有幾分一代英傑的氣概。
 
  緊接著,五派也是自己的幫主、掌門出馬,唯剩魔王寨一派……
 
  宋金剛喊道:「既然魔王寨只有程魔王一人,那自然是……」
 
  李靖打斷宋金剛話頭,昂然叫道:「在下李靖,代表魔王寨出戰!」
 
  這一下,讓程咬金獃住了!胡敬德、宋金剛等閻冶幫人也都是大吃一驚──
 
  程咬金愕然問道:「李老弟,你這是……」
 
  李靖笑稱:「程大哥,我早就算是你寨上的兄弟,不是嗎?」
 
  「這……這……」
 
  秦瓊這時也笑道:「哈哈,程老弟,李大俠的武功高你許多,他代你出戰有何不可呢?」
 
  張烈也隨之起舞:「秦兄說得不錯啊──程老弟,就讓二弟為你效勞,爭取盟主之位吧!」
 
  程咬金驚疑未定,一臉茫然的點點頭,也只能默許李靖代他出戰。
 
  ※※※
 
  閻王殿群義眼見突發此事,個個驚色,只有「生死司」劉文靜、「功德司」裴寂兩人暗自竊喜……
 
  原來在閻冶幫的計劃中,除了程咬金之外,其他李靖、張烈等人都是無門無派,也是他們想要拉攏過來的對象,並沒想過他們能代哪一派出戰,自然沒什麼好顧忌。
 
  沒想到李靖與劉文靜昨夜對談,洞悉閻冶幫的一切策略,劉文靜就建議李靖到時自稱魔王寨人士、代魔王寨出戰,在比試上使出渾身解數,與那胡敬德一拼,企求阻止閻冶幫在聯盟上得到主權。
 
  李靖那時有想到後顧之憂,問道:「就算我在大會上最後勝出,為程老兄贏得武林盟主……萬一閻冶幫翻臉,三百一十三人(撇開劉文靜、裴寂)圍攻而上,我們勢必陷入險境,這樣怎麼辦?」
 
  劉文靜回道:「到時魔王寨已是盟主地位,藥師又在比試上大展身手,必然折服群雄……若閻冶幫最後要動手,你們可緊急號令十派的兩百多人,一同背水一戰、奮勇殺出!那時人人自危,必能戮力同心,人數上可勉強一搏。而你與那張烈、秦瓊的武功想必不弱,再和九派掌門(含程咬金)、觀雲道人、輔公祐等人聯手,應可成功逃出去──」
 
  李靖又擔憂道:「可我對這兒地形、路線不熟,如何帶領眾人逃出?」
 
  劉文靜笑稱:「難道文靜今夜約你,只是說說幾句而已?」說著,自懷裡掏出一羊皮紙,交在李靖手中。
 
  李靖打開一看,紙上有好幾圖形、線條,其中一個長方形上寫著「正殿」二字,其他幾處還有不少黑點、紅點;此外,各個黑點有小註數字,例如:正殿兩旁各齊列十個灰色小圓形,左邊最靠主座第一個圓中間點上一小黑,旁邊寫有「拾捌」的數字;而通往客廳、食堂的石洞亦是黑點「拾捌」,顯然與左一圓有所關聯。
 
  「這……這該不會是……」李靖澈眼亮大,驚呼著。
 
  劉文靜微笑說:「閻冶幫總舵的詳圖,上面有標記各室位置,還有通往各出口的路線,以及所有的機關、陷阱,黑點乃魯班時所設機關、紅點乃閻冶幫所設致命陷阱,都盡記在上面──到時你就依圖,帶眾人循機關、陷阱最少的路逃出去!而那條路的出口……正是當年胡敬德初入此地的瀑布。」
 
  李靖點點頭,再想到一要事,問道:「劉兄,到時可能殺得天昏地暗,我大哥的安危怎麼辦?」
 
  劉文靜笑著拿出一罐瓷瓶,道:「我會當機立斷,用這迷魂香弄昏李大帥,再和裴寂火速帶離現場……我與裴兄雖是文人,可要合力抱一人逃出,也是綽綽有餘啦!」
 
  李靖幾乎放心了……但是,尚有一最糟情形:「萬一我不幸落敗呢?」
  劉文靜臉變凝重,消極的緩緩說來:「我會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跑去啟動一機關,殿頂大洞將會突然封緊!藥師再叫你那暗器一流的夫人(張羽塵),火速打散殿內一切火光,到時必然一片漆黑、一片混亂……再來,我會再開啟西(左)壁第一個洞,藥師就帶上你的夥伴一併進入,然後照我給你的地圖逃出此地!」
 
  李靖一驚,問道:「如果是這樣……那劉兄你呢?你會跟我們脫身嗎?」
 
  劉文靜沉默片刻,道:「我會持續留在閻冶幫!與裴寂伺機破壞他們的謀畫……」又淺笑道:「當然……我若不慎被識破,而遭處置,必不會牽連你大哥的!」
 
  李靖見劉文靜對自己始終重情,笑逐顏開,抱拳道:「劉兄,謝謝你……還有,方才得罪了!」
 
  劉文靜揮揮手,忙道:「作為多年至交,文靜理解你剛才的心情,沒啥好得罪的……倒是你,快去叫醒你的夥伴吧!趁天未亮,先商討好,明日就不會有差錯。」
 
  張烈與觀雲道長當晚一敘,亦把閻冶幫可能在大會上的所有動作,幾乎都給摸透了!五更時,李靖剛好進來,把劉文靜告訴他的事清楚的說了一遍,接著他們又叫醒張羽塵、秦瓊,細語交談過後,眾人已是意見一致;那時候,程咬金實在睡死、無法叫醒,所以唯獨他事前並不知情。
 
  直到現在,李靖代魔王寨出戰之舉,令「閻王殿群義」多了些憂慮:原本他們調查過程咬金,都對其武藝並不忌憚。可是李靖本非江湖中人,極少與人交手,他們只知道:李靖乃名將韓擒虎的唯一真傳、李靖上個月大鬧京都的事蹟。除此之外,其他一概無知!
 
  「夜遊大帥」李端身為兄長,雖深知這個弟弟乃難見的武學天才,卻因太早離家,而對李靖這些年的武功進展不甚瞭解。然而,他更納悶的一件事是:二弟不是站在他所屬的閻冶幫那兒,竟是站在別派的立場?
 
  ※※※
 
  只聽李靖灑脫言道:「我記得宋鬼王剛才有說到『各派、各幫可自由推派一名代表』,不一定要派掌門、幫主,尋常部下及幫上兄弟也都可以,是不是?」
 
  宋金剛想到自己確實說過這個,眾人面前也不好抵賴,點頭道:「是的。」
 
  李靖笑問:「那我算是魔王寨的人,我可不可以代該幫出戰?」
 
  宋金剛也想不出可駁之言,只能承認:「可以。」
 
  李靖把手一揮,豪爽道:「好!我實在太少與人過招了……今日難得有那麼多高手,正好玩玩──」老熟的俊容,卻不失俏皮氣息,顯得童心未泯!
 
  在場的武林人士見了李靖,再度引起一陣喧嘩──有人驚道:「李靖耶!是大鬧隋狗首都的那個李靖耶──」有人問道:「他不是被楊素通緝嗎?」有人提到:「我聽說他被太原李淵抓到!正被監禁著呢──」有人訝道:「他怎麼出現在這裡?難道他從李淵手中逃出了嗎?」有人讚道:「可見他盡得韓將軍絕學傳授,還能夠逃出牢獄,身手確實不凡!今日他竟然出席此大會,嘿嘿,有好戲看囉──」
 
  眾人焦點瞬間轉到李靖身上,使得胡敬德與宋金剛有些黯然失色……
 
  李靖朗聲笑問:「十二派的代表都出來了!我想問宋鬼王:該怎麼比啊?單打獨鬥?還是群戰?」其他人竟開始為之起鬨:「對啊!對啊!怎麼比啊?」「快說!快說!」「再不敢快打出個武林盟主,太陽就要下山了!」
 
  宋金剛咳了兩聲,只好解說道:「宋某認為……我們共比三輪──第一輪由十二名高手分別單打獨鬥,會有六名高手晉升第二輪;第二輪由第一輪勝出的六名高手,再分次一對一決鬥,最後會留下三名;第三輪則讓這三名高手來作群鬥,誰最後獨一勝出,他所代表的幫派就是本次聯盟之主!」說到此處,竟連詢問眾人的客套話也省去了。
 
  群雄聽了此等比法,皆大感新穎,又急於觀戰,俱催促喊道:「好!好!就這比法!快點開始啦──」
 
  宋金剛「嗯」了一聲,自懷裡掏出十二個小紙團,喧道:「我們先來做第一輪的拈鬮(抽籤),任天決定對象、順序──鬮上拈到同一數字者,便是第一輪的比試對象。代表都拈完後,依鬮上數字依序運行。」說著,伸手張著,露著十二紙團,給人抽取。
 
  ※※※
 
  胡敬德首先拈一張,攤開紙團來看,上面是「陸」字。
 
  崆峒派青虹是「肆」、祁山派劉武龍是「參」、浩天寨輔公祐是「壹」、瓦崗寨瞿讓是「貳」、南華教觀雲是「陸」……依此下來,各掌門、幫主都已打開紙團看過了!
 
  李靖最後一摸,打開來看…臉色倏地微驚!
 
  「現在請鬮上寫『壹』的站出來──」宋金剛喊問。
 
  李靖翻紙一現,露個「壹」字,再把紙一丟,走上前去;輔公祐隨後走上,手中的雞腿尚未啃完。
 
  宋金剛「嗯」的一聲,兩手往旁推,嚷道:「尚未比試、不會比試的人,請先往大殿兩邊靠,挪出空間好讓二人比試──」
 
  眾人早就迫不及待看好戲了!有些往左、有些往右,很快的各據殿旁,留了中央一個大空間。
 
  李靖、輔公祐面對面相視,準備開啟爭取武林盟主的序幕!
 
  宋金剛再嘮叨幾句:「宋某還是要提醒一下──此為比武,並非搏命!點到為止,不可殺人、不可施放暗器!兩位懂了嗎?」李靖、輔公祐俱答:「懂了!」宋金剛微微點頭,亦退了出去。
 
  輔公祐發現手中雞腿沒剩多少肉了,便隨手一扔──「喀」的一聲,竟深入一石柱裡!
 
  李靖微訝,不禁讚道:「好手勁!」
 
  「過獎了──」輔公祐笑吟吟抽出腰間彎刀,隨手空揮,幾道風勁飛向李靖!
 
  李靖當即一運氣護勁,「喝」的一聲,抵掉飛來的刀勁。
 
  輔公祐「嘖」了三下,讚道:「好內功!」
 
  「獻醜啦──」李靖瀟灑一笑,右手上了薄刃槍桿。如上回與張烈一鬥那般,他見對手使彎刀,就用短刃公平以待。
 
  眾人屏息以觀,預想第一場的精采無限──
 
  ※※※
 
  宋金剛卻不怎麼關心戰況,湊到張烈旁,低聲問道:「張兄,你這是在幹什麼?」語氣甚是不悅。
 
  張烈微笑,悄聲道:「我不知宋兄的意思……」
 
  宋金剛又驚又怒,道:「你們為什麼要推李靖上去,要他代表魔王寨出場?」
 
  張烈悠悠道:「我們可沒答應要幫你們閻冶幫喔──」
 
  宋金剛瞪著他,懷疑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張烈沉默一下,打啞謎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
 
  宋金剛鐵青著臉,問道:「是誰告訴你們的?」
 
  張烈搖頭道:「看在這幾年的情份,我只能跟你說這些……」
 
  宋金剛怫然道:「我把你當兄弟!你……你如此對我?」
 
  張烈面色淡然,回道:「我們的立場不同,抱歉了!」
 
  宋金剛冷笑道:「如此說來……我們到此為止了?」
 
  張烈悠然道:「如宋兄願意,可以去通報胡幫主……不過這麼一來,只會讓我們在武林大眾面前揭露你們的野心!」
 
  宋金剛氣炸道:「你……你……」
 
  張烈凝神望著李靖與輔公祐一戰,口裡不忘道:「宋兄暫且最好不要打草驚蛇──反正勝負還是未定數,而我二弟也會跟你們公平競爭,絕不會耍任何卑鄙伎倆,你還是靜觀其變吧!」
 
  宋金剛微微顫抖,暫且吞下這口氣,與張烈一同看著比武過程……
 
  張烈與宋金剛的交情,在這般場合上宣告決裂了──
 
  ※※※
 
  輔公祐不愧為「吉羊神刀」!身如活潑亂跳的山羊一樣,幾十條白影在場面上不斷換位,白刃刀光更是圍著李靖不停閃動──李靖手執薄刃短槍,處於被動狀態,不停招架!
 
  李靖微感吃力,心道:「此人刀法在三哥之上,出刀之快更勝秦先生的『追星劍』……」
 
  李靖試著揮槍突破,輔公祐卻形如飛仙,飄邈不定,每一出槍,都是落空!而輔公祐連出數刀,李靖只能趕忙抵禦,還是不免身上布衣多了幾處裂口,面上又被劃上一小淺痕──如果這不是純粹比試,而是生死之鬥,只怕李靖已是傷痕累累!輔公祐這樣可說算是手下留情了。
 
  李靖邊防邊想:「這刀法何等精妙!他彎刀極短、身法奇快,無法像與秦大哥一鬥那樣跟他比快──」忽思到一法,暗道:「既然如此……」
 
  李靖抽出另一鋸齒短槍,突然平躺下來,兩手直舉兩短槍,左右平立,再雙膝彎縮、用背撐地,以橫肌為圓心,快旋急轉──這一著,讓輔公祐驚愕萬分!他實在想不到李靖會如此出招。
 
  群雄眼見此狀,亦是連聲驚呼!他們闖蕩江湖以來,這等怪招委實前所未聞……僅張烈、張羽塵、程咬金、秦瓊這群人,皆認為不足為奇,因他們早見識過李靖「常山槍法」的厲害,於是只有微笑靜觀。
 
  李靖修煉《易筋經》已二十日餘,原本四十好幾的身軀,筋骨早就僵牢,卻拜經上神功所賜,可剛可柔、收放自如──李靖當下身子輕飄,如此貼地運轉,竟疾如風車;而平舉左右的雙槍,也在他的圓周上形成刀輪。
 
  輔公祐大感不妙,因為這樣一來,他不但難攻低姿的李靖,還必須顧及自己移形換位的下盤……想到此處,不由得往其他空地處退去──不想李靖在如此姿態下,竟還能隨意移動?只見地面上那「人形風輪」,緊緊死追輔公祐!讓不住退開的輔公祐額上冒汗。
 
  尋常人在躺地的狀況下,自轉已是極難,更何況是移位?但少林絕學《易筋經》本是「圜一身之經絡,繫五臟之精神」,正所謂「牽一髮動全身」,李靖多處經脈已然活化,才能達成如今的地步。
 
  李靖轉動時,還緊閉雙眼,以防暈眩──他又因《易筋經》的緣故,而使「神感氣息」的能力大增,所以不必眼觀,便能相當精準地察覺輔公祐退去的方位,再轉移追之。
 
  退竄的輔公祐心裡暗苦:「這樣一直退不是辦法!我也無對應辦法……不如……」於是不再考慮,收刀回腰,雙手忙推喊:「認輸!我認輸了!」
 
  現場一片傻眼!多隻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輔公祐──他們都想:方才氣定神閑的「吉羊神刀」輔公祐,現在竟然言輸?
 
  李靖逐漸停轉,雙腳一躍,立回上身──李靖將雙槍收回腰後,再拱手道:「承讓了──輔兄刀法高強,在下極是敬佩!」
 
  輔公祐「呼」的一喘,卻又呵呵道:「我輔公祐難逢敵手,不料今日敗於閣下手上?閣下武功之奇,我自嘆不敵!反正杜大哥不在,浩天寨也沒什麼面子爭盟主,索性退出啦──」說此話時,並無絲毫遺憾。
 
  輔公祐一說完,下面浩天寨二十一個兄弟卻都不服連喊:「二當家,你這是什麼話?」「打啊!繼續打啊──」「二當家明明尚未落敗,幹麻停下?再打看看嘛!」「對啊!對啊!」
 
  輔公祐轉身望向他們,目光如炬,浩天寨二十一人剎那間懾住,怨聲漸小……只聽輔公祐喝道:「願賭服輸──有什麼不滿,回寨跟大當家(杜伏威)告狀去!」接著,退回他們那兒去。
 
  李靖先前見輔公祐勇於服輸,有別於先前貪嘴的輕浮模樣,是個鐵錚錚的漢子!再度抱拳頷首,向他致敬。輔公祐釋然微笑,搖搖手,示意自己所為不足掛齒。
 
  李靖也下場走回張烈等人身邊,經過之處的群眾多是讚聲連連:「好!好!不愧為韓擒虎將軍的外甥──」「將門虎姪,果然不凡。」「這等奇招,是韓將軍親傳?還是你自創的?」「無論如何……確實讓大夥們大開眼界!」
 
  宋金剛又上前喊住眾人,道:「各位還請肅靜──接下來,我們就繼續第一輪第二場的比試吧!」
 
  李靖那場尚令眾人意猶未盡,聽第二場要開始,頓時歡聲雷動──
 
  ※※※
 
  僅閻冶幫無喜悅之情……胡敬德戒心叢生:「李靖如此高深莫測,是個勁敵!必須小心對付──」
 
  宋金剛主持大會之餘,對張烈等人的觀感已從「歡迎之喜」轉為「驚憤之恨」,心裡罵道:「可恨!混帳!竟然會這樣?」雖說如此,卻不好在公眾面前發作,只能強自鎮定、笑口常開。
 
  李端則暗嘆弟弟多年的進步,卻又不斷憂愁:「二弟啊!希望你不要和閻冶幫為敵啊……」
 
  劉文靜、裴寂眼見第一戰如此成功,心底高興,但外表就面如冷霜,不流任何情感。
 
  ※※※
 
  程咬金大笑讚道:「哈哈哈!李老弟,真多謝你啦──」
 
  李靖爽快笑道:「能讓你魔王寨在這大會上揚眉吐氣,小弟煞是舒暢!」
 
  程咬金長笑不止,已掃先前陰霾!在旁的秦瓊見兄弟如此,開懷靜笑。
 
  而李靖對第二場不感興趣,隨即對張烈笑道:「三哥,你們繼續看!我到一旁去──」
 
  張烈訝異問道:「怎麼?你不想趁機一觀那些掌門的路數嗎?」
 
  程咬金也驚喊:「就是說啊!現在也只是勝了第一輪而已──繼續觀戰的話,可以熟悉每個對手的實力,應付第二輪會容易些!」
 
  李靖揮揮手,微露欠意道:「昨晚徹夜不眠,都沒好好睡覺……我先去旁邊瞇一瞇,等觀雲道長上場的時候,再喚我起身吧!」
 
  張烈聽了,呵呵一笑:「好吧!你就好好地去養神吧──」
 
  程咬金朗聲道:「要睡飽一些啊!精神飽滿,才好對付接下來的比試──」
 
  李靖微笑點首,大步往最旁邊走去;接著,張羽塵突然跟了過去。
 
  「咦?張小姑娘跟上去做啥?」程咬金疑惑道。
 
  張烈、秦瓊不疑反笑,似乎早就知道大妹此去何意……
 
  ※※※
 
  李靖靠壁而坐,打算閉目……忽見張羽塵跟來,柔聲問道:「塵兒,怎麼啦?」
 
  張羽塵微笑道:「靖哥就躺在我的膝上睡吧!這樣會舒服些──」
 
  李靖騷騷頭,尷尬道:「這樣……不好吧?這樣妳膝上會很痠的!」
 
  張羽塵決然搖頭道:「不礙事!一路上,我都沒幫什麼忙──這次就讓塵兒好好服侍你吧!更何況,妻子服侍丈夫是分內之事。」
 
  李靖默然,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張羽塵再追求道:「靖哥,無論如何,塵兒只想讓你安心睡在自己的膝上,再為你梳理頭髮……你就成全塵兒吧!」
 
  李靖拿愛妻沒法子,嘆道:「唉!好吧,既然妳不介意……」
 
  「謝謝靖哥!」張羽塵欣喜若狂,露出桃花般的笑靨。
 
  李靖頭枕張羽塵的軟膝,彷彿置身於輕柔飄香的花海,躺在上面如神仙般快活。而張羽塵的纖纖細手,徐徐撫過李靖的髮絲,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李靖直感適意,自己像在飄在空中,漸漸進入了夢鄉……

(未完待續,第廿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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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jfl20180818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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