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追尋-第十六章:兩年(二)。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對於正在奮鬥事業、又或是朝著夢想努力的人來說,兩年或許太短。
但是對於留在這座島上的人來說,這已是一段漫長的時光。
究竟在這兩年之間,這座島上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只有留下的人才知道。
對於我們這些沒有留在島上的人來說,這一切的變化是何等陌生。
與蘇晴等人的相遇,正是我們瞭解這一切的契機。
然而,她口中所述說的一切,在我們這些沒有親身經歷的人看來,無疑是一場無法想像的噩夢,然而對於她們來說,卻是地獄。
而我們眼前這位看似堅強,實則已是千瘡百孔的女人,正在向我們描繪著她親身經歷的地獄。
蘇晴的沉默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開口逼迫她,也沒有人開口問出其他人在什麼地方這樣愚蠢的問題。
從外面遍佈的喪屍數量來看,這樣的問題早已有了答案。
唯一令我們疑惑的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良久之後,蘇晴終於緩緩開口,在她開口之前,借著溫暖的火光,我能看見她那美麗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
她瞳孔的劇烈收縮,看起來就像是被某些東西給燙到似的,而我知道,燙到她的正是那些她不願去回想的記憶。
在那些士兵離開之後,人心逐漸浮動,沒有任何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第三天,那位領著剩下的士兵留守的軍官,才收到無線電所傳來的消息。
國道的封鎖路障被突破了,而突破路障的並不是那些喪屍,而是那些被阻擋在路障之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的倖存者。
軍方無法對這些平民採取任何太過強烈的舉動,只得無奈的將人放進封鎖線內。
當然,在這些倖存的人之中,也存在著那些已經遭到感染的人。
零星的暴動開始出現在各個城市與避難區之中,原本尚算安定的宜蘭縣,頓時陷入了淪陷的危機之中,這也正是軍方為何要調動駐守在這邊的部隊的原因。
雖然那位軍官試著封鎖消息,仍舊慢了一步,而這些消息,毫無疑問加劇了倖存者們心中的不安。
雖然最後傳來的消息中已經提到,這些零星的動亂已經解決,但是那些離開的士兵卻沒有回來。
表面上,這些消息似乎讓本已躁動不安的人們平靜了下來,實則暗流已生。
在倖存者們之間開始流傳著逃離避難區域的計畫,有些人策劃著要逃進城市,有些人則是想要逃離這個國家。
終於,在某個夜晚,人性醜陋的一面,給這個夜晚染上了一層更加深沉的黑。
那些策畫逃離的人,行動了。
如果單單只是逃離,那麼頂多只能算是無奈的措舉,但是那些逃走的人,卻帶走了大部分的物資。
那位軍官原本是有機會阻止這一切發生的,但是他卻遲遲猶豫著,沒有辦法下達開槍的命令,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醜陋的人離開。
逃離的人之中,除了那些倖存者外,也不乏一些當地的居民。
逃往城市的人開走了車,而企圖逃到海外的,則是偷了停在遊艇碼頭上的遊艇。
其中幾艘遊艇,還沒出港就撞在一起,緩緩沉入海中,對於那些漂浮在海上的人,沒有任何人肯伸出援手。
留下來的,除了老弱病殘外,就是那些自認稍微有些見識的人了。
蘇晴與她的學生們,並不屬於後者。
那些自認有些見識的人,認為軍方會封鎖港口,主要的目的便是將港口作為撤離點。
作為軍港的蘇澳港,毫無疑問會是軍方用來撤離南區人口的撤離點,而北區的撤離點便是這烏石港。
既然遲早都得撤離,又何必逃往城市,有軍方的保護無疑能夠更加保證自身的安全。
這些自認有見識的人,是這樣說服自己不參與,這樣惡劣的逃難行為的。
然而,他們沒有料到的是,那些逃走的人竟會帶走大部分的物資。
見識,並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成衣服穿。
或許在那些逃離的人眼中看來,鎮上很快就會送來物資,他們帶走這些也不算什麼。
但是,在整個縣市都開始接收外來的逃難者之際,物資自然也開始出現了短缺的情況。
頭城鎮早已無力繼續作為支援這個避難區的後盾,鎮上已經沒有任何物資能夠送來。
避難區陷入了缺糧的情況,當地的居民也開始下意識的減少了善意。
這並不能責怪他們,畢竟在這樣的情形下,任何人都無法做到大公無私。
唯一慶幸的是,避難區從不缺水,畢竟這裡的居民早就習慣使用地下水了。
雖說多年來,政府曾大力倡導停止抽取地下水,竭力避免地層下陷的問題,但是早已使用地下水多年的居民,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方式。
該說是幸運或是不幸?至少從眼下看來,這錯誤的方法,卻讓避難區免於陷入缺水的困境之中。
缺糧的危機也導致了避難區出現了分裂的苗頭,當地的居民與這些避難者們分成了兩個陣營,處於中間的正是那些左右為難的軍人。
避難區的倖存者們雖然盡力確保了婦孺、老人還病人的口糧,但是缺糧的危機卻沒有解決。
就在缺糧危機的第三天,那位軍官做了一個從倖存者們的角度看來,無疑是種恩惠,但從長遠角度看來卻是無比愚蠢的決定。
一包包的軍用口糧,被發到了倖存者們的手中。
已經沒有任何人有餘力去想自己親人的安危,那位軍官組織了一些人開始墾荒,從居民的手中拿到了一些種子,並且種下了一些青菜,試圖緩解缺糧的問題。
但是,眼下缺糧的問題卻仍舊無法解決。
雖然軍方先前運來的口糧數量並不少,卻無法承受避難區中一百多人日以繼夜的消耗。
缺糧的危機沒有解決,避難區再次陷入了缺糧的危機之中,連帶著軍人們也開始限縮口糧。
人在餓昏的時候,什麼樣的事情都能做出來,這點從那句易子相食的成語中就能明白。
眼看那些居民都能吃飽,避難區的倖存者之中,逐漸出現了不滿的聲音。
起初只是言語的挑釁與一些小摩擦,不滿的居民索性停下了一切的援助。
這無疑是在這零星之火中添了一把柴,火越燒越旺,雙方的不滿也越演越烈。
最終,這些不滿演變成了一場衝突。
引爆這個衝突的導火線,是一隻雞,一隻本地居民所養的雞。
餓極了的倖存者中,出現了某些不和諧的因素,某些人惡向膽邊生,既然本地居民不肯給,便自己動手去偷。
偷雞的過程不太順利,被當地居民抓了個人贓俱獲,本來道歉就能化解的小事,卻因為倖存者中的某個人而變成了劇烈衝突。
那個人推了養雞的那位老奶奶一把,使老奶奶跌倒在地,從而引爆了肢體衝突。
當地居民將那幾個人活活打死,然後把人丟到了避難區的門口。
本就有些不滿的雙方頓時僵持了起來,眼看雙方的衝突一觸即發,那位軍官在這時挺身而出,阻止了這一切,然而他用的方式卻讓人感到遺憾。
除了武力,這位軍官也拿不出什麼方法解決這一切。
雖然這場衝突被他壓了下來,但是也埋下了禍根,最終導致了整個避難區淪陷。
事情演變至此,衝突因而擺上了檯面,當地的居民、避難區的倖存者,已是水火不容。
身在其中的蘇晴,無力改變什麼,雖然她仍舊保持清醒,但她身輕言微,聲音傳不到任何人耳中。
再加上她帶著學生,在這樣的世道上,她一個女人如果背離了團體,又要如何求生?她只能旁觀這一切,然後眼睜睜看著所有的一切走向萬劫不復。
此時,距離事件爆發過去了半年之久,而獲救的曙光仍然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