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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P

歌是流動的詩句.III

作者:毒×林檎│2016-11-18 21:15:44│巴幣:14│人氣:330



琴.維利葉
阿勞德.普利莫


  

  「啊哈……你說呢。」謝阿勞德自己受嘉芮的青睞吧,嘉芮走之前倒是順水推舟的告訴他們可能的方向,他們再去和其他人打聽打聽,藝術村裡就有人知道午夜陽光的事了。

  慢步而來的高跟鞋輕叩,一席鐵灰和黑交織的禮服擺蕩,燈光重新亮起,那座位上已經多了鉑金色短髮的女子,海洋般燦藍的鈷藍眼瞳彷彿最好的珠寶裝飾。她剛落座,拾起鋼琴旁的麥克風,演唱開始之前就有人迎上,送了一束鮮花並與她碰頰。女子有些驚訝,仍是滿懷笑容收下了花束後正式和眾人打聲招呼。

  「晚安,我是琴.維利葉。待會替各位獻上的是……」她起身,不打算乖乖的在位子上坐整晚,步向鋼琴旁,隨興駐足,不掩飾自身魅力的自然,彷彿在場之人都是與她相熟的朋友。



  
  歌聲輕快,法式腔調呢喃的英文歌詞就像耳邊絮語般,親近如對話。


我只是迷失了方向
我在思念你的地方尋找陽光
我在等你,我一直都需要你


  她每一句唱詞都帶著對所有人都同樣好奇般的甜美笑容,那眼神四處探尋,彷彿真在尋找人群中那個可能和她錯身而過的某個人,使人不由自主想回應那雙眼下的詢問句。

  當曲子到了尾聲的時候,她的眼神終於和阿勞德這桌對上,些微驚訝的瞥見那和故人有些相像的臉龐,很快的,像是錯覺般將視線投往人潮之中,唱完這首曲子。

  在曲子稍停之後,穿著制服的女服務生來替他們服務,黑髮綠眼,不知怎麼的,讓人聯想到貓這種生物,「先生,你們需要點什麼?」


  歌聲一透過麥克風傳遞,就讓人眼睛為之一亮。並不是特別高亢的感覺尖銳,也不會過度低沉,而是人如其聲;聲如其人。柔亮的,就像是朋友親切的絮語。當她開始唱歌,就彷彿全世界的鎂光燈都該聚集在她的身上。但鎂光燈太世俗了,她更適合暖和的家燈。

  並沒有刻意走下台與人們互動博取感情,但眼神交集之中卻給了聽眾被重視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歌唱天使之所以擁有如此多擁戴者的原因,她讓他們感覺沒有生遠與疏離。高朋滿座只是最基礎的稱讚而已。

  阿勞德聽得有些入迷。光線有些暈眩了詩人的視野,想為她寫一首詩。難道她就是他在找的午夜陽光?然而此刻上前打擾是很不禮貌也唐突的,紳士不該讓淑女為難。等到表演結束是最基本的禮儀。

  曲子停歇的中場,阿勞德舉起酒杯啜飲,和立普與薩賓隨意閒扯,沒有發現女服務生忽然的到來,直到她出聲。除了氣質像貓,就連輕巧無聲也像貓。

  他愣了一下,又加點了三杯酒,接著從口袋裡頭翻出了一隻筆,拿過桌面上的用來隨手記事的白色紙卡寫上了短短的兩句話,遞給她:「可以的話,請幫我轉交給維利葉小姐,寥表我的欣賞之情,謝謝。」


歌是流動的詩句,詩是集結的流光。
光是能夠被撿拾的歌,詩是穿過指間的水。


  想來歌唱天使肯定收過不少這樣由觀眾席遞來的表達欣賞的小卡、鮮花或是禮物也不少。若她便是瓶中信的主人,或許能認得第一行出自於她的手筆,而第二行是他所回應的詩句;認錯也無妨,只當是讚美的短詩即可。


 


  「得等到表演結束,她才有時間看。」意味著還有將近一小時的時間,服務生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接過了那張紙條,用碧綠色的眼睛稍打量了他,右眼彷彿無機質般的了無生氣,又像是明白了什麼,悄悄的走了。

  此時歌聲再度流洩,是如醇酒般香甜的法式香頌,她的唱腔兀自醉人,歌詞無比的曖昧還迎。

  迎面而來的愛讓人想想卻又不敢坦然真正接納,她的表情染上甜蜜的不安,彷彿唱述著深埋心底的祕密,美麗也可人不已。在間奏時,服務生送上了三杯調酒,又還給他們聆聽的餘裕。

  「嘩……大詩人,你確定你要找的人在哪了?」雖然從那專注的神情裡多少能猜測一二,但立普和薩賓仍是硬要打趣他一番。沒辦法,他們已經不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那樣簡單的關係了。


  「沒關係,謝謝。」阿勞德回以感激的笑容。一個小時不僅不嫌長反倒嫌短。然而美好的片段總讓人覺得倏忽即逝。聽到歌聲響起,他就將注意力轉回了台上。不只有歌聲裡頭感情豐沛,就連表情肢體都一體呈現了歌曲的意境,讓人不由自主地跟隨著墜入她所勾勒起來的世界裡頭。

  握著酒杯,阿勞德側過臉看他們,回以了一個看起來不是那麼肯定的表情說:「哦,我也希望就是這一位。所以我才寫了那張卡。如果是的話,我就能等到回音。」他乾掉了酒,一把拿過了方才加點給立普的酒喝了一大半。

  彷彿是用酒給自己勇氣,直到喝完放下空杯,就立刻伸出手肘用力撞擊立普,一改方才的表情,阿勞德肯定地看著他們:「我很肯定。我相信嘉芮為我指引的方向。而既然你們是追尋北極星而來的牧羊人,就必然能將我帶往降生的馬棚。」

  沒事引經據典起來,拿來比喻拉鍊頭與殭屍卻是十足的搞笑,如果薩賓娜算得上馬車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大美人,我也挺希望撿個瓶子的。」薩賓的表情挺有玩味的深意。「噢,今晚付酒錢的馬槽救世主,別這麼苛刻的對我。」立普看著變少的酒哀嘆著。

  「賭明天的晚餐誰請客,阿勞德今晚會留下來,還是跟我們走?」薩賓撐著下巴,揶揄的說:「我賭今晚他有外找。」立普努努嘴,「搞不好說不定是這裡的任何一個女人啊,看那服務生盯著這桌多久了。不過我也賭阿勞德今晚外帶。」

  兩人都笑得很賤。

  「那樣的話,我也要早點物色今晚的對象了,不然阿勞德一個人在外面快活,我們多寂寞。」立普搖了搖半空的杯子。

  在夏夜香頌的薰染下,一小時並不是相當難捱的時間,等到台上的歌手謝幕過後,在人潮散盡之前,剛剛的服務生才繞了回來,遞過了阿勞德原先傳的紙條。

  看起來被退回了?但他的詩後頭補上了一句,和瓶中信一樣的字跡:「水是偶然和巧遇的凝結,凝結成一杯裝載緣份的酒水。」

  意思是有人要請阿勞德喝一杯了,就怕時間不湊巧?立普和薩賓紛紛湊過去看,一臉的不懷好意。「留下來,或者跟我們走,嗯?」擠眉弄眼,但殊不知這裡離藝術村就是嘉芮說的兩小時車程罷了。


  「你可以撿我的『瓶子』。」阿勞德擺出一副嬌羞的少女模樣,純粹為了噁心薩賓,「你可以喝薩賓的。」阿勞德指向一旁薩賓也還沒動過的酒,「今天說好我請客了。不用省酒錢。」

  「美酒像美人,總是積極追求者贏。」說著就一把奪過立普的酒喝光,「如果我能夠救世就不會拿著筆桿子了。」在桌上壓下一枚銅板當作籌碼,「一比二,我的賠率比較高。打賭明天你們請客,拆半就好。」總不能阿勞德也猜自己,這樣賭局就不成立了。

  「得了,外帶說得我像是一道可口的好菜。有男人味的那種。」看他們的笑容,皮癢了是吧?正準備給一點顏色瞧瞧,服務生就正巧出現了,阿勞德愣了一下接過紙條。那個字跡熟悉。尼克斯的星星真的為他帶來兩個領路人,如今找到了藏在酒館裡短暫一現的午夜陽光。

  他看向服務生,友好地微笑:「稍等。」轉頭見他倆擠眉弄眼的古怪表情,「好吧。明晚我請客。」這意思就是認賠留下了。仔細地折好了紙條,塞進上衣的口袋裡,「我只好做個忘記友情的渾蛋了。」他起身拍拍立普與薩賓的肩膀,「我能搭夜車自己回去。你們好好玩?謝了,兄弟。」

  阿勞德為一桌的酒結了帳,這才向服務生問道:「能帶我去見維利葉小姐嗎?」他的表現大概有點急不可耐,也許還讓拉鍊頭見笑了也說不定。


  「好啊,如果你在『下面』的話。」bottle和bottom的低級笑話,薩賓這麼回答,送過來的眼神似乎也沒有被挑釁就是。立普當然是樂得再點一杯酒,反正詩人老兄是很會照顧自己周全的。

  「等你的好消息,萬一……明天晚餐沒出現的話……」、「自然是連後天的一起嘛。」兩人一搭一唱,倒是很識趣的喝完自己的杯中物就閃人,對他們來說,自有一套打發夜晚的方式。

  那服務生瞥過三人的表情十分冷淡,似乎透著一股「愚蠢的人類」的內心獨白。「我以為那瓶子早就該被什麼東西吞得看不見了。」自顧自的走在前頭,態度絕對不能算是服務業中的優良。

  「等她一下吧,你不會想近距離看那道大濃妝的。」走進包廂般的獨立空間以後,一樣的飲品單重新遞上,這回是有人替阿勞德買單的。服務生走出去以後,在外頭和另一個女人耳語著:「等等,妳說他撿到了小維的瓶中信……而且還和那個人很像……」

  後頭的話就聽不清了,徒留等待的時間分秒流動。

  而後終於等到琴的出現,素淨些只留了長睫的妝容,連身的黑色長裙繡以蕾絲紗面,她原想坐到阿勞德對面投遞第一個正式的微笑,沒想到近看後卻是掩著唇的不可置信。

  「抱歉,你認識凱.波林熱嗎……?」她難以掩飾其中的訝異之情,真的……有些相似啊,那在舞台前的驚鴻一瞥,並不是錯覺。


  「休想。」阿勞德笑著果斷拒絕,用力一拍薩賓的肩膀。反正他們兩個絕對不需要他的擔心,「好好好。後天的晚餐,誰要買單還不一定,別太早下定論了。」既然他們閃人的迅速,阿勞德也就轉移注意力到了服務生的身上。

  三人成虎、三人成行,所以當男人聚集起來到達三個人就變成一群,而一群男人的集合體就是低智商、低級和無下限。但也有義氣……跟一起出餿主意的智障傾向。總而言之愚蠢的人類非常適用於他們,大概啦。

  阿勞德跟隨在後頭,似乎隱隱約約聽見了一點語氣中的不愉快,他摸摸鼻子,就當作是沒聽到了。下班了就不需要端出迎客用的笑臉,所以態度不好,他也沒覺得有甚麼問題。

  「好的。」坐在包廂裡頭,他翻了翻酒單,點了一杯價位中等的酒。不讓買單者額外多花錢也不至於顯得小家子氣或是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後續的話語被隱匿在了包廂門板之後,也許他撿到瓶中信然後一路找來這裡,讓午夜陽光的人都始料未及的吧。

  在門被推開的時候就轉過去面向琴,阿勞德站起來等著她走到身前才一起落座,他本來預期的開場是先互相聊聊、然後就會談及那封瓶中信,所以面對琴的提問,他愣了一下,從記憶裡翻找這個陌生的人名,最後有點抱歉地看著她,搖搖頭:「我不認識他,抱歉。」

  「那位是維利葉小姐認識的朋友嗎?」


  「不要這麼說,是我太突然了。」眼前的女人對阿勞德說,思索著從哪裡啟齒好的模樣對他微笑,「是許久沒見到的人了,所以特別驚訝,你們的眼睛很像,我錯認了。」

  不,不只是眼睛,連修剪過的短髭,眉宇間的氣息也隱約都和那人神似,不同的應該是由黑漂成灰的髮際、來自遠方的腔調,還有那身帶來南國陽光的淡色衣衫。連蘇蘇拿著那張紙條前來,緩緩的開口說了「好像凱就坐在那裡」的時候,幸好她唱完那一個小時了,否則應該是無論如何都要到他眼前來求證的。

  命運帶走了凱,卻讓洋流捲著漂流信,帶著這名陌生人來到這裡?

  她一時有些難掩情緒的複雜,啜飲著置於她眼前的熱飲,「以茶代酒,希望你不介意。」這麼說的時候,她仍盡力的保持話語裡的溫和熱度,不想遠道而來的稀客被她的分神而感覺被冷落了。

  「我很想知道先生你和那只瓶子的故事。」她主動鞠起笑容,伸出手來婉聲說著:「再介紹我自己一遍,琴.維利葉,以朋友的身份。」一貫面對人群的從容和優雅,優雅的裝扮好遠觀時模糊的錯認與疑惑。


  「原來如此。」阿勞德頷首便帶過了話題,笑著擺手比了個請的手勢,「我知道歌手總是少碰酒水保護喉嚨。」雖然如此,詩人總是熱愛酒精的,離不開酒精的嗆辣與微醺時候隱約模糊的感知,靈感的一部分來源。

  與她的手交握,短暫兩三晃便鬆開手,「我是阿勞德,阿勞德.普利莫。來自義大利,是個詩人。很高興認識妳,琴。」他把酒杯挪開一些些,隨意起個頭,「妳的歌聲很動聽,就像是歌唱天使,原諒我一時還沒想到比這平凡形容更好的詞彙?妳的信我還收在行李裡面。沒帶來。」

  「我是在義大利的海岸邊撿到了信。它穿越了洋流一直飄到了離法國很遠的義大利,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阿勞德,那你怎麼找到這的?巴黎離羅馬有九百公里。」她看起來相當驚訝的漾起了笑容,專注聆聽阿勞德說話。「天,要是我知道是個詩人撿到那只瓶子,我就不會寫那樣的句子了,太不好意思了。」

  「我覺得,活在當下的每一刻,就是不平凡的,好比現在。」琴說,「非常謝謝你的讚美,看到那張紙條我就知道它回來了,沒帶著也不打緊的,很高興你來,我真的想知道關於瓶子和你,關於你的事,阿勞德。」

  包廂裡談話正盛,一尾黑貓喵喵叫著,跳上了琴的身旁,理所當然的,有著貓的驕傲和不屑人類的脾氣。


  「不不、每個人都能成為詩人。事實上,我很喜歡琴的詩句。尤其在海邊撿到的時候,就像是撿到了開起神秘之門的鑰匙。」阿勞德連忙擺手,「我看見了上頭寫著巴黎的午夜陽光。於是我就來了。」莽撞衝動的決定,給了他無法意料的驚喜。

  「我是前幾天才來到巴黎的,我在聖米歇爾大道上唱歌。就唱些義大利的情歌。遇到了朋友,他們是雙人團體,也是表演者,Zipper & Zombie。所以我跟著他們去了匯聚很多創作人的藝術村,那裡──」

  正說到一半黑貓就跳了出來,阿勞德一怔:「哦,這貓,很漂亮。」貓兒的毛色黑亮,看起來特別的有精神,身姿優雅。看了看,不知是不是忽如其來的莫名聯想,「那位服務生有點像牠。她剛才出現在我桌邊的時候,我都沒發現她。」不只安靜無聲、對人類的不屑鄙夷也像了幾分,說的自然是引他來的那位。

  「說到哪了、哦,對,跟他們混著就對巴黎熟悉些。後來我遇到了一個表演藝術家,她會占卜,就幫我指引了方向。所以才能找到這來。聽起來大概很神奇,對吧?」阿勞德簡短地把這幾天的經過給說了一遍。

  他拿起酒杯,緩解一下有點乾的喉嚨,基本上只要琴想聊的,他能答的上都願意給予答案。


  「就是先前和你一起的兩個朋友?他們真的很特別。」琴笑彎著一雙眉眼,「我在店裡很少看到那樣的客人,他們應該是相當有趣的人,你們的三人行也很招人注目,遠遠的就看到了。」

  「你的聯想力真敏銳,有些人的確會那樣說,牠叫蘇蘇。」她正想伸出手去撫摸貓兒,卻一下就被跳開了,「她太有個性了。」

  「不是有一句話說嗎,『當你真心渴望某種東西時,整個宇宙都會聯合起來幫助你完成。』,最近很流行的吸引力法則?」她喝了一口茶,接著說:「原來你也唱歌?多才多藝。」

  「這麼說的話,阿勞德你是來旅行的?還是有其他打算?」瓷杯裡的玫瑰與茉莉香瓣浮沈,輕輕攪拌著讓那些熱氣飄散在夏夜的室溫中,隔著那道氤氤,她的話語也如歌般婉轉。


  「是啊,就他們兩個。」阿勞德點頭。薩賓與立普的外表的確很招人眼光,所以馬上就被人注意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真的很有趣也很棒。還很好心地帶我這個外地人熟悉巴黎。」

  「是個好名字。」就看見了那隻貓跳離了琴的身旁,的確是非常的有個性。於是阿勞德就不看牠了。對貓來說,大概人類都是奴僕。貓主人才不委身。

  「那我想,我就是這個應證了吸引力法則的活生生實例?」阿勞德幽默地自我調侃,「比不上琴的動聽,就是隨便唱唱,街頭不太有人賞光的那一種。但是還是湊到了足夠的旅費來到這裡了。」

  大概是那細緻淡雅的花香就像琴給人的感覺,才彷彿熱氣裊裊成霧隱去了她的一部分面容,感覺看不真切。阿勞德想,如果現在為她寫詩,她比起璀璨陽光更像是溫室嬌花,清茶的淡而芬芳。

  「我是來旅行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找到瓶中信的主人妳,琴。我本來的預想是會花上一個月的時間,也不一定有所收穫,但是現在找到了,所以我的計畫大概得重新安排。」反正歐洲申根區的國家成員都有出入境、居留自由。阿勞德攤開雙手,表示自己目前是沒有任何規劃的自由之身。

  
  「既然這樣,我有個想法……」琴從那氤氤中抬起群青色的眼睛,細碎的光彩蘊含其中,並不灼人,屬於夜晚與清晨之間的,午夜與流光交會的溫度色調。

  「我們這裡星期三晚上的歌手出了點狀況,有一陣子沒辦法來了,事出突然。」她說,「少人賞光不見得真是那樣,有時候缺了點機緣?」

  「如果阿勞德你有興趣試試,我們店長也同意的話……?」那語氣和煦,柔聲詢問。


  「請說?」阿勞德擺出認真的表情洗耳恭聽,便注意到了那雙耀眼的群青。

  琴的眼睛與嘉芮是不一樣的美。

  如果說嘉芮是黑夜裡神秘的黑珍珠藏著無數星辰間難以辨讀的奧秘,只有善於占卜、理解星圖的人才能夠看得懂那黑暗之中閃爍的光亮的話;琴就是半空中碎散落地的寶石,她的眼眸在每一個陽光折射之間發亮,就像是最美的鑽石擁有五十七道會折光的切割面一樣,無處不是流光溢彩,卻又溫潤宜人。

  一個只有夜不成寐的人才能讀懂;一個則是澤陂蒼生的流光照耀。

  他一愣,經過快速但仔細的考慮就點頭應承下來:「我願意。」反正失敗了也沒有損失、若是成功能夠得到一份暫時的穩定工作也是一件好事。他笑了笑:「那就借妳的吉言了。」

  「現在太晚時間上不方便的話,我可以明天再過來。」

  
  「其實這間店就我和我的朋友、店長在經營,我算是半個出資人。」她笑,雖然更常被痛唸「照妳這樣的經營方式,我看下個月就準備宣佈關店了」因此幾乎不需要做什麼管理的工作,但店內表演的人事她還算是有一半的決定權吧?

  「是真的有點晚了,看你的時間什麼時後方便,我們這裡是營業的很晚的,凌晨四點打烊。雖然十二點後就不演唱了,但還是會提供飲品和空間。」她想了想,「專作夜貓子的生意。」

  「如果阿勞德你覺得累了的話可以明天再談,不過……這麼晚了,回去方便嗎?」琴突然想起,「我都還沒問過你到這來要多久,這麼冒失的讓你待到現在,抱歉。」


  「原來如此。」阿勞德點頭,「我都有空,就算現在來上一首也是可以。只是我沒帶我的烏克麗麗,所以狀態比較好的正式表演可能得等上明天。」他笑了笑,「琴要先來考驗一下嗎?」

  他把酒喝到剩下三分之一左右,「現在這個時間不知道有沒有短程的夜巴。或是我在附近找個地方待一晚就好了。」他擺擺手,「沒事、不用介意,就兩個小時的車程而已。」這對偌大的歐洲來說,兩個小時的極短距離真得算不上事。

  「是我聊的開心了,才待得晚了。希望我沒有影響到妳的休息時間?」阿勞德帶著些許歉意地問。


  「可以等你準備好,有自信清唱的話更好了。」原本的笑在聽到後面的話以後突然堅持起來,「那怎麼說得過去,二樓有客房,本來就是讓店裡員工借宿的,留下來吧。」

  「我一向都等到店裡打烊才回去休息的,習慣了,別擔心。」


  看著琴堅持的表情就知道拗不過她,於是阿勞德就點頭:「那就麻煩了。」

  既然落腳處有了也就不太急著離開了,不然他也就是附近找個背包客旅館或是公園涼椅睡上一宿而已,形同流浪漢般,不是沒有這麼做過,現在的季節也距離會在外頭凍死還有大半年。

 「清唱的自信我還是的。」他輕咳幾聲清嗓。


  「怎麼會麻煩呢,你能來到這裡,是好事啊。就可惜時間晚了,要先上去看看嗎?不知道你的作息時間,如果不睏,我和磐,就是店長,我的朋友,是能聊到見日出的。」

  「不過,看起來是我現在就能洗耳恭聽了?」聽到那輕咳是有些躍躍欲試的意思了?她傾身前靠,饒富興味的等待。


  「我現在精神還行。唱首歌沒問題的。當然,我很樂意與妳和妳的朋友聊聊。」阿勞德挪開了酒杯,讓他的表現看起來不那麼的隨便像是瞎哼幾句,也不會太正式的拘謹,就坐在位置上,稍微調整了一下呼吸,右腳踏著地面輕敲起節奏。




我們慢慢的逃離了那些過往沒有達成的
遠遠的
遠到一個我們能不再想起的地方

在一切將我們終結以前我們已先結束
如此我們的愛或許就不會完結
我曾想擁有你
卻只在那一刻我才辦到了
當我發覺我正失去你的那一刻


  義大利的經典情歌,有些滄桑的歌詞,描述一個失去愛人的男人心碎的自白。熱情的南國陽光染上了灰暗的悲傷,即使如此也還帶著熱度。細碎的就像是在反省自己一直以來的過錯,然而過往早已不可追悔。

  阿勞德唱著歌,表情就像他講話的模樣,平靜而沉穩,只有那雙綠眼睛裡似乎真的壓抑著隱痛。當開始歌唱的時候,打擊的節拍就慢了下來。他唱完才停止踩踏,看向琴,順手將酒杯拿回面前。

  「義大利的情歌,大概可以算的上是人人聽過吧。你和我的一千個日子。」


  「小磐她很挑剔的,備戰好再來見她也不遲,但我會認真聽的。」聆聽著他的節拍,本以指尖在桌前隨之輕叩,卻沒想到,是那麼滄桑的曲調。若完全的失去了某個人不可復得,是否連逃離的空間都沒有了呢,逃離回憶編織的牢籠,雖然和曲意不盡相同。但阿勞德眼中看似奉獻給某段追憶的痛楚讓她不忍心再看。

  和她的回憶重疊太過相似了,但這對一個素昧平生的朋友不太公平,於是她靜靜的聽完了他的清唱。「就知道我沒看錯人,這方面我還是自認比磐有優勢的。」琴微笑著,「不過十個人唱就有十種唱的方式,所以經典讓人回味。」

  而兩人未查的包廂外,吧台前,一人獨坐的女子有著偏向東方的面孔,給自己斟了酒,壓在鏡片下的表情寫著諸多挑刺。

  「蘇蘇,琴又隨便撿流浪動物回來了。」琴議論的店長,磐,是隱約聽到那歌聲了,可是就對琴那樣毫不保留對所有人都能釋出善意的天真舉動給弄得無可奈何。

  「不行,衝著那身花襯衫,饒了我吧,對夜裡的太陽來說是太熱情了。」看起來是說給貓聽的,那貓顧著喵喵的搖頭擺尾,一點也看不出有沒有表示意見。


  「謝謝。」阿勞德笑了下,將酒給喝完,便替換成了一開始就準備在包廂裡的水杯,「我明天回去一趟做好準備再唱一首吧。」這應該算是尋求工作的面試,所以他大概得好好的整裝才能見午夜陽光的店長、琴的朋友。

  他對外頭無所察覺,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被評論之中了。


  「那麼明天我會等你的消息的,我們的確晚上才開門做生意,但早點來的話,磐才有時間好好聽你唱歌。」

  「既然這樣,好好休息吧,為明天作準備?」琴先起身,替阿勞德領路上了二樓。洋房既做為咖啡店和表演用的場所,自然不會太狹隘,繞過裝飾著水晶燈和油畫的公共空間以後,簡單的房間設施,床被皆有,看起來是比落難街頭要強多了。

  「別拘束,這個房間就是專門的客房,我們營業的時間晚,會留宿隔天再走的大有人在。」

  「祝你順利,晚安。」


  「我會早點到的。」阿勞德跟隨在琴的身後。若不是特別留宿,一般人是無緣得見咖啡館後頭的私人領域的,二樓的裝飾與一樓相比,就相對多了一點普通生活空間的感覺,他停在房門口,再次跟她道謝:「謝謝,妳讓我的這一趟旅行收穫豐盛。」

  「晚安。」好好地互道晚安之後阿勞德就進了房間。他沒有多做拖磨,整理好了自己,就上床準備睡覺。在睡去之前,他把隨身攜帶的小本子翻開在新的一頁寫下他對今日的感想和腦海中盤桓的詩句。

  隔天早上,在天氣還不錯的晨光之中醒來,這個時間大概琴已經休息了,所以他沒有多做打擾,只在床頭櫃上留下了一張感謝的紙條:

  親愛的琴:
  我先回去了,今天下午開店以前會到。
  謝謝妳給予我的一切。
  阿勞德。

  立普和薩賓現在不是還在睡就是已經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阿勞德乾脆地就選擇了搭成巴士返回藝術村。到達的時候才不過接近中午而已,他還有大概兩、三個小時的時間,足夠他再返回午夜陽光。

  爬上二樓進房間以前,他去敲敲拉鍊頭的門,看看他們在不在。不在就問問米林能否給他一點幫助。


  阿勞德醒的時候,正是琴睡得最香的時候,等到她起床已經是中午過後了。其實她也真沒做什麼,換做是其他人來到她面前,有一樣的機緣的話,她也會盡可能的釋出善意的。何況最終的決定權還在磐手上。

  起身下床往外頭去便見了那張紙條,她微微一笑,把它折好收了起來,開始了新的一天。

  阿勞德回去的時間也真夠巧的,他們三人都在,圍在客廳一起看新聞,順帶聊著各種八卦,肆無忌憚的。立普一見到他便奇怪的問:「我們不是說好吃晚餐?阿勞德老兄你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包辦我們的午餐了?」


  「你們都在啊。」阿勞德靠過去,也坐了下來,「午夜陽光那星期三有個短暫職缺,琴提供給我一個向店長面試的機會,所以我回來準備。」他抬頭看看新聞台的畫面又轉過來,「你們知道這附近哪裡有理髮店嗎?大概也得準備一套正式一點的衣服。」有當地人熟當然問當地人。


  「我們還以為你們已經乾柴烈火……所以很愉快的在討論你的事。」立普說,被米林給否決了,「別聽他瞎扯。」

  「所以現在已經不是歌藝如何的問題,是需要一鳴驚人的出道造型?」薩賓看了看阿勞德,「雖然你這個樣子和我們相處是蠻自在的,不過午夜陽光那個調調嘛……」

  薩賓比了個「錢」的手勢,「你的預算多嗎?還沒上工就要先倒貼一筆?」


  「我這身踏進去還行,上台就不行了。」雖然花襯衫一貫符合阿勞德給人的感覺,但午夜陽光不是南國陽光,所以他得換身衣服。

  阿勞德攤手,他對身上還剩下多少錢有個大概的預估,就是兩個星期如果不找到工作就準備開始坐在地鐵站等人投錢了,「沒什麼預算。是個符合我的興趣專長的工作,沒道理不試試。」

  「或是你們願意借身衣服給我?」立普與薩賓的體型跟阿勞德沒有相差太多,所以衣服借來還是能穿的。


  怎麼看阿勞德身上就是很難湊出什麼來達到那間咖啡館要求的調調,薩賓和立普自己的穿著更隨興了,正經和他們扯不上邊,通常薩賓一件黑色背心就能襯得他兩臂刺青張牙舞爪,哪需要衣服來突顯。立普比他們矮多了,沒事也就穿著普通T-shirt出門,反正人們通常會記得他臉上的拉鍊而不是他穿了什麼。

  「你需要的大概不是我們。」立普一臉遺憾,可明顯的嘻皮笑臉。「米林,就是你了。」

  「我?你打算讓他穿得像大樓門房那樣去嗎?」

  「不不不,就是那個啊,你上次說過那個小伙子。你不是替一場舞台劇做了道具裝置,然後認識了那個團隊嗎?裡頭有作造型的吧?」

  「喔,我想起來了,他那天來一直纏著拉鍊頭你問東問西,大概是覺得你這個類型很有意思吧,哼。」米林不置可否的笑了,那個男孩頻頻對立普的拉鍊發出驚嘆,諸如我的天啊這拉鍊是真的嗎太酷了我能摸嗎。「不過我不確定他有沒有空幫忙?他很婆媽的,像個娘們一樣,叫安傑羅吧。」

  「好了別囉唆,快試試就對了,你就說拉鍊頭約他出門就好了。」薩賓賣朋友賣得很快,「啊,我得跟你說,免錢的說不定最貴,阿勞德,也許對方會看上你也說不定,你要走這條充滿磨難的捷徑嗎?還是寧可花錢?」


  「我就一個過三十的男人,沒錢沒房沒車的。」阿勞德一副就是光棍赤腳不怕穿鞋的,「都提議了就試吧。行不通再說。」雖然聽起來那個安傑羅大概是個彎的,但他也不是目的不純地存心要去糾纏對方,感情事說不定也只是說不定而已,這種事情也沒必要自己太糾結,就純粹當多交個朋友也很好。

  阿勞德慷慨地選擇了薩賓口中充滿磨難的捷徑。


  「風險的背後伴隨利潤,就這樣了。」薩賓同樣幸災樂禍的指使著米林打電話,「實在不行的話把電話給拉鍊頭吧。」

  米林播號,過了一會才接通,「嗨,是安傑羅嗎我是米林,不知道你有沒有空,我和立普的朋友,對就是那個拉鍊頭,有個緊急任務要請你幫忙……」電話那頭聽見了立普的名字以後似乎熱絡了起來。

  「是這樣的,我們有個山羊鬚的高個流浪漢,要借助你的巧手讓他變成晚上能去演唱的風流歌手,咖啡店那種調調。不啊我們只有拜託你了,相信你的眼光一定能化腐朽為神奇……」

  米林花了好幾分鐘在和對方講電話,最後才鬆了一口氣,說:「成了,半小時後開車到他家去,他留了一個空檔給我們。」

  「走吧?拉鍊頭總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能派上用場呢,哈哈哈。」薩賓沒什麼良心的丟下爆笑以後,自顧自的先去開車了,「都來吧,見證阿勞德人生新的一刻。」


  「謝了米林。」阿勞德伸出拳頭與他拳面相碰,「之後一起喝酒、或是我帶盒香菸給你吧?」接著就站起來,看向旁邊的立普,「謝了,但我猜那個安傑羅對你有意思?」賤笑兩聲,立刻就跟上薩賓離開的步伐。

  出來的時候薩賓娜已經在那邊對他們盡情伸展她美麗的身姿,「事成之後見者有份。薩賓娜也給她來一桶汽油。」阿勞德對下午的表演不緊張,聽過琴的評價他握有至少一半的把握。

  他們四個擠上車之後,一路朝著安傑羅的家去了。

  「等你在這裡領了第一晚薪資也不遲。」米林說著先上了車。「喔,他對合他胃口的雄性大概都有能有意思吧,對他們的肉體有意思。」立普回以一個賤兮兮的微妙表情上副座,讓阿勞德和米林坐在後頭。

  「好吧,等等如果安傑羅也來勾搭你,你就說你寧可和薩賓娜來場更激烈的就好了。」說別人閒話自然是不用負責任的,薩賓開車,一路到了市中心的某個社區前,一行人下車以後,在緊鄰的公寓中搭電梯上了八樓。

  他們到的時候,很快便有人來開門。看起來很年輕的男孩,穿著條紋T,氣質陰柔,髮型和指甲都修剪的非常乾淨,看起來就是講究打扮的類型。

  「嗨,米林……噢你真的來了,立普!」安傑羅一看到立普的人簡直要湊過去捉住他的手臂,差點忘了今天主角的存在。「我覺得你這樣就非常有型了還有什麼我能打點的地方嗎?」

  「有啊,你可以試圖改造這個黑手黨的同路人。」立普將眼神往阿勞德身上挪了挪,安傑羅才正視著比他高出將近十來公分的男人,「老天,看在你們是朋友的份上,雖然這是個難題,但遇到了我安傑羅,還沒有乖乖搞定的份嗎?」

  「說吧老兄,你叫阿勞德?而且要從夏威夷的狀態下改變成另一種樣貌,你得告訴我你希望的樣子才行。」安傑羅說,那連珠砲的尖細問話更像和女人在聊天就是了。


  「薩賓娜的確非常的漂亮。」接著薩賓的話,「你竟然捨得讓薩賓娜跟我。」一群男人湊在車上講些低級笑話。車程很短,所以一下子就到了安傑羅家門口了。

  迎面而來的陰柔男孩自顧自地就這麼忽視了薩賓、米林與阿勞德,全心地將注意力給停在了立普的身上。這樣也剛好給了阿勞德好好把這個幾乎要變成飛燕撲進立普懷裡的安傑羅給看清楚些。

  好吧,義大利的確是黑手黨聞名。阿勞德如果穿黑西裝可能還真有那麼點像黑手黨。但現在只看起來落魄的像流浪漢。

  「嗨安傑羅,我是阿勞德。」阿勞德伸手與安傑羅交握也一併給他打量,「整潔乾淨、適合坐在咖啡館的舞台上駐唱的樣子吧。」他也不太知道那種氛圍到底該怎麼歸類為一個詞彙形容,文藝風格嗎?概略的形容,「不像流浪漢就行。」

  
  「你需要徹底改頭換面了,灰姑娘。」回握後安傑羅目測著他的身形,嘴上仍是消遣著阿勞德,「跟我來,男士們客廳自便吧,或者你們要晚點來接人也行。」

  三人從善如流的再把電視打開轉到同一個新聞頻道繼續把聊天聲都蓋過了主播的聲音,立普更不客氣的從冰箱裡拿了三罐啤酒,大家是都不以為意的把早一點以前的行動搬過來別人家而已。

  因為立普的緣故,安傑羅居然什麼都沒說的就開始了他的工作,帶著阿勞德來到穿衣鏡前。這個空間以一人公寓而言實在很大,但多是成堆排列的箱子鞋子衣服衣櫃,充斥著安傑羅工作所需的工具物品。

  「從流浪漢到文藝風格之間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安傑羅先比劃著他頭髮的長度,「也不用怎麼剪,你需要造型,往後梳或留些瀏海都不錯。」

  「服裝呢?顏色,簡單的顏色就能讓你的臉看起來有精神,襯的你眼睛,你的眼睛大概是那張被鬍子和頭髮淹沒的臉上的亮點了。」

  安傑羅推來一桿掛著幾件不同風格的衣服,西裝外套、襯衫、休閒點的風格或者其他舒適些卻不失有型的單品,丟給阿勞德一件襯衫和長褲,「這個,試試看?頭尾的釦子就別扣了。」


  阿勞德沒有表示甚麼意見,全部聽從安傑羅的安排。畢竟人家才是造型的專業人士,門外漢還是少指手劃腳。既然外頭三人都推薦這男孩,那他的能力一定值得期待。拿著丟來的衣服,就迅速地換上了。

  一連就是換了好幾件,甚麼風格都試過,連阿勞德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換了幾件。當然最後還是要問問造型師的意見。所以他保持在最後一件的穿著,抬頭看安傑羅。


  「嗯哼,這個不行,太像上班族了。」、「那個,配條皮帶試試。」安傑羅時不時的上前,替阿勞德理平衣領或換雙鞋子,倒不比阿勞德清閒就是。

  「綠色很能放鬆人心,配你的眼睛也好。我也不打算把你弄成一個冷調雅痞或商業精英,西裝背心都可以不用考慮了。」這是安傑羅依第一眼阿勞德進門來的印象判斷的,溫和的、沒什麼稜角,還有那件夏威夷衫,不好和原本的氣質差太多。

  「你唱的是義大利民謠?還有別的?是的話不那麼拘束的服裝好點。」那麼就營造出沉穩和醇厚的形象,安傑羅拿起了他穿過的衣服搭配,酒紅色帶著熱情和時間的沈澱,墨綠代表了和緩和深度,淺灰外套則揉合這兩者的兼容,映襯他髮色那抹亮灰。

  「換上吧,好了就弄髮型。」


  「民謠和慢調情歌。」阿勞德一邊回答、一邊接過了衣服,重新換上。不太跳脫的顏色沉穩地傳遞了這個年紀的男人該有的穩重,又不至於像是四五十歲那樣的厚重。他從鏡子裡頭看見了自己。跟平常早上起來的模樣有所差異。等等變化會更大吧。

  「謝謝。」跟在安傑羅的身後來到了梳妝台前,上頭擺滿了阿勞德都不太認識的化妝品、一字排開看起來都很類似、和髮膠、噴霧之類的。坐在椅子上,稍微坐直讓安傑羅好處理,接著就閉起眼睛等候。


  仔細的打理阿勞德的造型,安傑羅下手快,但心細,也不讓人覺得不舒服。他取了一些造型品以手的溫度將阿勞德前額的亂髮往後理,只留下一縷髮絲散在耳際。從荒煙漫草的臉部還原出阿勞德原本耐看鮮明的五官。

  超過半小時的打理終於大功告成,「哼,終於是帶出門也風光的造型了,說你是去約會也有人信,剛剛那樣還是算了吧。看看怎麼樣,滿意的話就你就能赴約了。」


  阿勞德睜開眼睛,眼前忽然一亮,長年以來習慣了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大半張臉都被頭髮給擋住,如今經過安傑羅的巧手變化之後,臉部輪廓就顯現了出來。想當初會這麼精心打扮的時候應該是在學時期跟剛開始上班的那幾年,後來就越發隨意了。

  於是那雙綠眼睛也就能夠清楚地被看見了,阿勞德看著自己,雖然總覺得還有那麼一點陌生,也漸漸適應了。「我非常滿意,謝謝你,安傑羅。」他離開椅子轉過身跟他握手,直視男孩的眼睛,真誠的道謝,「你真的很厲害。」

  「我想,我們現在可以去外頭給他們一個驚喜?」絕對是驚嚇大過驚喜。但阿勞德已經迫不及待好好地嚇嚇他們了。




我喜歡的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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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2 篇留言

艾茵‧埃特納
女主角終於出現了!!!!!!!(撲上

11-20 18:39

毒×林檎
笑死 手速好快wwwwwwwww11-20 18:40
顏世紀
通篇散發一股迷人氣息,維利葉擁有超乎期待值的優雅。

好像,潛伏在字句裡的馨香,透過維利葉飄搖的裙襬曳引至觀者面龐。
應和潺動心弦的嗓音,撩撥未能平復的河海流往渴慕的視界。
期待下篇,期待接下來的故事即是唯一盼望。

11-20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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