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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望星與海的盡頭~ 第三章. 水妖的輪旋舞 (六)

作者:白色耳機│2017-02-06 23:01:50│巴幣:2│人氣:315
  「原來,這一切是這樣發生的……。」
 
  「我……我不知道該說些甚麼才好。」
 
  「可是,那這樣姊姊不是太可憐了嗎?!為甚麼還要讓這個誤會繼續下去呢?」
 
  「妳問我,我怎麼會知道啊!」
 
  「唔……。」
 
  「而且現在,那個人不是已經跟我們囑咐過了,我們就照著『計畫』去做就好了。」
 
  「這樣就好了……是嗎?」
 
  「也只能這樣做了,不是嗎?」
 
 
  話聲剛落,日落的黃昏照耀著世間,張燈結綵的道路也被這片柔和的光線染上金黃色,懸掛在房屋之間窗台上的彩帶隨著秋風飄揚、紅葉吹落、路上的行人露出喜悅的笑容,所以的景象充滿著熱鬧與歡樂,準備迎接明天佳節的到來。
 
  「吶,真的這樣就好了嗎?茉莉?」
 
  「我想,那個男人應該已經猜到了甚麼吧?所以才這麼老神在在地要我們去做這些事情。」
 
  「好吧……總覺得心裡有點放不下來的預感,希望明天不要出甚麼大事就好了。」
 
  兩個人走在路上,耳邊可以聽到孩童的歡聲笑語、在他們手上的彩色旗子在空中揮舞,不管是家人或是情侶,每個人都滿懷著快樂的心情。
 
  反觀麗絲與茉莉,兩個人的臉上都被一層淺淺的陰鬱覆蓋住,雖然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但是光就這樣的形象看來,像是大病初癒、更像是初聞噩耗的失魂落魄,五官都失去了平時的矜持與形象。
 
  只是無精打采的垂掛在臉上,只是個不必要的裝飾品。
 
  「麗絲,妳說如果照計畫去做,我們真的可以幫到溫蒂妮嗎?」
 
  「這麼說起來……好像也幫不到甚麼忙。」
 
  「就是說啊,事情都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在這種沒有任何有說服力的證據出現之前,我們做這些事情也不會有人覺得有意義,弄不好的話還會惹得一身腥……。」
 
「可是啊!」
 
  聽到這裡,麗絲轉身面對著她的同伴,強行打起精神、露出了堅毅的笑容
 
  「就算幫不到多少忙、或是連自己都被大家誤會了,我還是要幫忙她。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勇氣,以往都不敢提及的細節都知道清楚了,身為她的後輩跟粉絲,我能夠不幫嗎?」
 
  語畢,她垂下頭來看著自己的雙腳,長長的睫毛底下閃爍著黃昏的光芒。
 
  「不然,這樣的我上台跳舞,也好像是踩過她的身體而跳的。」
 
  「踩過她的身體嗎?」
 
  茉莉悠悠的嘆了口氣,眼神泛起了憂傷,瞳孔當中似乎看的見猛浪翻騰。
 
  「說的很貼切呢……。」
 
 
 
  「謝謝您,竟然花費這樣大的心思去請她們來。」
 
  「不用謝,這只是準備工作而已,真正的結果要等到明天才會出來。」
 
  男人的背上背著沉沉入睡的蒂芬妮、右手拿著照亮前路的油燈,畢竟從太陽下山之後,山道原本就不是很明亮的光線變的更加微弱,如果不點燈的話真的難以分辨前路。
 
  溫蒂妮走在男人的身邊,如釋重負的心情讓她的臉蛋圓潤了不少,果然一個人將自己心中的秘密傾訴他人之後,身心上都會有極大的轉變,或者說是改善會更為貼切吧?
 
  「不過,光是這幾點我就想要好好感謝您了,如果沒有與您相遇的話,我想也不會有人會想要幫助我這樣的女人吧?」
 
  男人看著溫蒂妮的臉上泛起紅暈,只是默默的把眼神移開,也沒有多說甚麼。
 
  「因為都被山下的人定了毒殺親夫這樣的重罪,雖然我真的沒有殺害任何人,可是戴維斯確實是因為我的那瓶飲料而逝世。我早已失去了辯白的機會;沒想到今天遇到您這樣善良的人來幫助我,而且還能見到茉莉和莉絲她們兩個人,我已經很幸福了呢。」
 
  溫蒂妮的目光一直盯著路面,跟著男人的步伐慢慢地走著,她的目光有時候會注意著蒂芬妮是不是睡好、一方面也注意著男人的眼神,擔心自己的這番感謝是否讓他不悅了。
 
  「我想,就算明天的計畫不成功,我也很滿足了,因為起碼不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真相了。」
 
  「妳真的認為這樣就好了嗎?
 
  男人的腳步停了下來,直視著站在自己身邊的溫蒂妮,這份提問似乎是在責怪這樣的想法,不過他淡然的視線卻又給人一種自己多想的可能,一種模糊不清的情緒溢於言表。
 
  「是啊……在這三年間,我已經習慣被人誤會了吧?總是覺得沒有人可以了解自己的苦衷,而且也沒有人願意向我們母子倆伸出援手,所以就這樣甘願的委屈著自己。」
 
  溫蒂妮微微一笑,她的語氣中充滿著快慰與釋然。
 
  「但是現在遇到了你,我有了保護蒂芬妮的勇氣、又可以見到麗絲和茉莉,我已經很開心了,這跟我之前所參與的所有舞蹈表演比起來,那些所謂的榮耀與光采已經不重要了。因此啊……我如果還是被他人誤會的話,我也不會感到難受了。」
 
  男人聽了這句話,沒有作聲,只有邁出腳步、繼續向山中的小道前進。
 
  溫蒂妮看著他往前走的背影,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這個男人的沉默是如此的熟悉,卻又截然不同。她無從猜想對方的心思,雖然背影與形象極為酷似,這個人很明顯的與自己逝去的愛人有著如鴻溝般的差距。
 
 
  蒂芬妮的酣睡聲輕柔的在耳邊響起,溫蒂妮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背脊,珍惜的看著女兒可愛的睡臉。
 
  「謝謝您送我們回家,那麼明天就照約定的時間點,我會在那裡與你們會合。」
 
  「好的,就照著計劃行事,我向夫人保證,一定可以為妳洗刷冤屈。」
 
  男人微微欠身,他的禮數與真摯的言語令人折服,雖然只相識了幾天的時間,但是他的整體感覺卻是能讓人將秘密託付於他、能百分之百信任的男人。
 
  「這份好意我很清楚地收到了,托您的福,蒂芬妮還睡得很沉呢。」
 
  「妳的女兒真的很乖,所以多半也是家教的關係吧?」
 
  溫蒂妮輕輕地笑著,這時候她注意到女兒昏昏沉沉的喃喃自語。
 
 
  「媽媽……爸爸呢?……他不見了嗎?」
 
 
  這句話雖然很小聲,但是讓在場的兩個人都吃了一驚,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份難以言表的尷尬。
 
  「傻孩子,她把你當作戴維斯了呢。」
  簡直跟自己的媽媽一樣傻呢。
 
  溫蒂妮差點將這句話脫口而出,但是礙於當事人都在場,這樣的事情也不願意再度提起。
 
  「那麼先生您呢?今晚要在哪裡住宿呢?」
 
  男人的臉龐雖然冰冷平淡,但是言語中的暖意卻很是明顯。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提前準備,所以打算就此離開。」
 
  「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們家暖爐旁邊的位置,依舊是為您開放的,想來的話就儘管在那邊好好休息吧!」
 
  男人搖了搖頭,他的動作緩慢而堅定,婉拒了溫蒂妮的邀請。
 
  「您現在需要的是休息,不是掛心我這個人的事情,還是請妳早點進去吧。」
 
  「唉……這份體貼也跟戴維斯很像呢。」
 
  「請別這麼說,只是妳的錯覺而已。」
 
  「連謙詞都那麼相似,這怎麼不讓我驚訝呢?」
 
  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水藍色的鬢髮隨風飄動。
 
  有那麼一瞬間,就只有那個瞬間,溫蒂妮看到了男人一如既往的撲克臉有些動搖,他的雙瞳映照出自己的身影、微笑的臉龐,微微張開的嘴唇欲言又止。
 
  「夫人,如果是這樣的話,請容我這位外人多說一句。」
 
  「咦?甚麼事情這麼嚴肅啊?」
 
  這時候,出乎溫蒂妮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一向都以禮自持的男人、甚至連碰都不敢碰觸自己的他,這回卻伸出雙手、按住她的雙肩,頭也低垂下來。
 
  「那個……怎麼了嗎?」
 
  「我有些事情,如果不在這裡說明白的話,對彼此都是有害的。」
 
  透過衣物的傳導,溫蒂妮發現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這個男人的體溫異常的低、甚至手掌心都是冰冷的,雖然曾經聽過鎮上的一些婦女有四肢冰冷的症狀,但是只要通過適當的服用天然藥湯,通常都會改善不少;但是隔著衣物觸摸著自己的手,卻是像冰塊一樣的冰涼,讓溫蒂妮在當下有種錯覺。
 
  好像是,某種黑暗而冰冷的觸覺
 
  「請妳務必要好好善待自己。」
 
  十分壓抑而沙啞的聲音,雖然像是對著自己說的,可是語調的方向卻明顯地飄遠、像是透過自己這副身軀像其他人傳達一樣。
 
  「在妳看來,我只是個路過的旅人、一個妳人生中的插曲,可能沒這份資格多言,但是在我旅行這麼久的歲月裡,妳絕對是我見過最溫柔善良的人之一。」
 
  男人抬起頭來,雖然那張臉但依舊是那麼的冷漠,可是溫蒂妮看的出來,他的眼睛裡面有種比火焰更強烈的情感、比狂風更猛烈的衝動、比冰雪更寒冷的痛苦,這個人平時都是透過冷淡的言語跟人溝通,但是卻總是在無意間透過自己的眼睛「說話」。
 
  「明明是那麼好的人,就別讓自己吃那麼多苦。妳明明配得上更多的幸福、更多的安慰與關心,別自顧自地封閉自己啊。別忘了……妳並不是孤單一個人。」
 
  他在哭嗎?
 
  溫蒂妮靜靜地聽著,雖然他的眼眶沒有流下眼淚、喉頭也沒有哽咽的聲響,可是她彷彿可以從這段話裡面「看見」熱淚盈眶、啜泣和嘔心的抽噎聲,這個男人是在為自己難過嗎?
 
  不行,這個人太難看透了,只有這份關心卻是清晰明瞭的。
 
  「妳還有那麼可愛的女兒,她很需要妳的,希望妳……起碼是為了她,對自己好一點吧!
 
  溫蒂妮閉上雙眼,輕輕的點了點頭。
 
  「嗯,我會的,謝謝您。」
 
 
  沉默了一下子,男人鬆開了雙手。
 
  不論是呼吸、語調、眼神,都已經恢復正常,應該說是他平常應有的姿態吧?
 
  「那麼,在下就此告辭了。」
 
  就這樣,他跟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一樣。
 
  頭也不回的走了。
 
 
  啊啊,又這樣平淡的走掉了,
 
  溫蒂妮輕輕地嘆息,目送著這位男人離開自己的視線。
 
  「謝謝你,不管如何,明天過後的我,已經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聽著女兒的呼吸聲,溫蒂妮滿足的笑了起來。
 
  明亮的月光普照大地,曾經代替人傾聽她哭訴的月亮,現在也正以柔和的光芒見證這位少婦的蛻變。
 
  水生潺潺、青草隨風擺動,獨有的香氣撲鼻而來,是大自然最美好的催眠曲。
 
  鎖上門、吹熄了蠟燭、幫蒂芬妮蓋好被子,溫蒂妮也慢慢的讓這副疲憊的身軀躺在床上,讓頭腦中的思緒釐清,沉澱心中的感情。
 
  「吶……戴維斯,如果明天真的照這樣行的話,真的能夠得到大家的諒解嗎?」
 
  她的雙瞳反映著已故丈夫的身影,她看著自己原本白皙柔嫩的手,在這段時間內未了打理家計,手指頭的尖端、手掌的邊緣、拇指的側面,都多了一些切傷、割傷、燙傷的痕跡,在這與女兒相依為命的三年內,她已經不再是光鮮亮麗的舞者,而是勤儉於家務的家庭主婦了。
 
  「不知道你,還能諒解這樣的我嗎?」
 
  她輕聲的問著眼前的他,慢慢的闔上雙眼。
 
  做了一個很久都沒有過的寧靜美夢。
 
 
 
  黑暗的山道上,男人徐步而行,沿著這條陰暗的路徑,慢慢地往山下走去。
 
  摸著左肩已經快要完全痊癒的傷勢,確認著恢復的速度、以及可以活動的範圍,多虧了溫蒂妮的特製藥膏,應該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像以往那樣方便運動了。
 
  聽著風聲穿過自己身邊的森林,傾聽著樹葉的沙沙作響、沁涼心脾的空氣潔淨了他的肺部,月光穿透樹葉間的空隙,指引著自己的路途,這樣難免讓他的心裡產生了一種被人指引的錯覺與幻想。
 
  也讓他看清楚了,他從剛剛到現在一直在找的事物。
 
  眼睛盯著他的獵物、他的腳步聲幾不可聞、像是一隻在暗處看著老鼠的貓咪用肉墊踏著地板,他的手從懷裡拿出了慣用的筆記本,平時隨身攜帶的筆也不知從何時就已經抽出口袋、握在他的手掌心上。
 
  如同要步上格鬥場的鬥士,一劍一盾,這是如臨大敵的角鬥士所應有的防禦姿態。
 
  他的目光只集中在一點、耳朵也傾聽著眼前的動靜、鼻子已經可以嗅到對方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種香水的香氣。
 
  只是這個人對於自己正在尾隨的事實,絲毫沒有察覺到,反而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小心翼翼的注意腳下的山道台階,只怕自己摔倒了。
 
  荒郊野外,又是這樣的夜晚時分,為甚麼還會有人在這裡逗留呢?
 
 
  這時候,秋風轉強、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風吹襲著這片森林!風聲低吼、紅葉飄落,枝枒與樹幹的搖擺聲,都顯示這陣風的力量是如此強大、這樣的突然,讓人幾乎站不穩腳步。
 
  這時候,一直背對著男人的那個人,轉過身來、望像被夾道樹林給擠壓的天空,看著夜空當中高掛著的明月。
 
  是的,已經不用確認了,那個人的臉已經清晰可見了。
 
  「奇怪……今天的風怎麼那麼強呢?」
 
  對方喃喃低語著,用舌頭滋潤著有些乾燥的雙唇,不安的看著天空。
 
  透過月光,臉龐依稀可見那層用粉底上的淡妝,綁好的髮髻凸顯出她在化妝方面已是老手,身上的服飾與束腰,也表示她懂得如何展現自己最美的一面,彷彿要讓看過她的男人一眼就拜倒在她的石柳裙下。
 
  這位美人,同時也是男人眼中的「目標」。
 
 
  「沒想到,妳真的敢跟到這裡來。」
 
  冷不防地從身後冒出這句話,女人立刻瞪大眼睛、警戒的放低重心,盯著自己的周圍。
 
  「誰?!誰在那裡?」
 
  「妳應該最清楚我是誰。」
 
  女人將左側的裙襬往上抬起一點,在月光的照射下,一道銀色的寒光在小腿的側面閃閃發亮,仔細看的話就會知道那是一種材質較軟、卻十分鋒利的軟刀,這種刀常常被人藏在衣服底下、甚或腰帶的內部暗夾,為了隱藏的方便,這種刀的設計特別去除了一般保護虎口的護鐺,所以可以算是一片薄薄的鐵片貼在肉身上面,有一定的風險、不過意外的適合女性防身使用。
 
  「妳為甚麼會在這裡?」
 
  「這跟你無關,我自己想來就來,你管的著嗎?」
 
  這時候女人的眼睛一直尋找著對方的身影,雖然天上有月亮的亮光輔助照明,但是基於男人平時身上的衣物都偏向暗色系,在這片夜色之中成了最合適的隱身色彩,所以女人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察覺他的所在位置。
 
  如同鬼魅的身影、縹緲冰冷的聲音,在忽強忽弱的風吹襲之下,更增添了氛圍的詭異感。
 
  「事到如今,妳還需要隱瞞甚麼嗎?」
 
  這個時候,女人的耳邊響起了一陣低語,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已經站在後方、用極低的音量在她耳畔說話!
 
  怎麼可能?一個人怎麼可能無聲無息地走到自己的身後?
 
  難不成用飛的?
 
  「只要封住你的嘴就好了!」
 
  刷的一聲響,軟綿綿的銀色光芒激射而出!
 
  女人的左手一個反手拿刀,順著抽刀的勢頭轉向身後,刀刃的高度剛巧就可以劃過男人的咽喉!
 
  「下手夠狠啊。」
 
  看著直逼自己而來的刀光,男人只是搖搖頭、輕靈的往自己的身後一跳,閃過這個防禦性的攻擊招式。
 
  「既然看到了我,那就非死不可!」
 
  女人看這個男人都沒有還手的意思,雙腳靈活的舞動著,往男人的閃躲方向砍去,有的時候是專挑他的手腳、企圖想要削弱對方還手的能力;當刀刃揮舞得更急迫時,簡直就要將男人的五臟六腑刺穿!
 
  雖然山道都有著一定的坡度,不過這回他們已經來到比較平穩的健行山道上,所以女人的步法毫無受阻,如魚得水似的揮砍著男人、企圖從他移動的方式裡面找到可以進攻的破綻。
 
  黑暗中只看到一波又一波的銀色弧光拚命地砍向迅速移動的灰色影子,刀刃挾帶著刺穿空氣的聲音壓迫著應戰中的兩個人,一面小心的應戰,一邊蓄勢待發;男人閃避的同時,發現一件極為有趣的事情,這個女人的步伐看似輕盈,其實每一步都隱藏了長年累月的基本功,在近身攻擊的時候不但不會因為裙子的寬大而絆住腳,甚至表現一種致命的美感!
 
  沒錯,這個女人學過舞蹈!
 
  「為甚麼要這樣做呢?妳難道沒有更好的方法了嗎?」
 
  「要你管!我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
 
  對方的刀光揮舞的越來越兇殘,有幾刀已經劃破男人胸前的衣物,情形實在危及到一個臨界點,如果女人不及時收住攻勢、男人再不發動攻擊,勢必非死即傷!
 
  「那只好失禮了。」
 
  男人輕聲嘆了口氣,悲傷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下一秒,他的身體就消失在女人的眼前了!
 
  「甚麼?!」
 
  女人一刀落空,還在對眼前發生甚麼事情感到詫異,突然兩腿之間跨出另一條腿、勾住自己的左腳,拿著刀的手腕關節與筋脈也被人緊緊的掐住、只覺得手指一麻,刀子已經落在地上;現在不但沒辦法還手、身體根本動彈不得。
 
  「你!放手!」
 
  「看在溫蒂妮和妳之間的同伴關係,我才不下重手的,現在妳最好乖乖的不要動。」
 
  不過說到這裡,男人卻錯估了一件事情。
 
  女人怎麼會是男人叫她住手,她就會乖乖停下來呢?
 
  「想得美!」
 
  她的右腳往男人毫無防備的下身踢過去,用鐘擺的方式、腳後跟急速的向上踢去。
 
  「真是愚蠢。」
 
  這時候,男人頓時鬆手、往後跳開,看著女人的腳已經筆直的做出一個後踢的動作,心中直呼好險,不然自己一定要受到重創。
 
  但是事已至此,兩個人都停下了動作,隔著一段距離凝望著對方。
 
 
  「為甚麼要這樣做呢?」
 
  「我早說過不干你的事!」
 
  女人的語氣異常火爆,焦躁與憤恨混合在說出的言語裡,企圖想用這樣的語氣激怒男人。
 
  「怎麼可能不干我的事呢?既然我要幫一個人,我就會幫他到底。」
 
  「少在那裡裝清高了!你從一開始就是看準了溫蒂妮的美貌,才這樣大獻殷勤的!一男一女大半夜的共處一室、還說要保證她的清白、不對她毛手毛腳,你才是去私通良家婦女……。」
 
 
  女人的話還沒說完,她的喉頭就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了。
 
  火燙的液體順著脖子流了下來,皮膚像是被灼傷那樣刺痛。
 
  因為對方不知道甚麼時候已經欺近自己,筆尖直直的對準了她的喉嚨。
 
  「妳一定要這樣對待自己嗎?說出這樣的話,妳難道不慚愧嗎?」
 
  男人的眼神炯炯發亮、平順的一句話卻蘊藏著更深一層的譴責,希望女人能將自己的話語聽清楚。
 
  「妳不就是這整件事情的禍首嗎?私通戴維斯的人,就是妳吧?」
 
 
  風,是這樣的凜冽;天,是這樣的冰冷。
 
  女人的淚水也像是結了冰一樣,不敢再流出半分。
 
  「你在說甚麼鬼話?你有甚麼資格冤枉我!」
 
  「從妳出現在這裡的時間點就不對了。」
 
  男人退開一步,眼神變得更加無情。
 
  「平時的白天,這條山道是通往棧道的平民百姓必經之地,但是一到了晚上就會漆黑無比,如果沒有清晰的月光或是照明工具,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而妳身上卻沒有帶著任何的登山配備、只帶著隨身的防身武器,連油燈都沒有帶上,那妳究竟是怎麼上山的?」
 
  女人的雙手垂了下來,靜靜的聽著男人的陳述,眼睛仍舊狠狠地盯著他。
 
  「在這三年期間,舞蹈團沒有半個人知道溫蒂妮現在的準確住址,甚至連她是不是還留在黛博拉鎮、是生是死這件事情,居民們也無從斷定。可是眼前的妳,不但知道她住在哪裡,就連我和她之間所說的話都聽到了,妳說這樣的事情,能是個單純的巧合嗎?」
 
  女人低頭冷笑,很不以為然的看著正在推理的男人。
 
  「那又能證明甚麼?你現在只不過是怕我把你跟她之間的事情說出去吧?」
 
  「錯,妳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幾乎是同一時間,男人很乾脆的否定了女人的指控。
 
  「因為這樣一來,妳就解釋不了為甚麼會找到這條路了;根據你們舞蹈團的路線,平時都是在紅葉祭典裡面的架設舞台上表演,明天又是表演日期,大家應該都好好地留在舞蹈團所設的據點裡休息,不可能會到處亂跑。」
 
  他用筆尖指向山到旁邊的隱密樹林,眼睛微微瞇起。
 
  「妳沒有帶任何的工具上山,又在這樣非常的時間內來到這裡,對我還狠下殺手,難道只是看我不爽嗎?妳是擔心那件事情會被第三人知道呢?還是因為這個地方來太多次了,都已經學會在暗處走路了嗎?」
 
  男人刻意加重了語氣,這些說詞聽在女人的耳裡,一字一句都是如刀傷人。
 
  「你……你給我住嘴!」
 
  握緊雙拳的手指由白轉紅、被冷風吹拂的指節也因為用力而變的慘白,她牙齒咬住的下嘴唇像是要滲出血來,忍住想要脫口而出的咒罵,卻不自覺的收聲了。
 
  「你甚麼都不懂,少在那裡評判我。」
 
  「是嗎?那麼妳說吧,我剛才說的每句話,有哪句話說錯了。」
 
  男人熟練的翻開筆記本,習慣性的擺出平常寫東西的習慣,隨時準備書寫。
 
  「哼,像你這種多管閒事又愛講八卦的人,有甚麼資格議論我做的事情啊!」
 
  女人的忍耐像是到了一個臨界點,壓抑的低吼著。
 
  「不管如何,妳遲早都得面對這一關的,只是現在的妳,只有我這麼一個人可以訴說罷了。」
 
  「住嘴!你甚麼都不知道,你甚麼都不明白!!」
 
 
  風聲已歇,雲霧散去,天上的月亮照亮女人的臉龐。
 
  男人的手中的筆也動了起來。
 
  「你們這群人老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審判人,曾幾何時懂得體諒我們這些低階層的人了?」
 
  結霜的眼角被熱淚融化、崩潰的滔滔江水氾濫成災,淹沒了熾烈的怒火。
 
  「我只不過是……想被人愛而已,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她的兩腿頹坐下來,掩面哭泣。
 
  「我沒有像溫蒂妮那麼幸運,只要憑著自己的舞技和歌喉就可以成名,我在舞台後面經歷了多少事情、被剝削了多少東西,本來屬於我的都被人搶走了、我想得到的總是有人搶先一步!」
 
  聽到這裡,男人的眉頭皺了一下,卻立刻消失了既有的表情。
 
  「在舞台的後面,永遠只有黑暗的布幕,沒有人幫你打採光燈照亮前路、你只能夠透過潛規則來達到你想要的,有時候連最基本的尊嚴都沒了,為了這份夢想……為了能站到台前,我做甚麼犧牲都願意!因為除了這雙腳,我真的甚麼都沒有了啊!」
 
  哭聲悲切、捶心慟哭,如此淒烈的聲音讓人動容。
 
  「我也知道那是錯的,我那時候心裡也不想背叛任何人,可是我在那天遇到了他……我也不記得我為甚麼會做這種事情,可是就是那樣發生了;我真的不知道為甚麼,但是我只知道:這個男人跟別人不一樣,他懂得疼女人、懂得憐香惜玉,不像是那些只是覬覦美色的變態,看人跳舞的時候,腦中只想利用我們賺錢的人渣!」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了無顧忌的繼續說下去,絲毫不在乎男人的眼光。
 
  「可是啊,我就是不懂,為甚麼她會那麼幸運?為甚麼我費盡心血、甚至出賣自己,她竟然可以保持一身純淨的上到舞台,跳著那麼眩目的舞蹈?我真的不明瞭,難道我真的注定就是要這麼坎坷嗎?對她的舞姿,我是多麼的嚮往,可是又多麼痛恨那個人不是我!」
 
  「所以我也很拚命的練習啊!我也想要像她那樣、憑著自己的力量受到大家矚目,再怎麼困難的舞蹈我都試過了,只要能變得更美、能在我跳舞的瞬間吸引大家的舞步,我都學會了,可是就還是被人做賤、一直沒法被提升到主唱的位置,只因為我拒絕再做那些羞恥的勾當……。」
 
  支離破碎的言語打斷了陳述,泣不成聲的嗓子快要無力承受這份重量。
 
  男人的筆也慢慢的停了下來,他看著頹喪在地上的女人,悄悄的走了過去。
 
  「這個時候,我心裡只有報復、只想著讓別人感受到這樣的不公平,這個時候……那天晚上的事情也真的很偶然,真的是所謂的鬼迷心竅吧?就這樣……我用迷藥勾引了戴維斯,他順水推舟的……跟我做到底了……。」
 
  「所以,妳滿足了嗎?」
 
  女人抬起頭來,因為男人的這個問句不再像剛才那樣冷淡,可以聽出他在同情自己。
 
  「不……我很害怕,我怕那種溫暖會離開我,我真的怕以後沒有人會像他那樣關心我……所以我想辦法留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錯誤,最後……他和溫蒂妮也大吵一架,本來應該是讓我心裡舒緩不少的,畢竟那個搶光了風頭的女人,也沒想到自己深愛的男人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她併攏了雙腳,將臉龐埋進雙膝之間。
 
  「但是我一點也不高興,也沒有滿足的感覺,只覺得這樣的自己……好骯髒,好無恥。」
 
  男人在離她距離兩公尺的地方坐了下來,一句話也沒說,靜靜地聽著她訴說這段自白。
 
  「三年前,那一次我可以看的出來,溫蒂妮跟戴維斯之間的關係已經惡化,她在台上表演的時候故意捨去一些原本習慣的舞步、反而挑戰那些自己尚未習慣、卻又高難度技巧的步法,在採光燈下的她……是那麼的賣力,好像是有一種特殊的情感逼迫她跳下去,像是要對誰展現這樣的努力而拚命的跳著舞。」
 
  「在壓軸戲的前一刻,她中途離開舞台、去執行了她的『計畫』,相信她也知道戴維斯也在場吧?所以就這樣,我故意利用我跟戴維斯之間的私下感情,寫了一封信欺騙他要到那個會面地方,最後我也在那邊私自跟他會面,在那裡我很不負責任的將事情的錯誤全推給了他……也說這一切都是我為了報復而已……最後,你知道怎麼回事了吧?」
 
  男人點了點頭,手上的筆記本也隨之闔上。
 
  戴維斯的死亡,不是溫蒂妮下毒殺他,而是因為這個女人、她的這番話而將他逼上絕境。
 
  「沒想到,這三年來一切的狀況都沒有改變,就算溫蒂妮已經被逐出鎮上,我也依舊只是一個班的領導人物而已,我想……這絕對是報應吧?」
 
  悽慘的笑容盡顯滄桑無情,淚痕已乾,但是心中的傷痕又豈止是大哭一場可以解決的?
 
  「那麼,明天的表演,妳打算怎麼辦?」
 
  「能夠怎麼樣?也只能是這樣了……。」
 
  她站起身來,把掉落在的的刀子收回腳邊,無奈的嘆著氣。
 
  「我已經做了這種無法挽回的罪過,還把自己的錯誤轉嫁給他人……我已經沒有臉繼續活下去了。人死不能復生、我也沒辦法償還我做的孽。」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女人抬起頭來,她看見樹林中透出一絲月光、照亮了男人的側臉。
 
  「明天一定要來,到時候妳就會知道,答案絕對不是像妳想的那樣悲哀而已。」
 
  他伸出手中的筆,筆尖隱約浮現出一種翠綠色的亮點。
 
  「今晚的事情,就請先告一個段落吧!」
 
  女人察覺到的時候,那支筆的綠色光芒已經在自己的面前寫成一串文字。
 
 
  「悲哀之人的淚水啊,請訴諸於我吧!」
  「即是遍體鱗傷、就算違背自我,仍然蹣跚前行。」
  「汝等皆云有夢即美,卻不知需屢荊棘之路方能觸及邊緣……。」
 
 
  溫柔的歌聲伴隨著詩詞,從男人的口中輕輕吟唱出來,翠綠色的光芒畫作是一條極細的絲線,從筆尖飛了出來、綁縛著女人的雙手與雙腿,打開的筆記本也綻放出圓形的光芒。
 
 
  「逝去吧!罪咎與愚昧,在這份祈願的歌聲中消失吧。」
 
  輕柔的歌聲漸漸消失,綠色的光芒慢慢的包覆住女人的身體、掩蓋住女人傷心而憔悴的面容,一道漆黑的粉末光芒從她的體內飛出來,飛進了男人手中的筆記本,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先這樣吧。」
 
  看著光芒消失,男人的視線轉向躺在地上、失去意識的女人。
 
  「妳明天就會知道了,關於溫蒂妮的心思,她的答案究竟是甚麼。」
 
  風再度吹拂,男人站直了身子,看著天上的皎潔月亮。
 
  「真正的不幸與罪業,是知曉真相、卻獨活至今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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