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夜晚,街道旁有許多蟲子,它們像是渴求什麼一樣,奮力地衝撞著路燈,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但在某一棟公寓前,這樣的聲響並不常見。
男子坐在房間內,右手捧著一碗綠豆,左手不斷攪拌。框啷框啷的聲音在這不到幾坪的地方打轉,敲擊著他的耳朵。
男子環顧四周,酒瓶、收音機、冰箱、桌子,除此之外就沒有了。最後,他緊盯著窗外的路燈,眼神呆滯如死人。
隨著時間過去,溼悶的空氣附著在男子身上,一粒一粒的汗珠布滿全身。眉頭的汗水不斷滑入眼睛,逐漸灼痛起來。
男子停下左手,捏起一顆綠豆放入嘴裡。「好吃……好吃……」他一邊呢喃,一邊點頭,同時不斷咀嚼著。
「你就這樣子吧」「廢物」「已經註定了」「胖子」「改變不了的」「沒人會在乎你」「禿頭」「噁心死了」
突然一顆顆豆子化為人臉,咒罵起男子。他嚇得站了起來,將碗丟在地上,接著把口中的綠豆也吐了出來。
散落一地的綠色人臉,加上肚子裡的,開始不斷用無起伏的聲調唸著「沒用的垃圾」。
這聲音不但傳入腦,還到了心裡。
男子一把抓起綠豆,用抓滿豆子的手開始往臉上猛砸。他尖叫著,為了抒發痛覺,也為了蓋過那些刺痛的聲音。
但聲音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大聲。男子將手中的綠豆放入嘴裡,拿起碗,朝著嘴吧狂捶。他睜大著充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地上逐漸出現一滴一滴的血跡。
聲音消失了。
男子喘著氣,享受混雜著汗臭與血味的空氣之中,那一點點的勝利的氣息。他笑了起來,他知道他還是有用的。
男子脫光衣服,發狂般的在房間裡亂奔。開心至極的他不小心踩到綠豆,滑了個跤,頭部正中桌角。
路燈目睹了一切,但它不能說話,所以它暗了下來,想要提醒人們,這裡有個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