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南
「大人，您還會回來嗎。」
猶記得，她是如此對他說道。
「我會的。」
猶記得，他是如此回應道。
「也是呢，大人作為一名修士，怎麼能待在這小小的地方呢？尤其大人還這麼出色。」她微微垂下眼簾。
「我會變強，然後回來。」他承諾著。
然後，青年走了。去尋他的道，尋那一絲契機。
因為他是修士。
…………………………………………
青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春夏秋冬，四季輪迴。十年？二十年？他不知道。
伸手輕輕撥開衣襟上沾染的白雪，他抬頭望著天，看著那晶瑩的雪花自彼蒼飛散。
雪花落在他的面頰，化成水滴，帶來一絲冰涼。
天候冰寒無比，迎面而來的凜風，有若一柄柄細小的刀刺入筋骨、刮著他。但青年卻一點都不覺得寒冷，步伐依舊。
心頭浮起女孩地笑靨，青年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那寒風，似也如和煦的春風般溫和。
因為他想起她。
「只要……尋得道……就回去罷……」
只為了，能再次見到妳。
…………………
「轟！」
白光閃現，無情的雷劫劈下，將青年轟落蒼穹，也劈碎了他最後那一絲僥倖。
渾身焦黑，他墜落在白皚的雪中。仍然是之前的冰寒，仍然是之前的凜風，而這次，他心若死灰。
「難道，我一定要忘了她……？」雙拳握得死緊，清淚滑過他的臉龐，落在雪中，凝成了冰珠。
一次又一次，他試圖衝破那道檻，不外乎都被天雷劈落。
……………………………
「道心蒙塵！你此生絕不可能再有所寸進！」
「紅塵俗世……唉，你怎麼就看不透。」
「忘卻吧，也是為你好……」
……………………………
青年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他的傷勢很糟糕，血肉有許多都化為了焦炭，但是他仍頑強地站起，目光如神兵般鋒利。
忘？他忘得了？
那雙眼眸，豈能忘？那年誓言，豈能忘？
青年艱難地邁開步伐。
「或許……只要我突破了……就能去見她了……？」青年欺騙著自己，強迫自己不再去想著她，不去想那個他心心念念的面龐。
「但是，我要……忘了她？」
是的，忘掉她。
他的眼中，充滿了迷惘。他忘了，他是為了什麼而求道。
究竟……是為什麼啊……
………………………
「大人，或許……我等不了您了……」
她垂垂老矣，芳華不在，只剩這身腐朽的軀殼。
歲月，永遠都無情蠶食著生命，將一切都化作虛無。
今天，她也到了盡頭。
那雙曾經令他著迷不已的眼眸，如今滿是滄桑，只不過眼底的那股死氣，怎麼也揮之不去。
她也知道她時日無多了。
真遺憾吶……沒辦法等到大人回來……
至少，大人沒看到我這老朽的模樣，那他對我的記憶，就是我年輕時那般美好的樣子吧？
她墜入黑暗。
……………………………..
「恭喜師兄，立身成聖！師兄真為我道家之榮啊！」
「是啊是啊，師兄真乃我輩楷模。」
「恭賀師兄。」
「恭賀師叔！」
「……」
青年坐在首位，道家人雖不算多，但這次前來祝賀的人少說也有千餘人，賀禮不斷。
這本是樁喜事，但青年卻絲毫不見喜色，劍眉緊蹙。
他好像，忘了什麼……心頭總是不寧。特別是突破以來，這種感覺越發的明顯。
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
一定有什麼很重要的，被我遺忘了……
遺忘了……
「是她！」猛地拍案，他站起身，著實驚了眾人一大跳。
「師兄……說得是誰？」一名道家弟子小心問道。
青年卻沒有理會，自顧自踱步而出。
「是她是她是她是她……」他口中不斷念著，步伐越來越快，到最後，竟是一步千里！
縮地千里！
被拋諸腦後的眾人，一臉愕然。
…………………………
是她、是她、是她！我怎麼……會忘了她？
悔恨，溢滿整個心頭，他燃燒著全身法力，恨不得一瞬回到那個他們當初相遇之地。
我怎麼可以，忘了她！
「對不起……」每一絲的法力，都被燃燒殆盡，只為了能更快回去。
悔恨交雜，或許還有幾分期待，期待著再度見到她。
過了好久了，妳還好嗎？
「怎麼……」青年整個人彷彿失了魂，搖搖欲墜。
「……會這樣？」
在他面前，一座墓碑矗立著。碑文被風雨沖刷，已殘破不堪。那碑上所銘刻的名字，深深刺入他的心。
他忘了，她是凡人，等不了這麼久。
他忘了，他是修士，度十年如一日。
生死，就連通天的聖者也無法踰越的鴻溝。
………………
「大人，您為何還要如此刻苦的修練呢？您明明有著顯赫的家世，一生不愁吃穿吶！」
猶記得，當初還稚嫩的她，如此問道。
「拳頭大就是硬道理！以後我強大了，妳就不會再受到欺負了！」
猶記得，當初鋒芒畢露的他，如此回道。
………………
原來，我是為此而求道……
我回來了啊，妳怎麼棄我而去了？這樣，我不就永遠也無法完成我的諾言了嗎？
妳聽到了嗎？妳的大人，回來了。
我回來了，妳呢？
「凡人，怎麼這般脆弱……」淚珠滑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
青年回去了，帶走了那座墳，重新葬在北方。
跟著入葬的，還有他的心。
「妳都逝去了，這樣的輝煌，有什麼意義？」
這樣的輝煌，我寧可不要。
只求……妳能在我身邊。
一直覺得這是手很好聽的歌，想要藉著小說的形式寫下，不過不會完完全全照著歌詞寫啦，呃，這樣會不會有一點沉重挖?
人生不會一直都順遂，會有悲歡離合。但不論如何，人們還是要毅然往前走，不是嗎?
（我...把我自己寫哭了，寫的時候哭一次，看得時候哭一次...）
創作內容
南山南 (千幻之凜背景) 番外
繪圖 (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