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關上門,背靠在牆上,但冰冷的牆壁無法使她冷靜下來。
身體彷彿有種毒素在蔓延,胸口跟腦子都成為了一片火海!
她決定改變自己早上的原訂計畫。
原本她是打算先幫自己做頓豐盛的早餐,煎個火腿蛋或者法式吐司,然後打杯綜合果汁或者泡杯好的咖啡(用她珍藏起來的咖啡豆),然後一邊享用早餐,一邊看她那本已經看了第三遍的血光之城……
但是她坐到了電腦前。
沒有早餐、咖啡或者是絕望的家庭主婦最愛的小說。
她打開了用密碼加密的文件夾(密碼就是她小時候養的狗的名字),新增了一個檔案,然後開始打字。
就如同她之前的每篇,裡頭訴說著自己的憤怒,訴說著自己身為一個母親,有多麼多麼認為自己的孩子不應該在一所魅魔學校附近上學。她一開始試著避開有種族歧視感的言論,但後來想想,就算種族歧視又怎麼樣?她是個母親,如果說背負著一個罪名就能讓她的孩子避開不好的誘惑,那她也甘之如飴。
事實上,當她想到事情若曝光,自己可能會受到輿論抨擊時,反而有種優越感油然而生。她是在為這裡的住戶、不,是為了女性、不,應該說是為了那些被黃昏事件給影響了生活的全部人類討公道!
她把那封充滿了「提醒」與「叮嚀」的信打完後,就用印表機印了出來。她再看了一遍,覺得還算滿意,有些措詞或許強硬,但可以顯現立場。此外,她還是把好幾個「應該」打成了「因該」,但她覺得反正看得懂就好了。
「所以因該不用改。」她說,然後自己笑了起來。
她打算趁著這股喜悅還沒有消散前把信寄出去。
但是才出了中庭,她就發現自己的開心已經所剩無幾了。
她發現自己沒有把那包垃圾順便帶下來扔,她現在就得回去拿垃圾才行,這種小小的挫折反而更讓她難以忍受。
她走回電梯門前,卻發現電梯停在最高的樓層,中間更停了三次。此時她那一丁點的喜悅都已經耗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怒火。
她知道這一切都該怪誰。
──那該死的魅魔!
她咬著牙,而這動作彷彿刺激倒了她的大腦,讓她想起魅魔叫做吉普莉兒。
電梯門開,幾個歐巴桑走出,她笑著跟她們打著招呼,但等她走入電梯,注視著門關上的瞬間,她又變回了憤怒的表情。
只是寄信還不夠。她想著。我已經寄了這麼多封,但她們還是無動於衷。一定要用更激烈的方式,更讓她們可以注意到我心情的方式……
接著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彷彿某種潛意識的運作。她發現自己的眼睛正盯著一則公布欄上小小的廣告貼紙。然後她才理解到自己為何會盯著看。
「有想達成的心願嗎?」貼紙上頭寫著,「找惡魔簽約就對了!保證遵守契約、價格公道、可分期、免保人,接受以靈魂付款。萬事皆可談!請立即撥打以下免費專線:0800-5425-XXX」
17-2
電話響了幾聲後接通。
她正猶豫著該不該先開口、怎麼開口時,電話那端傳來的是電腦語音。
語音要求她,在「啊」的一聲後留下自己的姓名、電話跟住址。
正當她不禁懷疑為什麼是「啊」的一聲時,電話那端就傳來了聽起來像是人被折磨時的慘叫。
她愣了一下,回神後趕忙留下了住址跟姓名。
掛上電話後,她開始等待。
等了又等。
等了再等。
她討厭就這麼乾等的感覺。
她走到沙發旁,拿起了書,但看了幾頁後卻又發現,自己更討厭這種在等待的時間還得刻意找事情做,好假裝自己沒那麼在乎的感覺。
她又回去盯著電話發呆。
就在她的那沒耐性的專車即將抵達下一站厭惡前,門鈴響了。
她朝手機看去,沒看到來電,才發現是門鈴。
──又是個愚蠢的錯誤。
她想著,同時也想到了這該怪到誰身上。
門鈴再次響起。
她先從門眼望去,發現站在外頭的是個高帥的年輕男子。
她打開了門,「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在這句話後,她不是很記得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回神後,她發現自己已經讓男子走了進來,還替他泡了杯自己珍藏的昂貴咖啡。
「那麼,葛小姐。」男子說,「我們來談談妳的願望吧。」
「願望?」
「是啊,願望。這不就是妳召喚我來的目的嗎?」
「你、你、你是……」
「惡魔。」男子笑著。
在她看來,那笑容的溫度比整個韓國的歐巴加起來的總合還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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