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創作】妳相信女生愛女生嗎？（１）純

　　這是，我的遺書。
　　在死之前，我想把這個故事寫下來。
　　認識純，是在那年夏天。



　　「妳相信女生愛女生嗎？」
　　我睜開眼。
　　剛剛是夢嗎？那低沉的嗓音？
　　男人們所謂的“聚會”並未結束。
　　原來我打了瞌睡，相信剛剛聽見的也不過是夢。
　　「那個地方完全沒有變！一起去看看吧！」我不認識的朋友，拉起了我的男朋友，也不問問我的意見，就離開了我的視線。
　　很無奈呀。
　　我何必放下我的工作陪他來這不屬於我的聚會？
　　放眼望去，全都是我不認識的人。
　　「妳就是獵的女朋友，傳聞中的“絕色藝術吧”？妳好沒精神喔，我們去逛逛吧？」
　　我聽到“獵”才發現她在跟我說話…一看到她，又懷疑她到底是他還是她。
　　前部分的頭髮就像男生頭一樣，當她背過身後，又會瞥到那條服貼在頸上，細長至腰際的烏黑秀髮。
　　要說她是女生，那略帶沙啞的嗓音又不太像，而且她的身材高挑，也看不出性別特徵。
　　若要說他是男生，那沙啞中帶點女性柔美也不似男性如此陽剛。
　　以面容看來，以男性論，他長得很斯文，並且有些秀氣。
　　以女性論，她長得很清秀，並且乾淨。
　　不知道是她臉上哪個部位，讓我恍然的點了頭。
　　「那走吧！」她興奮的就拉住了我的手，拉著我走。
　　「哇哇，純牽女生耶，不公平，怎麼都不理我們啊。」
　　她停下腳步，我也自然的停下腳步，忘了介紹，除了我們以外，還有一群鶯鶯燕燕。
　　原來她的名字叫做純。
　　她似乎很不自然，我甚至可以感覺到她牽著我的手心冒出了汗。
　　「妳們…我也會牽妳們去買東西啊！」
　　「耶？純臉紅了！真可愛呀！」嘻笑聲四起，讓純以手臂擋住了自己半個面容。
　　她這個樣子，真的很可愛。
　　「妳們真的很討厭耶！都欺負我！」這聲抗議，讓她們笑得更大聲了。
　　她拉著我就走，笑聲越來越遠。
　　雖然聲音已經離我很遠了，但我清楚聽到了。
　　「純真可愛呢，真像個純真的“少年”。」
　　原來，她是他。


　　＊　我相信女生愛女生。


　　「這個巧克力很好吃唷，我從小就喜歡吃了。」他拿起他喜歡的巧克力，放進了購物籃。
　　「妳看這個！妳吃過嗎？」他蹲在下方，拿起一包黑黑的東西。
　　我也蹲了下去，「這是…麵？」
　　「對！可是…是可樂口味的唷！」
　　「怎麼可能。」我笑道，哪有麵是可樂口味的。
　　「我料理起來，就是有辦法把它變成可樂口味的。」他笑道，那笑容很陽光，讓我有點炫目。
　　我給他一記質疑的眼神，他倒也不以為然，放進了購物籃。
　　「我知道妳是常常工作到很晚，有時候如果晚上肚子餓了，就可以煮麵來吃了。」他像是在採買自己的東西似的。
　　「而且常吃這種東西也不好，買些青菜吧！青菜也不難料理，有些燙過就可以吃了！」他又抱了幾種青菜，丟進了購物籃，老實說，已經快放不下了。
　　「而且吃點水果也對身體比較好，印象中…妳喜歡吃蘋果吧？」也沒等到我回答是與否，他就把蘋果拿在手上，畢竟購物籃已經放不下了。
　　看著架上鮮紅的蘋果，我居然鼻酸了起來。
　　他興奮的走著，可能發現了我沒跟上，連忙丟掉手上的蘋果，奔到我面前。
　　我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也忘記抑住淚水，那淚，就順著臉滑了下來。
　　「妳…妳為什麼哭？妳不喜歡吃蘋果？妳討厭蘋果嗎？」
　　我慌忙的搖頭，「不是蘋果的錯。」
　　他纖長的手指，幫我拭去頰邊的淚水。
　　感覺很舒服，可是這不對的，我有獵了。
　　「你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我終於問了，一路上我一直想問的問題。
　　手指忽然僵住，「有分別嗎？」他苦笑，也站直了身驅，他比我高半顆頭。
　　不過在女生裡，我也不算高就是了。
　　「有分別呀，我是獵的女朋友，你不用對我這麼溫柔的！」
　　他忽然噗嗤的笑了出來，「我服了妳了，我是…女生啦！」她取下綁住頭髮的黑色髮圈，雖然髮量比較少，不過她輕輕的撥到前方，確實是女孩子的樣子。
　　「那為什麼她們剛剛叫妳少年？」
　　「可能是我像男生吧，我也不會特意去跟她們說我是女生呀，畢竟又不太熟。」她的語氣很輕鬆，笑容卻很怪，跟剛剛完全不一樣。
　　「妳晚上應該都需要咖啡來提神吧？美式咖啡怎麼樣？加點牛奶很好喝唷！」
　　「我不喝美式咖啡的，我喜歡喝苦一點的咖啡……」我走近咖啡櫃，尋找著我常喝的咖啡。
　　然後我跟她的手指，同時碰到了“義式濃縮咖啡”。
　　「為什麼妳知道？」
　　她又笑了，又是怪笑容，「因為義式濃縮咖啡…真的很苦……」她拿在手上，準備要去結帳了。
　　看著義式濃縮咖啡，我終於知道她的笑容怪在哪裡了。
　　苦澀，比咖啡更濃烈的苦澀。


　　＊　　第一次見到妳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妳嘴角邊化不開的苦澀。


　　一路上，她很努力的跟我聊著天。
　　像是說說獵小時候的事情呀，或是問我他最近過的如何。
　　雖然話題都在獵的身上轉著，但是至少一路上不尷尬。
　　其實多少也注意到了，她很紳士，走路的時候一定是她走左邊，而東西也不讓我幫忙提。
　　我甚至開始懷疑她跟我說她是女生到底是真的還假的。
　　髮絲隨著風吹到她臉上，她伸手輕挽，這動作如此柔美，也印證了她是女生。
　　我搖搖頭，這麼在意做什麼？回去有機會問問獵不就知道了？
　　「藝色！妳跑去哪了！」獵才看到我，就站了起來。
　　我瞇著眼盯著他，「原來你也會擔心我？」
　　他大概也知道我在說什麼，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得出他的後悔。
　　「算了，我原諒你吧。」反正這一趟“雜貨店之旅”也是過得挺愉快的。
　　「藝色……」他忽然過來抱住我，在我耳邊訴說，「謝謝妳原諒我，我待會兒陪妳去吃飯。」
　　我聽到東西落地的聲音，讓我沒聽仔細獵到底說了什麼。
　　原來我們買的東西掉了滿地。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純低著頭，彎下身慢慢將掉出袋的東西拾回袋內。
　　很多人幫她撿，我也不例外，可惜那一摔，袋子也破了個洞。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純一直低著頭，當我要伸手去撿她腳邊的巧克力，忽然一滴不明物體在我眼前落地，然後暈開。
　　我這才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面。
獵的友人去附近要了個袋子，才重新將東西收入新的袋內。
「妳不用這麼自責……」畢竟那袋內的東西都是她付的錢。
　　「對不起……」她止不了的落著淚，坦白說，她那樣子很惹人憐惜。
　　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包面紙，抽出了一張，遞給她。
　　「重新跟妳自我介紹一次，我叫藝色，是個藝術家。」
　　她接過我的面紙，「還是一樣…粉紅色…玫瑰味的面紙……」
　　「什麼？」
　　「沒事…謝謝妳，我叫純。」她伸出手。
　　我握住她的手，現在開始，是朋友了。


　＊　　她落淚的原因，我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後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