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錯雨【全】

雨錯雨

　　這不是個很高的山區。　　　　　　
　　然而一連幾天的陰雨卻是大自然一時興起所揮灑出的潑墨山水畫，造就出了那錯覺，彷若置身於天頂蓬萊仙境之中。
　　雨絲伴隨著霧氣如同雲煙般氤氳在淺淺呼吸的山巒，低聲輕喃的落雨聲回盪在我和對面那人之間，一絲尷尬悄悄地混入。
　　煙山濛雨的不真實感。我試著轉移注意力想道。
　　冰凝的冷風掃過半掩的窗扉，有意無意地刺痛著那人火辣微腫的臉頰。
　　我望見對面那人互搓了搓雙手，微溫帶點手汗的單手覆上了方才另隻手甩上的軟嫩臉頰，那一臉莫名地哀怨不解。
　　「嘿，第一次被甩巴掌的感覺如何？」
　　我知道自己的語調有多輕浮，好似是在嘲弄對面那哀悽地活像是受屈小媳婦的混混口氣，但天曉得這是在極力掩飾隨著那巴掌而在胸口中爆出的暴戾之氣。
　　「好痛。」
　　那人闔上眼悶悶地說道，在我腦中肆虐的怒氣以極緩慢的速度被零碎的感情撿拾回來。最後一絲憤恨被理性壓下之後忍不住慶幸地暗忖著，可惜我是以理性控制自己的動物。否則那甩巴掌的兇手可不只是再回之一巴掌那般簡單了……
　　注視著眼前的人，緊接著自心底油然而生的是一股心疼憐惜。
　　「乖乖，人總是有第一次的。」
　　我前傾身子伸出手拂亂了在對面那烏黑細亮的髮絲，一陣有些類似玫瑰的清香伴隨著我挺愛的雨味竄進鼻腔之中。
　　真要認真說，這香味攻佔我的嗅覺時還挺幸福的。
　　試著包裝起紛亂的情感；一種我不明所以的情感，盲目的我似乎還是渾然不覺這也是種變相的逃避。
　　「這樣的第一次我也不想要……小雨活了那麼久還不是沒有！」
　　乖乖，連語氣都活像是深宮怨婦了……
　　「我們是同年，什麼活了那麼久……還有，別用那人妖似的小名喊我。明明名字裡面有『雨』字的人就是在我對面的某人。」
　　我彷彿聽見了在櫃檯後方織毛衣的老奶奶竊笑了幾聲……我有些氣憤地抓起桌上的花草茶猛灌了幾口。
　　沒有道理！這真的沒道理！名字裡有雨的人是我對面那個啊！而且長得就是一副『我叫小雨』的溫和模樣啊！
　　「通常甩巴掌的涵意……」
　　那人打斷我的心聲欲言又止，真是夠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甩巴掌當然只有一個涵意了！害羞個什麼勁啊！
　　「對，所以感覺呢？對那元兇有什麼感覺？」
　　我很有耐心地想引導出他的內心話，但在元兇二字加重語氣的我貌似也有些在感情用事了……真糟糕……
　　「沒什麼感覺啊……臉好痛……」
　　那人的手在臉頰上揉了幾下，吃痛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些。但──重點嚴重、完全錯誤了啊！
　　「我的意思是喜歡啦、愛啦之類的感覺，不是你的神經還有沒有效果的問題！」
　　我想我一輩子的耐性大概都用在此時了……怎麼會那麼遲鈍！將熱呼呼的花草茶再度注滿杯中，我正視著對面的人。
　　「那些東西的話，完全沒有。」
　　看著我一副正經的模樣那人也回以我堅定的眼神，很好，至少還搞得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因為啊──」
　　語氣停頓了會兒，我等待著那人的下文。

　　「因為，我喜歡的是小雨。」
　　溼氣似乎隨著這句話凝結在我們週遭。我怔了一下，再次起身撫著那頭柔軟光亮的髮絲。
　　濛濛細雨挾帶著冬寒降在這個山區裡，雖然那股洗髮精的清香不斷安撫著我的嗅覺及思考，但腦中絕對是有些什麼卡住了。
　　我不斷地保持靜默，想的盡是雨、好冷、茶很好喝之類毫不相干的回答，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可以當作接話的句子。

　　──雨。
　　對，是雨。
　　這樣氣氛實在佳到一個詭異的狀況我絕對該說些什麼，但現在我的腦中全部都是「雨」，滿滿的「雨」。
　　嘴角漾著一抹我自身都沒發覺的微笑。
　　通常這種時候就該給個回覆什麼的吧？但我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也許根本是不想說。
　　雨滴輕敲在地面與屋頂的聲響與沉默氤氳在我們四周，沒有尷尬，反倒成了一種曖昧不明的氛圍，我依舊什麼也不想說。
　　也許現在該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我起身，走向櫃檯在原本是放零錢的小盤子上扔了我們該付的錢，回過頭對依舊在座位上的人使了個眼色。
　　起身，踩著腳步向我走來。
　　拉起那隻已經有些冰冷的手，我們離開了那家小小的、卻非常溫暖的店。

　　我想我應該永遠都會記得老奶奶那聲可愛的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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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中簡課的作文，「與浪漫有關的概念或故事」。
我在這邊的結尾有修改過了，照老師的評語修改過了一次。
我斷在奇妙的地方對吧……
現在我只能想到在這邊結尾，因為要表現曖昧不明的感覺真的有難度啊！（苦悶）

希望有人能感覺到我想傳達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