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創作】妳相信女生愛女生嗎？（６）婚禮

　　（６）　婚禮

　　我們相安無事了一陣子，或許該說是甜蜜了一陣子。
　　雖然很短暫，但是真的很快樂。
　　我跟純很親密，比我跟獵在一起時還要親密。
　　或許我該慶幸，純沒有離開我。
　　因為我是真的打從心底愛她。
　　可是這件事不被允許，不被社會所接受。
　　今天我體會到了這句話。
　　「藝色，妳要怎麼過日子都無所謂！可是我不准妳再這樣繼續下去！」耳邊傳來老爸的怒吼。
　　原因很簡單，我跟純在街上接吻的畫面被拍下，現在外頭傳得如火如荼。
　　我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了。
　　「害怕嗎？」我問純。
　　純搖搖頭，「妳在，都不怕。」
　　可是我害怕，看著純的眼，我發現她好像在打算著什麼。
　　風鈴聲打斷了我們的對話，是獵。
　　相信他也看到了那報導。
　　他不發一語，然後跟我說句，「撥點時間給我，我想跟純談談。」
　　我很訝異他不是來找我的，不過我也很有風度，我點了頭，純就跟他下樓去了。
　　沒有純的時間很難熬，我一直坐著，什麼都沒做，直到純上了樓。
　　「純？好久，你們到底說了什麼？」我很急，我很害怕獵跟她說些離開我的話。
　　「藝色，我們去結婚吧。」
　　「結婚？」我傻了眼，這個筋骨眼去結婚？
　　「對！走嘛！」
　　又來了，被那個眼神一看，我什麼都拒絕不了。


　　＊　我也想要有那種眼神，或許有了，妳就不會離開我。


　　教堂，很美的教堂，因為它的十字架很大。
　　純不知道是從哪弄來的兩套婚紗，在自己身上比對了一下，然後問了我喜歡哪套。
　　我隨意的指了一套，我不懂純怎麼會突然說要結婚，我們如何能結婚？
　　「還是妳希望我穿西裝？」純頑皮的吐了吐舌頭。
　　我搖搖頭，純，妳還不懂嗎？妳是男是女都無所謂呀。
　　「我懂我懂，我們一起穿婚紗吧。」
　　「我不會穿。」
　　「我幫妳。」
　　在這間空無一人的教堂，純大膽的卸下我的衣物，幫我換穿婚紗。
　　而自己也手忙腳亂的穿上婚紗。
　　照著鏡子，我們實在不像新娘。
　　我不懂純為何會突發奇想，我只是配合她。
　　「果然不像新娘呀，沒關係，我早就調好人手了。」純自信的笑著，然後撥了電話。
　　我坐在長椅上，視線自然的落在盯在十字架的耶穌上。
　　這樣的愛情，會被原諒嗎？
　　純坐在我身邊，似乎也懂我內心所想。
　　我們十指緊扣，給彼此一點信心。
　　「純，我們會幸福嗎？」我不否認我動搖了。
　　純說這是我們的婚禮，可是沒有人。
　　「沒有神父的祝禱、沒有友人的祝福、沒有來賓的喝采……」
　　純沒有說話，從指尖傳來的不安我確實是感受到了。
　　我輕閉雙眼，在這種時候，我不該再繼續給純不安的。
　　因為我害怕失去她，非常害怕。
　　「藝色，閉上眼睛。」
　　「為什麼？」
　　「如果有神父的祝禱、友人的祝福、來賓的喝采，妳就會幸福對吧？」
　　我不懂她的意思，只是我相信純。
　　我閉上眼，而純就將我擁進她懷裡。
　　她的心跳聲，讓我忍不住勾起嘴角，我想，我真的很愛她。
　　甚至有點後悔，為何當初要浪費那幾天？
　　又或者，再更早之前就應該承認愛她。
　　第一次見面，她刻意壓低聲音對打瞌睡的我說“妳相不相信，女生愛女生？”。
　　其實我應該那時候就睜開眼，告訴她我相信，然後緊緊抱住她。
　　純，妳知道嗎？我真的很愛妳。
　　忽然體溫消失，我自然的睜開眼。
　　純的手掌比我還快，「妳答應我先不看。」
　　「妳到底要做什麼？」我感覺到有人在拉扯我的頭髮。
　　「聽話嘛。」純在我頰邊吻了一記，我只好點點頭。
　　我慢慢感受到了有人在幫我化妝，雖然手法有些生殊，不過倒也無所謂。
　　但是我知道有其他人來到這裡，我突然感到厭惡。
　　我不喜歡任何人介入我跟純的世界。
　　那篇報導將我跟純的關係寫得很不堪。
　　說什麼藝術家就是稀奇古怪，連愛都愛錯了方向。
　　也將我與純的愛，標上了“同性戀”。
　　我不介意他們這麼說，只是我有我的想法。
　　我並不是“因同性而戀”。
　　或許這也可以稱之為“雙性戀”。
　　但是，我從來沒有因“性別差異”而戀過。
　　我愛的是純。
　　今天不管她是男生，或者女生，我都愛她。
　　只是注定了，她是女生。
　　不是因為她是女生而愛。
　　而是因為她是純。
　　愛上了純，雖然她跟我同性，但我就是愛上了她。
　　我不喜歡外人隨意用任何名詞來代入我跟純的關係。
　　我們的關係很簡單。
　　是愛情，就這樣而已。
　　我也決定了，我要帶純離開。
　　我相信即使離開了這裡，我也能好好過下去，捨棄了一切也無所謂。
　　我畫畫，純靜靜陪我，我們會很幸福。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我終於睜開眼，在我面前的是已畫好新娘妝的純。
　　「好美。」
　　「妳才美呢！」純笑了，拿了鏡子給我看。
　　原來我也上了妝，只是我不懂，到底……
　　「看這邊！」很耳熟的聲音。
　　才一回頭，就被閃光燈給閃到眼睛。
　　「當作拍婚紗照吧。」
　　原來是季遠。
　　「再來一張吧！」純勾著我的手，然後吻住我。
　　閃光燈一閃，我的嘴角也彎起。
　　「奏樂！」季遠舉起手，打著暗號。
　　結婚進行曲響了起來。
　　原來是收音機。
　　而負責撥放收音機的人就是那天安慰純的傢伙。
　　純拉著我的手，走過紅地毯。
　　我心裡是激動的，因為獵成了神父。
　　「純小姐，妳願意娶……」
　　「等等！是我要娶純為妻！」我任性著，因為接下來我要帶她離開這裡。
　　「藝色小姐，妳願意娶純小姐為妻，並且向神宣誓永遠愛她，不論病痛或是死亡，永遠不離不棄嗎？」
　　「我願意。」
　　「純小姐，妳願意嫁給藝色小姐，並且向神宣誓永遠愛她，不論富貧或是憂愁，都與她攜手過一生嗎？」
　　「我願意。」
　　我忍住想笑的衝動，獵這個呆神父，真正的神父祝禱才不是這個樣子。
　　「請新郎為新娘戴上戒指。」擔任司儀的季遠朗聲道。
　　純笑道，「剛剛是妳搶著要娶我，至少戒指要讓我為妳戴上吧？」
　　我歪著頭，純什麼時候有了戒指？
　　「我知道妳不喜歡飾品，所以我做了這個。」
　　一個花戒指，由兩朵小紅花莖的部份交纏在一起而製成的花戒指。
　　「好可愛。」
　　純接過我的手，顫抖的幫我戴上戒指。
　　為什麼緊張呢？
　　「我一直沒想過有這一天……」看著小花在我指上綻放，純紅了眼眶。
　　為什麼要紅了眼眶呢？這一刻很幸福不是嗎？
　　掌聲響起，雖然來賓只有幾個人，不過夠了。
　　「藝色…我愛妳……」純忽然抑止不了的滑落在地，雙手掩面哭泣。
　　婚紗順著她的動作，漾開了一個白色弧度。
　　我怔怔的，為什麼要哭呢？
　　這刻是幸福的不是嗎？
　　教堂、紅地毯、十字架、神父的祝禱、友人的祝福、來賓的喝采、還有花戒指，這一刻是幸福的不是嗎？
　　純的啜泣聲在教堂迴響，我依然佇立不動。
　　我不懂為什麼我沒有拉起純，我也不懂為什麼我沒有告訴她現在很幸福。
　　「藝色…我愛妳啊……」碎碎的聲音，一字又一句的，似乎怕我聽不見。
　　花戒指鬆了開，兩朵小花的交纏自然也分了散，掉了滿地的哀傷。
　　淚滴在紅地毯暈開，為什麼我也哭了？
　　為什麼純哭了？
　　因為我們彼此都知道。
　　教堂、紅地毯、十字架、神父的祝禱、友人的祝福、來賓的喝采、還有花戒指。
　　這一切都是假的。


　　＊　雖然只是愛情，但是這樣的愛情不被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