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是他腦中出現的第一個感覺。
睜開眼的同時,在他正上方的燈光旋即刺傷他已習慣黑暗的雙眼,下意識抬手遮住光線,發現自己的左手背如同死屍般地毫無血色。翻過手,手腕的地方明顯有一處還未完全癒合的傷口,乾裂的血塊呈現著當初的出血量有多大。
稍稍習慣光線後,他嘗試移動自己的身體,隨即感覺到脖子上的束縛感。伸手摸到的東西,整體是皮製的,接近左邊鎖骨上方有著金屬製的扣環。
應該是個類似頸環的裝飾品。他如此想著,還未細想到為什麼自己會戴著這樣的東西時,觸摸著頸環的手指感覺沾上了一點濕黏的液體。
移開手低頭一看,血,毫無疑問地是自己的血。
同時他注意到自己的鎖骨到胸部的地方都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和眼角瞄到鼻根的一道血痕,幾乎都已經要結痂,好像只有頸部還在流血。
但他並未感覺到疼痛…不,不如說,他已經沒有任何肉體上的感覺了。
不對,應該會有的……冷,對,我感覺得到冷…
腦中才剛出現這個想法,他馬上因為覺得寒冷而顫抖了一下。身下是硬冷的鐵製地板,而自己全身赤裸,又流了那麼多血,會冷是理所當然的吧。
比起這個,他並沒有去在意為什麼傷口不會痛,就像自己的淺意識中認為那再正常不過似的。
『差不多該來了吧?』
這句話突兀地在空蕩的空間中迴響著。他坐起身環顧四周,未上漆的水泥牆與天花板顯現原始的灰白色,身體周圍的鐵製地板上灑落著凝固的血跡,在他正後方有一扇門,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東西了,而他自己則是在房間的正中央。
什麼?是什麼東西要來了?剛才又是誰在說話?
他認為那是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彷彿很久沒喝水也有段時間沒說過話,沙啞到像個老頭似的。
他突然覺得自己也很渴,乾枯的喉嚨甚至連口水都沒有。
『是不是又像之前一樣了?』
那聲音再次響起,他還是不明白意思,也沒看到房間裡有其他人存在,偏偏聲音的來源就在這房間裡。
『這次該逃了吧?』
逃?我為什麼要逃?
雖然剛才的話他都聽得一知半解,但這句話,不知為何他肯定就是對自己說的。
聲音像是聽得到他的心聲似地催促著:『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疑惑地看向身後那扇門,只要走出這個房間,就等於逃掉了嗎?但是自己為什麼要逃呢?
『為了一直想要的東西。』
什麼?我想要什麼?
『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