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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面俠》第十三回:河南大俠五十一大壽

作者:渺羽│2017-02-19 20:02:07│巴幣:6│人氣:387



 第十三回:河南大俠五十一大壽
 
  見那夜雨榴轉眼間放倒三名丐幫弟子,夏良蔽帶來的乞丐們隨之鼓譟,一個個都抽起棍子、甚至拔出刀來,夜雨榴知道這幫乞丐就算實力不濟,若他們全撲上來她亦敵不過他們所有人。而不只有她知道這點,那縹緲派首徒龍雪涵此時亦是拔出腰間彎刀,走至夜雨榴身旁護著她,就怕那夜雨榴被這群乞丐亂棍打死,罵道:「你們這幫臭乞丐想死的話,姑奶奶我奉陪!」
 
  那武當首徒隋燭見狀況不對,亦是抽出腰間雙鐧。見此那無天首徒穆楊飛亦跟著站起,擺出一前一後的雙手架式,眼見狀況就要失控,夏良蔽終於吼道:「都給我住手!」
 
  只因已顧不得面子了,他可不是什麼隨意便能慷慨就義的英雄好漢,寧可要命不要臉,且若他手下真打傷或打死賓客,明日河槭亦不會給他好臉色看外,亦會將幾個名門正派都給得罪光了。
 
  他身旁其一弟子此時道:「丐頭!舵主常道鷹犬與夷狄皆不可輕縱!你莫不成要饒過他們嗎?」
 
  夏良蔽又道:「住口,你們若真動起手來!明日到了河大俠壽宴上,河大俠問起賈舵主為何他壽宴上少了如此多賓客,我們又如何向舵主交代?異族該打!鷹犬該殺!可人家夜姑娘不過是一時糊塗,至於動手動腳嗎?」
 
  他亦知若是真不讓這群無瓦遮頭鬧上一番,其頂頭上司肯定會怪罪下來,那時怕是還得讓給賈舵主狠打一頓,但總比死在這裡來得強。賈舵主或許不會放過他,但讓河槭來說理的話,事情說不準會有所分別。聽他這一席話,那些丐幫弟子們似是冷靜了些。
 
  「此事舵主會知道的!丐頭你都忘了我丐幫向來以忠義著稱了嗎?貪生怕死還算什麼英雄好──」
 
  總有傻子會幹蠢事,聽言,夏良蔽手中那黃桿子朝那乞丐面部掃去,將之打得口中之齒落出,他又以桿子一挑,將之拐倒,隨後便是朝那倒地之人一陣亂打,敲得他皮開肉綻。瞧得在場眾人目瞪口呆,倒是那羅傑卻對夏良蔽投以打趣之目光。
 
  夏良蔽又怒道:「莫忘了舵主他人不在,管事的事是我夏良蔽!我都說別動手了!你還敢多次忤逆我?」直至那人奄奄一息,黃桿子變作紅桿子,他才收手道:「人家姑娘是見你們沒那本事還敢強出頭,為救你們小命才出手打你們!你們還不懂嗎?人家姑娘不說是給你們面子!可你當真給臉不要臉!把他抬回去!」
 
  說罷,夏良蔽便打發走他所帶來的丐幫弟子,離去前,他仍瞧了夜雨榴一眼。既沒對那縹緲派的異族女子道歉,亦未和譏諷他們的羅傑動起手來。站在他們那兒的二名武當弟子亦見那丐頭沒了戰意,也不自討沒趣的跟著走出客棧了。
 
  ※
  
  待丐幫與武當諸人走遠後,羅傑便對夜雨榴道:「妳無需救那些潑皮。」夜雨榴又道:「羅傑前輩,您本就是外族人,在中原已不為許多人待見,您若真動了手要了他們小命,怕是全中原亦難有容您之處了。」
 
  夜雨榴與羅傑僅有一面之緣,二人交情算不上深,夜雨榴亦不知這位前輩底細如何,只知縱使如杜承生那般武功高強,亦自認遠不如這位西域劍客,也因此要料理那些丐幫弟子肯定不成問題。但羅傑似乎未曾考慮過得罪了丐幫這天下第一大幫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羅傑面無表情問道:「為什麼?不過是一幫潑皮罷了。」奕悟釗聽言,嘆了口息,對其道:「羅傑前輩,你不知道嗎?那些人是丐幫弟子。」羅傑一愣,反問道:「喔,對!在桃源谷那小子有提過,中原第一大幫?原來他們還真是乞丐?」
 
  羅傑本是孛烈兒人,其故鄉離中原可說是遠在天邊,又久居桃源谷,不大關心世事,對中原武林了解甚少,正因如此方才他才有意出手要那些潑皮小命,現下他才明白方才他欲做之事非同小可。於是羅傑便道:「哼,我差點又捲入麻煩中,謝謝姑娘了。」
 
  忽然之間,羅傑眼神一變,又對她道:「出手雖還少許多餘動作,但基礎不差。嗯哼,原來如此,如果那日妳早早拔劍的話,阿曦她或許就傷不了妳了。」
 
  聽言,夜雨榴一愣,想道這羅傑和南宮曦熟識?才會知她與自己打過一場架。夜雨榴對那酒醉便打人的小酒鬼沒什麼好感,私底下已稱她為爛番韭,便深吸了口息,問道:「前輩莫非與她相識?」
 
  羅傑道:「村裡人幾乎都認識她,我更是將她視作女兒。」夜雨榴聽言,面色都青了,這不意味著她打傷了他千金嗎?沒想到她竟在不知不覺間得罪了這等高人?正當她如此想時,羅傑已察覺她面色有異,便道:「妳那日本該開始便拔劍,別和那小丫頭客氣才是。她也自認不是小孩了,早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起責任。」雨榴聽言,乾笑二聲,想來這位前輩是位嚴父來著。
  
  龍雪涵此時搭上夜雨榴的肩,問道:「妳挺厲害的,叫什麼名字?師承何處?妳幫了我們縹緲派,待有日有麻煩,儘管說出來,我們縹緲派定會助妳。」
 
  夜雨榴抱拳笑道:「小女子褒禪派夜雨榴。」龍雪涵笑道:「師父常道中原人盡是一干狗眼看人低的渾帳,今日瞧來亦不見得如此,我名叫巫鄂婆鄂森。」
 
  夜雨榴聽言,便道:「幸會,無惡──」她欲學著縹緲首徒說出其名,卻發覺她的舌頭沒法如對方那般活動,見此,對方似乎也不介意,便道:「不過也有漢名,叫龍雪涵。妳便叫我雪涵罷。還有,冉娜,好好向這些人道謝。」說罷,她便讓那個五官突出之縹緲弟子向夜雨榴與其他先前出言相助之人鞠躬道謝。
 
  穆陽飛此時道:「龍姑娘,在下無天派穆陽飛。不必道謝,但凡是英雄好漢,又何須在乎從何處而來?幾位既是受邀而來,又怎能因為那幫臭乞丐嚇妳們幾下就走了?幸好夜姑娘當機立斷,而那丐頭也還有些心眼,不願見到壽宴一喜事變成中原武林之大喪事,否則怕是我們就要惹上大麻煩了。」
 
  風瀟瀟見他丈夫似有意向兩名年輕女子示好,竟是當場喝醋道:「外子嘴上說得滿是好話,但心底不知對二位在想什麼下流事兒,他的話妳們聽一半就好了。」全然不給丈夫半點面子,穆陽飛似乎亦不敢對此有什麼意見,只得苦笑道:「姊姊妳又喝醋了,我早就道過沒那意思。」風瀟瀟又道:「誰叫你過去犯行太多了。」穆陽飛無奈道:「莫再提我倆婚前之事了,我現在不亦只是瞧瞧而已?」風瀟瀟道:「你瞧瞧便是欲做那些事啊!」二人竟是當眾旁若無人地拌起嘴來,但已無人想要阻止他們,在丐幫諸人離去後,在客棧的人們已經自行熱鬧起來了,似是方才那場紛爭未曾發生過。
 
  此時,夜雨榴注意到了件事。
 
  她說道:「風女俠,您身上那件衣服──」
 
  有些眼熟,她正想這麼道,那風瀟瀟便笑道:「小姑娘妳可真識貨,這件衣裳我和外子幾年前遊長安時購得的,亦不知出於那位好手手中,當時我見了便喜歡,買下了好幾件。」夜雨榴搔了搔臉,尷尬道:「是我織的。」此話一出,風瀟瀟雙目皆是瞪大,似是不信其所言。見此,夜雨榴又道:「裙帶內側應該簡單地繡了朵榴花。交領處我當時玩鬧似的繡上了些刀槍劍戟之類圖案結成花邊,從沒想過這般滿是肅殺之息的衣服還能賣得出去。」
 
  風瀟瀟知身著之物確實有夜雨榴所言之特徵,才信她沒在撒謊,問道:「姑娘妳曾居於長安?」雨榴搖首笑道:「雨榴在入褒禪派之前,曾居於長安城外西方的一處小村,父母早逝,恰好學過些裁縫刺繡的皮毛,便賣給行腳商人讓他攜至大城裡賣去了。雨榴雙親雖是早早離世,卻亦不至於食百家飯。」
 
  有時,緣分便是如此奇妙。
 
  風瀟瀟道:「夜姑娘謙虛了,妳手藝高超,瀟瀟愛不釋手。有妳這等好手藝,理應不愁沒飯吃,更不需冒險去做俠客,又怎麼拜入了褒禪門下呢?」此話一出,夜雨榴便憶起故鄉之事,轉眼之間便面如死灰。察覺其神色有異穆陽飛此時插嘴道:「姊姊,妳別問這問題。」
 
  長孫讓與之是老酒友了,早些時間他便告訴過穆陽飛夜雨榴為何入他褒禪派門內,所以他知那衛夫子村給雙花賊一把火燒了,村子都給人燒掉,死了一大堆人,還有心情繼續待在那做女工之人才是不可理喻。可風瀟瀟未曾聽聞那事,面露怒意,不知丈夫為何阻止她,穆陽飛見此只得嘆息,將口輕貼上其左耳,細聲解釋原由,風瀟瀟這才微微頷首,開口向雨榴道歉。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夜便深了,在魯仲恆回到客棧,雨榴確定他沒失蹤後,她便自行回到自個兒房裡歇息了。
 
  ※
 
  翌日。
 
  洛陽河府內邀請了各路豪傑,來參予這場盛宴,對某些武林人士來說,賣那河槭面子是假,不願錯過這結交其他武林豪傑之良機才是真。就算河槭是一代大俠,又是洛陽富商之後,聲名遠播,河府經常有來客到訪,亦不會如現在這般門庭若市的景象。夜雨榴見在場之人比她故鄉所有人加起來還來得多,而令她興奮之處,乃是各門各派都是從各處前來,因此這些豪傑們服裝樣式可說是五顏六色、千奇百怪,昨日來自亦力把里的縹緲門人的奇裝異服已讓她很是欣喜,今日更是令她大開眼界。
 
  庭院內擺了二、三十張圓桌,伙房的下人們估計現下正汗流浹背和爐灶對決著。她遠眺而去,瞧見有一身著青衣之中年男子,他身長五尺多一些,瞧上去目光炯炯,眼神銳如鷹,自帶老練而從容之態度,與諸位圍繞著他的武林前輩們閒談著。
 
  長孫讓與魯仲恆正坐於夜雨榴身旁,那褒禪首徒想道作為首徒,應該好好告訴師弟師妹們誰是誰,便介紹道:「那人便是河大俠。」魯仲恆則擺著張臭臉,如先前他所道過的,他最討厭此種場合。
 
  與他們同坐一桌的白衣青年苦笑道:「瞧來魯兄你和在下相同,都是給人無奈趕來的應酬的。」魯仲恆聽言,只是微微頷首。似乎是因桃源谷與褒禪派相距較近,河府將他們倆位子乾脆挨在一塊兒,奕悟釗亦與褒禪派三名徒弟坐在同桌,然而這一桌卻少了一人,本應到來的羅傑並未現身於這場宴席之中。
 
  長孫讓本就對羅傑特別欽佩,見羅傑人不在此處,便問道:「羅傑前輩怎麼沒來?」奕悟釗解釋道:「前輩他知色目人不受歡迎,所以未出席於壽宴。」
 
  聽言,夜雨榴臉色一沉,問道:「昨日之事,竟是嚴重到了這般程度?前輩竟是避不見面?」雨榴不大了解羅傑,只知他是位來自西域之使劍高手,想道他說不準他很介意昨日之事,怕丐幫找碴所以今日才不出席。夜雨榴不大確定事情是否是如此。奕悟釗苦笑道:「他只是同魯兄一般討厭這類場合,找個藉口沒出席罷了。」

  夜雨榴左顧右盼,瞧見昨日差點給丐幫趕回去的縹緲派弟子們如期入席,並與兩位無天弟子坐得挺近,雙邊不一回兒便交談甚歡,鬆了口氣。想來那河大俠在場,丐幫亦不敢像先前在客棧那般趕人了。
 
  河槭讓諸位豪傑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隨後便拉著嗓子道:「今日河某多謝各位賞臉了。」語畢,便讓家僕遞給他一卷卷軸,河槭伸手示意要他下去歇息,隨後,他便拉開手中卷軸,瞧著卷軸上所寫名單,便開始讀誦當中人名,並隨讀到之人名親自走至那桌去向他們致意。
 
  「峨嵋派趙飛趙掌門,歡迎歡迎,二位少俠也歡迎……寂厭方丈,別來無恙……八卦門新任掌門,董掌門,董兄,恭喜你繼任八卦門掌門……丐幫諸位豪傑,賈舵主、夏丐頭,河某招待不周了……武當二位少俠,隋少俠、羅少俠,掌門他可安好?全真派陽鈞真人,全真派已淡出武林,多謝今日還願意賞河某一個面子……縹緲派諸位,舟車勞頓,辛苦幾位女俠了……穆少俠仍舊英姿煥發、風女俠依舊沉魚落雁,不愧是江湖上有名的無天俠侶……唐門谷大俠,衛遠業司,唐少鋒少主,多謝蒞臨……霹靂堂雲護法,藍堂主曾與在下以數面之緣……。」他一個個唸出來賓之名,並至桌前一個個不論輩份皆向之致意,感謝他們前來,並閒聊個幾句,絲毫沒有大人物的架子,在和各門派、各鏢局都打過招呼後,那河大俠終於來到褒禪派三徒所在之桌前。
 
  河槭掃視諸人道:「各位賢侄,多謝賞光。」長孫讓見河槭來到三人桌前,便起身微微鞠躬笑道:「河大俠,別來無恙。」
 
  河槭與長孫讓認識已有段時日,他作為武林前輩,不似某些迂腐老頭,對後起之秀崛起並不反感,對這褒禪首徒很是欣賞,頷首後,又問道:「長孫賢侄,許久不見。這二位是?」
 
  長孫讓介紹道:「這位是我二師弟魯仲恆,以及小師妹夜雨榴。」夜雨榴站起身來,行禮道:「晚輩夜雨榴見過前輩。」魯仲恆則一臉不大情願的模樣,有氣無力地站起身來,但隨意地說道:「見過前輩。」他對此類場合全然不適應,便是他想給那河大俠面子,面色亦藏不住不耐。
 
  魯仲恆之神情惹得河槭有些不悅,可大人不記小人過,他知總有人性格孤僻古怪,不善於應對於宴會等場合,他若是真因晚輩一時未察之無禮耿耿於懷,就不會成為眾人皆讚許的河南大俠了。也因此便是他覺得不悅,亦不顯露在外,就是為不讓長孫讓瞧出,免得他回去告知任劍霄此事,他與任劍霄乃是舊識,對褒禪掌門的脾氣清楚得很,屆時那華劍大俠若是知曉此事,必會為此痛斥魯仲恆一頓,若是只因自己一時不高興,連累晚輩平白遭受無妄之災,那他這長輩也沒資格稱作什麼大俠了。
 
  那魯仲恆始終擺著張臭臉,他討厭這干場合還有另一理由,那便是眾人總是將目光放在他師兄身上,人們眼中永遠只有褒禪飲中俠,從未關注那褒禪派的魯少俠,今日便是那德高望重的河槭亦是如此,他只得失望地垂下首來輕輕苦笑。
 
  然而河槭何許人也?見魯仲恆垂下首來,就似讀懂其正考慮何事一般,道:「魯賢侄,像你這般令人期待之武林新秀,可不能垂頭喪氣啊!」魯仲恆想道這河槭不過是在道些客套話,又是多管閒事地道些客套話,便反譏道:「是嗎?大師兄他不是更像是武林新秀?名聲也比我大得多了!前輩您怎麼就關注我呢?」
 
  雨榴見魯仲恆似是給人刺了一刀般,不知為何怒火中燒地譏諷武林前輩,正要替他道歉之時,那未察覺師弟話中之意的長孫讓,竟是笑道:「師弟言過了,你平時總是一聲傲氣,怎麼就忽然謙虛了起來?」
  
  河槭至此總算瞧明白這褒禪三徒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了,怕是那三人亦不知他們在旁人瞧上去是個什麼樣子吧?可河槭不願干涉他所察覺之隱患,於是他不出言提醒長孫讓,反倒有意讓這齣好戲繼續演下去,於是他便順著魯仲恆的譏諷答道:「怎麼會呢?褒禪派魯仲恆,去年二月之時,剿滅流寇龍王十七狂鬼,後來更是在身中劇毒之窘境下力戰惡賊廖非豪,斬去那淫賊一條胳膊!這般好手河某又怎會沒有印象?」河槭並未撒謊,他確實是在關注武林新秀,亦曾聽聞那魯仲恆大名,可這話道在此處,那結果便全然不同了,那魯仲恆聽言,本是扳著臭臉的魯仲恆竟是笑了,魯仲恆道了聲:「好!」,隨後又道:「現下瞧來,我魯仲恆說不準沒這般討厭此類場合了!」
 
  在夜雨榴瞧來,思慕之人受河大俠這等人物青睞,她自然是開心。可她亦有些驚訝,那河槭所道之事她聞所未聞,原來在她入門之前,那二師兄就曾剿滅一幫流寇嗎?有此等能耐,怪不得那日在長安足以擊敗一派掌門。想來那二師兄並非愛拿豐功偉業吹噓之人,她才會不知他做過此事。
 
  奕悟釗愣了許久,他在旁瞧見河槭所做之事,竟是連那臭脾氣的魯仲恆都給弄笑了,令他背脊發涼。就算是交友甚廣的褒禪飲中俠,亦有些人稱其為褒禪殺人王,可河槭竟似是無人厭憎,毫無惡名可言,全天下人都認為此人是君子。想來那河南大俠河槭亦是名善於討人歡喜、八面玲瓏之人,他曾熟識過位這類人,那人便是曾為其師父的廖非豪,廖非豪亦善於討人歡喜,卻又笑裡藏刀之人。也因此即便他犯下滔天大罪,仍可騙過全長安超過十年之久,甚至未曾讓官府懷疑過,也因此他明白,此特長若用於惡處,那將比任何絕世武功都還恐怖,他只得盼望河槭與廖非豪並不相同,當真如其名聲一般光明磊落。
 
  河槭又道:「三位賢侄,多謝了。」招呼完三位褒禪弟子時,之後才向奕悟釗招呼道:「這身白衣,河某見過杜門主回信,想必這位便是奕悟釗奕少俠了。」
 
  那白衣劍客只得斬斷思緒,做些村長交代給他之事,於是他苦笑道:「雖說有些失禮,但村長他曾吩咐在下,必須向諸位英傑澄清一事:那便是只有桃源谷、桃源村,沒有桃源門,在下來河府之目的就僅僅如此。」
 
  河槭立即改口道:「河某明白谷主之意,桃源谷之人一向不以門派自居,怕是為避免捲入江湖中的腥風血雨吧?可恕河某直言,河某曾聽聞谷主他平時便在行俠仗義,而他又傳授武功給谷中村人。在武林人士瞧來,儼然已是個門派,便是不是也得是,木已成舟,你等桃源村之人怕是難躲江湖事,終有一日會捲入其中。要知傳說那少林派起初亦不過是幾名僧人為免潑皮侵擾,才修習武功以此護寺,估計對外亦是宣稱只有少林寺而無少林派,可現下天下都無人不知少林派。」
 
  將門主改稱谷主,河槭毫無猶豫與障礙,即便是與杜承生逐漸熟識的褒禪弟子們亦未必能辦到這點。而那奕悟釗明白河槭之言,倒真的是語重心長,別無他意,於是反問道:「那依前輩所見,該如何做才得以讓桃源村避過江湖之腥風血雨?」
 
  河槭道:「還請杜谷主莫再傳授村人武功,日子一久,江湖中人便漸漸不將桃源谷視作門派了。」
 
  雨榴見此,在旁嘆道:「桃源村之人都是好人,雨榴亦不願見他們捲入麻煩當中。」但她又道:「恕晚輩僭越,有一話得道個明白。」
 
  河槭道:「說罷。」
 
  夜雨榴道:「晚輩在拜入褒禪門下前,本居於長安西方一小村,村中夫子則曾為鏢師,他雖曾為鏢師,卻未曾試著教過村人一招半式。夫子逝後三年,流寇雙花賊登門踏戶,村人被殺、房屋被燒,我等全無抵抗之力。若當初不是那時杜兄他出手相助,晚輩怕是早給郝諒光那淫賊給先姦後殺了。衛夫子他乃是凡事皆深思熟慮之人,不教村人武功,恐怕就是不願村子給武林中人視作門派,捲入武林紛爭之中,但縱使如此,那雙花賊依舊來了。若是夫子曾傳過我們一招半式,那雙花賊來時,或許便不會落得如此悽慘下場。前輩所言確有其道理,習了武、會了武功,便會引人注意,亦容易引來紛爭;可若半點功夫不會,當武降臨至頭頂之上時,那便全無反抗之力,只得逆來順受了。晚輩若是桃源村人,寧可多引人些注目,亦不願見惡棍侵門踏戶之時,無力保護親友與自身。杜兄所為之事,雨榴不認為他有何錯。畢竟杜兄他再厲害亦只有一人,不會總都在桃源村。」
 
  奕悟釗聽言,不禁莞爾,長孫讓聽言亦是笑著頷首。河槭亦是笑道:「姑娘所言亦有其道理,只盼更多武林中人能明白──」
 
  「倭寇在這做什麼?河大俠之壽宴豈容你們來撒野?」
 
  河槭之言未能道完,就給一聲爆喝給打斷,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河府門口有一年約不惑之男子,左掌握著枝黃桿子,穿著一身滿是補釘之服飾,對著拱門外之人破口大罵。雨榴見那黃桿乞丐身後正站著先前有數面之緣的夏良蔽,以及許多手握藍桿的叫化子,想來那人便是夏良蔽之頂頭上司,丐幫洛陽分舵舵主賈嚴。
 
  因距離稍遠,夜雨榴瞧不見門外之人模樣,丐幫弟子們亦隨舵主之聲一個個行至門口前,伴著怒罵聲將門前擠個水洩不通。縱是夜雨榴因好奇想要一探究竟,也瞧不見他們口中的倭寇為何人。
 
  但在那賈嚴與夏良蔽二人,可是瞧得挺清楚來者的裝扮。來者有四人,三男一女,所穿服裝、所帶兵刃,皆為東瀛之物。他四人雖無敵意,但那賈舵主瞧來這幫奇裝異服之人士,直覺便認定這四人全是倭寇,抽起棍子便喊打喊殺。
 
  當中帶頭之男子年約三十後半,為三名男子中年紀最長,長相粗曠、面上有疤,身長約五尺八吋,身上未帶兵刃,但其身後有一名女子替他提著把長約五呎之東瀛大刀,那帶頭男子道:「這可誤會大了,我等並非東瀛人士,而是位居鯨海沿岸之小門小派,名曰神武門,神武門三位副掌門向朝平、蔡齊仁、麻不忍前來拜會,先前我派徐掌門曾寄信給河大俠,道過我等今日會前來拜會他。」
 
  賈嚴又道:「哼!什麼神武門?聞所未聞,你們八成是倭人扮得!若真有此門派,名聲也是小若蟲蟻!怕是河大俠未邀請幾位吧?況且,若你等真是中原人士,為何不穿漢服?倒穿上一身倭服、使倭人之兵刃,就如此甘為異族鷹犬?不當漢子偏當畜牲?須知十年以前,那幫倭寇可是打到南京門口!若非戚大將軍和諸多武林豪傑同心協力抗倭,怕早在十年前我等便亡國了!你等好好個漢人不當,偏要搶著當倭寇!今日還來此處鬧場,當真是無恥至極!」
 
  那帶頭男子,即是向朝平有些怒了,可他畢竟是老練之人,不願多話得罪天下第一大幫。可總有人沉不住氣,三名男子當中最年輕的那位副掌門麻不忍,雖是年近而立,仍帶了些血氣,立刻便反唇相譏:「中原武林總道丐幫是忠肝義膽,不忍今日一見,閣下之忠肝義膽,竟是以是非不分為忠,以顛倒黑白為義。若不是當年朝廷不守信用,假意招安卻誘殺海商靖王王公,激怒海商,怎會有十年前之大倭寇事件?且你等明知逾七成之『倭寇』皆是中原人士,當中有不少給朝廷之海禁逼上梁山之沿岸百姓,真來自日本之人至多二至三成,卻非要稱他們做倭寇!當老百姓們眼珠子都瞎了嗎?」人如其名,麻不忍全然未忍耐,劈哩啪啦的全罵回去。
 
  賈嚴又道:「笑話!七成倭寇是我中原人士?胡言亂語、妖言惑眾!我中原百姓一貫安分守己,怎可能會有如此多大逆不道之徒?」賈嚴言下之意,是當真不知麻不忍所言為何,縱然麻不忍所言乃是事實,他似是全然不知,也因此話才可道得如此理直氣壯。
 
  此時,夜雨榴察覺,那河槭河大俠見雙方如此爭執,竟是全然不干涉,反倒像在瞧一齣好戲般默默在旁杵著,莫不成河大俠真有默許丐幫趕人之意?她雖不知那幫「倭寇」是什麼來頭,身居內陸,又太過年輕的她亦不明白究竟是賈嚴道得是對的,還是那麻不忍道得是對的,可人家遠道而來,真這麼給趕回去當真好嗎?她不明白那河南大俠究竟在考慮些什麼了。
 
  然而這場爭執尚未結束前,又有一事發生。
 
  「姓賈的老賊!納命來!」
 
  今日真正搗亂之人來了。
 
                          
 
 

 
註解一:
這篇捏他的歷史部分是來自於明代的嘉靖年間的倭寇七成以上都是明人,其餘不到三成則是朝鮮、日本、葡萄牙人。所以明代的嘉靖大倭寇實際上是自己弄出的內戰,然後硬要說人家是倭寇。

註解二:
河槭:「放棄武力就可以獲得和平喔」(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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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渺羽
估計這回沒寫好。

02-20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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