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怪貓】玄幻電影
人都說貓有九條命,然而,他不是貓,只是一個生來就被受詛咒的人。
比常人多了一魂一魄的洛家么子,自小被視為禁忌之子,也因而帶來滅族之災,本已亡故斷氣的他,在被路經的師父撿回去後,竟活了過來,從此,他才知道自己有九條命,如今,他只剩八條命。
因己身所背負的血債與詛咒,他一心隨師父閉門修行,無奈卻有小妖非闖入他的生活不可,還擾亂了他平靜多年的心。在他終於說服自己,隨小妖出山雲遊人世,甚至不惜為對方失去一條命、犧牲了一魄後,才發現那小妖竟與他家破人亡的原因息息相關……
合作模式報酬 演技▲20、魅力▲20、才藝▲15、人氣▲100 薪資 20萬
「——!」
洛語高高仰起頭,從自己的喉嚨深處發出了那無聲而痛苦的吶喊。
他感受著自己的聲帶在顫動,帶著一股腦難以區分的種種情緒:後悔、不甘、痛苦、折磨、猶豫,就像一個大鍋倒入所有材料,滿滿的注入熱水滾煮著,被火熱的溫度給逼的即將爆炸。
他還想再掙扎一下,他還不想面對自己最不想面對的現實。
站起來——然後出去復仇!他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都在低聲訓斥他、拖引他。他像是受了傷的雄鹿盤踞在自己的漆黑一角,舔拭自己的傷口。實際上,他躲不了一輩子,而洛語除了背水一戰毫無其他辦法。
可是到底是為什麼導致了這一切?
他懊悔自己最後屈服於情感——他,洛語破壞了戒律、蒙蔽了自己的視野,他本可以有一番作為的。歸隱潛心修練成仙、或是挺身而出踏上復仇之路。
而他兩項都沒做到。
洛語試著無聲地哭泣、無聲地吶喊,讓洞穴外頭的雨聲蓋住了自己的每一聲哭吼,避免「獵食者」尋獲了負傷的他。他的全身上下因痛楚而顫抖。
他顫抖著。除了那因打鬥而遍體鱗傷的身軀外,那胸口的痛一點一滴的加劇著。徹底折磨著他。
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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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便當嗎,瑞爾?」
我看見突然被我呼喊名字的瑞爾嚇了一大跳,隨後僵硬的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糾結在一塊,不知何時變得又紅又熱。
真是的。我露出苦笑,沒必要把我當作妖魔鬼怪似的吧。「我說啊,瑞爾,便當、便當!」我手裡捧著瑞爾的排骨便當,上下揮動兩下,好讓對方看見我的用意。
瑞爾鬼鬼祟祟的模樣反而讓他在人群中更加明顯,那模樣簡直就是要跟其他工作人員一塊吃泡麵去了。尤其是那完全就是來自西方的面孔讓他在人群中顯得更加出眾。我拍了拍身旁的板凳,將他的便當放在他的座位上。
「可是、我怕會打擾到艾菈姐妳......」瑞爾抓著頭,看自己也逃不掉了,不好意思地往這裡走了過來。他手裡還握著一包的——果然是維力炸醬麵!
看著我的眉頭吃痛般的皺了一下,他的身體還稍稍往後縮了一下。到底上一任經紀人(姊姊)對他造成什麼心理創傷,搞的這麼怕經紀人呀?
「別說什麼打擾不打擾的,中午吃泡麵不應該吧?我現在可是你的經紀人喔。」我略顯不滿的將手伸出,張開五指,將手掌向上攤開的湊到瑞爾的腰前,示意對方把泡麵乖乖交出來。「泡麵是拿來當宵夜吃的,不是正餐。」
瑞爾抿了抿唇,心不甘情不願,牙一咬才把泡麵交到了我的手中。他連包裝都開好了。
「真乖,」我對著他再次揚起了笑容。「來,領便當囉。」
他的臉又再度微微發紅的漲了起來。「我、我可以坐——坐艾菈姐旁邊嗎?」
「當然呀,我可是你的經紀人,我們要一起吃飯喔。」話說如此,我還是自己偷偷準備了自己的私人便當。瑞爾像是受到衝擊般晃了晃身子,心神不定的彎下腰捧起了便當盒。
「一起吃飯什麼的!知、知道了......」見瑞爾低聲喃喃自語著,我用著不解的眼神看著他。
若有所思的瑞爾將視線盯在便當盒上,像是在想些什麼。畢竟是第一天一起工作,難免的事情——況且,前三任的藝人也是這樣呢。
男人真像小孩子。
瑞爾的樣子確實是很適合做藝人、無論是個性還是才能都是相當出眾,相處起來感覺也不難。只是對我而言,感覺短時間還是很難適應呢。
畢竟,是第四位藝人了,我無奈的輕輕笑了笑。
就像這是瑞爾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今天也是我跟瑞爾的第一次合作。
『九命怪貓』,由著名的本地導演掌手、在初次釋出消息就得到良好回響,描述一個擁有九條命男孩的奇異故事。對於故事中男孩設定的模樣,瑞爾的外貌和出身無疑是最適合這個角色的。這次的許導演倒也是個奇才,常常挑選素人藝人來做自己電影的主角。
「來吧,別猶豫喔。」「好、好的!」再次催促後,我才看見瑞爾順從的拿著便當,轉身在我身旁坐下。直到這刻我才滿意的將泡麵袋往一旁擺好。似乎就像他姊姊說的一樣,瑞爾看起來一點都不擅長跟女性進退,就連現在坐在我的身旁都顯得有點害羞。
我將自己的餐盒從腳旁的手提袋提了出來,那是一個用著日式餐盒裝著的手工便當。我的動作也吸引了認命的打開便當盒的瑞爾,他好奇地把視線偷偷撇了過來。
「——哈囉,兩位!」
就在同時,從人群中傳出了另一個呼喊聲。
突然之間,一個金髮的女子從來回行走的劇組工作人員中探出頭來,從人仰馬翻的混亂休息時間現場穿過來。她避開了搬著鐵梯的一個工作人員、然後又順利地閃開了兩個抬著道具箱的男人,最後順利的到了我們這個小角落。
「等一下、語梅!」
後方另一個想跟上的女孩就沒那麼容易了,她先是被來回的人群擦撞,然後緊接著又一頭撞進一個女臨時演員的懷裡,一個轉身又差點撲倒提著整袋便當的工讀生。最後好不容易才鑽了過來。
「抱歉,語青,我是不是走太快了?」先行過來的女子眨了眨眼,注意到自己背後的女孩跌跌撞撞的穿過人群——更正,是少年才對。我仔細看了看對方,發現對方是個帶有中性美的青年,經歷過剛剛那一段突襲,有點慌亂但仍保持穩定的湊了上來。
「沒關係,下次先跟我說就好了。」同樣是金髮的青年撥了撥頭髮,隨後探頭看了看我們兩人。「辛苦了,兩位。」
「你們也辛苦了。」「欸——語青?」我笑著朝著兩人回應,而瑞爾則是愣愣的露出訝異的表情,連忙來回看了看兩人。「語青!?」
「呃,瑞爾——?」
就在瑞爾跟語青兩人訝異的對視中,導演的聲音從我們四人背後傳了過來。
「秋憶梅、瑞爾,要接下去開拍了,就定位喔!」
故事要從那時候開始說起。
洛語對那夜的記憶只剩下火紅。燒的旺盛的房子在他的記憶裡成了一筆難以抹去的記憶,也是他的人生正式脫離正常生活的轉捩點。
那夜,洛家大宅遭到了血洗。
「三叔!」
「你帶小語兒去跟爹會合,我得帶大家擋下這怪物!」
「小語兒,聽話呀,咱們得走了——」
「我撐不下去了......小語兒交給你,你快快帶走他,帶走他!」
「——語兒啊,你聽得到嗎!」
他早已記不得攻擊者的模樣了,或許也幾乎可說是完全沒見過。他只記得那無窮無盡的殺意、還有充滿脅迫的壓力——以及來自家族內部的沈重絕望。衛士、家僕、家族成員的身影在莊園內穿梭,洛語知道大禍臨頭,靜靜地跟著家族的叔叔阿姨們逃離自己熟悉的大宅。
「語......兒,別給爹爹添亂,知道嗎?」
「小梳子,帶著語兒速速到城裡避難,就說是洛家被妖魔給——」
「少爺......小梳子我,沒辦法陪您走下去了呢......」
人們不停倒下,仍是孩子的他被當作家族至寶,一路摟在親戚們的懷中,送往最近的城中逃避禍亂。然而護送他的人隨著那「妖魔」的追趕,身份變得慢慢越來越卑微,從他的親生哥哥,一路到了宅邸的小僕人,即使如此,洛語毫無怨言。
那「怪物」永不停歇的追趕著他,從洛家大宅一路追入林間、追到道上、打倒了所有膽敢阻攔他的人。直到最後一刻,洛家的主子和延續香火的後代都仍在大道上逃跑,卻難逃喪命的終局。
洛語也一樣。
在那夜的最後一刻,他眼底的畫面僅僅剩下一片血紅。
當他再度睜開眼,已是清晨了。
他呈大字的躺臥在崩陷的草地上,衣服不知何時被穿出了無數的破洞,還染著褐紅色的血漬。鳥鳴、陽光,一切過去的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他眨了眨眼,想清醒過來。
然而這一切卻不只是夢而已。怪物帶來的是毀滅性的破壞。樹林崩垮、原野塌陷。血脈自然不擅長法術的洛家對上不知名的厲鬼,竟落得滅門的慘況。洛語茫然的坐在樹林間的崩痕,看著自己的親人屍首散落一地。
他瞪大眼睛,愣視著那遍地屍體。
血痕、爪痕、橫掃了他身旁最後的親人和僕人好友們。每個人都慘遭屠殺,身體被怪物撕裂的不成人形。
「……爺、爺爺?」
最後,在眾人中間的躺著的,是個外表身強體健、往往在洛語面前無話不談、那個寵溺孫兒卻又嚴厲的祖父。他的腹部被穿出一個大洞,手中的劍多出許多鈍口缺角,卻始終沒有染上怪物的血。而他,那堅定的雙眼仍舊瞇著,仍舊帶著不甘的色彩,仍舊不甘心自己就死於此地。
洛家的最後一位主人,他的爺爺洛清芳,也就此殞命。
「爺爺——!」
可悲的是,尚未知道自己已經死過一次的洛語,將不會知曉這只不過是一切的開始。
「你體內多出的一魂一魄,是使你存活下來的關鍵,也是害死所有人的原因。」
洛語靜靜地合起手掌,將自己內心中的煩躁再度壓下。他的情緒、他的知覺,都隨著自己思緒沈靜而跟著退去了。當年在樹林中尋獲了洛語的師父便是這樣教導他的。也因為如此,他喪失了仇恨、痛苦、悶痛的情緒、換來的則是平靜、刻苦的苦修。
那年,他被路經洛家林的師父尋獲。他跟隨師父修行、磨練、學習。他得到很多相關的知識,尤其是自己的能力——然而對他而言,身上的血脈,不代表能夠成仙的強大精氣、也不代表術士的強大力量。
對不過十二歲的他而言,這多出來的一魂一魄、多出來的八條命,只是害死他家所有人的導因。
有許多妖魔覬覦他的精和魂魄,然而在修行的一路上,洛語的救命恩人——他的師父面臨重重難關,一再破解。在師父的保護下,洛語才能繼續他的人生。過了許久、數月他們終於來到了師父的目的地。
「這裡四周隱密、沒有人能夠穿過樹林而來。你的力量也足以驅散這裡的所有小妖,對此你不用擔心。」師父語重心長的向他說,就像是任自己的孩子離開去尋找容身之處一般。「你就在這歸隱修煉,忘卻過去的一切,潛心修行吧。」
洛語沒搭話,只是點頭。
此後,洛語便獨自一人在此生活。他用樹葉和石頭封成了自己的修行處,每日沈思數刻,只為了那因懊悔、自卑的心情慢慢從心中淡化。
奇怪的是,這倒是真的有成效了。
冥想、沈思、修行。一年一年、他的身子成長,隨著他的年紀長大。他也靜靜忘卻塵世中的那些歲月,忘卻了一切,甚至就要忘卻那夜所發生的事情。
他成了修行家。師父常常不顧克難而穿越樹林來尋他,見著他一日一日的長大、思想一日日的沈靜,他的師父也就安心了。
直到十七歲那年,事情出現了轉機。
也是再度把他拉進過往深淵的一個機運。
「你好,小道士!」
那是與平常同樣的一個日子,洛語靜坐在樹下,輕輕合起手掌,打坐著。他輕輕地閉上眼,讓所有外界的視線全都隔絕。隨著冥想的時間越來越久,他也彷彿越來越脫離這個世界。
鳥鳴慢慢遠離了,花草的觸感消失了,他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那聲呼喚傳來。
「你有聽到嗎,小道士?」
突然間,抽離的意識像是被繩索勾著一般,快速、猛烈地收回。洛語不得睜開雙眼,只因為他許久沒有聽過來自師父之外的人聲。而突如其來的訪客、則根本不存在於洛語的計劃之中。
是誰?是誰會來這裡?他張開眼,錯愕的面對上這個面前不請之來的客人。
而在那佇立著的,是一個金髮的女人——
或是說,妖怪。
「為什麼你總是在那打坐呢?小道士?」
「卡!」
我眨了眨眼。「這樣說來,語青先生早就跟瑞爾認識了吧?」
只見帶著金色短髮的經紀人青年稍稍順了順自己的衣領,他微微抬起眼眸,看向我。「嗯,我們之前有合作過。」
「啊,原來如此。」我輕輕呢喃一聲,將視線轉移到了劇場裡。導演從椅子上下來,手裡握著劇本的腳本,湊近瑞爾和秋憶梅兩人,比比畫畫的像是在討論些什麼。
兩人的動作雙雙搭配,問題不大,只是可能還缺少了什麼屬性吧。只見瑞爾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走向導演。裝上妖魔裝扮的秋憶梅也收起雙手,輕輕拍了拍瑞爾的肩膀,笑著說了幾句。
瑞爾也給了對方一個笑容,看起來合作還挺順利的。
「沒想到還能再碰到他。」語青坐在一旁的板凳上,就像我一樣在一旁觀察著兩人的互動。
我向他微微露出一笑。「上次是合作對象,這次的立場更複雜了呢。」
「——是呀。」注意到我的視線,他也看向我。我們四目相交了一會,隨後,語青微微的點了下頭,臉上的表情稍稍有些變化。
幾乎就像是想起什麼了一樣呢。
許導演再度和兩人交代了幾句,隨後指了指秋憶梅。回過身之後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好,大家準備,我們要繼續了!」
語青稍稍跟我分享了他們的事情——包括交換工作、以及語青之前認識瑞爾並和瑞爾工作的經驗。兩個經紀人、兩個藝人,都在共同適應自己新的角色。
我看著語青,腦海裡開始快速的飛奔起來。瑞爾,曾經在SC公司簽下過一年的合約。在那段時間,瑞爾做過了什麼事情,交過了什麼朋友呢?
「你覺得瑞爾是怎麼樣的人,語青?」輕聲發問,我再度看回了瑞爾身上。雖然一再的離開了三位藝人,但是既然還會在被安排給瑞爾,說不定也代表著什麼吧?
「嗯......很敬業,的人吧。」思考了一會,語青則是這麼回答。
敬業的,人嗎。
我看了看瑞爾的側臉,複誦著語青的這句話。
「開麥拉!」
「咳——咳咳。」
洛語輕輕抱著自己的腹部,靜靜的躺臥在洞穴裡。雨聲滴答滴答的落在樹葉之上,刺激著洛語的思緒。過往的懊悔、驕傲、仇恨、愧疚一股腦的作為旋風翻滾而上,淹沒了他。
自從遇見那個小妖開始,日子就開始不太平了。
而小妖成為了他最好的朋友。
身材高挑纖長、總是以人形現身,帶著柔順的金色長髮,就如妖精般一樣美麗的小妖「梅子」突然進入了這座山。長時間總是獨處、寂寞的洛語也從一開始的警惕慢慢進展成了友好、依靠的關係。
當洛語冥想時,梅子就為他帶回木頭;當洛語耕田時,梅子也給他灌溉幫忙;當洛語炊飯時,梅子就出現,讓擅長烹飪的洛語做菜給她吃。
她最喜歡吃山裡的鴿子,但是在洛語的勸說之下也只吃些蘑菇了。有了師父之外的朋友,洛語的生活不再悶苦、不再只是贖罪的的苦修。
然而、妖怪開始不畏於這座山上所散發的靈氣,大肆進佔,時不時就在洛語周圍環繞。洛語還以為這座山的力量再也擋不住他們了、或是與他們融合為一。更糟糕的是,甚至有些妖怪會主動挑戰他。自然,這麼多年來對精氣有點概念的洛語自然是輕鬆的擊退了他們。
「嘿嘿嘿、你可別太得意,等到你注意到時,這座山的魔王就會摧毀你的。」那些被打倒的怪物總是這麼說,然後奔逃而散。
幸好一遇到麻煩,小妖也奮不顧身的挺身相助。兩人成為了親密無比的夥伴。
親密到、甚至連洛語都有點動搖。
「我們今天也要去外頭走走嗎?小語!」梅子探出頭,露出清秀的笑容。
幸好小妖總是用人型現身,洛語總覺得比起其他小妖,她要來的好相處多了。洛語慌張的合上師傅送給自己的經書。「不行呢、我今天真的得修行了......」
「怎麼都這麼說,你不是上次聽我說吳家莊的事、聽得意猶未盡嗎?我們這次可以偷偷去看看喔?」梅子甜甜一笑,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臉蛋上點了一下。
洛語可以感受自己在動搖。
「可是我......」
「吳家莊那麼大的地方也提不起你的興趣嗎?好吧——我會去找找其他好地方的,等你修行完再說吧!」
看著梅子離開的身影,洛語總不知不覺的感到失落。
你知道嗎,梅子——
我會想離開這裡的所有動搖,都來自於妳呀。
他時常自己這樣告訴自己,隨後謹記師父的叮嚀,靜靜的再度合上手掌。
只是隨著梅子對他的生活影響越來越大,那句話的力量越來越淡了。
「不要忘了,不要受外界誘惑。」
師父在臨走前,語重心長的表情一直深刻的留在他的腦海裡。
雨聲停了。
沈浸在回憶中的他微微顫動睫毛,知道不祥的事情即將到來。這也提醒他必須趕快離開洞穴,否則無路可逃了。
他扶著傷口,巍巍的站起身來,身體不穩的左右搖晃著,迎向潮濕而光線薄弱的外頭。就在這裡了。洛語很清楚,再怎麼逃都不可能有用的。
「為什麼不出來玩呢——洛語!」
同樣的聲音,卻帶著不同的含義。
站在洞穴的入口,洛語知道,她來了。
他所仰慕、信任、依靠的那個她,已經來了。
「洛——」在那刻,清脆而秀麗的嗓音瞬間變調。他遠遠看見那埋沒在林間的人影突然順間脹大起來。她現出了原形。嗓音也在一個音節中瞬間下降好幾倍。「——語!」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小妖,也不是誤闖靈山的什麼迷路者。
自從那個夜晚,她得到洛語的一條命的同時,她便追蹤著他;打從洛語孤身埋藏在山林中,她就用自己用血換得的能力寄宿於山中。她讓整座山的妖魔們聽從於她。
她拐騙洛語離開,背棄師父,失去後援。她讓洛語無法繼續精進自己的精力,這樣才方便獵殺。對她而言,他不曾是朋友。
洛語是獵物。
而梅子,是獵人。
「梅子——」
洛語忍著淚水。他從手中舉起自己在鎮上偷來的鋼鐵匕首,站在樹林之間。他很畏懼,但是無路可退了。他大喊出來。
「梅子!」
那早已退去美麗外殼的怪物不再是梅子了。他的嘴巴撕裂、露出詭異的笑容,頭髮變成了一條條的蟒蛇,雙手變成了利爪。她的模樣變成了前所未見的惡魔。
「我知道你聽得懂的......」洛語向前一步,語氣裡待著未曾出現的哭腔。他的雙眼模糊著,但為了活命,洛語用力擦去自己的淚水。
他剩下七條命。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梅子——梅子已經死了!而你這個惡魔,你就是殺害梅子的人!」
那怪物發出嘿嘿笑聲。一切恐怖的回憶再度湧上,他想起那晚所有的畫面。每一個殺戮、每一次屠殺、每一道血痕——他祖父的屍體、倒下的哥哥、無奈的師父。他張大著眼,看著這一切與眼前的惡魔重合。
還有,梅子的殘影。在那不成人形的身軀之中,梅子就在那裡。
所有的信任、所有的仰慕,全部都如同碎塊,崩壞了。
「我要——」
洛語發出怒吼。
「我要、殺了你——!」
最近的工作方式習慣了這種專心磨練單獨一篇文章的模式。沒辦法像之前一樣一千字送出的高產,有時候缺少靈感文章裡還會東掉西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