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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身體被冷汗弄得黏糊。聽著秒針咔擦的音聲,我就像還未從夢中反應過來似的,輕輕地掃視四周;與平常「擺滿著有關建築的書籍、房間色調較單調、沒毛織玩偶」那些一看就知道是男孩子的房間有著明顯的區別,這裡是屬於女孩子的空間。
以前做過的夢總是回想不起,然而只有這一次,「她」從我身邊消失的畫面卻清晰地烙印在了內心。
不知這是什麼時候的記憶,有著電視劇的回放般,穿著高中生制服的她領著笨重的書包,以赤色的手扶梯作為支撐,移動早已酸痛不已的細腿,不惜把自己累得快要昏倒似的,就只為了找到一個人。
從夢中提取出來的記憶到這就被切斷了。
「啊咧?為什麼淚水會···?」
無關自己的意識,像是身體自己擅自做出的行為,熱滾滾的淚水不由自主地劃過臉龐。
「這幾個月應該都沒夢到了才是,為什麼···」這是以前的我每一睜開雙眼就會發生的現象,也許是因為昨天應酬著一些大人物的緣故,才久違地引起了潛意識的夢境。
「夢···?難不成我居然擔心這一切會不會又是夢···?這腦袋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不知為何,只要平靜下來,很多似乎有經歷過又不存在似的事情漸漸地湧出,某段則是一名跟她相似的少女在自己面前消失的場景。當然,那位少女的名字,我已經遺忘了。
『你,在做夢吧?』
打開房門的同時,揮之不去的言語使我開始質疑眼前的真實性。對我而言,究竟哪一方才是「現實」;腦袋就像是要燒壞似的,我被迫用吸氣吐氣來減緩頭部的劇痛。
「啊,瀧君~早安。」
如同一時拂過的微風,刺激著神經的痛楚卻瞬間不翼而飛;熟悉的聲音迅速把我給帶回了現實。還沒來得及整理好散發的她,回眸看向這裡後就馬上將視野移回了自己製作的早餐上。
然後我——
「誒誒誒?!怎?!怎麼了?*」
不知靠在墻邊守望著她的作業多久時間了,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從身後抱住了她。平時成熟的樣子,一旦驚慌起來就會說出糸守的方言,明明比我年長卻有種小動物的感覺,使人打從內心地覺得可愛。
「抱歉,讓我維持這樣一陣子。」
不得不承認,這是能讓我安心踏進家門的因素之一。
「不行不行,我現在都是汗臭味,而且也不能讓瀧君沾到我的汗。」
「沒關係···我喜歡這味道。」
「喜···喜喜喜歡?!···別以為隨便說出這種話就能被原諒啊!嗚······真是的,明明不想讓瀧君見到這一面的說···嘛,雖然比較希望從正面過來,但是從背後也有另一番風味···之類的~?*」
不知所措的彼女沒強行從我身上掙開,並且在她暴走的時候,比她高出一個頭的我默默地將臉埋在肩膀上,果然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會不禁舒緩了莫名產生的壓力。
「哎呀哎呀,兩人一大早就在那恩愛恩愛啊?」
明明沒聽見任何腳步聲,綁著雙馬尾髮型的高中生用著無奈的神情從後面呼喊了我們。
「才,才不是呢!只不過是瀧君擅自靠過來!*」
「可我好像聽到某人的同意似的,對吧~瀧哥。」
「所言極是。」
「所以說這個那個···那個這個······啊啊啊啊啊,我承認!我承認自己也想被瀧君抱住還不行嗎!!!*」
「「噗哈哈哈。」」
看見還是老樣子的日常,繃緊的結隨之解開,身體的狀況仿佛回到了本來該有的狀態。
「喲西!」補充完三葉能量後,我放開了扣住腰部的雙手,為今天,特別是以後的事進行精神上的鼓舞。
「哈···忽然感覺心好累。那麼開飯了···還有四葉,妳也快去把睡衣給換了。」
「好~總有一天我也去找個男朋友給你們瞧瞧···」
「高中生在哪說什麼傻話呢~」
「明明姐姐妳沒遇到瀧哥前的時期一整個都陰沉得嚇人。現在可好了,交到男友後的那副嘴臉,還有臉說別人嗎~?」
「要找男朋友還早十年呢,妳個乳臭未乾的小鬼!*」
順帶一說,氣炸了也會跳出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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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與三葉於須賀神社相遇之後,兩人的關係可謂如火如荼,宛如被分離兩地的磁鐵,一旦距離縮短,就會相互吸引。
不知不覺,兩人已以戀人的身份交往了下去。這幾個月來,瀧會時不時到三葉的公寓過夜,就連身為妹妹的宮水 四葉也被瀧巧妙的手法給收攏,現在可以說是專門「助攻」他們的存在。
「話說回來,既然是假日,那瀧哥和姐姐有打算在哪轉轉嗎?」
因為社團活動的緣故,今天必須早點抵達學校的四葉馬上收拾自己的餐具,無論是清洗速度還是穿著的速度,都輕快自然。
「今天約了早耶親,想說有點久沒見面了。」
「說的也是呢······」
瀧把語尾拉長的同時,視線瞥向十月的日曆上,那裡有瀧之前過夜時畫下的圈圈。
「看來還來得及。」
「嗯?你說了什麼?」
「沒,沒什麼,啊哈哈···」
「盯————」
現在三葉的眼神完全是盯著獵物般地變得銳利,瀧反射性地躲開她的目光。
「嘛,要是沒打什麼「壞主意」就可喜可賀了~那麼我出門了。」
「一···一路順風。」
「順便一說,今天我會比較遲回來,所以要做些羞羞的還請趁早~」
「四葉!!!!!!」
隨著門的關上,失去氣氛調節達人的四葉的現在,不想這麼快曝露目的的瀧和被四葉捉弄得臉頰泛紅三葉,兩人的沉默頓時使寧靜的氣氛變得有點尷尬。
「那麼我先做好出門的準備吧。」
三葉率先收拾了餐具,在打算步入房間時,忽然回眸一笑:「要是偷看就把你一腳踹出去。」
雖然語氣相當溫柔,不過一旦想到說出這話時的她並沒用到方言,瀧霎時就產生了不妙的想法:「果然不小心惹怒她了嗎···」
***
該說真不愧是東京嗎?就算是秋之季節的現在,密集的人群來往總會有種使人窒息的感覺,快節奏的生活要是沒法及時適應,就會被輕易拋下。
「更不用說是從「那裡」來的妳。」
來到了平時去不了的地方,情緒有點高漲的三葉牽著瀧的手到處逛著。看著這樣的她,瀧的表情逐漸變得柔順,在還沒跟他邂逅之前的三葉,究竟有沒有展露一次真正的「笑容」,他不禁思考著。
『說實在,我已經多久沒見到姐姐的喜怒哀樂能表達得這麼明顯了···可能一切都是多虧了瀧哥呢······』
『雖然還是個不成材的姐姐,但以後還請多指教,未來的姐夫大人。』
瀧認為自己和三葉之間還存在著隔閡。
雖說 『空洞』被補上了,但是相對地,他留下了更大的坑;仿佛是直達內心深處的道路,要填上它,似乎還缺少跟那時一樣的『契機』。
「瀧君···?」
「抱歉抱歉,剛剛在想些東西。」
回過神來,自己和三葉早已站在碰面地點的咖啡廳,透過玻璃能看見熟悉的二人組在裡面等待著他們。
「啊!三葉~好久不見!」
蘑菇頭的髮型依舊不變,跟昔日不懂得如何打扮自己,有點內向的外貌比起來,左瞳下的淚痣使其看上去越來越有女人味的名取 早耶香,因為摯友的到來,高興得把嗓音提高。
「不是才兩個月沒見嗎······喲~」
「要你管。」
穿載著跟早耶香配對的服飾,宛如自己的小平頭是代名詞似的,摘下帽子的勅使河原 克彥不像心情高漲的早耶香,而是用著平順的語氣朝這裡打了招呼。
「早耶親,勅使,好久不見~*」
「男友桑也好久不見。」
「啊哈哈······好久不見。」
男友桑的稱呼像是在調戲著瀧,讓他不曉得該做出什麼反應,總覺得早耶香已經記住了瀧的名字才是。
「請問決定好要點什麼了嗎?」
「黑咖啡一杯。」
「瀧君!點餐的速度太快了啦!等等···先讓我看看,不好意思啊,那個···那個···*」
才剛坐下就已經失去了成人女性該有的姿態,包括店員在內的他們無奈地看著因為來不及翻開菜單而開始慌張起來的三葉。
「『黑森林』一份,『浪漫的愛情』一份,『提拉米蘇』一份,還有還有——」
「喂,瀧,你的錢包沒問題嗎?」
「大···大概。」
看著滔滔不絕的注文,勅使不禁站起向對面座的瀧說著悄悄話。從瀧的語氣看來,就連他自己都沒把握能不能養飽自己女友的胃。
「真是期待呢~*」
如今三葉已經被幸福圍得左右搖擺著了,瀧已經顧不上什麼福澤諭吉、樋口一葉還是啥野口英世了。
「話說,男友桑的工作還順利嗎?」
「嗯,託勅使的福,真是非常感謝。」
「搞得這麼誇張,我也沒特別做什麼事,只是在旁邊悄悄灌輸了些好話罷了。不過我認為,你能繼續待下去也不全是我的功勞,我僅僅是為你打開一道門罷了。」
瀧之前面試的一間公司中,湊巧就是勅使擔任面試官的那一次,多虧勅使的話語,他才拿到內定,瀧是這麼認為的。
「嘿···」
「幹嘛啦,這麼盯著人。」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你也會說這種話呢。」
「要妳管。」
「果然關係很好呢。」
「我說的沒錯吧,他們倆從小就一直是這種感覺了。」
「「才不好呢!」」
「那麼是怎麼發展到結婚的。*」
三葉的一句頓時使兩人失去反駁的話語,甚至還得意地拿起剛上桌的蛋糕,仿佛在宣告自己的勝利般的吃了一口。
「那時候的三葉真了不得呢,居然會想要去炸掉發電廠。」
「算是一時興起吧···?」
「到底是怎樣的一時興起才會想到那方面,失戀的乙女都沒這麼過分呢!」
三人各自說著有關糸守的回憶,對糸守又有著迷之興趣的瀧雖然聽得津津有味,但又無從插入他們的話題,只是默默地在一旁托著下巴看著,從旁人眼裡看來,恐怕會認為他被排擠了吧。
「這照片還真懷念啊。」
說著說著,勅使拿出的稍有年代的手機裡,有張三人的合照;木造的桌子與椅子、高高撐開的太陽傘、作為店員的三葉、身為客人的早耶香、負責從自動販賣機運送飲料的勅使。
「糸守咖啡廳嗎。」
不知為何,瀧對這沒出現在紀念糸守風景的冊子裡的場所懷揣著不可思議的懷舊感。
「這時的三葉蠻多有趣的主意~好像還收到男女的情書啊~」
「啊哈哈···好像有這回事呢?」
「啊···忽然想去上廁所了,三葉,拜託了陪陪我吧。」
「誒?真拿妳沒辦法啊。」
「一路順風~」
臨走之前,早耶香趁三葉不注意,特意向勅使打了個信號。
「三葉變了很多呢。*」
仿佛顧慮著三葉,在早耶香支開她的這段時間,勅使的目光變得有點像男子漢。
「能再次見到她的笑容,恐怕是從「那日」以來吧。*」
「彗星劃過天際的那天,她忘記「他」的名字以來,三葉能敞開內心說話的機會開始變少。最後,就連在我們面前的笑顏,也能看出是逞強擠出來的。*」
勅使的一句一言,都承載著重量。
「話說回來,瀧,你——*」
「這一天沒叫過她的名嗎?*」
宛如瞬間將瀧點醒似的,勅使的這番話不禁使瀧回想了一整天的對話,然後默默得到了結論。
「沒···有的說。」
現在想想,比起讓三葉來依靠自己,倒不如說自己依賴三葉的情況反倒佔據多。
「那傢伙,就算是在你面前也是這樣子嗎。*」
他的眼眸還殘留著一絲牽掛。
「明明這時候依靠著對方也是個不賴的選擇···畢竟她那幾年都作為鎮長女兒的身份活下去,所承受的壓力可不是我們這些一般人能理解。」
「吶,瀧,如果你是她「忘了名字」的對象的話——」
倏然,勅使伸出了右手;像是在對待自己的小弟,撫摸了瀧的頭。
「三葉就拜託你了。」
他的眼神,不僅溫柔,又無比地強大。
勅使託付給他的,不僅僅是語言這種字面意思就能表達過去的玩意。
「是。」
他能感受到,那堅定的目光中所傳達的一切。
***
「三葉啊···」
「怎麼了?早耶親。」
處在洗手台的早耶香呼喊了三葉後,一動也不動地盯著清澈的水,不曉得發生什麼事的三葉有點擔心,並且靠過去的下一秒——
「嘿!」
早耶香一把就抱住了三葉。由於對方是同性,因此三葉沒過度的驚訝,僅僅是到了「啊」的程度。
「到底怎麼了?」
「三葉又在勉強自己。」
早耶香的話語略帶顫音,馬上就有所察覺的三葉的表情,逐漸變得沉重。
「等了這麼多年,明明已經找到了,那麼就安心把一切託付給瀧不就好了嗎。」
早耶香的顫音漸漸明顯,仿佛一忍不住就會因摯友而哭出來,她拼命地把自己埋在擁抱著的手臂上。
「早耶親,我有點不放心,像我這樣的人,真的能獲得幸福嗎。*」
「也許跟瀧君的邂逅只不過是僥倖。*」
「但也因此,使本該填上的洞變得更深了···宛如直達了內心深處。*」
「然後,我開始害怕了,會不會有朝一日,從夢裡醒來那樣,不管什麼對什麼的記憶都變得曖昧,甚至就連現在度過的生活,會不會也像那時忘記了「他」的名字一樣,重視的一切都慢慢地從記憶中被抹除。*」
「我怕我會失去跟瀧之間的「結」。」
不知不覺,三葉也抱住了早耶香。其中,身體的顫抖不一般,正因為自己是她的親友,所以她才將這情緒曝露出來;在早耶香看不到的視角,冰冷的淚水無聲地劃過了臉龐。
「明明將這情感發洩給男友桑不就好了···妳個笨蛋。」
「在家人面前不用裝得像社會人似的。比起我們——」
「妳不是更應該有能撒嬌的對象嗎,三葉。」
留給兩人的,是一段寧靜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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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就這麼遲了啊。」
從咖啡廳出來,太陽已從上空慢慢墜下。換句話說,我們大半的時間都在裡邊度過了。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啊,讓你倆陪我們這麼久。」
「沒什麼,反倒是我很感謝你們能跟我說關於三葉的往事。」
「在一旁聽著的我都覺得有點羞恥呢···」
「我沒把妳小學時的這個那個的羞羞事暴露出去就該謝天謝地了。」
「沒想到早耶香小姐也有惡魔的一面呢。」
「這樣子還算好了,如果是夜晚的早耶香——痛痛痛痛!」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三葉,有時間再出來玩啊!」
「兩人都要保重啊!!」
於信濃町天橋目送勅使和早耶香離開後:「那我們也回去吧~」這麼說著的三葉想要轉身離開時,我抓住了她的手。
「瀧···君···?」
「那個···等等我們——」
——叮鈴。
霎時,我們就像被「某種東西」所引導,目光都不經意地望向了遙遠的黃昏時分。
「「分身之時。」*」
不知為何,我們異口同聲說出了就連自己都沒有什麼印象的詞語。
這時刻來得過於突然,完全不給予任何心理的準備。
這剎那,我們仿佛交匯在一起似的,透過三葉的視角所觸摸的東西、經歷的一切、感受到的,全部全部,都如同將水送入體內般地自然,關於三葉的一切都流入了我的體內。
宛如糸守河那巨大的坑被瞬間堵住;然後,我想起了全部。
無論是帶著羞澀的表情從大老遠來見我,還是一邊哭著喊著我的名字的她的身姿,我都全部想起來了。
估計她也想起來了吧,透過這長達九年,非日非夜的時段。
這麼想的我,順勢將握住她的那隻手用力一拉,使她毫無防備地撲在我的懷裡。
「三葉······」
「瀧君······怎麼辦···我,我全部都想起了···無論是被瀧君摸胸部的次數,還是完全不注意形象的坐姿,又或是拼命來到御神體呼喊我的名字的時候······我全部都想起來。還有還有···瀧君從出生到至今為止的事情,就像是很自然地——」
「嗯。」
胸膛的位置已經有某人涔涔的淚水了,雖說當事人想拼命阻止,但預料之外地,它似乎以很快的速度湧出來。
本來想好好欣賞那彈力的,不過很遺憾地,我現在似乎沒那份餘裕。
『拂過兩人之間的微風』
「吶,三葉——」
咻——!
此時,有個帶有車尾燈的玩意被射上了天空。
「來的真及時呢。」我不禁感歎道。
『不知從何處帶來了一絲寂寥』
從中炸裂開的火花朝各自的方向放射,首個成功後,其他便緊隨著它的腳步,於空中綻放,奪取停下腳步的人的注意力。
『哭泣之後的那片天空』
強行替她擦去了眼角兩側的淚水之後,哭紅鼻子的三葉也因我的話,跟我一起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看起來更加地澄澈透明』
「今天(10月4日)的東京版秋祭,要不要一起去?」
「瀧君······嗯!」
在這困難重重的道路上,我們一定能笑著度過。
「話說回來,瀧君的錢包還足夠讓我吃飽嗎~*」
「要不要也讓大姐姐出一點呢~*」
「閉嘴好好花我的錢就好了!妳這愛哭鬼!」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不對!愛哭鬼是怎麼回事!我印象中才沒哭幾次呢!」
「剛剛不是才哭嗎~」
「那是喜極而泣,才不是哭呢!」
要是這份戀情能持續到永恆——
「三葉。」
「什麼~瀧君?」
「我愛妳。(愛してる)」
「在說什麼傻話呢······我也是哦。」
「最喜歡了。(大好き)」
熱度仿佛都集中到一處,她輕微一躍,身體便靠攏了過來;也許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她嘴唇的柔軟溫熱,不經意的一個舉動,使彼此的「結」穩固扎實,甚至讓我覺得不可能會再鬆脫。
我的決意不再動搖,所以下輩子···不——
來世我也會繼續尋找妳的身影,以妳那笨拙的笑容為目標。
(id=58915886_「宮水三葉ちゃん。忘れたくなかっ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