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司機不願意把車開進去,夕顏便在路口下了車,獨自一人走入那條瀰漫著濃霧的街道。路上的車子很少,偶爾會有些朧車緩緩駛過,兩旁人行道上也不怎麼熱鬧。夕顏走過幾個塗鴉人的身邊,不小心踩到其中一個的影子,讓他在旁邊的牆壁上留下了好幾個驚嘆號。
他數著自己經過的轉角,並在第三個停下腳步。
那扇漆黑的門就在巷子的最深處。
即使被濃霧包圍,它依舊黑得彷彿發亮。
他推開了門,走下迴旋式的階梯,抵達了酒吧的內部。
酒吧裡很安靜,沒有任何音樂,客人之間所有的交談在控制音量的結界運作之下,全都成了一道道無意義的嘆息聲。
夕顏坐到了吧檯前的位子,跟身上被白色影子包裹著的酒保點了杯冰水。
他喝了一點水,當杯子放下時,那位身穿白色洋裝、頭戴帽子的高挑女性已經出現在他身旁的位子上。
「我還以為是瘦長或者裂口會來。」夕顏說。
「協會派他們出任務去了。」
「原來如此。」
酒保替高挑的女性倒了杯沒有顏色的酒。
女性舉起手,從帽子裡頭抽出了張小紙條來,擱在桌面,推到夕顏的杯子旁。
「希望這不是帳單。」夕顏說,「我身上帶的錢恐怕付不起妳的神酒。」
「這是協會給你的回覆。」
夕顏接過紙條,上頭寫了一串電話號碼。
「你打這電話,那邊的人會告訴你協會認為你該知道的部分。他只會說一次,無法錄音或者用文字紀錄,也無法再次撥打,希望你的記憶力夠強。」
「謝謝。」
夕顏把紙條夾在筆記本裡,放入外套內的口袋。
「請記住。」女性始終直視前方,與夕顏的視線從未交集,「你並非協會的正式成員,你的任何行為都與協會無關。」
「我知道。」
夕顏把水喝完,跟酒保舉了個手,再從外套口袋裡找出一個糖果包裝紙來。
「這樣夠吧?」
酒保點了點頭,收下包裝紙,找給他一把開不了任何一扇門的鑰匙。
夕顏拿起鑰匙,裡頭包含的故事湧進了他的腦中:一個被遺棄的小孩、被詛咒的房間、七個祭品、三個邪神跟一個藍色的盒子。
就是那些時常出現在社會版上的尋常事件。
「這種鬼地方也會有酒吧?」陌生的男性聲音自後方傳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三個人走下樓梯時的腳步聲。
夕顏從他們的聲音可以清楚聽到這點可以判定:他們並不是客人。
「1號。你確定有看到他?」
「3號。我幹嘛騙你?」
「5號。那他一定在這裡。」
三個人的長相一樣,都穿著黑色的西裝,體格壯碩。
「5號。我去廁所看看。」
「3號。那我去吧檯。」
3號朝夕顏這邊走了過來。他先看了一眼高挑的白衣女性,接著望向夕顏。
「3號。你是夕顏嗎?」
「不是。」
「3號。真的不是嗎?」
「當然不是。」夕顏說,「我聽別人說夕顏很帥的。」
「3號。轉過來,讓我確認一下!」
夕顏嘆口氣,轉過身,面對3號。
3號拿起手機,螢幕裡顯示著一張夕顏的照片,背景似乎是在人潮洶湧的街道上。他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夕顏,再次看了看照片,再次看了看夕顏。
「3號。果然不是你。」
「我就說了嘛。」
「3號。那你認識他嗎?知道他在哪?」
「不認識。不知道。」
「3號。是不認識還是不知道?」
「你問了兩個問題,所以我答案也有兩個。」
「3號。好吧……但你怎麼知道夕顏很帥?」
「我聽別人說的。」
「3號。聽誰說的?」
「大家。」夕顏笑著,「我聽大家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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