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日早晨 馬拉爾要塞】
陰暗的大地才開始被剛破曉的曙光逐步照亮,代表早晨來臨的時刻,一聲如同平地響起轟雷般的高亢戰吼,隨著一團突然撞破要塞大門、閃爍著湛藍光芒的巨大能量球炸裂的同時響起。
而在這陣吼聲之後,挾帶著超高溫迎面直擊而來的猛爆火燄,和無數如同暴雨般從天而降的箭矢也隨後分從陸空兩路發動第二波攻勢,頓時讓措手不及的蓋斯特守軍陷入全面混亂。
「鳴擊戰鼓,高舉軍旗!」
拔出幻影劍並望空高舉,在翼人王國的精銳白衣戰士-皇室親衛隊的護衛陣形之中,以全副戎裝姿態現身的芙蕾雅透過清澈的聲音,向聯軍官兵下達總攻擊命令。「全軍將士聽令:現在開始,隨同哥吉拉與『G戰鬥部隊』出擊,將馬拉爾要塞夷為平地!」
「是!」
前一晚早就依照命令飽食熟睡,現在各個精神充沛、戰意也相當高昂的,這支以獸人重裝步兵、妖精騎士與翼人射手為主要構成的北路聯軍,在本陣後方響起的如雷戰鼓聲中,各個不約而同高舉武器並大聲發出戰吼,隨即以波濤般的攻勢先後展開進擊行動。
而在即將發生激戰的最前線,也就是馬拉爾要塞的入口處,一位身穿黑白雙色及膝蓬裙,背上披掛著一串隱約閃爍藍光的突起物,像是千年古樹一樣粗壯的尻尾從裙襬底下探出、隨著穿在修長雙腿上的雙腳交替踩踏的節奏擺動,率領著五位美艷的女孩跟在身後的神秘黑髮美女,這時也緩緩舉起了手中握著的銀色兵器:但這個武器卻不是一般所知的長劍、長槍之類的步兵戰鬥兵器,而是在古代的文獻中被稱之為「三節棍」,兼具遠程攻擊與近距離戰鬥兩方優勢的棍棒類特殊武器。
「....我說妳們啊,是存心想讓蕾琵雅殿下因此想入非非嗎?」
這位渾身散發出與素淨優雅外貌截然不同、可說是冷冽如冬雪般的戰鬥意識的女性將眼角往後一瞥,似乎對於自己後面的這群「美女」們花枝招展的模樣覺得相當不是滋味。「好不容易學會了用來掩飾外型的變身魔法,妳們幾個卻只想到變成女孩子,這不等於是向親王殿下發出『來推我吧』的訊息不成?」
「老大,也不能怪她們會變成人類女孩的樣貌啊~親王殿下說過,只有女孩子才有權力去『打扮』、並展現出自己最美麗的樣子。」
兩肩各頂著一顆紫色水晶肩甲,穿著點綴無數水晶形物體裝飾的紫藍色禮服、握著外型不算規則的紫水晶長劍現身的藍髮紅眼女劍士-宇宙哥吉拉不知何時已經從天而降,拍了拍剛剛吐出不滿的這個黑髮女孩~猛獸之王:「暴龍」哥吉拉的肩膀。「說起來,老....不對,大姊~我真沒想到妳變成女孩的樣子,還真是超耐看的呢。」
「唉~要不是你們這群麻煩跟班在旁邊出的餿主意,不然我也不會變成這樣。」
哥吉拉撇了撇嘴,於這群怪獸美女們的此起彼落笑聲之中,注意到後方遠處傳來的戰鼓與吼聲,此時已經逐漸逼近。「時間差不多了,該給予這處破爛的違章建築最後一擊了吧。全體『G部隊』聽令!」
「是!」
「待會無論妳們要不要變回原樣,都由妳們自己決定,但我只有一個命令~儘管全力出手,破壞掉眼前所能看得到的一切東西,將妳們令人恐懼、避之唯恐不及的身影與姿態,烙印在這些敗者的眼底與靈魂深處!」
「遵令!」
「....有點可惜的是,你無緣親眼見到我們在戰場上發飆的樣子啊,梅菲斯特....」
於各有姿色的眾女~怪獸~再度齊聲回答的同時,稍微鬆開了緊握著的右手,讓三節棍的首尾兩段自中間分離,接著甩動起三節棍的哥吉拉重重踏出一步,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大跨步踏入馬拉爾要塞之內。
接著,此起彼落發出的雷霆轟鳴、驚聲尖叫,隨著要塞各處沖天而起的煙塵火花四處飛竄。
【馬拉爾要塞大門口附近】
以一道轉身掃尾將厚重的木製大門撞出大洞,連同門閂都從中撞斷之後,手持銀色三節棍的哥吉拉才推開已經失去防禦作用的大門,翩然踏進要塞內部。
想當然耳,哥吉拉這手可說是完全不留餘地般的「敲門」手法,早已經引出了在要塞內部駐守的蓋斯特軍守備部隊,以及一個看起來像是指揮官的,身穿有著火焰紋路的特製貼身鎧甲,右手握著名為「鴉啄戰槌」(Bec-de-corbin)的長柄兵器出現的,擁有鮮紅長髮與火紅雙眸的年輕女性。
「老大?怎麼了?」
「姬杜蘿嗎。」
「是。請讓我來為您開路吧。」
「不用,這裡我來搞定。」
回答這句話的哥吉拉頭也沒回,只是緊盯著前方的擋路者。「接下來,妳們分頭去處理要塞內部的蝦兵蟹將就好,這個傢伙留給我對付。」
「咦?可是....」
「已經沒多少時間了。芙蕾雅王妃率領的聯軍,正在後面等待著我們的捷報。」
舉起左手制止以金光閃閃的魔法師裝扮現身,同時交叉雙手在胸口準備恢復原本姿態的「千年龍王」姬杜蘿,哥吉拉只是以平靜到極點的口氣緩緩開口,下了極為果決的命令。「放心吧,我可不打算將剩下的寶貴時間耗在這裡!」
「這....遵命!還有,請老大您自己小心。」
接下哥吉拉的親口命令之後,姬杜蘿也沒把原本想說的話說出口,隨即行禮並轉身離開。
「大姊,咱想打個商量。」
「幹嘛?」
「對面那個應該是指揮官的紅髮女孩看來姿色還不錯,你不考慮活捉之後獻給蕾琵雅?」
跟著湊上來的宇宙哥吉拉忍不住皺眉,不過語氣中戲謔的成分倒是不減。「依照殿下的個性來看,我想她應該是不太會拒絕這種程度的女孩啦....」
「....我說,你這水晶腦袋應該還沒忘記,芙蕾雅王妃殿下在開戰前再三對我們囑咐過的事情吧?咱們來這邊的主要作戰任務是『破壞要塞』,可不是順便幫親王殿下『找正妹』。」
哥吉拉沒好氣地癟了癟嘴,以眼角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宇宙哥吉拉,隨即將手中握著的銀色三節棍瞬間拉直為長棍型態。「況且,你覺得現在正率領主力部隊在蓋斯特南部集結,等待著好消息的親王殿下,會希望聽見的消息是『我們順利攻陷要塞』的捷報,還是聽見『我們抓了條喜歡男扮女裝的紅龍回去』讓她為此傷腦筋?」
「我還以為你沒看穿呢....沒想到,你也看出來了?」
「切,你以為我是誰啊?」
哥吉拉嘴角一揚,浮現出令在場的士兵們全為之不寒而慄的冷笑。「這傢伙就交給我吧,快去把你們的任務乾淨俐落地做好。」
「好啦好啦。啊,對了。」
「你又想幹嘛?」
「如果這傢伙最後沒被你『順手』打掛的話,記得留點地方給我補踹個幾下。」
宇宙哥吉拉露出微笑。「這段期間老是跟著你整天拆房子練健身,我都快忘記自己該怎麼打架了。」
「知~道了啦,滾一邊忙你的工作去。」
「是是~」
宇宙哥吉拉大步一跳,藉由自身內蘊的反重力能量飛上要塞的城牆,並且開始俐落地「拆除違建(防禦工事)」的同時,長吁口氣的哥吉拉才再次握緊銀色長棍,以警戒姿態面對著雙手橫握鴉啄戰槌的紅髮女將。
「你怎麼看出來的?」
比一般女性略顯低沉,帶有磁性的嗓音從這個年輕「女」將的口中發出。「我原本以為,我擅長的變化外表能力已經很完美....」
「這裡可是戰士們以命相搏、為了得到勝利而拋頭顱灑熱血的戰場,可不是讓你這童心未泯的白痴大玩扮家家酒的場合,小鬼。」
「什麼?!」
「根據我們得到的最新情報,自稱『魔龍皇帝』的普羅米修斯,為了要完成『某個死者召喚儀式』所需要的血肉分量,不惜親自動手砍斷了自己同族女眷的翅膀,並以『娼妓』的身分強制拘禁,只除了一個較年輕的得以倖免~就是此前不久,隨著追隨普羅米修斯的蓋斯特叛軍前往南部,迎擊準備由南方北進蓋斯特、由蕾琵雅親王殿下親自率領的大陸聯軍主力部隊,卻遭到隨隊出戰的『龍后』茱絲蒂娜親手制裁的....那個叫做『索拉莉絲』的紅龍女孩吧。」
哥吉拉不悅地冷哼一聲,同時讓原本斜握著的銀色長棍隨著雙手的動作,轉為棍術中的迎擊準備態勢。「雖然說,我並不知道普羅米修斯是否對『屁眼』~特別是同性別的傢伙~有某種特殊癖好,但身為曾經在這塊領土成長的子民之一,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們這些眼高於頂的外來禽獸,在我的家鄉土地上為所欲為!」
「有意思,原來是隻會說話的怪獸啊。」
這個「女」將說著,雙手緊握並舉起鴉啄戰槌。「我是魔龍皇帝麾下的『戰槌』瓦翰墨,你的名字?」
「『暴龍』哥吉拉,過去曾經是蓋斯特領地的子民,現在則是宣誓效忠於神聖凱拉爾帝國的金萱.凱拉爾女皇陛下,並且願意賭上一切~包括改變自己的外貌~追隨她,與守護帝國的『銀劍天使』蕾琵雅殿下共同奮戰,親手開闢未來和平道路的,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老百姓』而已。」
哥吉拉笑了笑,但是在綻開的鮮紅雙唇展現的笑容裡,卻隱約露出白皙的利牙。「至於能站在我這頭『暴龍』面前的,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性別、種族、癖好之分,唯有兩種類型~不是我必須全力擊敗的敵人,就是我願意終生信賴的好朋友。儘管放馬過來!」
儘管哥吉拉此時的型態就像是位「多了條粗長尾巴的女性」,但是包括哥吉拉自己在內,對於大多數怪獸的「三角體型」(上窄下寬)來說,「(扣掉部份具有飛行能力以外的)地面移動能力低落」一直是無法獲得解決的最大問題。然而在一開始就揮舞著鴉啄戰槌衝上前,從各種角度試圖強行造成哥吉拉的防守間隙,好藉機給予致命一擊的瓦翰墨,卻在多次交手之後終於發現了某件事:無論從哪個角度怎麼進攻,只以剛開始的立足點作為防守中心的哥吉拉,就是有辦法在「不往任何方向踏出腳步」的原地防守狀態下,透過手中銀色棍棒的多變套路與本身擁有的粗壯尻尾甩動,完全阻截住他的各種攻擊。
「有點意思,能夠撐到現在還臉不紅氣不喘,不愧是茱絲蒂娜的同族晚輩。」
注意到瓦翰墨臉色微變的哥吉拉只是微微一笑,握著銀色棍棒的雙手卻突然往兩邊一扯,將原本的長棍當場變成兩組雙節棍。「第二回合,要繼續嗎?」
「你、你手中拿著的武器....到底是什麼玩意?!」
「哎呀?我還以為以閣下的淺薄自尊心,恐怕直到最後被我亂棍打死為止,都不會問這種小問題呢。」
以開玩笑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之後,臉部表情瞬間緊繃的哥吉拉,終於往瓦翰墨的方向踏出第一步。「不過,為了回應對於即將敗北的對手的尊重與敬意,我可以明白告訴你。事實上,你眼前看到的這支機關棍棒名為『蟠龍』,是由神聖凱拉爾帝國的『鍊金女神』賽菲莉雅親手特製,擁有各種型態變化能力的『神裝』等級兵器。不過說穿了,由於這東西的製作過程相當繁複而浪費時間,所以整個大陸上到目前為止,也就只做出了空前絕後的兩件~而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其中一個擁有者。」
「怎....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瓦翰墨忍不住目瞪口呆。「只不過是下等種族製作出來的低級武器,怎麼可能輕易就達到『神裝』的等級....」
「我說小鬼,在你身上穿的這套破爛鎧甲,也是你口中所謂的『下等種族』做出來的東西,會因為承受我透過『蟠龍』給予的持續重擊而造成損傷,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吧。」
哥吉拉打斷了瓦翰墨的話語,握著雙截棍的右手,則直指著全身鎧甲已經處處可見各種凹陷或裂痕,防禦能力可說大幅低落的瓦翰墨。「還有,你手上握著的鴉啄戰槌也是一樣。」
「....」
「也難怪了,畢竟有個腦子發燒的普羅米修斯當帶頭,你們這些未曾經歷過過去的戰亂、以人類的語言來說算是『富二代』的小鬼當然有樣學樣,對於創造各種物品與文明的種族抱持著輕蔑的態度。」
在哥吉拉冷冷地吐出這段話語的同時,瓦翰墨卻注意到於哥吉拉背後矗立著的骨板上,正閃爍著某種極為強烈的能量光暈,有如正在哥吉拉肚子裡醞釀著的怒火一般。「我現在才總算弄清楚一件事~對付如此墮落的閣下,根本就不需要靠『蟠龍』出馬,用這個....就很夠了!」
「!」
當哥吉拉張開血盆大口、爆出轟雷般咆哮聲的瞬間,瓦翰墨眼前看到的一切風景,只在轉瞬間就被大片的強烈光芒所淹沒。
至於剛剛現場表演「火烤龍肉」的哥吉拉,則是無視於周遭士兵們露出的畏懼與驚恐表情,於轉身的同時昂首朝向天際,以另一次怒吼向在場的倖存者發出了挑戰書。
「那麼,下一個輪到誰?!」
有如挾帶著強烈地震的火山爆發一般,哥吉拉再次發出凝縮了高昂意志在其中,聲若雷鳴的這句戰吼。
【中午過後】
「參見王妃殿下。」
「免禮,各位辛苦了。」
將戰俘處理等等的各種雜事交給聯軍其他部隊的將領,讓他們分頭率領所屬進行後續處理之後,獨自來到已經千瘡百孔的城牆上頭的芙蕾雅,這才微微一笑並揮手,制止了率領所屬向自己行禮的哥吉拉。「多虧各位到剛才為止的全力奮戰,聯軍才得以只花半天的時間就攻陷這處據點,芙蕾雅在此僅替蕾琵雅向各位致謝。」
「殿下,我們到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事情,不僅只是因為蕾琵雅殿下的命令與希望,也都是我們認為自己應該要去做的。撇開普羅米修斯幹的蠢事不論,畢竟蓋斯特也曾經是我們從小居住的故鄉~身為曾經是此地居民的一份子、後來因細故被驅離而四處流浪的我們,或多或少也想替故鄉做點事。」
在戰鬥結束後立即解除變身狀態的哥吉拉平靜地搖了搖頭,將目光投向馬拉爾南方的蓋斯特領土。「我目前唯一的心願,就是親眼看到普羅米修斯在這雙扼殺他未來生機的『鉗形攻勢』之下,因為野心破滅而斷氣的最後一瞬!」
「....雖然我也這麼希望沒錯,但是剛剛得到的情報,卻讓我有點憂心。」
芙蕾雅看著哥吉拉。「為了要對付蕾琵雅,聽說普羅米修斯已經不惜透過禁忌的死靈法術,意圖讓她生前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強對手的『血雨死神』再度復活....」
「我倒覺得不用擔心,因為普羅米修斯如果真的這麼做的話....」
「會怎麼樣?」
「就表示他的死期已經不遠了。」
對於芙蕾雅的好奇,轉過頭來的哥吉拉卻只回以一抹微笑。「雖然我並不認識那位『血雨死神』,也不清楚那位是否真的如此強悍,但光是『無故打擾死者安眠』這個絕佳理由,我相信蕾琵雅殿下無論能否親手擺平那位如師如友的飛燕小姐,都絕對能夠找到機會,讓那隻大紅色蜥蜴知道何謂真正的『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