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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黑牆 3

瑞恩 / REEN | 2016-11-22 13:36:25 | 巴幣 0 | 人氣 117


 
太陽光逐漸轉暗,卻沒有夕陽西下的美景,取而代之的是消失的微溫感覺,以及越來越暗的環境,然後──
月亮就這麼突然地出現,替被困在黑牆裡的伊安等人帶來了些許光亮。
畢竟他們手上並沒有任何照明工具,如果四周真的沒半點光線,很容易走散的。
「沒想到真的有夜晚。」凱恩抬頭研究著那輪滿月,發現它果然和先前的太陽一樣,因為高掛在他們的正上方,所以無法作為判定方向的指標。
「不過這些小東西好像沒什麼變化,還是一樣到處飄。」菲勒蒂好奇地推了推身邊的蝴蝶結裝飾品,挽著凱恩的手臂縮得更緊了些。
「我的羅盤不動了。」
牡丹認真地盯著手中的引路道具,發現它的金色光芒完全消失,而且還開始胡亂轉動,接著就突然靜止下來,不管牡丹怎麼搖晃,它都不動。
「比起羅盤,那些新冒出來的是什麼東西啊……」羅登疑惑地打量著四周,只見一些只有在傳說或神話裡才會出現的鬼怪、幽靈,紛紛從他們周邊冒了出來,甚至還有狼群露著兇狠的利牙,視線正盯著他們。
雖然知道這些幻象全是不會動的模型,但看起來還是很嚇人啊!
「怎麼會突然跑出這麼多東西?是誰在胡思亂想?」海棠擰起眉心,推開一個在自己鼻尖前方扮鬼臉的尖牙醜陋小妖精,意有所指地往羅登瞪去。
「等等,你別跟伊安一個樣,什麼怪東西都往我的腦袋裡栽贓好不好?」羅登意會到海棠警告的視線,連忙使勁搖頭。
「我想,這些應該是反映了大家對於黑夜的妄想。」
牡丹看了看月亮,那薄弱的光芒雖然可以為他們帶來些微的照明功用,但也在同時替周圍的幻象加添了恐怖感。
在太陽高掛的時候,伊安想像出來的牡丹確實都掛著溫柔的笑容,讓人看了就覺得溫馨,但是一換到夜裡,這許多一模一樣的長相,卻讓人有種一腳踏進蠟像館的錯覺,反倒變得陰森起來。
柔和的笑容在不夠明亮的月光照射下,非但沒能傳達出溫暖的感覺,反而顯得陰險而狡猾,彷彿在算計著什麼似的,讓人半點也不想靠近。
「不管怎麼樣,我們快離開這裡吧,我覺得這麼多牡丹看起來好恐怖啊!」
「羅登,不管怎麼樣,你最好管住自己的腦袋,不然可能會有更多比我還恐怖的東西出現。」牡丹出聲警告起來。
人們在這種幽暗環境裡,很容易因為覺得不安而作出不必要的負面想像,這麼一來,黑牆就會反應大家心裡的情緒,產生更多詭異的幻象出來,然後再因為看了新的駭人景象而恐懼,落入自己嚇自己的負面循環。
所以如果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思緒,等一下難保這些人不會被自己的妄想給嚇死,尤其是羅登這個傢伙……
「我們挨緊一點,一個接著一個快步離開吧,盡量不要去看身邊的東西,免得生出更多的恐怖景象,讓人越來越緊張。」
凱恩一手護著菲勒蒂,臉上有著堅決而謹慎的神情。
「好,我來帶路,大家盡快跟上我的腳步。」
海棠當然也不想久待,所以他把白銀羅盤拿出來,只見它停滯的指針像是吸收了月光似的,開始轉動起來,接著就像黃金羅盤那樣,指向了某個定點,並散發出柔和的銀光,在他的手中閃爍起來。
「換我殿後,大家快走。」
牡丹跟海棠換了位置,一行人把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了點,不再像白天那樣走得很放鬆,而是顯得小心翼翼。
只是,就在他們團結起來,準備趕路前進的時候,菲勒蒂卻突然迸出了一聲驚叫。
「呀!有……有東西在碰我的腳!」
不可能出現的情況讓大家停下了腳步,視線紛紛往菲勒蒂看去。
凱恩也彎下腰,伸手往妻子的腳邊摸索了下,然後才站起來,對大家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也許是太緊張了吧,在這種地方,誰都會怕的啦。」羅登極力壓抑著自己內心高升的緊繃情緒,他可不想被自己的幻象嚇死,那樣太窩囊了。
只是當他們再度邁開腳步,前進了一小段路之後,羅登卻感覺腳邊似乎有什麼冰冰涼涼、滑溜溜的東西往自己的小腿碰觸了下,驚得他也迸出慌張的叫聲。
「有!真的有什麼……!」羅登往一旁跳開,結結巴巴地叫嚷著。
「你大概是撞上飄浮的酒瓶了啦!」伊安只顧趕路,根本懶得分出多餘的心神去理會羅登。
「不是那種東西!是軟軟的、還會動啊!」羅登比手劃腳起來,想把那種恐怖感傳遞給大家知道。
「那就是菲勒蒂幻想出來的人偶衣服了啦。」伊安丟過一記白眼,「你的膽子怎麼比女人還小啊?別一直胡言亂語的造成大家恐慌,不然我就揍昏你……」
伊安話才說到一半,一個軟溜的東西便碰著了他的腳踝,而且還沿著他的腳往睡褲纏,讓他忍不住將腿一踢,使勁甩開了那份噁心感。
「靠!這啥鬼呀!」
「主人?」牡丹湊近問道:「怎麼了?」
「有東西纏住我的腳!」
「看吧!我就說真的有,不是我亂說話!」羅登露出了得救似的眼神,開始替自己抗辯。
「這麼暗很難看清楚東西。」
海棠停下腳步,回頭將聖光往手掌心聚集,作出了比月光還有用的人工照明。
本來他也以為是大家多心了,之所以覺得腳邊碰撞到的小東西會動,只是心裡的恐懼感引發了錯覺,但沒想到在聖光的照耀之下,他們卻看見了令人作嘔的畫面。
不知何時,一大堆像章魚觸手的東西已經將他們包圍住,而且這些怪物還在地上緩慢蠕動,甚至是越聚越多!
「媽呀!這絕對不是我妄想的啦!」羅登扭曲著嘴角,完全不曉得自己該往哪邊逃。
「該死,為什麼這個會動啊!」伊安覺得有些噁心,忍不住看向了海棠跟牡丹。
「我怎麼會知道,這事藍鬍子又沒說過。」
海棠皺起了眉頭,他最討厭這種連半點美感都沒有的醜陋怪物,不過更讓他不高興的,卻是該死的藍鬍子居然沒事先提醒他們會有這種危險!
「這應該也是由恐懼感生出來的妄想,至於為什麼先前的東西都不會動,但這些觸手卻會主動接近我們……」牡丹移動到凱恩夫妻面前,擋在他們與怪物之間,然後才吐出了推測,「我猜是因為害怕與恐懼的情感,比快樂的情緒還要強烈,所以才會呈現出這種差別……」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在這裡待得越久,情況就會變得越糟,而且面對這種從妄想中出現的怪物,牡丹也不確定平時應付妖魔鬼怪的招術,到底能不能對牠們產生作用。
「怎麼辦……凱恩,這、這些東西好像越來越靠近我們了。」
事實上就如同菲勒蒂說的,那些不知道源頭究竟在哪裡的觸手,竟然往他們越爬越近,甚至是縮小了包圍圈,讓伊安等人漸漸的失去立足之地。
「要命啊!牡丹、海棠,你們加起來都有十克拉了,能不能想想辦法呀?」
就算沒人提醒,大家也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們會被這些觸手給糾纏住,但問題是沒人曉得該怎麼辦啊!
「不要一碰到麻煩事就丟給我好嗎?」海棠咬牙迸聲。
真是的,也不想想他跟這件事完全無關,純粹是被拖下水的,居然好意思支使他!
「當心!」
就在海棠反駁的同時,一根觸手飛快地往菲勒蒂衝去,牡丹正想放出聖光阻止,但卻有聲槍響搶在他的前頭爆開來--
「中了!」
是羅登。
他眼明手快地打中了那根觸手,頓時,觸手像是因為感覺到疼痛似的,開始死命地扭動、甩來甩去,最後便縮回滿地爬動的同伴群中。
「結果他們不會變成散沙?」凱恩戒備地抱住菲勒蒂,對著羅登投以感謝的眼神。
「我也不曉得……」
「總之牠們還懂得害怕,這表示只要我痛揍這些鬼東西一頓,就可以讓牠們再也不敢靠近我們,對吧?」
伊安挑高眉梢,雙手扳了扳指節,發出了喀啦喀啦的聲響。
「能不能這麼簡單,還很難說……」牡丹繃緊了手臂,指向其中一區突然躁動起來的觸手,「他們往我們這裡衝過來了!」
尾音才剛吐露,頓時有十來根觸手往牡丹他們直衝,速度飛快,彷彿是想一舉貫穿他們。
海棠反應俐落地將手往前一甩,瞬間燦亮的光束便自他的掌心飛散出去,準確無比地打在觸手上。
觸手被突如其來的反擊打退,戰戰競競地縮了回去,也就是說,聖光對這些不知名物體的攻擊是有效的。
「既然有效,就用這招開路吧!」
牡丹見狀,立刻趁勝追擊,他讓聖光爆散開來,形成流蘇般的細碎光線,直接往白銀羅盤所指的出口方向射去。
原本圍住他們,讓眾人進退不得的觸手群,因為這波攻擊而不得不退開,牠們攤在地上掙扎絞扭,暫時無法作出其他行動。
「有路了!快走!」
海棠看出了牡丹的用意,他一邊出聲催促,一邊跟著用聖光接續牡丹的攻擊,替大家開出了一條沒有觸手佔據的道路。
伊安等人聽話地快步跟上,六個人以牡丹與海棠為首,努力往前方衝了出去。
海棠一邊盯著羅盤,確保大家沒走錯路,一邊盯著前方的路面,配合放出大範圍聖光開路的牡丹,清除幾隻漏網之魚,而羅登偶爾也會視情況開槍,逼退偷偷摸上來的落單觸手,三個人通力合作,總算平安地往前推進不少路程。
在這當中,唯一派不上用場的大概就是伊安的怪力了,畢竟對付這些觸手,還是避免直接接觸,使用遠距離攻擊比較保險。
雖然不必自己使勁也是好事啦,但伊安卻對這種沒得表現的情況相當不滿,不時地吐出幾聲抱怨。
就這樣,托了五克拉幻光石的福,牡丹跟海棠在毫不費力的情況下,將聖光的破壞力發揮到極限,因此沒花多少時間,一群人便突破了包圍網,把整群的觸手甩在身後。
六個人半點也不敢停歇的往前奔跑,雖然脫離了包圍網,不必一邊開路、一邊前進,但他們依然沒能停下來暫時喘口氣、休息一下,因為那些根本數不清數目有多少的觸手,仍在不停地追趕他們。
前邊的逃跑、後邊的趕上,這樣的追逐持續了好一陣子之後,情況又開始變得對牡丹他們不利了。
「我說……我們到底還要跑多久啊……?那些鬼玩意兒……好像一點都不會累似的……」
雖然羅登覺得自己的體力還不錯,至少他從前可是碼頭的搬貨工人,腿力跟臂力還有腰力都是一等一的,但是人類有所謂的體能極限啊!
在保持高速衝刺的情況下,他漸漸地有些力不從心了,連說話聲都有點喘。
「有力氣說話不如快跑!」伊安頭也沒回地迸聲。
但就在這個瞬間,菲勒蒂跌倒了。
「啊!」她的體力本來就沒辦法應付這種突發狀況,要不是凱恩一直陪在她身邊,及時拉住她,恐怕已經摔傷了。
「妳要不要緊?」羅登停下腳步,連開了兩槍把追得最近的觸手打飛。
「我……」
「來吧!沒時間了!」
沒等菲勒蒂回應,高頭大馬的凱恩已經一把橫抱起妻子,打算繼續跟著大家一起逃跑。
不過其他人也在這時停了下來,因為大家都注意到了,除了牡丹與海棠是沒有體力極限的米拉希爾人偶,而伊安的體力又超乎常人之外,剩下的三個人都是普通人類,不可能永無止盡地奔逃下去。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牡丹的臉上露出了緊張的神情,他再度放出大量聖光,落在緊追不捨的觸手群上,暫時阻止牠們靠近。
微微的焦味和觸手扭動時打在地上的啪噠聲傳了過來,聽起來牡丹的攻擊確實對這些怪物造成了傷害沒錯,卻沒能讓大家因此而放心。
「看來如果不打死牠們,我們沒機會離開的。」海棠看著爬了滿地的觸手,只覺得噁心死了,忍不住後悔起自己為什麼要一時心軟,跟著淌了這趟渾水。
「那就打死啊!」伊安聽著牡丹和海棠的對話,實在不懂這有什麼好煩惱的。
「問題是聖光雖然能夠對他們造成傷害,卻沒辦法給予致命一擊。」牡丹邊說,一邊持續放出光束,免得觸手再次包圍住他們。
「真麻煩,就沒什麼一勞永逸的方法嗎……」海棠不是很喜歡被麻煩事糾纏,他冷眼瞪了下那群觸手後,腦袋裡突然閃過一抹靈光。
「牡丹!接住!」
「什麼?」
牡丹沒來得及反應,海棠已經把白銀羅盤扔向他。
緊接著,他直接跨步往觸手群走去。
「海棠?」
牡丹詫異地看著他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正想出聲問他要幹什麼,就看見海棠將手臂往身側張開,掌心當中也跟著出現了薄冰。
實體的冰晶不斷擴散,沒多久就結成了一整面的冰牆,而且越來越厚、越來越高,甚至在海棠的意志控制之下,不斷地往兩旁延伸出去。
正當大家看懂了海棠的用意時,追上來的觸手也撞上了冰牆。
「砰砰砰、磅磅磅……」觸手們使勁拍打著冰牆,卻怎麼也打不穿。
「太帥了啊,居然有這招!」羅登興奮的叫嚷起來。
總算!他們不必再逃得快斷氣,可以休息一下了。
「精彩的……還在後頭!」
海棠的異色眼眸發出了燦亮的眸光,他並沒有因為冰牆止住了觸手的去路就停手,反倒是繼續擴大冰牆,甚至讓它反過來包圍住觸手,最後把它們都關在了裡頭。
冰牆成了牢籠,上下左右都被厚厚冰層密封起來,任憑觸手怎麼衝撞、揮打,還是沒有絲毫的裂縫。
「這……虧你想得到這方法,真是名符其實的冰牢啊……!」
大家安下心來,牡丹也跟著走近冰牢旁邊,他露出了鬆懈的笑容,輕輕拍了拍海棠的肩膀。
「我只是活用自己的能力,倒是你……怎麼不趁機帶他們離開,還有閒情逸緻停下來看熱鬧?」
海棠用古怪的表情瞄了牡丹一眼,雖然讓牡丹露出讚賞的表情是令他感到很滿足沒錯,可是他費這麼大勁是為了讓他們可以平安逃走,不是想叫大家一起欣賞這座冰雕好嗎?
「我沒辦法帶大家走。」牡丹搖搖頭,有些無奈地把白銀羅盤遞還給海棠,「它在我的手中不會動。」
看來藍鬍子這樣分配兩個羅盤,確實是有其用意的,只是其中不可解的奧妙,就算他們真想知道,也得先逃出這裡再說了。
海棠微瞪眼眸,他接過白銀羅盤,果然發現它又開始轉動,並且指向了出口的方向。
「這兩個東西真是折騰人。」伊安湊近海棠跟牡丹中間,低頭瞪著彷彿是在耍脾氣似的白銀羅盤,然後抬眼看了下海棠,「所以啦,你們倆都給老子好好帶路,別一個人亂跑逞英雄,聽見沒有?」
使用黃金羅盤的牡丹,以及能夠驅動白銀羅盤的海棠,這兩個人偶對於目前的狀況可說是缺一不可,如果哪個傢伙不小心有所損傷,現場可是沒材料跟工具能修理的,到時候,他們就真的得迷失在黑牆裡,一輩子都找不到路回家了。
牡丹跟海棠不約而同地瞧了伊安一眼,一個勾唇笑應、一個則是帶傲地挑眉,異口不同聲地迸出了回應──
「是的,主人。」
「你想請我帶路也客氣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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