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Zombie滿滿的世界就算了等級還是0
番外篇
<My little Roo>
<我的小袋鼠>
「努伊,你可以為我說睡前故事嗎?」
他在房門口回頭,看著弟弟窩在毛毯裡,只露出一雙圓圓的大眼,乞求的望著自己。
「拜託,我需要你為我說睡前故事,否則床底下的『黑黑』會不高興。」似乎是怕哥哥不答應,他又說了一遍,聲音更可憐了。
努伊無奈的笑笑,他回頭來到床前。
「那個『黑黑』最近還有來找你,是嗎?」他故作慎重的趴跪到地板上,探頭查看弟弟的床底,「讓我看看……」
床底下有幾個盒子,擺得亂七八糟;其中一個盒子他認得,那是弟弟換牙時候的珍藏,可能還收了一些弟弟出去『探險』時撿到的漂亮石頭、種子或蛇皮之類的,他記得自己小時候也喜歡蒐集那些東西……啊,他看到一隻孤零零的襪子,難怪他晾衣服的時候找不到另一只,原來是弟弟把襪子踢到床底下了。
「瞧我找到了什麼?」他拿出那只沒洗的髒襪子,起身揶揄地看著弟弟,「我說過,襪子要成雙成對,才不會寂寞啊,你看它好可憐。」
「那、那是『黑黑』拿的!」弟弟委屈地瞪大眼睛,看起來還真有那麼一回事。
「嗯,『黑黑』真調皮。」努伊嚴肅的點頭認同,他改坐到弟弟床頭邊──床墊下陷了一些,他看見弟弟放心的微笑,那是他答應留下來說故事的徵兆──「好吧,你覺得『黑黑』今天想聽什麼故事?」
即使嘴巴這樣問,他已經大概知道弟弟會點什麼書目了,那個床底下神秘的『黑黑』會想聽的故事,其實都是弟弟自己想聽的。
「嗯……嗯……不要《梅林》,也不要《石中劍》。」
「難得你不想聽梅林的故事。」
「是『黑黑』不想聽!」
「抱歉,是『黑黑』不想聽。」他順從的更正,「唔……你今天沒先問他想聽什麼嗎?」
「嗯、嗯……」弟弟的小腦袋左右搖晃了一下,「我想聽《高文爵士與綠騎士》。」
注意到弟弟不小心露餡了,他笑問:
「我以為那個故事對你來說有點可怕?」
「我長大了,不怕了。」弟弟小抗議的反駁,然後又補了一句:「而且那是『黑黑』想聽的,我沒辦法說服他。」
「好吧,既然是『黑黑』堅持的話。」他挑眉,「準備好了嗎?要開始說了。」
「嗯。」
那故事其實有點血腥,也很詭異,他不知道為什麼弟弟會想在睡前聽一個頭被砍下來,還有辦法走路說話的故事──不,也許他早該知道了──前幾天父親抓回了一隻活生生的殭屍要當研究材料,而且還是人類的殭屍……那是布萊恩第一次看到他們以外的人類,雖然它已經不是人類了,但最少那是長得像人類的東西;布萊恩很好奇,一直問為什麼它會變成那樣。
父親忙得沒理會布萊恩,他只好將弟弟帶開,一起做點別的事情讓弟弟分心……布萊恩很配合,他沒有追問,聽話的幫著哥哥把園子裡的動物餵了一遍。
直到現在,努伊察覺了。弟弟似乎是用他那顆小小腦袋,自己得出了結論:他把怪物一樣的綠騎士和那匹綠馬,跟殭屍畫上了等號。
當然,如果把整個亞瑟王傳奇都讀完後,就會知道綠衣騎士之所以不死,其實是那個魔女的詭計……而現實的殭屍沒有魔法,那是病毒搞得鬼,一個不可逆的殘酷詛咒……
緩緩的,故事來到了第三節,他們的高文爵士歷經了千辛萬苦,住進了那座城堡,然後對城堡主人隱瞞了夫人送他保命腰帶的事。
「努伊,」布萊恩小小聲的插嘴,「為什麼高文爵士那麼怕死,當初還要砍綠騎士的頭呢?」
「嗯……」努伊想了想,「也許那是因為當時,他的夥伴、朋友都在身邊,那群人就像他的家人一樣,大家都被綠騎士嚇得好害怕,所以他才挺身而出吧。」
「『朋友』跟『家人』是一樣的意思嗎?」
「是的,他們幾乎是一樣的。」他摸了摸弟弟柔軟的頭髮。
「那你有朋友嗎?」
「袋鼠就是我的朋友啊。」他說,「你看我常常跟牠們混在一起,打發時間,我們會打架,也會和好,對不對?」
弟弟表情認真的想了想。
「嗯。」他點點頭,接受了這個答案,「那我要跟無尾熊當朋友。」
努伊微笑,看弟弟沒有再發問,他繼續把剛才的故事說完。
驚險的撐過綠騎士的劈砍後,綠騎士終於現出真面目,而高文爵士也離開了那個鬼地方,回到亞瑟王與其他圓桌武士的身邊,高文爵士對這趟冒險旅途的經過如實稟報,而亞瑟王也提議大家都佩戴上綠色的腰帶,好做為此事的紀念……
小布萊恩已經睜不開眼睛了,他沉重的眼皮拒絕聽命,小鼻子輕輕蹭著毛毯,嘴巴也不知在囁嚅些什麼。
努伊又輕柔的摸了摸弟弟的頭,他弄熄油燈,準備起身離去。
「我喜歡你當爹地……」半睡半醒間,布萊恩說著夢話。
那是白天他們的聊天內容。
一瞬間,努伊的心整個融化了,胸口又軟又暖的,還有些酸楚的感覺……
「晚安了,我的小袋鼠(My little Roo.)。」他替布萊恩拉緊毯子,確認這個小小孩絕對不會著涼,然後又在床邊看了好一陣子。
布萊恩被弄得昏沉的睜開眼,半瞇著看向他。
「哥哥……」他嘟囔著,「我愛你……晚安……」然後終於甘心的沉沉睡去。
那陣酸楚又柔軟的感覺再度襲上心頭。
他忍著,忍著,終究沒有出聲回應。
只是俯身下去,在弟弟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吻。
※ ※ ※ ※
眼皮上有滾燙的感覺。
他睜開眼,看見陽光從破爛的窗簾透了進來。
日頭剛出來,光線已經很熱辣,他抹了抹臉,翻身下床──或者說他的窩,用剩下的木頭和乾稻草鋪出來的窩。
孤伶伶的,他在這棟像鬼屋一樣破爛的屋子中,開始了一天。
老實說,他已經沒在算了。
從很久以前就沒在算了,在他終於認命只剩下自己一人後。
幾隻鳥站在屋頂的破洞邊緣好奇地看著他,他認出那是笑翠鳥,布萊恩總喜歡學牠們叫,然後一群鳥吵得像猴子起鬨一樣。
他真希望那兩隻鳥也叫幾聲來聽聽,但另一部份的他,則想把那兩隻該死的鳥趕走,讓他安靜過日子。
他繞到廁所──如果那破爛的房間還能稱之為廁所的話──解決生理需要,然後提著桶子下樓,來到屋後的小農田邊,把那臭東西倒進一個半埋在土裡的巨大桶子,裡面有著他用剩的果皮和穀糠,還有一些有的沒的……他讓那堆鬼東西在裡面發酵,時不時加點水,好將來做成堆肥。
來到屋內,昨晚提進來的水已經過濾得差不多,他舀了一瓢洗臉漱口,草草吃了早餐,然後抓了把鋤頭,再回到田裡,開始翻土。
過幾天就要播種了,他掘著,在艷陽下揮汗如雨。
當汗滴到土裡時,他想了起來,鹽快用完了,他或許得再進山一趟。
抿了抿唇,他慢了好幾拍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滿臉鬍渣,他多久沒刮鬍子了?
但那也不怎麼重要,不是嗎?
反正他是一個人。
他一個人播種,一個人收成,一個人餵雞餵動物,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外出採集,一個人打獵,一個人顧著整座莊園。
他一個人過著無數個日日夜夜,看著太陽升起又落下,看著月亮圓了又缺了,看著藍花楹綻放又謝了滿地,看著樹上的葉子綠了、黃了、紅了、落了,然後又抽了新芽。
連自言自語都沒有,他一個人活著。
他依稀記得,剛開始他還會跟那些動物說話,假裝牠們聽得懂。
但後來他也不開口了,連發出聲音都沒有。
他沉寂的過著日子,感覺自己是這破爛房子的一部份,苟延殘喘著,勉強維持自己的新陳代謝,徒勞的等著它們出意外,或是終有一天放慢速度,然後停擺。
他不懂為什麼自己還要耕田,也不懂為什麼還要餵雞,他甚至還會吃蛋……這一切真奇怪,可不是嗎?
做什麼都已經失去任何意義,但他還是活著。
也許是某種神祕的原因,讓他不敢自殺。
不,他從沒考慮過自殺的選項,莫名的。
他只希望自己能有機會報仇,要死,也要拖著那群人當墊背……這是個好選項,反正他也沒有別的選項了,關於生存的意義和目的。
這其實也算是自殺,努伊。
腦中一個聲音對他竊竊私語。
那群賊寇可是擁槍自重的探索兵,你呢?你有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他連打獵用的都是陷阱和獵刀。
也許你可以騙他們你有疫苗的配方,接近他們。
他抬頭,看向遠方草原上,成群躺在樹蔭下躲太陽的袋鼠們。
要騙,就要演得像。
你連講話都懶了,你還想騙誰?
你真可笑。
你真可憐,苟延殘喘的龍柏。
你的父母看到你現在這副德性會怎麼說?
他閉上眼,試圖讓腦子裡那個充滿惡意的聲音閉嘴。
怎麼?不願意承認嗎?
果然是可憐蟲,你跟這座莊園一樣慢慢腐臭、發爛吧。
閉嘴、閉嘴!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嘻嘻嘻嘻嘻嘻,你在害怕。
你怕替家人報仇嗎?
愚蠢的、可憐的喪家犬。
你弟弟真是死不瞑目。
他死得多慘啊,你胸膛上滿滿都是他的血。
你的手,你的臉也都是你弟弟的血。
他圓圓的眼睛還睜著呢。
嘻嘻嘻嘻嘻嘻。
閉嘴!
他憤怒的丟下鋤頭,轉身大步跨離田地,砰一聲踢開後門走進廚房喝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手沒有拿穩,整杯水『嘩』的流了出來,他憤恨的想把臉抹乾淨,卻摸到自己溼答答的鬍子。
即使這樣,他也沒有開口咒罵,他只是憤恨的蠕動嘴唇,然後回身在水槽邊拿了刀子,三兩下將自己過長的鬍子隨便削了幾下。
那聲音沒再出現了,他滿意的放下刀子,用乾淨的水稍微洗了下臉。
抬頭時,他以為自己眼角餘光看見弟弟就站在身邊。
當然,那只是他太過寂寞的幻想,他失望地看著空無一物的地板好一陣子,才又準備回去田裡繼續幹活。
突然,什麼東西驚動了空氣。
他警覺的來到窗邊朝外查看,直覺告訴他,袋鼠草原上發生了什麼。
日正當頭,照理講袋鼠都會盡可能的癱在樹蔭下納涼,等著傍晚再覓食或找水喝,此時卻有一大群袋鼠在草原上飛躍著,朝莊園的方向急速靠近。
而那一大群跳躍的身影後頭,有三隻土黃色的野獸不放棄的追趕著。
是丁狗,野生的。他瞇起眼睛,回身迅速拿起狩獵用的護具套上,抓來綁著獵刀的棍子和他的外套,衝出房門。
美麗的草原有她自己的生態,但他可不想讓那群丁狗把他的家當獵場,他的屋子已經夠破爛了,他可不希望哪天半夜驚醒過來,看到丁狗正在啃自己的腳。
袋鼠們倉皇躍過他身邊,踐踏他的田地──他慶幸自己還沒播種,不然他會宰了那三隻丁狗祭他的五臟廟──他看到一隻落單的袋鼠直挺挺的立了起來,爪子伺機撲向丁狗……不行,那傢伙會死,對方有三隻,他加快腳步,揮舞著他的破外套,讓自己最少看起來有兩倍大。
「啊啊啊啊啊!!!!」久違的,他聽見自己的怒吼聲。
他用力踢起沙塵,一部份的石礫飛向敵人,丁狗被他這個半路殺出來的人類嚇了一大跳──一個滿臉鬍渣,髒兮兮的巨大野人,對牠們揮舞著長棍──加上那隻凶狠的袋鼠,虎視眈眈的隨時準備踹破牠們的內臟……牠們勝算不大。
跟丁狗對峙到一半,努伊才注意到,有袋鼠躺在腳邊。
這三隻丁狗恁地貪心,已經獵了一隻母袋鼠還想要抓第二隻。
就像那群該死的探索兵一樣。
他咬牙,再發出震天怒吼:
「呃啊啊啊啊啊啊!!!!」
粗啞的吼聲在草原上迴盪著,驚動了樹林裡的鳥群,牠們撲撲撲的四散飛向天際。
他一手抓著長棍,用末端綁著的刀子戳刺看起來是帶頭的那隻丁狗,另一手則揮舞著他破爛的外套,驅趕嚇唬的其他兩隻。
那隻精神緊繃的袋鼠,他的戰友,用粗壯的尾巴抵著地面站立,牠剛剛挪了位子給他,但牠沒有放鬆警戒,爪子仍在伺機而發。
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其中一隻丁狗嗷嗷了幾聲後,不甘心的又繞著他們都了幾個圈子,這才緩緩倒退準備離去。
另外兩隻還不想放棄他們早先獵到的袋鼠。
他又嘶吼了一聲,同時用力跺地,驅趕牠們。
這下,三隻同時拔腿跑走了。
遠遠的,大部分的袋鼠見危機解除,紛紛蹭回來老地方休息,沒什麼人──應該說沒什麼袋鼠──對趴在地上喘息的那隻受傷母袋鼠有興趣,就連他剛剛的戰友,都抓了抓肚子跳開了。
他彎腰確認那隻母袋鼠的傷勢,脖子破了個大洞,肚子也被咬開,腳也是滿滿的咬痕,尾巴甚至斷了,他確認牠活不了多久。
把外套綁在腰上,一手抓著棍子,另一手將受傷的母袋鼠扛到肩上,他瞥了眼袋鼠群──依然沒人鳥他,他邁著步伐,跨過被摧殘後的農田,走到工作臺邊。
母袋鼠奄奄一息,痛苦的喘著,還在流血……但牠很快就不會流了,他確定。
他將牠放在檯子上,拿布蓋住母袋鼠那雙漂亮的眼睛,儘量讓牠鎮定,然後高舉獵刀。
刀落。
砍得入骨,確認牠能直接斷氣。
將刀子抽起來,他收拾著刀上的血跡,盤算著待會兒要扒了牠的皮,剩下的肉拿去做肉乾。
就在那時,他注意到了。
母袋鼠腹部的口袋有動靜。
不會吧?他想。
伸手拉開袋子,他果然看到一隻小袋鼠蜷縮在裡頭。
小袋鼠已經長毛,但看那樣子還沒斷奶。
『哥哥。』
他嚇了一跳,直起身子四處張望。
他第一次聽見這麼清晰的聲音,但他不確定那是否又是一次幻覺。
伸手進袋子裡把那隻小傢伙撈出來,他拿了毯子包住牠,確保牠不會失溫。
然後他才發現,那是布萊恩生前用的毯子。
他摸了摸懷中小袋鼠的毛。
軟軟的,溫熱的。
小袋鼠睡眼迷濛的蹭著他的掌心,張口試圖吸他的手指。
『我喜歡你當我的爹地。』
啪搭。
一滴水落在小袋鼠的頭上,他楞楞的看著那水痕,慢了好幾拍才發現那是自己的淚。
「……布萊恩。」他哽咽地開口。
像是什麼神奇的魔法感應一般,小袋鼠睜開眼,豎起耳朵抬頭瞧著他。
他困窘的喘了一下,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因為同時想哭又想笑──他又摸了摸小袋鼠的頭。
小袋鼠用牠的鼻頭頂了頂他的手心。
「布萊恩。」他說。
小袋鼠睜著那雙圓圓的漂亮眼睛,直直盯著他看。
努伊笑了。
他的小布萊恩回來了。
他的小袋鼠。
<<殭屍滿滿番外篇──My Little Roo.>>
<<完>>
+++碎碎念時間+++
因為Kangaroo最後一個音節是roo
所以有時候長輩對關係親密的小貝比或幼兒這樣稱呼
My little roo.
努伊戲劇化的個性
是在袋鼠布萊恩漸漸長大之後才出現
原本想寫到那兒的,
但總覺得停在這個點應該不錯,
希望大家喜歡這次的番外,
雖然可能會有些惆悵,
但這就是努伊在遇到袋鼠布萊恩前,
獨自一人生活的一點點片段。
(已經開始有點瘋癲了,哈哈)
下禮拜依然是番外周
估計最少還有兩篇,或三篇
更新時希望不要斷網,
謝謝大家,我們下裡拜見。
PS:
附上袋鼠跟丁狗對峙的小短片
丁狗是澳洲很兇殘的一種野狗喔!
會吃小孩(認真)。
好啦,吃小孩那是以前的案例了,
現在應該少了。
LilyQuali
2016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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