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的一天度過。雅薇絲幫莎拉剪頭髮,她的頭髮太濃密了。雅薇絲修了一下,打了薄,剪了短,看起來不會那麼重。然後她這些頭髮被開心地一起附在信封裡寄了出去。我不做任何感想,我不會暗示她當時狡猾、詭譎的嘴角上揚、但她高亢的語調藏不住秘密。我不會做這種描述。不!絕不。
帶著莎拉出去散步,儘管雅薇絲拍胸脯保證,我憂鬱的天性還是不免擔憂不知何時突來的街車,然後車上的人把我們一道綁走。
我們的房東對著其他鄰居大聲抱怨自己的房客。像怕全鎮有人沒聽到似的。幾公尺外就能聽到她的抱怨。
「要不是我們還需要住在這裡,我早就和她槓上。」她就在我們那棟租來的房子後面和人說長道短,那裏有一條小道,房東把一些雜物堆在那個小巷裡。
於是我們低頭準備繞道,看到今晚城鎮要舉辦有趣的活動。沙菈看著入迷,根本脫不走。我只好幫她拿傳單,她才願意乖乖移動雙腳。
昨晚,雅薇絲講了十天的一千零一夜,尾巴加上她自己的註解和感想。我一直有個問題,一夜薄薄的故事,兩頁,難道中東的夜晚只有一個小時嗎?幸福的國王陛下一定是個知足常樂的人。航海家辛巴達和一個巨人搏鬥,在辛巴達燒著巨人的眼睛,要逃跑時,我們的聽眾淺淺的呼聲傳來。我們小聲不去驚動我們的貴客,蓋著棉被沉沉的睡去。
沒有計畫的一天來的快去得也快。身體不疲憊,主要是心靈。它感覺枯萎,變得面目可憎。莎拉沒有這種煩惱,很容易滿足,和幸福的國王陛下一樣。有人說小孩子能感覺到成人感覺不到的東西,也許這就是莎拉之所以能在畫布上繪出時間的洪流吧?
如果不很熟絡,莎拉是個安靜的女士。不吵鬧,乖乖的。她是個平凡的女人,卻也是相當好的人。我之前不曾注意到她。她時常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嬌弱,但這正是她動人之處。一個管家會說:像個女孩,需要照顧。我能想像,她從前一定感情豐富、溫柔婉約,卻因某見不可饒恕的是變成今天的支離破碎。有時我對待她會像對待小孩一樣,她的年紀都可以當我媽了。
雅薇絲用她美麗但毫無表情的臉看著窗外思考。晚上,她的桌上擺一杯牛奶,說她為了推東西手痠。一旦她陷入思考,她就毫無防備,因此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著她那剛洗完澡忘了套好的半邊裸露的香肩。以恭敬的心態讓她慢慢想。
莎拉的聲音把她喚回。她要雅薇絲把剩下的故事講完。
「嗯?這麼早?」她試圖把心思拉回來,看著指針指著八點半。
「因為昨天聽到一半就睡著了。我錯過了什麼嗎?」
「沒有。就算錯過了也可以重講。上次說到哪兒?」
說完之後,莎拉詢問可不可以參加今晚鎮上舉辦的小型活動,我們兩個在逛街時看到的。(原來這姑娘是這心思),雅薇絲堅定的拒絕了莎拉的提議。叫她難掩失望,點點頭,回到臥室。無論是誰,看著心裡都會受傷。
我們當然不能冒險賭丟失她的風險。「朋友。」我說。雅薇絲終於把那該死的衣服穿好。「妳在想什麼?」
「沒什麼。」她說。「他來了。」
「誰?」
「你知道的。」
「妳是說那個偵探?」
她點點頭。
「他來了?」
「他在鎮上。我認出他,他也認出我。」
我跑到窗那,拉上窗簾。「他跟蹤到這個地方了?」
「我想是的。」
「妳還可以這麼輕鬆!」
「反正他一定找的到這地方嘛。」
我露出一隻眼睛,沒有任何異樣。「他在監視我們?」
「也許他正規劃要怎麼闖進來喔。」
「別跟我說你們還打了招呼。」
「你是先知,傑生。我們還握手,相約明天一起吃早餐。」
「今天不用睡了。」我抱怨。「好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關於這點,我已經把推車找好了,不過,」她冷靜地出人意表,眼睛盯著窗外。「你附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