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心風流史

「我一直相信亦心是個潛力股喔，如果你能好好的打扮一下，一定能夠變成夜翼的。」

一直暗戀的鄰居姐姐對我說了這句話。

被相信是這種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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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ncy，這個算是我....表弟，他想在升高中的這個暑假改變一下，你幫他弄個能夠被女生倒追的髮型吧。」

「被女生倒追...？哦，我大概懂了，小弟弟，你就相信姐姐的技術吧，我會讓你變成萬人迷的。」

考上姐姐就讀的高中後，姐姐說要慶祝。

姐姐帶我到一家感覺很高級的髮廊，然後跟這個好像是她朋友的設計師說了這句話。然後要我相信他，我覺得害怕...

過程中，姐姐只是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喝咖啡看雜誌。那個好像叫做Nancy的設計師一直叫我不要張開眼睛，說是要給我驚喜。

昨天看新番看到太晚，現在真的超累的，在我睡著前，我只隱約感覺頭髮正一點一點被剪掉....

「亦心，亦心，快起來看！」

姐姐推著我的肩膀，叫我起來。於是我揉揉眼睛，糟糕，我沒流口水吧？趕緊摸了摸下巴，好險。

「放心啦沒有流口水，快點看鏡子。」

我往前一看，這裡面哪裡有我的樣子。

我的頭髮被染成低調的深褐色，兩側的頭髮被修短，然後上面的頭髮被刻意弄得亂亂的，劉海也是亂亂的，但是往左邊向上梳。

「真的很帥啦，看到我都心動了呢。你這樣在學校一定會被女同學告白到膩的。」

姐姐...心動...？難不成姐姐對我...不不不，這只是在強調我的髮型很成功吧，一定是，差點就興奮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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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走啦，我要先預約下禮拜日護髮，幫我喬一下，然後今天先算我帳上吧。」

姐姐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高中生，今年高二。人好，長得又漂亮，待人親切。這兩年，等到我注意到，我大概早就已經喜歡上她了吧。

但我們是絕對沒有機會的，畢竟，誰會喜歡一個整天看動漫然後還會用兩指夾著遊戲王卡大喊「決鬥！」的邊緣肥宅呢。這種情節只會在動漫出現，而我是不可能成為主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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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don't wanna live forever~』

跟姐姐一起走在黃昏的街道上，我稍微落後她一步站在他左後方，以便能肆無忌憚的看著她長髮末梢的捲曲以及露肩毛衣外的白皙肩膀。兩手擺在背後提著藤織提袋四處張望的樣子，我想我一輩子都看不膩。

果然姐姐就算打扮簡單還是這麼的動人。

「亦心，你知道下一步我要做什麼嗎？」

「不知道欸？」

「我要改造你，讓你變成能當我ㄋ——」

旁邊一輛車經過讓我聽不到姐姐說的話。

「變成？」

「我說要把你從外在到內在都變成萬人迷啦。」

姐姐常說，一句話不說兩次，是只屬於她的從容。

而我很肯定，她剛要說的話不是這樣的，只是我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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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髮型弄好了，接下來我要教你在學校的穿搭。」

「可是在學校不是就應該穿校服嗎，還有什麼好搭的？」

「這你就不懂了，穿上校服每個人都站上了同一個起跑點，你想要在哨聲響起前就起跑，就要從一些細微的地方著手，像是眼鏡、手錶之類的。」

姐姐邊說邊拿出一個紙袋，從裡頭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

「你去把你的制服換上。」

我進到我房間的廁所換衣服。出來之後她叫我把手錶戴上。

「這手錶...很貴吧，我不能拿啦。」

「這是我...哥哥之前戴的，他現在已經改戴更成熟的款式了，所以這個給你沒關係啦。再戴上這個試試。」

她又拿出一個盒子，黑色的，盒頂有一個燙金的皇冠。接著她把盒子打開，拿出一付黑框眼鏡，為我戴上。

「可是我沒有近視啊，為什麼要戴眼睛啊。」

「這是無度數的眼鏡，反正你戴上就對了。」

感覺我正在被塑造成完全不同的人...

「我要把你塑造成跟國中時完全不一樣的人。」

接下來，姐姐又拿了好多東西給我，然後說了好多，又讓我讀了好多的流行雜誌，頓時讓我頭暈腦脹。

「姐姐，我想放棄了...這一疊雜誌我是要看到民國幾年才看得完啊...」

「少囉嗦，看就對了。」

「是...」

———————

回想起三個月前，還真是令我難忘。

妍姐對我的各種精神虐待，真是有夠恐怖的。

但也多虧了那些所謂的特訓呢，嘻嘻。

「欸欸亦心教我這題～」
「亦心亦心教我這個句子怎麼翻譯～」
「亦心昨天上自然課的筆記內容我不太懂欸。」

因為國中的學業基礎打的很好，所以很多同學都跑來問我問題，就像現在這樣。

尤其是女同學。然後男同學平時只會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我。

「這題就算出x帶回算式就好」
「I don't wanna live forever.這是一首歌的名字。」
「這裡是在講氧化還原，是說這不是國中的筆記嗎？」

妍姐當初說的就是這樣嗎...

雖然當初妍姐說什麼會被女同學告白到膩根本就沒發生，而且也只有男生跟我告白過...

「欸，賴亦心，外面有人找。」

有人找我？我往外一看，是跟我一樣在康輔社的高二學姊。

「亦心，等等放學有些東西要你幫忙處理，你放學先到圖書館等我，我晚點到。」

「嗯？可以啊，我會過去。」

大概是要準備下週末要辦的活動吧，感覺很麻煩，但去一下好了。

——————
放學時間，走廊滿滿都是人，真不懂他們在這裡把路整個擋住幹嘛。

總之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通過人口密集區，到了人比較少的導師辦公室區。

「亦心！」
我回頭一看，是妍姐拉住了我的書包背帶。這段時間很少看到她，大概是在忙什麼事吧，也可能是交男朋友了吧，這是她個人隱私我也不好干涉。但是想到這就有某種不明的鬱悶感。

「咦，妍姐啊，你最近很忙嗎，都沒看到你。」
「最近都跟同學在圖書館讀書啊，不然學測要到了我都還沒讀，會很糟糕...」
「今天也是嗎？我現在也正要過去圖書館。」
「你不是不看書的人嗎，怎麼這麼突然要去圖書館啊？」
「就社團的學姊說要去圖書館討論東西啊，康輔社真的好累喔...」
「哦～那我不打擾嘍，快去吧。掰掰」

有被趕走的感覺，算了，反正我也不能久留。

「掰掰。」

拖了點時間，看來接下來要走快點才能補上這時間差了。

『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呢。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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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短暫的停留後，用雙倍的速度快走到了學校的圖書館，選了最裡面的位置。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還行，不算太晚，接下來只要等學姊來就好了。

總感覺，妍姐最近在躲著我。倒不如說只有升上高中後前幾個禮拜有跟她說到話，後來似乎就漸行漸遠了。

至於暗戀這過去式。我想，就暫且埋在記憶的深處吧...

「亦心。」
「嗨，希文學姊。」
「就跟你說不要這樣叫，很奇怪嘛。」
「哪會，直接叫你希文才怪吧？」
『其實很擅長吧』內心的聲音突然響起。
「算了，先來讓你看一下活動流程吧。」

她說完後到我右邊坐了下來，靠得有點近。我稍微挪動自己的座位。

「這裡就是...」
「所以要....」
「然後這邊...」
經過了大概三十分鐘的討論。
過程中我因為心不在焉而被唸了好幾次。

妍姐不是說會來圖書館嗎。

「賴亦心，認真啦！」
「喔...」
「右手伸出來。」
「蛤...？」
「伸出來啦，囉嗦喔。」
我疑惑的伸出右手，她把我的手拉到嘴巴前面。
「你聽好，你再給我分心一次我就不叫你直接咬下去。」
「學姊你今天吃壞？」
「不只是今天喔，我每天，都，想要你。」
學姊改用雙手捧著我的手，然後把臉枕在我手上。
我喜歡你
我不會讀唇語，但這種基本的我總該看得懂的。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學姊好像特別美。
發紅的臉頰，秀麗的長直髮，濃翹的睫毛，濕潤的雙瞳。嘴唇上抹過薄薄的一層淺色口紅，在窗戶映入度陽光下閃閃發光。
我想，是時候了吧。
「嗚...」
學姊從驚訝的張大雙眼，到閉上雙眼享受過程。
我再進一步將舌頭伸入她的嘴裡，而她的舌頭像是在跟我...打架？
於是我雙手抓向她的肩膀。看來明顯是我占了上風，我得寸進尺的講舌頭在她口中翻攪，就像要記住她的每個齒痕般，就像要記住她口中每一絲紋理一般...
「砰」的一聲，大概是某個學生看到我們兩人此刻的熱烈太過激動而手滑了吧。
學姊像是嚇到般趕緊和我分開，而我也有機會可以看一....
是妍姐蹲在地上撿書的身影。
因為讓她看到了這樣的情況，讓我的胃開始激烈翻攪。

最開始疏遠我的，是妍姐，沒錯吧。
最開始帶給我希望又悄悄離開的，是妍姐，沒錯吧。

那我現在決定要放下了，也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這是裡所當然的。

為了更肯定這份心意，我站起身，希文學姊...不，希文也跟我一起站了起來，低著頭好像很羞愧的樣子。

我兩手撫上她雙頰，將她的頭抬起來。

我們之間大概有將近一顆頭的高度差，所以我稍微彎下腰。

再次，對她的嘴唇展開侵略。並將手從雙頰移到脖子，接著慢慢撫向她的背，最終停在腰間。

這次我聽到了跑步的聲音，慢慢的變小聲終至消逝。

希文輕推我的肩膀，我意識到自己太...過分了，於是低著頭默默不語。

她擁上我的肩膀，下巴抵住我胸口抬頭看著我。

「這是我的初吻喔。」
「你也是我的初戀...」
「騙人，明明就這麼熟練的說。」
「我真的...沒有說謊...」

明明，不是在說謊，卻感覺心好痛。

「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在我身邊，你永遠都會是。」
「你看你，嘴巴明明就很甜，還說沒有交過女朋友。」
「只不過是，天生就有潛力，被你啟發罷了。」

用她跟我說過的話來用，心中滿溢出的該是謝意還是罪惡。
—————

希文的左手很冰，我把她握的緊緊的放在我的口袋。她頭靠在在我右臂，吃吃的笑著。

踏在這條熟悉的路上，我們一如隨處可見的放閃情侶。

不再是，只能從背後看著。

希文家意外的離我家很近，大概只隔了三個紅綠燈。

我們沉默的走著，一語不發，可能是想沉浸在最美好的這一刻吧。

到了她家門口，我們不捨的吻別，雖然約好不能回頭，卻又回頭了。

就像十八相送那般，我到了太陽真的完全落入海平面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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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愉快的步伐走回家，嘴唇因為過長時間的接吻而輕微紅腫。

但當我站在家門前才開始感到沉重。

妍姐肯定，有喜歡過我吧，不然在圖書館時她不會是那樣的反應。

「呵呵，亦心恭喜喔。」
妍姐冷不防的出現在我身後，嚇了我一大跳。
「妍姐...？」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難道其實我的推測是錯的嗎。
「我·看·到·了·喔。不愧是亦心，眼光真的不錯呢。她長得很可愛呢，一定要好好把握人家喔。」
「我以為妍姐你....」
「我怎樣？喔對了，我在去圖書館的路上有看到一個哭著跑走的女生，怎麼，你的愛慕者？」
「是這樣嗎？原來是我搞錯了。」
「搞錯什麼？」
「沒...沒事，我先進去嘍。」
「嗯，晚安。」
「妍姐晚安。」

『笨蛋，我這麼美，你怎麼可能會認錯啊。』
妍姐一定在說謊，看了幾千萬遍的身影，我怎麼會認錯呢。
—————
要不是希文學...要不是希文一早就給我一通morning call，昨天跟她傳訊息到半夜2點，現在一定睡死在床上。

我快速的刷牙洗臉之後，快速著裝，拿起眼睛跟手錶...我還是別戴著了。畢竟...

總之就這樣了。

—————

因為昨晚跟希文約好一起上學，所以我快速吃完早餐後就衝出門了。

「亦心早安～」
「早。」
「抱抱。」
希文抬頭望著我。

「別鬧了。」
我低頭親了一下一下她嘟起的嘴唇。

「齁，你每次都這樣，不給我一點心理準備。」
「畢竟，我是個令人出奇不意的男人啊。」
「所以我也最愛令我出奇不意的亦心了。」
她邊說著邊抱上我的左手。
「我也最愛會用唇語告白的你。」
我左手更加用力的與她的右手交握。

「你今天為什麼沒有帶眼鏡也沒有戴手錶？」
我該要怎麼說才不會讓她吃醋呢。
還是照實說吧。
「那是之前住隔壁的姐姐送我的，但我現在心裡面只有你，所以拿掉了。」
「住隔壁的姐姐？為什麼我都沒聽你說過？」
她頭向前傾看著我，疑惑的問道。
「她叫張妍，我們學校的三年級，你應該知道吧？」
「喔～是三年級學長公認的屆花嘛，她很有名啊。」
「真的還假的啊...」
想到這裡就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是說，你要叫她堂姐還是表姐啊？」
「都不是，從我出生以來，就跟他是鄰居了。沒有血緣關系。」
希文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糟糕，她肯定誤會了！
「所以她是你的前女友嘛，我懂了，你果然很受歡迎呢，原來我不是你的初戀啊，哈哈哈。」
她笑笑的說著，然後放開了我的手。
「我還以為亦心不會騙我呢。」
不，不是這樣的。
「真的不是，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男朋友會騙女朋友都是很常見的啊，更何況是那麼受歡迎的你呢。」

『我們真的沒有什麼過去喔。他說的是真的。』

「學、學姊...」
妍姐似乎是一直走在我們後面聽我們講話。
「我跟亦心真的只是朋友，什麼都沒有喔。不過你想知道亦心小時候的事的話，歡迎來找我喔！」
「妍姐你不要亂說...」
我害羞的滿臉通紅，小時候的事情要是傳開那還得了...
「我要先走了，有興趣記得再來找我喔，掰掰。」

妍姐頭也不回的走了。

「所以你真的沒有騙我...？」
「真的沒有啦，她本人都說了啊。」
「齁，你害我吃醋，還是你的錯啦。討厭。」
她因為尷尬而臉紅，雙手抱胸然後拔頭轉向另一邊。
我從後面抱住她，把臉埋到她頭髮裡。

啊，好熟悉的香味。

就像妍姐常用的洗髮精。

事到如今我已不敢去思考，我是不是僅僅把希文當作妍姐的替代品——
——————
我跟希文在一起的事，在班上應該還沒傳開。班上女生還是一直黏著我，我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呢？但我又不確定希文會不會介意我這樣宣傳出去，好煩啊...

「欸，賴亦心外找啦。」

我往門外看出去，是希文。我趕緊起身出去。

「你還是一樣很受女生歡迎呢，真好。」
「我也不是自願的啊...」
我靠近她耳朵輕聲說。
「而且我要是不受歡迎你又怎麼會喜歡我」
她又羞紅了臉，這光景我大概永遠都不會膩。
「你很討厭欸，我要走了啦。」
她轉過身去，跟我鬧脾氣。我又繞到她面前。
「齁，不要這樣啦。講認真的，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只是路過而已啊。」
「那還真是剛好，我也有問題想問你。」
「有問題？問阿。」
我壓低了音量
「班上女生都纏著我，我要怎麼跟他們說啊？」
「不用說啊，反正她們都在看嘛。」
我轉頭一看，果然每個人都在偷瞄我們。

她右手倏地鉤上我的肩膀，將我往下拉了一點，接著她踮起腳尖，輕輕的吻了我一下。同時還不忘幫教室裡的人擺出最佳觀看角度，我想現在大家肯定都目瞪口呆吧。

「好啦，不要太張揚喔，到時候被老師盯上就不好了，掰掰。」

她說完便瀟灑的走了。

明明就是她最張揚啊。呵呵。

進到教室後，纏著我的女生明顯是減少了。只有少數幾個比較八卦的跑來問我跟希文什麼時候在一起的。當然，我什麼都沒說。

—————
到了當天放學，我到希文的教室等他，
她原本在跟朋友聊天，但她朋友似乎是看到我了所以往我的方向指了指，她很快的拿起書包跑了出來。

「顧聊天沒發現你，sorry...」
她道歉的模樣讓我突然有了想要捉弄她的想法。
「嗯...老實說我真的蠻生氣的，怎麼辦呢。」
「不要這樣嘛～不然你說要我怎麼補償你?」
我對他露出了有些陰險的笑容，然後拉著她跑到圖書館。
「我還以為你要叫我陪你去吃飯什麼的，圖書館？」
我不回應她，拉著她的手走到，最角落的「英法文學」區。
「我很喜歡法國文學而已。」
「你很討厭欸，到底帶我來這裡又什麼都不說。」
「然後我也想要舊地重遊？」
「...你真的很討厭欸...」

舊地重遊，故名思義，就是回到去過的地方遊玩。
「嗚...」
但不像昨天一樣，這次是由她進攻，只是她很明顯的不太熟練，所以我們很快就停了下來。
「你打算什麼時候要教我怎麼接吻?」
「永遠不打算。」
我話一說完，將我的舌頭再次深入她嘴裡。但僅僅短暫的五秒鐘我就移開了。

「我很希望這刻能永恆，但是童話故事的時間要結束了，我們去吃晚餐吧」

「我...」
「這是懲·罰·喔」
「你真的很討厭...」

糟糕，真的好可愛，但我已經決定好就這樣停下來的，所以一定要忍住。

—————

我們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家義大利麵店，量多又好吃，而且價格不貴，還有紅茶喝到爽，根本為學生量身設計。

「我要奶油培根，你呢？」
「那我要番茄雞肉的，可是我怕吃不完欸...」
「到時候我再幫你吃啦。」
「我要微——」

我在菜單上奶油培根跟番茄雞肉的地方各劃一條線，然後在番茄雞肉旁邊寫上微辣。

她笑笑的看著我。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會點微辣?」
「上次康輔聚餐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啊。」
「你這麼在乎我，我會很害羞欸。」
一本正經的說害羞。
「其只是因為那時候是我去付錢的，菜單我也一再確認過，不然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啊。」
「齁，你就說『其實我在乎你很久了』是會怎樣喔。」
「因為我不會騙你啊。」
我邊說邊伸出右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她配合的皺了皺眉頭。
「那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什麼時候喔，你跟我告白的那一刻開始吧。」
「我哪有跟你告白啊，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明明是你先強吻我，然後我才答應跟你在一起的，不記得了嗎？」
「你以為我讀不懂唇語？」
「你就假裝不懂嘛～」
「沒辦法，你枕在我手上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那天我可是做足了準備喔，不然你以為我幹嘛叫你等我。」
「原來是這樣啊～可惜那些口紅好像都被我吃掉了呢。」
說到這，她的臉又變紅了。
我低聲的說。
「如果你的臉再一直發紅，我一定會再舊地重遊，而且我會在裡面申請居留權。」
「你真的很壞欸，也不想想是誰害我臉這麼紅的...」
「每次看到你臉紅，我都讓我很想把你吃下去你知道嗎。」
我看著她強忍笑意，然後她伸出左手食指抵在我嘴巴前。
「這現成的誘拐犯，我可當不起。」
然而她卻沒想到她纖細的手指，讓我更加難耐。我抓起她的右手食指放到嘴巴裡，用舌頭輕柔的挑逗。接著從手指、手臂、脖子、下巴、臉頰一路吻上去。
她用手背冷敷著發熱的右頰，然後以相當誘人的方式咬住下唇。
此刻我再也無法忍耐，我再次被情慾所支配，激烈的擁吻，更甚於第一次...
「同學，不好意思，請不要在這裡放閃喔，然後你們的麵。」
「啊，不好意思。」
我被外來的一絲理智線拉了回來，我掏出錢包，付了180塊錢。
「同學，自制自制。」
老闆在丟下這句話後就笑笑的走掉了。

而她又抓住了我的衣袖
「繼...繼續」
我又從錢包拿出我的悠遊卡。在她面前晃了晃
「鄭希文小姐，很抱歉，你的接吻每日上限已被支付者鎖定，本人上限已滿，請下次再光臨。」
她不滿的嘟起嘴巴。
「先吃麵啦，等等涼了，快快快。」
然後我輕輕地親了她一下。
「那你喂我」
我用叉子叉起一點麵然後在湯匙上反覆旋繞，接著用湯匙送到她嘴裡。
「我喜歡看你吃東西的樣子。」
「我喜歡你喂我吃東西的樣子。」
我把剛剛餵她時沾到嘴角的紅醬輕輕抹掉，接著我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十分。這紅醬上有你，我喜歡。」
「說不定上面有『我們』?」
我們兩人相視而笑。
「餵食秀也該結束了，在這樣下去我們到打烊前都不會吃完。」
我開始吃起自己的義大利麵，我先是把培根放到盤緣擺齊，再把花椰菜挑出來做裝飾。
「藝術家？」
「我喜歡一次只做一件事情的感覺。」
「那你就不能一邊吃一邊喂我了？」
「本來就沒有打算，我只打算邊吃邊看你。快吃。」
「等等如果我吃不下你要幫我吃喔...」
「我會硬塞到你胃裡，快吃。」
她翹起嘴巴叨念了幾句又繼續吃。
—————
「你今天真的特別霸道欸。一直以來都這樣嗎。」
她用鄙疑的眼神看著我問到。
「嗯，一直都是。」
「我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因為我只對你霸道。」
在希文家門口，她抬頭望著我。
「所以我也只對你順從。」
她一臉快哭的樣子。
「亦心，告訴我，我們能不能在一起很久很久。」
「我...」
不知怎的，「一定會的」四個字哽在我喉嚨說不出口。
曾經，我也以為可以喜歡著妍姐很久、很久。
「...那就要看你怎麼定義很久了啊。」
我起抬頭，除了不敢看著她外，也害怕眼淚會流出來。
她突然緊緊抱著我，真的很緊。
「如果那天真的到了，你就保持沉默，讓我來說可以嗎。」
她帶著哭腔說。
「畢竟凡爾賽條約裡，輸的人必須要承擔開戰的罪責，對吧？」
我仍然無法對她說的話做出回應。
「...這種事到時候再說，快進去吧」

「掰掰。」
「嗯，掰掰。」

現在我能感覺到的除了身上熱量被風帶走之外

只有對自己的差勁感到的不滿。
—————
「早...早安」
「嗯...早安」
果然昨天那段對話讓我們之間有點尷尬。
才交往三天就變成這種狀態，進展好像是快了點。
「亦心我昨天...」
「昨天晚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對吧？」
「咦...啊...你還敢說，你昨天晚上沒有回我訊息欸。」
我想，現在最好的方式就是裝傻。
「昨天手機沒電就充著電睡著了，抱歉啦。」
「好啦，今天放學社團會議要記得喔。」

還是一如往常的差勁。

這段路上我們默默不語，就像是想要維持這不正確的平衡。
—————
『亦心，放學到乙棟後面車道來，有點話要跟你說，當然如果來不了也沒關係啦，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妍姐傳了這則訊息給我，然後完全無視我再傳給他的訊息。

可是放學還要去開會，跟她這麼說了說她也沒回我，這究竟叫我該如何是好?

如果去了妍姐那裡，不只社團那裡沒辦法交代，對希文也....
—————
「噹——噹——噹——噹——」
放學鐘聲一響，我馬上收拾書包往教室外走，走上一條我很少走的路。

我決定了，我要跟妍姐坦白。

不論是一開始我暗戀她的事也好，或是現在——我已經不再愛...

總之我會說清楚，然後就此跟妍姐劃清界線。

我兩階兩階的走下樓梯，只希望能快點趕到。

如果我跟妍姐把話說開了，彼此不再有牽連，我有把握能夠跟希文好好的走下去，不會再被過去——妍姐所束縛。

即使這也象徵，我跟妍姐大概永遠不會再有聯繫。

我看著妍姐的背影，心裡其實有點猶豫。

曾經的憧憬，必須忘記

曾經對我的好，必須忘記

曾經...

「妍姐。」
妍姐轉過頭來。
「亦心。」
「你還記得我在去完髮廊回家路上跟你說了什麼嗎？」
是我沒聽到的那句吧。
「其實我那時候沒聽到...」
「我要把你變成有資格當我男朋友的人。」
「那為什麼，你要疏遠我？」
我強忍大吼出來的慾望。
「為什麼要慢慢的抽離我身邊？」
「我也不想啊...」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不從容的模樣。
「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我...不能接受。」
「為什麼...明明連讓我說出口的機會都不給我，卻直接告訴我你不能接受！」
我說話越來越用力，這是我強忍淚水的唯一方式。
「大概是因為我失敗了吧，因為我不但沒有讓你成為能配得上我人，還讓你沒辦法正常的愛其他人，不是嗎。」
沒辦法正常的愛其他人。
「你就像活在我的影子之下，對吧。」
「這算什麼啊，擅自讓人為你心動，又讓人沒辦法靠近...」
我可能就像飛得離太陽太近的伊卡洛斯，自取滅亡。
明明知道會失敗，卻想要更進一步。
然後墜落的當下還要想著「至少我曾經努力過」
「我原本以為，來到這裡跟你把話說開，我就可以遺忘這些過去，沒想到我只是讓自己更沒辦法面對愛情。」
至少，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吧。
心中浮現了這個想法。
「妍姐，你可以靠過來一點嗎。」
她用手背把臉上的淚珠拭去。然後站到離我五十公分遠的地方。
這原本是我幻想著要做到的事，儘管我根本沒想過妍姐會哭泣。
這距離，足夠了。
妍姐的身高跟我差不多。
「不管最後結果是什麼，我還是希望能夠完成一次。」
我倏地把她拉到我懷中，緊緊的抱著她。
「妍姐，我喜歡你。」
說出來了。
這時候，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沒有辦法停止。
妍姐以更加強的力道回抱我。
「我們對愛的理想可能相差的太遠了。」
「妍姐...」
「還記得你最開始只叫我姐姐嗎。」
「嗯。」
「我一直很希望聽你說一次。」
「嗯。」
「用我的名字叫我，好嗎。」
「昕妍。」
這是妍姐小時候的名字。
「原來你還記得...」
「怎麼可能會忘記呢，這麼美的名字。」
「如果我要你現在忘記我，忘記關於我的一切呢。」
「我...辦不到。」
「你必須要，我不希望我最終帶給你的只是這種殘酷。」
昕妍將我推開。
「永別了，亦心。」
她說完便轉過身打算離去。於是我又上前從背後抱住她。
「你讓我走...」
「不要。」
「你讓我走！」
「不要！」
「為什麼...連這種時候都要用這種殘酷的溫柔對待我...」
她捏了捏我的手，我放鬆了力道。
她在我的臂彎中轉過身。
「這次，真的要好好說再見喔。」
她往我的臉靠近並扶著我的手臂作為支撐，鼻尖貼近我的臉頰，嘴唇輕輕的碰了一下我的。
儘管不像我擅長的那樣，但卻是我所體會過最深情的一吻。
—————
在昕妍離去後，我靠在牆上，抬頭看著疑似快要下雨的天空。

「亦心。」
是希文的聲音。
「我一直都知道，你看著我的眼中，總是有另外一個人。我想，現在該是我放開你的時候了。」
先是昕妍，現在又是希文。
我仍不發一語的看著天空。
「剛才，我都看到了。我現在想知道，你是不是把握當作學姊的替——」
我快速的把右手食指放在她的唇上。
「我從來沒有想過把你作為替代品，你是真的透過目光就偷走了我的心，只不過早就摔破的心，你總是會遺落一些碎片的。」
「我們分手吧，當初講好的，要由我來提，不是嗎？」
「可是你不是該簽下凡爾賽條約的罪人啊。」
「但是我希望如此，不然由你來提我會承受不住的。」
「那個，我知道我這麼說很奇怪，但是可以抱我一下嗎。」
希文用力的抱緊我，我也用力的回抱她。
「這是最後一次了吧。」
「作為我能夠不再想著你的訣別禮——是的。」
「過了今天，我會忘記一切，我也不會再作為你所認識的賴亦心。」
「那我可以再抱更久一點嗎？」

那天，我們相擁到了天色漸暗才分開，我甚至不想確認她是不是在我懷中哭到睡著了。
—————
我會把一切深深的埋在我再也不會挖掘出來的地方，重新作為當初沒人理沒人愛的賴亦心。直到某個人，又再次打開我的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