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永遠都是這麼祥和，在沉默之間，似乎還能聽聞陣陣琴聲。
要是每天都能如此安樂，那就真是再好也不過了。鬼使黑輕輕地擦拭著他用以斬殺敵人的黑鐮，邊輕哼著歌，邊用眼角餘光看著正和安倍晴明談笑風生的親弟弟，鬼使白。
鬼使白啊，在他們的寮，可是很厲害的，比哥哥還厲害得多，不知道有多少式神都是他弟弟給帶大的呢...鬼使黑想到這，一個忍不住就笑了出聲，引來了鬼使白與晴明的注意。
“怎麼了，你在笑甚麼？”
鬼使白稍微把身子挪了過來，他撐著隨手不離身的骷髏白旗，紅眸含著淺淺的笑意，上來就是靠在了鬼使黑肩頭上。
“沒什麼，倒是晴明那傢伙，什麼時候才要讓你升星啊？”
放下了黑鐮，鬼使黑右手一撈，抓起了鬼使白臉側的一束白髮搓揉了起來。他的頭稍微往後一仰，一頭黑髮壓到了鬼使白的肩上，在他一雙美麗的黑色雙眼之中，世界的一切都暫時倒轉了過來。
“快了快了。”
鬼使黑就這麼看著晴明那副看不穿情緒的專業笑容，倒著看久了倒也暈了起來，他撐著自己弟弟的身體坐起身子，接著一把將身轉往了晴明的方向。膝蓋跟手掌在木製的中空地板上發出了不大也不小的聲響，伴隨著陣陣似有若無的花香，與混和在其中的琴音，鬼使黑充滿磁性的聲音迴盪在庭中。
“喂，我就算了，你可不能虧待我弟弟啊！”
“別對晴明大人無禮。”
輕輕地敲了敲鬼使黑向後探去的腦袋，那力道挺是溫柔，倒也沒什麼特別要責備鬼使黑的意思。鬼使黑嘖了一聲，原本想再說些什麼，但一想起剛剛鬼使白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馬上的反駁自己不是弟弟，他便滿心發甜的藏不住笑容，直至自己的頭又吃了弟弟一個不疼的拳頭，他才反應過來而抬頭看了看一發不語的晴明。
"喂，你怎麼不說話啊?"
晴明本持摺扇遮了半邊臉，但在聞言後，他刷一聲地便將扇子收起，露出的依舊是那副深藏不露的笑容。
“看你跟你弟弟正打情罵俏，豈容得上我發言？”
愣了幾秒，直到連鬼使黑都轉過頭去用一種不敢置信的表情盯著他側臉猛瞧，鬼使白這才總算像是反應了過來了一般，皺起眉頭小小聲地反駁著。
"晴明大人請別開玩笑了..."
微風輕撫，晨陽為光照亮著庭院四處，一妖急慌慌的正在解釋著什麼，奈何其餘兩者便是不聽，似乎還有繼續調侃的意味，在柔美的琴聲間，除了若有似無的鳥蹄聲，此刻再混上三者打鬧聊歡的閒話家常，這整個早晨彷彿也顯得比以往更有朝氣、更有活力。
如果這樣子的生活，能一直持續下去就好了...。
只可惜，世間千百事，沒有如果。
“對不起，晴明大人，是我的能力不足。”
某天午後，鬼使白那身身影不再潔白，原本整齊的衣物上掛滿大小污痕，他那原本就不精實的身軀，自然也是覆上了一層傷疤。
“不，不全然是你們的錯...”
鬼使白、鳳凰火、座敷童子、山兔...就連平常倨傲如此的大天狗，此時也是一臉狼狽的站在一旁，低著頭，和其餘四妖一同圍繞著同樣狀況慘不忍睹的晴明面前。
“啊，又跑去鬥技了...真是的，有沒有必要為了一顆黑色的達摩這麼拚命？”
一旁，桃花妖站離庭院盛放著的櫻樹底下，她原本急於救助的腳步頓了一下，回眸映入眼底的便是鬼使黑那身連樹幹都藏不全住的孑然黑衣。
“這麼擔心他，你就過去啊。”
“...？喂，等等、等一下！”
一把揪起了鬼使黑的衣領，桃花妖踏著腳下的高跟木屐，一蹦一跳的這麼抓著鬼使黑湊進了敗戰而歸的妖群之中。
“...鬼使黑？”
鬼使黑什麼都還來不及講，他這才剛呼了口氣，抬起頭來看見的卻是弟弟那張被鮮血染紅的臉龐，還有無論如何都無法揚起的嘴角。
愣了半晌，鬼使黑垂下了眼簾，他看著正被桃花妖施展妖術治療身軀的鬼使白，用很小很小、連自己都快聽不見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著。
“要不是我不夠強，就能保護你了。”
是啊，此刻的他，力量原不足鬼使白，一個是四星滿了等的愛子，另一個則是勉強上了四星就再沒動過等級的陪襯品。
“沒關係啦，你在一旁看著就好。”
扶上鬼使黑的肩，當鬼使黑再度抬眸，鬼使白已再無傷痕，但就算如此，對他來說，那些傷害還未消失，永遠存在。
“我們走吧，晴明大人要我好好歇息。”
亂應一聲，看向扶著旗幟走得挺直的鬼使白，鬼使黑感覺就是一股氣梗在咽喉，還有一股厭惡沉在心頭。
不能保護好弟弟，這算哪門子的哥哥？
鬼使黑走在鬼使白的後面，突然間，他聽聞了晴明的叫喚。
“鬼使黑，能請你過來一下嗎？”
“嗯？”
頓了頓，鬼使黑停下腳步，鬼使白也不知是否真倍感疲倦，竟是連夥伴再無跟隨也全然不知。看著弟弟蹣跚腳步逐漸走遠，鬼使黑好似回憶起了些什麼，但他不願多想，只管往回看去，看著正呼喚著他的安倍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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寮內日常依舊，每天日復一日，要是每天都如此祥和，那也就再好不過了。
一天午後，晴明將鬼使白喚上了前，他沒有回應鬼使白的疑惑，只有讓其坐到房內螢藍術法的正中，啊，這術法對鬼使白來說並不陌生，是升星用的法術。
看著晴明抱起了幾顆潔白如此的奉為達摩，他聽從了主人的言詞，緩慢而確實的閉上了自己那雙血色雙瞳。
啊，這樣就能有足夠的力量，能幫助晴明大人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彷彿看見了一些毫無規則性的記憶片段，那是多麼陌生的熟悉呢？他看不清。
他感覺到有人緩慢的接近，突然間，一隻冰涼而溫柔的右掌覆上了他的臉，是晴明大人嗎？不，不是。
鬼使黑？他疑問，但同樣地，沒有得到解答，得到的只有從後而來的，單手一個環抱。
鬼使白邊說著別鬧了，放下了旗幟就是摸上了遮蔽著他視線的手掌。
“答應我，照顧好自己。”
說什麼傻話...鬼使白頓了頓，他感受到了那隻右手傳來的微微顫抖。
那日，庭院。“鬼使黑，能請你過來一下嗎？”
晴明喚來鬼使黑，垂下眼簾，低聲地說著。
“我想讓你弟弟盡快上五星，但是奉為達摩不夠...”
聰明如鬼使黑，當然馬上聽出了晴明的言下之意，什麼最適合給主力升五星？當然是剛升四星的花瓶。
“對不起...”
沒關係，他可是...早就做好，為自己弟弟犧牲一切的準備了。
“你要拿我去給弟弟升星？”
晴明點頭，不語。
“那你可要答應我，不准虧待我弟弟啊。”
雙手環胸，將黑鐮掛在身後，鬼使黑無視了晴明那張難得一見的錯愕表情，只管露出大咧咧的笑容，以旁人難以聽聞的聲音說著。
“既然這是你所想，我不怪你，但以後對我弟更好一些，行嗎？”
晴明仍僅點頭，依舊不語。
鬼使白坐在陣法正中，前、左、右各被擺上了一顆蘊含豐富妖力的奉為達摩，而其正後，是他曾最親愛的夥伴，鬼使黑。
“答應我，別再忘記我了...好嗎？”
右上沾上了些許濕潤，鬼使黑輕嘆一口氣，他只能抱得更緊、更緊，緊到雙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卻也無法看透對方的心思。
術法被啟動了，晴明小聲的念念有詞，聽起來是不捨的、不得已的，更多的卻像是對鬼使黑的抱歉一般，是緩慢、而沉重的。
捏緊了鬼使黑的右手，鬼使白看不見身後鬼使黑的表情，他只能看見一片黑暗，一片孤單的黑暗。
“鬼使黑...”
鬼使白頓了頓，他再沒說出什麼話，只有小小聲，略帶鼻音的請託著。
“你能...再叫我一聲弟弟...嗎？”
“可以啊，要我說幾次都可以，弟弟。”
遮住視線的手不見了，從後環抱的手也不見了，溫柔而富有磁性的嗓聲也再無法聽聞了，一切都消失殆盡，徒留的，只剩下一個如同虛設的五勾玉符號。
“早知道...該叫你聲哥哥的。”
晴明沉默地站在一旁，他略帶愧疚，只能以憐憫的眼神，不留痕跡的，看著就連哭花張臉，也依舊毫無覺查的，孤單的白色鬼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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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潔白衣裳，臉上畫著的是血紅的妝容，左手提著的是帶有點點星火的惡鬼旗幟，身邊圍繞著瑩藍鬼火的鬼使白，在滿世妖氣的正中，他淺笑著，挺身而出，盡情釋放著自身妖力。
妖氣發現——鬼使黑。
你沒辦法保護我，沒關係，我保護你。
你不甘於只能一旁觀戰，也沒關係，站在我身邊。
“你等我，鬼使黑，我會帶你回來的。”
-全-
此篇文致我那個差點把小黑喂掉的朋友。看，他還有截圖呢。
啊，不過放心，他的小黑還好好的，他最後總算是被我說服了..
創作內容
【陰陽師】【黑白】犧牲
中文填詞 (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