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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神域]1-7逐跡(終章)

子葉 | 2016-11-14 14:10:22 | 巴幣 0 | 人氣 145


「恩~」窗外投射到身上的陽光有些溫熱,但軟綿綿的被單和軟綿綿的身體交融一體,夏娃翻轉身體側睡,讓陽光只曬的到背部。
 
「恩…嗯?」察覺到哪裡不對勁的夏娃睜開了眼睛,沉重的眼皮和有些凝固的腦袋在起身後持續
恍惚。
 
「朱仁…」感覺主人在樓下,夏娃昏沉沉的推開房門,踏著外圍的階梯走到一樓,看到珮羅正在牆邊的爐灶煮著一鍋濃稠的白湯。
 
「早安啊,夏娃。房間裡有一盆水可以梳洗,妳要不要先去?等下就可以下來吃飯囉!」珮羅專注地攪拌著濃湯,其實只是簡單的摩洛蔬菜湯,但一直以來都是瓦倫在準備早餐,生疏的珮羅有些戰戰兢兢。
 
「夏娃?」察覺到夏娃完全沒移動,轉頭看過去,打結的長髮加上惺忪的雙眼傻愣在原地,珮羅這才明白夏娃根本還沒睡醒。心想湯應該煮的差不多,把湯鍋移開爐灶後,推著夏娃回二樓的房間整理儀容。
 
將夏娃的金色髮冠和裝飾用的髮帶拿下來後,解開馬尾後的長髮直拖到地板,疏理起來格外費時,夏娃清醒後雖然害羞的一再婉拒,但在珮羅的強硬態度下只好乖乖服從。
 
「恩~,果然還是馬尾比較適合你的風格!把衣服脫下來吧,我找一件以前的衣服給妳穿。」試了幾種髮型後,最終還是把長髮簡單扎成雙馬尾。珮羅從衣櫥拉開一個抽屜,將女孩時期的衣服放在床上一字排開,這才發現自己的裙裝少的可憐,沒得選擇下只好挑一件白底縫襯著綠擺的小洋裝。
 
「主…主人,其實我真的不用…」
 
「客氣什麼,雖然這件俗氣了些,但至少比妳那套沾滿臭汗和沙塵的洋裝來的乾淨些。也要順便擦個澡才行。」
 
「真…真的不用啦!」
 
夏娃臉紅到耳根去的模樣讓珮羅有些心癢,讓珮羅更想欺負她一把。在房間裡追逐、蹦踏了好一番功夫,終於替夏娃擦好澡也換了身衣服,珮羅有些筋疲力盡的躺在床上,心想也許幫不喜歡洗澡的貓洗澡,就是這樣的大陣仗吧!只是自己養的這隻活動力更加驚人,更會飛在空中逃竄。
 
等到下樓吃飯時湯早放涼了,不過好在調味恰到好處,這讓珮羅對自己的廚藝有些底氣。唯一可惜的是夏娃連同好不容易換下來的衣物一同躲回自己意識深處,無法讓她品嘗到自信作有些遺憾。
 
一人靜靜地品嘗著乾吐司配上摩洛蔬菜湯的斯坎地式早餐完後,收拾到一半便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隨即扣打木門兩聲,是絲卡蒂夫人的聲音。原來昨天絲卡蒂來過一趟,不過看到夏娃阻擋在樓梯口,就沒有上去打擾;相比絲卡蒂一臉愁容,珮羅顯得開朗許多,感謝夫人的關心之餘也表示自己身體並無大礙。
 
「絲卡蒂夫人,我想到外地走走。」珮羅誠懇地看著絲卡蒂,雖然這種事情不需要誰人認可,但珮羅就是想讓照顧自己長大,有如母親存在的她知道;絲卡蒂的面容閃過一絲悲哀,但很快地用笑容掩飾過去。
 
「恩,突然間遇到這麼多事的確會想出去散散心,我也好久沒出遠門了,不然我們結伴同行如何?喬西應該也會很高興的。」
 
「絲卡蒂夫人。」
 
「去哪裡好呢?古月村的披月祭典我記得就快到了,那裡的月夜花海相當漂亮,距離也剛好不會太遠……」
 
「夫人。」
 
「……」
 
「我想暫時離開斯坎地到瓦倫他曾經去過的地方看看,因為不知道會花多久的時間,但我想會花上幾個月。」面對絲卡蒂沉默的反對,珮羅真的希望能得到她的理解。
 
「……旅費呢?」
 
「瓦倫有留一大筆錢下來,也有因為這個原因我想出去看看不同的地方。安全也不用擔心,我有夏娃…雖然現在她躲起來了,不過和她再一起,就像搭了艘戰船一樣穩!當然我不會主動去危險的地方!我的意思是安全上真的不用顧慮太多。」珮羅加把勁的鼓吹絲卡蒂同意她的旅程,那烔烔的雙眼散發著珮羅遺失已久的活力。
 
在罷工事件結束,村里同年紀的小孩都離開後,珮羅就在沒有露過這樣的神情,那股強勢、非做不可的意念總能帶給接觸的人滿滿的希望和精神。原以為失去純真是成長的必要過程,現在看來那時只是還未走出陰霾而已;絲卡蒂很替珮羅高興,但也因為寂寞的惆悵高興不起來。
 
「我可以問妳突然想出去旅遊的真正原因嗎?如果是因為村子一些不好的聲音,那麼…」絲卡蒂想起昨日從森林回來的村民神情,和流傳的蜚語,有些不安。
 
「不,不是這樣的。夫人妳也知道我是個想到什麼就會去做什麼的人,雖然好不容易才加入了警備隊,在還沒得到凱恩那傢伙認可前就擅自離職的確有些氣人,不過我好想去見離開村子的大夥,包括穹,如果他沒像當初說的那樣雄心壯志,我會幫您趕他回來的。」看到絲卡蒂夫人笑了一下,珮羅也笑了出來。
 
「啊!我說去瓦倫到過的地方是因為這本日記裡有寫到,他在裡面描述自己的樣子有些離譜,一點都不像斯坎地的頑固燈塔人,我想去驗證一下真假!」聽到瓦倫的日記絲卡蒂眼睛亮了起來。
 
「呃…因為顧及個人隱私,所以這個…」想起裡面寫了一堆給玉藻前的情話,自掘墳墓的珮羅有些尷尬地想推拖絲卡蒂想借看一眼的請求。
 
「哼!反正裡面有很多都是寫給她愛人的話吧!不看也罷。」絲卡蒂的敏銳和直白令珮羅有些驚訝。
 
「反正我都是三個孩子的媽,妳也長大了,沒甚麼好隱瞞的。當初在廢墟撿到妳的那幾天,其實我有發現一股熱情的視線,所以我故意假裝離開熟睡中的妳躲在一旁,之後我就一眼愛上偷偷出現跑出來看妳的男人。」絲卡蒂回想起過去的畫面,不禁有些臉紅。
 
「雖然是一個有孩子的男人,但想必是有甚麼不得已才拋下妳吧!那種浪人的氣息和溫柔的眼神對於還是無知的少女太致命了!我就這樣一邊幻想自己是妳的媽媽撫養妳長大,一邊期待他回來,像個傻子似的。」
 
「後來妳也知道,我嫁給了約克,雖然年紀大我十歲,但為人剛正,是個十足的斯坎地男子,且對有撫養私生子這種不好名聲的我一直很好,也許那時我也有些等待不下去那個遙遙無期的人了吧!」
 
「他回到村子裡的時候,我原以為已經幻滅的少女夢竟然重新復燃。雖然大家想不透為何外地來的他會這麼拼命地重建斯坎地,但我想一部分是為了妳吧?就這樣我又重新墜入愛河;每一次藉故照顧妳跑到這裡,看到他我的心不爭氣的糾結在一起。」
 
「絲卡蒂夫人……」珮羅雖然早猜到絲卡蒂喜歡著瓦倫,但並不知道有這麼個緣由。
 
「其實我可能不向妳想像中一直那麼賢淑,我有幾次忍受不了內心的刺痛,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跑去只有他在的燈塔找他。」更加勁爆的自白讓珮羅聽的也臉紅了起來,也許自己比想像中更不加了解瓦倫也說不定。
 
「並沒有發生關係啦!其實就是聊著妳的事情,享受兩人的時光這樣而已…」絲卡蒂趕緊澄清,反倒是珮羅有點不知道該覺得遺憾還是幸好如此。
 
「在幾次閒聊中我也得知妳真實的出生,和妳那非人的母親的事情,還有關於他身體的問題。啊!我們真的沒發生關係啦!總之!我那時候告白被拒絕了,就這樣!所以那本日記不看也罷!」絲卡蒂那欲蓋彌彰的說詞反倒讓珮羅有些在意,但瓦倫果然有些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祕密。
 
「其實我是怕您會難過嘛!畢竟和我最親的兩人都和我沒有血緣…」珮羅將瓦倫的日記推了過去,雖然絲卡蒂在心中有如母親般的存在,但礙於情面還是不好意思將媽媽兩個字說出口。
 
「打算什麼時候走?東西和路線都確定、準備好了嗎?」絲卡蒂並沒有攤開推到眼前的日記,自己的女兒那份貼心比那沒有結果的愛慕之心更加令現在的自己感到溫暖。
 
「應該會先去一趟日輪鎮,遠門用的東西我會在今天補齊,我想我明天就會出發了。啊,還要去港務局那做個報備,順便向警備隊那邊說一聲。」珮羅的聲音充滿興奮,絲卡蒂也不好再挽留幾天。
 
「港務局那邊我像約克說一聲就行了,凱恩那邊需要我陪妳一起去嗎?他正在家中養病,不再辦公室那裏。」
 
「沒關係啦!凱恩和我的關係這麼好,說不定我離開斯坎地後第一個懷念的就是他那冷言冷語的嘲諷聲呢!」珮羅半開玩笑的說道,雖然之間的關係一直不融洽,但如果幾天聽不到那熟悉的聲音,也許真的會有那點不習慣。
 
和絲卡蒂走回村約好明天要來幫珮羅送行後,珮羅往凱恩的宅邸前進。
 
經過的商會和當地居民有些不一樣,似乎刻意的避開珮羅,想必昨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斯坎地,絲卡蒂夫人會這麼早來家裡應該也是聽到不少不好聽的傳聞吧!
 
冷漠的觀望眼神更加堅定了珮羅的步伐,帶著穿不到一天的警備隊隊服站在凱恩家門前,這裡和居民的住宅區隔了一條街,靠近村外圍的這排房子幾乎都作為倉庫使用,會選擇這樣的地方做居所也許凱恩也有被村民孤立的自覺,當然,沒有自己那卡在山腰間的家還來的孤僻就是了。
 
「那個…請問凱恩先生在家嗎?我是珮羅。」想一下措辭後用輕敲了一下門,希望不要在開門這關就給自己難看,珮羅只有這點小小的期望。
 
「進來吧。」凱恩開門的手掌包紮著厚實的紗布,雖然夏娃那時讓凱恩潰爛的雙手癒合了不少,但失去的小指卻無法重生,在看了一眼珮羅手上的隊服後,似乎明白珮羅來訪的目的。
 
「衣服就放在那邊桌上就行了,反正沒耐心的妳本來就不是這塊料,也算預料中的事。」凱恩站在一個書櫃前看也不看珮羅一眼,似乎是想找本書打發時間。
 
「那我先告辭了。」果然還是很難相處,也許會懷念這種冷言冷語是自己的錯覺,珮羅更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等一下!我有事情問你。」凱恩用剩下的四指從書櫃中抽出一本顏色少見的白皮書,轉過身叫住珮羅。
 
「除了脫離警備隊外,妳打算離開村子對吧?」凱恩一語中的的猜測,珮羅只能以點頭回應。
 
「妳以為居民義務是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的嗎?在妳離開的瞬間,爾後妳回來了也無法恢復斯坎地民的身分,妳應該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吧?」
 
「我明白。」不受保障、沒有工作權的『逃離者』是放棄義務者的稱呼。瓦倫似乎預料會有這一天,遺留下來的財產,尤其是那天文數字般的債券,足夠普通人過上兩輩子的富裕生活;珮羅感覺這是瓦倫給予自己的保障,可以不受制度的無理選擇想要的人生。
 
「這樣啊!繼瓦倫之後連妳也要走嗎?看來日子會清幽不少呢。」凱恩的話語還是尖銳,但長年了解凱恩說法方式的珮羅聽出話語中的寂寞和感慨,想起瓦倫囑咐的話,也許凱恩是個越了解越有趣的人也說不定。
 
「這個妳拿去吧!」意外的接下凱恩手中的白皮書後,這才知道為何有些眼熟,除了顏色不一樣外,這和昨天凱恩使用的黑色魔書像是同樣副刷的本子,只是少了股危險的氣息。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雖然還沒查看內頁存錄的魔法,但使用生靈毛皮製成的魔書價值紀錄卷軸之類根本不能與之相比,不管凱恩為何擁有兩本珍貴的魔書,珮羅都不會收下,更何況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好到這種地步。
 
「 我並沒說要給妳,只是暫時借妳。妳那半調子的魔法不靠這種特殊媒介根本無法使用吧!」珮羅心驚了一下,凱恩哪時候也懂魔法了?
 
「哼!別看我這樣,為了對付你們這種自認尊貴的魔法師我也做了不少研究。那本空白的魔書妳就任意使用吧!回來斯坎地時再還我對我也有好處。沒事的話就滾吧!妳和布萊恩的爛攤子我還有得忙呢!」
 
下起逐客令的凱恩將珮羅趕出門外後緊緊地將門關上,動作舉止還是和往常依樣粗魯、無禮;但拿在手中的魔書卻帶著沉重的冀望與祝福,搞得自己一點道謝的機會也沒有,珮羅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是哪門子的彆扭性格。
 
「我會在明天出發!謝謝您一直不斷的找我麻煩!這本魔書如果好用的話,我就不還您了!」用最熟悉的方式大聲告別,珮羅朝無聲的大門深深一鞠躬後才離開。
 
糟糕,我竟然這麼快就開始想念最討厭的人。珮羅在無人的街道趕緊擦掉眼角的淚水,繼續趕往商鋪街採買需要的物品。
 
 
 
市集中往來的人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閒得發慌,主動跑來詢問傳言的真實性和過程,這種完全不把整起事件唯一死亡的布萊恩放在眼裡的人,珮羅選擇直接無視,這比另一種害怕珮羅也會變成怪物而不敢主動靠近的人更加令人討厭。當然,只要有錢,就算是惡魔光臨商家也是那副笑咪咪的面容。
 
雖然最後可能會是維時數月的大陸巡禮,但只要在各個落腳的城鎮補給必需品,就不用帶著大量的行李,珮羅以七天為單位準備簡單的衣物、乾糧後,才想起應該還要算上夏娃的份,急忙跑回店家補足兩人份的行李,此時都已經過了正午。由於真正準備下來的必需品超乎預期的多,賣旅行袋的店家好心的借珮羅一台推車,方便珮羅運回山坡上的家。
 
「這樣根本背不動啊!」珮羅大聲的吶喊,雖然內心盤算自身負載量,可能要把行李改為三天份,但又怕遇到意外時這樣的準備不足以應付;無解的難題使得推車顯得更加沉重,珮羅此刻相當羨慕那些冒險故事中的主角們,只要負責和惡勢力對抗和邂逅新的事物,不用自己背著行李和照顧一個看起來年紀比自己小的源神女孩。
 
走到村大門看到卡普的診所有許多回診換藥的警備隊員正在門口排隊,巫女愛蓮娜相對突兀也在人群中,村里傳聞中關於為何布萊恩會變成怪物的來源,應該就是來自艾蓮娜的解釋,儘管可能是事實,珮羅就是不喜歡布萊恩被人當作怪物看待。
 
「咕~」一隻鴕鳥從後方咬住珮羅衣服,似乎是要留住珮羅。連頭也不用回變知道是愛蓮娜的人、獸兩用的使魔-荷比,但真的轉頭一看,卻又有些不同,它的眼睛並沒有荷比那樣靈動。
 
「買那麼多東西,妳準備要外出嗎?」愛蓮娜發現遠處的珮囉,慢步走了過來。
 
「是啊,我想一部分也是拜妳所賜。這隻鴕鳥是荷比嗎?」
 
「不,這孩子是比比斯,是別人寄放在我這,要我在妳離開斯坎地時送妳的坐騎。」愛蓮娜無視珮羅話語中的針對,自顧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給我的?誰啊?為什麼?」
 
「沒錯,要送妳的。是誰送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妳會需要它的。順帶一提,它是活生生的鴕鳥,妳知道如何照顧嗎?」愛蓮娜指了推車上那裝滿滿的袋子。
 
「等等,所以說為什麼會以我會接受為前提啊?」珮羅有些無法跟上事情的發展。
 
「恩,應該還需要一個能掛行李的鳥鞍,我那副就送你好了,剛好大小可以。」愛蓮娜摸著鴕鳥的背脊和大腿,用手比出印象中鳥鞍大小套在比比斯身上。
 
「就這樣敲定了,鳥鞍晚點我會派荷比拿去你家,順便讓她教你如何照顧比比斯。恩,完美!」愛蓮娜一連串的反應像是初出茅廬的行商學徒,生硬的將交代的商品塞給客人後,便忘記收錢的溜回店鋪交差;想起愛蓮娜隱藏的身分,八九不離十這是教廷交代下來的任務。記得瓦倫曾經說過教廷對啟源使者的態度不是監禁就是監視,但沒想到還有主動提供需求服務這項目,既然知道往後的旅途都會被教廷監視,反倒有種倍受保護的感覺。
 
「你好,我是珮羅。往後就請多指教了,比比斯。」珮羅最後沒走向卡普的診所,因為自己並沒有完成拯救布萊恩的約定。
 
 
當天晚上絲卡蒂夫人邀請珮羅前往家中吃晚餐,料理除了小孩子愛吃的炸魚柳外,還有香噴噴的炭烤格姆豬排,喬西和妹妹整個餐期都相當興奮,對於絲卡蒂夫人從早到晚就為了款宴自己,珮羅很是感激。
 
「珮羅,原本是想讓妳接管燈塔人的位置,但既然妳都決定了,我也只能祝福妳。妳說妳要先到日輪鎮是嗎?」身為男主人的約克從地窖拿出一瓶黑紫色的酒,上面貼著的標籤已經在時間的流逝中發黃、不清,打開軟木塞的瞬間一陣水果香醇的芬芳四溢,約克倒了一杯遞給珮囉。
 
「是,我想去找日輪鎮長-麥德琳問關於星光寶盒的事情,順便去見帕里,我記得離開斯坎地到日輪鎮的只有他。」還有貓眼海盜團的莫克,當然這點珮羅沒有說出來。一旁的喬西一直吵鬧說也要喝看看那酒,在和絲卡蒂婦人約法三章、討價還價後獲准喝一碟子裝的葡萄酒,可惜在舔了一口後才發現沒有想像中好喝,表情有些懊惱。
 
「星光寶盒?噢,妳是說那曾經裝過傳說繁星藍石的木盒嗎?」絲卡蒂想起在米德爾大陸東方流傳的故事,那是講述關於一個從藍色礦石裡出生的英雄在犧牲自己拯救世界後,遺體中所留下的藍色晶石。聽說那顆水藍的晶石裡藏著天空的一部分,隨著時間變化呈現不同的斑點光輝,所以也被另稱為繁星藍石。
 
「你找那個要做甚麼?」約克抿了一口酒後問道。
 
「我的源神…」夏娃在珮羅的內心呼喚下出現在眾人面前。其實從早上強迫夏娃洗澡後珮羅就在內心道歉了無數次,但夏娃就是賭氣的不現身,現在終於出現的原因從那緊盯著餐桌上食物的眼神不難推測出。
 
「我可以讓夏娃入座一起用餐嗎?」夏娃那只差口水沒流下來的表情讓珮羅覺得有些丟臉,趕緊出聲尋求共餐許可,免得鬧出更多笑話。
 
「當然可以囉。」絲卡蒂拿了張新椅子放在喬西旁的位置,夏娃在謝謝過後便肆無忌憚的進攻滿桌的餐點,尤其是酥脆的柳魚咬在嘴裡的滋味讓夏娃欲罷不能,喬西和妹妹兩人開始加快了咀嚼的速度,避免喜歡吃的食物被突然出現的餓鬼一掃而空。
 
「不好意思,這麼沒規矩的。」珮羅臉紅的趕緊替夏娃道歉。
 
「沒關係,沒關係,看到孩子們這麼愛吃,我也很高興。這就是源神嗎?聽傳聞我還以為會是兇神惡煞的模樣,這不就像個人類小女孩而已嗎?」
 
「外表和魔物的實力無關,她的力量我和其他村民的確是有見識過的。所以妳剛說為什麼需要星光寶盒?」約克像疑惑的絲卡蒂解釋後,把話題拉回正題。
 
「也不是說需要啦,只是想看個一眼,也許會有關於強大的魔法結晶之類的線索。」
 
來村長家前荷比便帶著鳥鞍和一本薄博的鴕鳥飼育手冊來到家中,珮羅好奇的問為何荷比看起來這麼開心,才明白愛蓮娜也準備離開斯坎地,回到久違的聖城。
 
手冊中的第一頁是無關鴕鳥的留言,寫著關於夏娃的事情和推測她來人世的目的;名為「金蘋果」的制律之石因為某些原因而不再復得,身為罪人的夏娃除了逃開永久的監牢外,應該是想找尋能取代金蘋果的同質寶物彌補過錯。
 
像荷比詢問後得知這是收錄在教廷裡奇神軼聞錄中一篇名為創世紀的篇章,似乎不是來自米德爾大陸的信仰。
 
珮羅心想夏娃這樣無償的任主自己也有些過意不去,在能力範圍內幫夏娃找看看有沒有符合條件的魔法物品,也算一種等價補償。
 
也許是喝了酒的關係,總是有話題可以一直聊下去,夏娃在酒足飯飽後和喬西他們玩起了扮家家酒,從模擬的小屋、食物到小傢具,夏娃總能用冰魔法即刻變出來,讓原本不太想陪妹妹玩的喬西也投入其中,甚至還自己加了段戰爭戲碼。
 
等到幫忙收完餐桌,玩累的喬西和妹妹兩眼惺忪,絲卡蒂先帶小孩子們回房休息。珮羅喝完那瓶酒後也覺得腦袋有點腫脹,一方面也不好意思繼續打擾,正要告別時約克拿了幾張文件給珮羅,文件上蓋著斯坎地和日輪鎮商會的印鑑。
 
「雖然在村內妳已經無法算斯坎地人,但在外旅遊總會需要身分證明的時候。一張是斯坎地民的證明文件,另一張是日輪商會的行商證,如果你到教廷影響外的國家,就已見習商人的身分入關吧!那會省卻掉很多麻煩。」約克詳細的說明兩張文件不同的用途。
 
「從妳和絲卡蒂那有如母女的情分上,也算是我代瓦倫能為妳做最後的關照了。」約克趁著絲卡蒂還未哄小孩入睡的空檔小聲地說。
 
絲卡蒂從房間走出來後不知又相互慰留、推託多久,回到家中時還有種不真實感,好像就像往常那般,平凡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但內心有股說不出的改變卻無法說服自己繼續留在原地,反倒在感受到現實與嚮往的差異後更加堅定。
 
比比斯在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察看,珮羅比手勢讓它繼續坐下休息後走上二樓的房間。除了地上兩包整理好的行李外,就要告別這變得冷清的家。
 
「誒?主人這麼晚妳還要去哪?」珮羅打開房門作勢又要出門,吃飽喝足的夏娃才剛開心地撲向溫暖的床鋪,訝異的轉頭詢問。
 
「我想到燈塔那裏看看,妳累了的話可以先睡,我會把門鎖上。」
 
「不,主人去哪夏娃就跟到哪!源神是不需要吃跟睡的!」
 
「喔~是嗎?」珮羅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夏娃,剛剛晚餐吃最多的無非就是夏娃了。
 
「剛剛…只是夏娃想要體驗看看人類的感覺才會做出那種舉動,並不是有那種需求啦!」夏娃趕緊為自己辯解,珮羅也就先信一半的聽著。
 
港口的塔燈在少了瓦倫後依舊辛勤的運作著,旋轉的光線規律地掃過村莊上空,不只指引從遠洋而來的水手,也給遠道而來的陸上旅客明確的方向。也許是最後一次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珮羅刻意放慢腳步慢慢回味,前面毬萊叔叔的糖果店常被手腳不乾淨的小朋友做為目標,三不五時都會拿著大得嚇人的木槳上演全武行,其實如果不拿那麼重的東西,應該是追的到小偷的。
 
接下來的廣場是外地商人的拍賣集散地,每月固定第三個禮拜會有各樣的外地商品在這裡擺攤販售,如果是想要追隨大城市流行的玩物和穿著,只要問擺攤的商人一定可以變得比當地人還當地,當然,也要你相信擺攤老闆說的是真的才行。
 
到底是誰在燈塔的機關房呢?珮羅有些好奇的背著抵擋不住睡意的夏娃朝燈塔前進。
                                                                                                                                        
「肯恩叔叔!」怕是不熟的村民所以小心翼翼爬上燈塔後,結果待在機關室的人卻出乎意料。
 
「這不是珮羅嘛!怎麼這麼晚還跑來這裡?」伐木場工頭的肯恩在看到已經趴在珮羅背後熟睡的夏娃後,壓低了音量。
 
「叔叔你才是為什麼在這裡?休假還跑來顧燈塔,蘿拉怎麼辦?」把夏娃抱到休息的床鋪,兩人走到靠窗的另一側後,珮羅嚴肅地反問,只見肯恩露出尷尬的笑容,追問之下才知道伐木隊因為布萊恩引發的事件,要全員接受調查,身為工頭的肯恩為負未防範未然的責任辭去工頭的身分,考慮到年紀因素,剛好燈塔人又有空缺,約克便安排肯恩接下這空出來的職務。
 
「其實當個燈塔人也挺不錯的,能這樣奢侈的使用公帑買下作為燈源的魔法卷軸,說不定哪天用久了我也有機會學會如何操縱魔素,成為魔法師呢!倒是伐木場那邊的事情我有些放不下,凱恩似乎想藉由這次的機會挑戰既有的制度,不知道時日輪鎮又會有甚麼反應。」肯恩看珮羅有些不明白,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表面上開拓處和港務處這類機關是平行的組織,但誰都知道會來到開拓處的都是些別無選擇的人,個性和行為較為偏差的人自然也都聚集在這邊。布萊恩那軟弱的個性、加上來自當時你們那群風光的團體,私底下被欺負也無可奈何。」
 
「不用急著指責我,我的職責不可能去偏袒總是達不到標準的布萊恩,反去責罵那些有正常完成工作的人啊!更何況身為男人這麼軟弱怎麼行呢?當然,會發生那種事,我還是相當遺憾。」
 
從燈塔上方可以隨著塔燈的旋轉看到漆黑的水平線,單調的重複景象搭配著夜晚的沉默,肯恩不想再多說,珮羅也不想聽。肯恩像是想起甚麼,從放在角落的背包中拿出一把沒有劍顎的木製短刀,淺白的顏色和不規則的菱角顯得製作者工藝拙劣,但刀柄處還是很細心的用一條尾端系著貝殼的紅繩纏繞,到有股工藝品的樣貌,珮羅對那東西有印象。
 
「下午去伐木場收拾工具時也順被收拾布萊恩袋子裡的東西,裡面只有這把匕首像是別具意義的用油紙包起來,應該是他很注重的東西吧!原本我是想改天把這刀拿去龍塚那邊去祭拜他的,但這遺物還是給你吧。」                                                                                                                                      
 
短刀是用出海口邊撿到的浮木削製的,因為灰白的外皮和光滑的觸感,珮羅那時候很是喜歡,所以自己拿來做匕首,但因為技術太差,不成樣的半成品就被自己丟在一旁;閃耀著粉色光澤的貝殼因為覺得很漂亮,那時收集了不少,想等到收集一定量之後串起來作為裝飾,但後來一直找不到相同的的貝殼,也就忘了這一回事。
 
雖然不想自作多情,現在也法再去確認答案,但布萊恩最後的臉龐上那溫柔的目光和幸福的笑容,此刻終於將情感傳遞到珮羅手中。
 
「誒,奇怪。」奪眶而出的淚水不知為何從臉頰上滴了下來,肯恩識相的走出機關房,讓珮羅一人獨處。
 
並不完全是感到悲傷或是受到沒有答案的情感感動,更多的是鬆了口氣的喜悅。玉藻前所說的救贖此刻珮羅才明白,自己並沒有殺了布萊恩,而是完成了他的心願。
 
 
「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我原本只是想來燈塔看最後一眼留做紀念而已。」調適好心情後,揹著熟睡的夏娃向站在門外的肯恩道別。
 
「不,其實我對妳感到抱歉,搶了燈塔人的位置。這涼缺原本理應是由重建斯坎地大功臣瓦倫的女兒,妳來繼承才比較合適。」珮羅的離開其實對肯恩的生計來說有很大的幫助,肯恩對此雖然感謝但也有些愧疚。
 
就是這種一個人一個坑的死板制度讓珮羅感到不愉快,但更加無法理解的是為何斯坎地的每個人都能理所當然地這樣生活著。
 
「叔叔你看我像是那種會靜靜地守在燈塔理的人嗎?這裡就給適合的人來顧就行了!倒是白天有空後要記得多陪陪蘿拉,你一直出門在外害的蘿拉總是覺得生活鬱悶。」
 
「是…是嗎?」
 
用調侃的語氣告別還在值勤的肯恩後,背著海風沿路走回,路上的一切卻已不再那麼留戀,珮羅明白自己這才做好出遠門的準備。
 
 
 
從要走回家的山坡陡路中,弦月在雲霧散去後特別白亮,奔波一整天且還背著夏娃走山路的珮羅回到家後顯得有些疲累,但擔心和昨晚一樣日記看到一半突然失去意識,隔天醒來卻好好地躺在瓦倫房間的床上,連被子都蓋得好好的,隱約覺得自己少了一段記憶的珮羅決定硬撐看看是否會發生和昨天一樣的狀況。
 
「傻孩子,如果就這樣每天熬夜,那怎麼行?」珮羅突然用另一種腔調說話,黑色的瞳孔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幻為血色般赤紅。
 
「果然是妳嗎?玉藻前。」像是自言自語般,珮羅朝共用自己身體的另一個她說話,但語氣顯得有些微弱無力。
 
「妳好像不是很驚訝呢!」語調又換回精神飽滿的驚嘆聲。
 
「可能是被妳附身過幾次的經驗,讓我越來越能察覺的妳的氣息。所以妳還是想要占據我的身體嗎?」珮羅的眼皮就要張不開,想在昏睡前問清楚玉藻前的目的。
 
「放心吧,我答應過瓦倫不會傷害妳。但為了幫妳擺脫我的束縛和完成我的目的,我都需要借用妳的身體,可惜手邊的碎片還遠遠不夠,妳就稍微忍耐每天會有一小段失去記憶的時間吧。」玉藻前打開右手掌,嵌進肉裡的黑色曜石顯然就是需要的碎片,珮羅的意識也在這時被吞噬到深淵中。
 
玉藻前用著珮羅的身體走到圓環陽台享受了一會海風後,走下樓到瓦倫的房間望了望,似乎打算和昨晚一樣借空蕩的床鋪一用,度過萬籟生息的夜晚。
 
 
 
 
啟程當天珮羅依舊起了個大早,將屋外的菜園採收最後的摩洛後,將土壤重新翻鬆,再用一片片的大塊木材蓋上免得沒人打理時雜草叢生。想起櫥子內還剩一些瓦倫帶回來的海草醬,鹹甘甜的滋味搭配水煮去皮的摩洛味道甚好。
 
一切都準備好後,回到二樓的房間搖醒還在睡的夏娃。
 
「早安啊,夏娃。」
 
「糟安,煮…人?」剛睡醒的夏娃對眼前俊俏的少年感到疑惑,揉一揉眼睛重新看一眼,果然不是錯覺,珮羅把即肩的長髮一口氣修到耳際邊。
 
「不好看嗎?我覺得自己剪得還不錯說。」珮羅抓了抓劉海,其實自已也還有些不習慣新的造型。
 
考量到旅行的安全性,珮羅最終決定已中性的打扮為主。深綠的短袖棉衣外搭著淺咖色的粗曠外套,為了方便帶凱恩送的那本魔書,加繫上一條皮帶,用草繩將魔書藏在外套蓋住的背後,褲子選擇耐磨的黑色帆布褲,考慮有可能長途步行,換上硬質皮靴綁上白色的綁腿。
 
「不,主人這樣很帥喔!」女性的柔嫩臉蛋和纖細曲段配上粗獷的冒險者服裝,對比的視覺效果將粗獷的風格襯托出另一種清新風味。
 
「是嗎?謝謝。先洗把臉後下來吃飯吧。」
 
換衣服這邊珮羅不再強幫夏娃,讓她自己穿好原本那套粉色洋裝後,夏娃吃著早餐的幸福臉孔讓珮羅有種懷念、羨慕的想法,也許這正是成年的證明。
 
比比斯似乎利用這段時間自己跑去覓食,雜食性的鴕鳥要在這豐富資源的林中找到吃的到很容易,但如果到荒涼的高地時就需要預先準備鼓飼才行,珮羅重新看了遍荷比拿來的手冊再次確認是否有所疏忽。
 
將鞍扣上後,兩袋沉甸甸的行囊用繩索勾住鞍的左右兩側掛著,為保持比比斯的平衡也將兩袋重量做了分配,待珮羅跨上去後比比斯依然有力的站了起來,行走起來還不吃力。
 
「主人妳不等一下嗎?也許會有人來送行也說不定啊。」夏娃把不大的位置都讓給珮羅,自己用浮游飛行的方式跟在比比斯旁。
 
「就這樣吧!該說該見該拿的昨天就都做了。出航的斯坎地人只要在滿載收穫時才會回首,而且我這魯莽的旅程還不知道會遇到甚麼危險,到時候再麻煩妳囉!」騎乘鴕鳥雖然行動迅速,但果然不適合安穩的長途坐騎,好在珮羅早就習慣乘坐小舟時的癫浪,很快的適應顛波地晃動,享受起迎面的清風。
 
「交給我吧!主人!」夏娃用嘹亮的聲音回答道。
 
陽光正式撒蓋住整個斯坎地,繁忙的工作喲喝聲在港灣間此起彼落,女孩的離開和昨日騷動在日常生活中變得微不足道,儘管少數幾人心覺得些許寂寞,但新的微小變化總會沖淡一些苦悶的心情。直到兩年後席捲大陸的人魔戰爭爆發時,珮羅這位斯坎地游子的名子才又重新被眾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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