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時的某個週末，我和果南一起趴在甲板的欄杆上等待著換裝中的曜醬。我們相約一起到果南家的店潛水，兩人已經換好了潛水衣，只有曜醬遲遲在船艙裡沒有出來。陽光照耀著海面，水光粼粼。我發著呆，不知不覺就那樣盯著泛著橙芒的波紋，眼神跟著水波一閃一閃的。
突然，一隻海鳥流利的從空中飛下，銳利的長嘴「咻」一聲攪破了海面的波紋，又如滑翔翼一般彈躍而起。海鳥的嘴上已經銜住了一條魚，然後炫耀地拍動翅膀揚長而去。
我太忘我的盯著海面，導致被這一幕小小的嚇了一跳，不自覺地直起的身子。
「好奇怪啊……」忽然，果南開口說道「海鳥應該不會潛水吧？魚只要躲在更深的地方，就不會被鳥吃到了。為什麼總還是有魚被海鳥抓起來吃掉呢？」
哇！原來果南竟然會好奇這種事情，千歌親可是想都沒想過。
不過既然果南都提問了，還是動動小腦袋想一想吧！
我向上望望向下望望，左邊看看右邊轉轉……眼神又重新被海面上泛光的水波吸引，然後循著光芒望向了天空和煦的午後陽光。
「會不會……是因為捨不得上面的陽光呢？潛得太深，陽光就看不清楚了吧？魚是不是也會捨不得呢？」我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哈哈哈！這是什麼答案，魚又不是你！哈哈哈哈哈！」我認真的回答引得果南一陣大笑。
「久、等、啦！」這時，曜醬的聲音適時響起，解救了被嘲笑中的我。
「喂，曜！你怎麼把我家潛水服弄成這樣！」果南回過頭來，驚得跳了起來。
「這樣比較帥氣啊！你看，這才有制服的感覺，Yosoro！」曜的潛水衣上別滿了不知哪裡找來的勳章，該不會是拿她爸爸的吧……
「潛水衣不能這樣用啦，給我拿下來！」
「欸，怎麼這樣？」
然後果南和曜兩人打鬧成了一團。
啊……真是懷念的時光呢。
※ ※ ※
眼前的景象不知為何勾起了一點小時候的回憶(希望不是人生跑馬燈)。東條姐乘著金盃一面在水面滑行，一面繼續拿著機關槍瘋狂掃射。巨鳥貼著水面滑翔，翻動的羽毛利刃如影隨形，猶如飄動在海面的小型旋風，翻湧著追擊東條姐的金盃。
短兵相接，雙方互有受傷。但顯然巨鳥身上的中彈對它的影響，比不上東條姐身上已被利刃畫出的一道道血痕，明顯降低了東條姐手上動作的靈敏度，全憑著金盃如鬼魅般的滑行速度讓東條姐足以繼續抗衡飛鳥。
時間刻不容緩。天羽把希望留給了千歌，千歌不能讓她失望。現在我、東條姐、巨鳥三方都身有負傷，誰能憑意志力撐到最後是勝負的關鍵。既然巨鳥比我們都會撐，那我和東條姐兩人平均分攤掉巨鳥給予的傷害，更變得格外重要。
我沒有猶豫的空間，現在必須把巨鳥從東條姐身邊引開。我在手環點選，喚出了一只火箭炮筒。比東條姐的機關槍威脅性高的武器不多，千歌沒什麼選擇，也顧不了自己的喜好了。壓抑著顫抖的雙手，強迫自己看著瞄準鏡，發射。
「砰！」巨響在耳邊震盪，火箭炮轟出，成功在巨鳥不遠處引起爆炸。但還不夠，我僵著身子，又強迫自己再扣扳機。「轟隆！」火箭炮削到了羽毛風暴的邊緣，伴著爆破引起了震盪。
「啾——」巨鳥似乎終於被激怒，放開了東條姐翻過身來。
「千歌！」終於從困戰中喘息的東條姐，這才注意到我重新加入戰局。但這聲叫喊也包含了警訊，因為巨鳥已經再度向我撲來。
我不會再粗心大意了，這次全神貫注在巨鳥的動向，確認牠向我撲來，當即從蜜柑圓盤上躍下。
沒錯，我的目標是逃入水中。論空戰，千歌完全沒有勝算，還白白讓天羽犧牲救了我。如果躲入水中，巨鳥不見得有能力入水攻擊到我。我知道巨鳥似乎能召喚水龍卷，但與其重蹈覆轍，我決定一睹！
「噗通」一聲，身子入水。狂襲而來羽毛風暴正好險險削過我的正上方，巨鳥的身軀從水面掠了過去。
還不夠。我必須持續吸引巨鳥的注意力，不讓牠回去攻擊東條姐。我從手環換上了潛水衣，火箭炮在水中自然也不能用了，我重新掏出了之前成效不彰的海釘槍。
「噗！」飛釘噴射，我的身子就算在水中仍然被後座力逼得下沈。巨鳥正在空中翻過身，強勁的飛釘衝破了羽毛風暴圈，卻勁道已然衰退，被風勁吹得垂落入海中。
雖然沒有造成傷害，但威脅性應是夠的！我趕緊讓身子上浮，準備再度射擊。然而，巨鳥似乎早算到我的行動，在我探出頭的一瞬間。羽毛飛刃脫離巨鳥周遭的風暴，轉如箭雨般，向水面上的我橫掃。
我大吃一驚，情急間拉動腰間的機關，胸前潛藏的兩道噴進器向前噴射，直接將我的身子壓回了海中。羽刃紛紛追擊入海，但在海水阻力下力道疲弱，被我用蜜柑光盾全數擋下。
真是難看的作戰方式啊……但千歌可沒有打算退縮。我再度上浮，這次十分謹慎地繼續躲在水中，只舉起海釘槍向上發射。
「噗！」身子再度被壓得下沈，疾飛的釘子射出，然而這巨鳥卻直接拉高了高度，輕鬆閃過。糟了，我意識到巨鳥已經對攻擊千歌失去了興趣，趕緊浮上海面一望。
果然，巨鳥重新捲起了羽毛風暴，再度往東條姐的方向撲了過去。
「東條姐！」我焦急的大喊，擔心東條姐尚未恢復過來無法防備，趕緊乘起蜜柑圓盤追了上去。然而，東條姐不但沒有企圖防禦的態勢，反而故意雙臂一攤擺出「正面上我啊」的姿勢。「東條姐！」我不禁更加高聲喊叫。
「做得好，千歌。這一擊收拾掉牠！」遠遠的，我望見東條姐不但絲毫沒有慌張，反而猙獰的笑著，這是我在東條姐臉上從未見過的神情。然而，巨鳥絲毫沒有停歇，眼看羽毛風暴下一刻就要把東條姐斬成碎片。然而——
【1.魔術師】
狂暴的羽毛風暴刺穿了東條姐的身軀，卻像是紛紛捲進了爛泥一般，東條姐的肉體被瘋狂地翻攪，卻完全沒有受傷，反倒是羽毛像被糨糊黏住一樣，一一被詭異的泥狀物滯留在東條姐身上。羽毛一團黏著一團，很快地風暴完全停滯了下來，連帶著糨糊般的爛泥蔓延到了巨鳥的身體。
魔術師是象徵變化的卡牌，東條姐竟改變了自己的身體性質，引誘了巨鳥掉入陷阱。巨鳥拍動著翅膀掙扎，卻毫不奏效，很快地全身被泥巴染滿。巨鳥身軀大了東條姐好幾倍，卻無力掙脫東條姐的身體。很快地泥巴開始乾枯，巨鳥瞬間被凝成了一只泥塊。
我乘著蜜柑圓盤急速趕了上來，東條姐對我眼神示意。我知道這次機會不能再錯失，從圓盤上飛躍而下，手上已經拿著沈重的鋁棒，挾著重力對著化為泥塊的巨鳥猛揮。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怒吼聲混雜著哭喊的嗚咽。這一擊是為天羽而打的，我毫無保留的使盡了全身的力量。
「磅！」鋁棒砸在泥塊上的扎實觸感，泥塊應聲粉碎。突然間千歌好像是鬧事的流氓，拿著鋁棒砸爛的公園裡的鳥型塑像。
幾秒前還囂張的飛舞的巨鳥，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團團的碎塊，伴隨著粉塵，散碎地灑入了海中。而我用盡力量的身軀，也跟著墜落回了海裡。
——就算在這個奇異的世界，千歌一直以來都不忍親手了結任何生命，一向是不負責任、逃避地讓天羽或東條姐完成最後一擊。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如此狂暴、殘忍的痛下殺手。
我浮上水面，拉掉了潛水面罩，望見了恢復了平靜的清朗天空。海面重歸寂靜，只剩下波濤聲兀自作響。地獄般的死鬥已經結束了，但是在死鬥中消逝的事物，已經不會再歸來。千歌親做到了，但做到了之後，等在前方的似是無盡的空虛。
為了堅持下去而壓抑著的鬱悶、悲傷、痛苦，因為壓力的消除一下子全都湧了上來，我「哇」的一聲，開始對著天空嚎啕大哭。千歌多久沒有這樣哭泣了呢，我不知道……。天羽，你在看著嗎？千歌……千歌贏了，終於沒有辜負你的期待，可是再也沒有你在我身邊為我擔心、溫柔又嚴厲的指責我、陪伴著千歌往前邁進。天羽，我好希望好希望你還在我身邊，但是我又必須強迫自己堅強，獨自背負前方的一切……天羽你會看著我嗎？我會加油的，所以，現在請讓我任性最後一次……
我對著天空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東條姐緩緩的把金盃駛來，伸出手拉住了我，然後輕柔地將我扶上那座孤立在大海中的島礁。我跪在地上，依舊不斷地啜泣，東條姐不發一語，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站著，凝望著遠方。孤寂的小島上，兩道人影，再也沒有其他。我的啜泣聲和海浪的波濤聲混融著，在無邊藍天下幽幽低迴。
終於，我漸漸止住了哭泣。東條姐竟然就在身邊默默包容著我，讓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起來。我抬頭望向東條姐，只見她手上執著一張卡牌，低頭默唸了一會，然後將它丟入了海中。
【6.戀人】
咦……東條姐這次好快就又掏出了下一張塔羅牌，冷卻時間過得真快。雖然不知那張牌是做什麼用，但也沒什麼好懷疑的，畢竟東條姐比我懂得多，做什麼自有她的目的。我用手抹了抹眼淚，感覺心情平復了不少。
我知道自己要馬上振作，不能再給東條姐添麻煩了。我勉力站了起來。
「東條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努力讓語調維持著本來的樣子，想顯得積極而平靜。
「說得也是呢。你的旅途，已經結束了。」東條姐依然凝望著大海，靜靜地說著，話語中聽不出半點情感。
「結……結束了？」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只是無意識的覆誦著東條姐的話。
「對，結束囉。辛苦你了，千歌。你不用再擔心任何事了。」東條姐終於回過頭來，望著我微微笑。這神情似乎和東條姐一直以來有些神秘、但又有些溫暖的微笑一模一樣。但不知為何，這次的微笑讓千歌不禁打了個寒顫。那笑容中，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結束了……那、世界呢？世界……會恢復原狀了嗎？」我結結巴巴的問。
雖然我們確實打敗了許多敵人，雖然現在四周的景致平靜祥和，感覺不到任何危險。但是，現在我們孤立在大海中的荒島，四周什麼也沒有，再怎樣也不像是旅程的終點，更沒有世界會因次得到拯救的感覺。
「不會哦，世界不會恢復原狀了。」東條姐說。
我感到好不容易撐起來的身子，又是一陣軟癱，差點站都站不穩。
「什、什麼意思？那……我們一直以來的努力戰鬥……」都白費了嗎？我無法擠出最後的話語，再怎麼樣都不可能說出口。我在這個世界受過一次又一次的傷、感受到的一次又一次的疼痛，拚命往前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甚至……甚至天羽都因此而失去了生命，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承認這一切是白費的？我緊握雙手，彷彿在祈求著這只是東條姐的另一場即興惡作劇。
「放心，你的努力完全沒有白費哦。」東條姐彷彿讀出了我的心思，馬上回答道。我一下子覺得抽不過來的氣舒緩了下來。然而，東條姐的下一句話語，再度給了我狠狠一記重槌。
「你確實幫了咱很多，可是你大概不知道，你正在毀滅這個世界呢。」震驚的話語，東條姐卻一派悠閒的說著，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這是什麼意思？東條姐你不是說我們應該要守護這個世界嗎，不是說希望我們助您一臂之力嗎？千歌原本的世界已經變得破碎不堪，在這裡的奮戰，是千歌心中寄託的最後希望。為什麼您要說這種話打擊千歌？
可是，我卻無法說出任何回應，只是拚命的搖著頭，表示著我的抗議、無法接受……和請求。我的眼神彷彿在哀求著東條姐，別再對千歌開這種傷人的玩笑。
可是東條姐沒有回應我的眼神，兀自殘酷地說著：「千歌，你以為自己在和世界的敵人戰鬥嗎？正好相反哦，你打敗的，全都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你每打敗一個敵人，世界就又崩壞了一些。」
怎麼可能？不可能有這種事的。千歌不聽，我不要聽這種話。
「難道你都沒有發現嗎，千歌？你本來在內面世界戰鬥了一年多，應該沒有感覺到原本的世界有什麼異常吧？為什麼直到最近幾個月，才開始感覺到不對勁呢？」
這是千歌從來沒想過的問題。
「因為，你們終於開始擊敗這裡的守護者了。每當你們擊敗一位守護者，結界就被破壞了一層，而原本的世界就更加崩壞了一些，直到明顯到你能夠察覺。破壞世界，這的確就是你在內面世界一直努力著的事情哦。」東條姐說著的同時，仍然微微笑著，好像在描述世界上最簡單不過的事物。
帶著寒顫的記憶瞬間從腦海深處竄了出來。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世界的異常，是從在沼津的路上遇見梨子母女開始。那時候，天羽已經擊敗了廢墟場景的蒙面女。
之後，不協調感頻繁出現，直到我徹底察覺到世界的異常，是我們擊敗冰原上的冰女以後的事。然後，我們就一直待在了這個內面世界不斷前進，至今已經又擊敗了幾位敵人？我不敢去數，好像數了之後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我覺得自己心中的某一塊，已經接受了東條姐的話語。可是剩下的那一部分仍然在拚命掙扎、否定，希望下一秒，東條姐就會說「哈哈哈，騙你的！」然後讓我氣得跳腳搥地板。我發現自己仍在拚命的搖頭，望著東條姐的眼神中盡是懇求，好像一隻哀求著主人原諒的小狗
東條姐和我對望了一會，然後似是憐憫的轉開了身子，重新凝望著空寂的大海。
「嘛……其實沒必要和你說這些的。只是因為你真的太可愛了，忍不住想說出來看看你的反應。是咱不好，讓你聽了傷心的事，抱歉啦。」就算說著這種話，東條姐的語調仍然平靜無波，感受不到她的情感。
我咀嚼著東條姐的話語，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砰。
刺耳的聲響在近距離響起。
我喉頭一甜，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我驚愕的回神，發現東條姐正拿著獵槍指著我，槍口兀自冒著硝煙。
意識到剛剛自己聽到的是槍聲。我顫巍巍的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胸口被開了個大洞，血流如注，染滿了大半件潛水衣。
「東……條……姐？」含著滿口污血，我窒息著擠出最後的話語。無法呼吸，全身的力氣都正在遠去。我從來沒想過要提防東條姐，更不曾想像東條姐有一天會拿著槍射殺自己。留在我模糊意識中的，只剩下滿滿的疑惑和不解。兩行眼淚撲簌簌地流下，卻都無力地沈入了血紅中。
「安心的去吧，高海千歌。就當是做了場惡夢。」東條姐放下了舉著槍的手，轉身背向我，最後地回頭望了我一眼，便邁步揚長而去。
東條姐最後的眼神……千歌想起來了，這陣子……常在曜醬和果南臉上見到的眼神，在這最後一刻，變得格外清晰。我知道的，那是……寂寞的眼神。
東條姐……您寂寞嗎？既然覺得寂寞，為什麼……不要千歌了？是不是……因為千歌太弱小、太愛哭、太不可靠？千歌會繼續努力，努力變成可靠的人的，所以可不可以……不要離開，不要把千歌趕走？千歌真的會很努力、很努力……
我吃力的舉起右手，伸向東條姐正遠去的背影，好像希望著東條姐重新回過身來，溫柔地握住我。然而，東條姐不再回應我。這個世界已經不會再有人回應千歌拚命伸出的手，回答我的只剩下染滿了視線的晦暗與血紅。那孤單的背影在我昏暗的視線中消逝。眼前一黑，意識墮入了無盡的虛空。
直到高海千歌的身子無力地墜入海中，化為光點飄散而去，東條希都沒有再回頭。希踏著穩健的步履，一徑往島礁的另一端走去。已經沒有什麼好猶豫。希知道那個人正等著自己。
來到岸邊。海面看起來和一直航行的大海毫無差異，但希卻直盯著海面，似乎能看透深沈的大海一般。
「道路，開啟。」終於，希沈聲說道。語氣簡潔，不容置疑。
已經被希的「戀人」卡控制住的大海，開始聽從希的指示，海水如摩西的故事一般，洶湧地往兩邊分開。怒濤中分離的海水中間，顯露出的是一級級深不見底的石階。
希毫無猶豫，踏著石階往海底深處走去，兩旁的海水如迎接賓客般簌簌作響。向下行走良久，終於來到了底部。希低頭默唸，紫色的傳送陣在海底中央緩緩浮現。希想也未想便直接踏了進去，身影緩緩消失在法陣當中。
兩旁的海水在洶湧的浪濤聲闔上，海面隨即恢復了寧靜。除了島礁依然佇立，此處不再留下任何事物，彷彿這片大海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迎接希的是一條似乎是金屬架成的地底長廊。希稍微梳理了一下散亂的頭髮和衣裳，繼續邁步向前。
腳步聲在狹長的空間中迴盪，顯得單調而沈悶。希仍從容地前進著，眼神逐漸變得堅毅而冰冷，猶如周遭支撐著長廊的鋼鐵。
越往深處走，希越能感受到一陣陣的風從耳邊略過。風是從背後往長廊深處吹的。也就是說，在長廊的盡頭有著什麼，將外部的空氣抽動著。
希仍舊踏著步伐。長廊四周昏暗，只有兩側有著緊急照明的微弱燈光。一成不變的景象和聲響，使人產生這長廊永遠沒有盡頭的錯覺。然而，希的鬢髮邊越來越強勁的風，提示著她正在接近盡頭。
而彷彿無盡的長廊，盡頭也終於就在眼前。視線豁然開朗。
「沒想到還是被你找到這裡了，希醬。」希再熟悉不過了的女子嗓音響起。
那是一處階梯廳室，空間並不特別寬大，可以一眼望盡。兩旁盡是布幕，燈光與長廊同樣昏暗。而在階梯底端的正前方，有一處抬高的舞臺。舞台中央，佇立的正是發話的女子身影。女子背後，原本應是牆壁的地方，卻是一道望去深不見底、像是黑洞一般的存在。那黑洞，似乎便是造成風勁不斷吹拂的源頭。
「沒有東西能阻擋希的神秘Power，你應該是知道的。」
希緩緩走下台階，在舞台前不遠處停步。舞台上的女子，此時正好和希處於相同的高度，兩人直接對上了眼神。
舞台上的女子一頭及肩的橙色長髮，正隨著黑洞造成的風不斷飄逸。原本柔和的橙黃髮色，此時卻不斷閃動著火紅的焰光，希知道那是女子正運動著洶湧魔力的證明。女子湛藍色的眼眸，透露著勇猛與無畏的光芒，就和希一直以來所認識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以往眼神中的滿溢的輕狂，不知何時已經隨著成長而洗盡。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撼動的堅定目光。
「說是這麼說。希醬身上這麼狼狽，實在罕見呢，害我都愧疚起來了。」橙髮女子苦笑著。希因為一路激戰，確實是罕見的衣衫略顯紊亂。「可是我真的沒想到，明明已經設下重重結界，竟然還有辦法被闖進來。這也完全算是奇蹟了。」
「因為還你有留戀呀。」希悠然說道「你的留戀，讓你不自覺的用了『我們』的形象設計了守關者。這正好被咱抓到了一絲破綻，侵入了你的結界，然後一路過關斬將來到了這裡。這也顯示你的決心還太薄弱了呀。」
「唉呀……」橙髮女子扶著額頭，一副無奈的樣子「希醬你知道我一向沒什麼創意，才偷懶借用了對你們的印象來設置我的結界。竟然因此被當作破綻，這我真的只能服輸啦。」
「嘿嘿……」希輕輕的笑了幾聲，一瞬間覺得有些懷念，好像回到了以前的時光一般「咱差點忘了你是個連團名都想不出來的Leader呢。」
然而，希很快收起了笑容，眼神恢復了一開始的冰冷。「可惜……我們沒什麼時間敘舊呢。差不多該做個了結了吧——」希重新舉起獵槍，指著眼前閃動著焰紅光芒的橙髮女子——也是她無比珍貴的摯友。後者回望著希，眼神絲毫沒有動搖。
「——高坂穗乃果。」
創作內容
【同人】魔法少女千歌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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