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說過。」碧安儂說,「但那只是──」
「妳生日的時候,我還花了好幾個月的薪水,買了最貴的名牌包給妳!」
「我有說要你別破費,是你堅持要我收下的。」
陳康聖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妳有次還說,我穿這件襯衫還滿搭的。所以我就買了幾十件一模一樣的,每天都穿給妳看,但是妳卻只有誇我那一次!」
「就算再怎麼好看的衣服,每天穿也太──」
「這些也就算了!但我不能接受的是,妳就這麼冷酷無情的要我離開!」他指著碧安儂,「還是在我為妳做了那麼多之後!」
「是你自己說要走的,你還說你找到了更好的工作,要我別留你。」
「但是妳還是應該留住我啊!妳明明說過不能沒有我的!」
碧安儂上前一步。「聽著,陳康聖,我不是不明白你對我的感覺──」
「妳就是不明白!」他跺著腳,「妳不可能明白!第一次有人那麼需要我!我以為妳跟那些人不一樣!結果妳也只是利用我!把我當個好人!工具人!」他看像夕顏,彷彿直到現在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他是誰?又一個新助手?我才離開妳幾個月!你就請了人來取代我?」
「冷靜下來。」夕顏說,「你的精神已經被那條賦予著怪異的項鍊──」
「別要我冷靜!」
「冷靜!」
「就說了要你閉嘴!」
陳康聖衝出了鏡子,一拳朝著夕顏揮了過來。
夕顏側身閃過,他回頭想抓住陳康聖,但卻被他早一步躲入了另一面鏡中。
夕顏看著自己的手,他覺得自己剛剛確實有抓住什麼,但就在陳康聖進入鏡子前的那一瞬間,卻全都化成了一種極細微的物質從他指尖流逝而出。
「你想抓我?」他在無數面鏡中遊走,「你們竟然想抓我?」
「你已經跨過那條線了。」碧安儂說,「你強行奪走了那些女孩的身體。」
「我只是在實行真正的正義。」
「什麼?」碧安儂說,「這跟正義有什麼──」
「我就像是在劫富濟貧!」他說,「那些女人,自以為漂亮就了不起、就看不起我……看不起那些不夠帥的男人,所以我就讓她們跟那些醜女對換身體,讓她們都體會看看,那些當醜女的人有多麼的辛苦,這就跟劫富濟貧一樣不是嗎?」
夕顏朝著他所在的鏡子走近了一步。「或許你做的在你看來是某種程度的正義。」
「哼!我可沒有要你這種人來認同我!」
「別急,我還沒說完。」夕顏說,「你有沒有想過,當那些你口中的醜女孩因為你的幫助而變成美女,結果會是怎麼樣?」
「還會變成怎麼樣?她們變漂亮,實現了願望啊。」
「對,實現了一個願望。然後呢?人從何時起一個願望就滿足了呢?」夕顏說拿出一個公文袋,「警方已經掌握了其中幾個被你換了身體的人,你有沒有興趣知道她們在變漂亮之後做了什麼?」
「你在唬我,每個警察都蠢得像豬,根本不可能查到我!」
「他們可沒你想得那麼沒用。」夕顏甩了甩袋子,「有個被你換了身體的女孩,原本在幫家裡的小吃攤做事,現在跑去從事賣淫工作。當然了,這在黃昏禁區內是合法的,而且每個人都有選擇工作的權力,不過……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這只是其中一個特例。」
「不,跑去賣淫的不只是她。還有幾個則是用自己的美貌詐財。另外,有一個雖然沒做什麼壞事,但是卻跟無數個男人發生關係,得到了三種性病。有一個則是跟擔任樂團主唱的男友一起吸毒過量,現在人還在昏迷……」
夕顏越說,陳康聖的臉越是難看,他緊緊握拳,咬牙切齒。
「你、你在騙我!」
「報告就在這裡。」夕顏說,「你認為你在做好事,是因為你認為漂亮的人是壞人,而醜的就是好人。但實際上,就好像是某些弱小的人一樣,我們多半會先入為主的認為他們會是好人,但有可能是他沒有機會做壞事罷了。」
「你在騙我!」他的聲音震動著周圍的每面鏡子。
「人突如其來地得到了權力、名聲、金錢時一定很容易迷惘,就像是隻畢生都追逐著假兔子的賽犬那樣,一旦追求到了,反而失去了人生目標,開始感到空虛,而空虛,則是我們做許多壞事情的根本理由之一,就像……」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就像是你。」
通往前篇的傳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