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透進灰黑色空間的光線隨著風扇分裂成三束緩緩轉動著。雖然是這個空間唯一的光源,卻什麼也照不清,只是在四周那冷冰冰的混凝土之上輕輕的帶出了三個人形。
坐著的、靠牆站著的、和懸掛於梁下的。
「他」是死的,從那以梁柱為起點,連接著他脖子的繩索就可以輕易推斷。
「他」與「他」卻不為所動,只是靜靜的讓光線從眼前掃過。
「你覺得呢?殺死他的,是什麼罪。」坐著的人影打破寂靜。
「天曉得。不合理的罪名要多少有多少,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不是嗎?」站著的「他」聳聳肩,略帶無奈的回答。
坐著的「他」聽完,淡淡的嘆了口氣。
「那頂荊棘冠,或許根本就不是他人所贈予的。」
「……」
「他」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點燃了不知何時已叼在嘴上的煙捲。
只在那剎那之間,紅黃色的光芒充斥了空間。然後消逝,一切回歸原樣。
「也許是失去了原有的視野吧,說來諷刺,那個時候他看見的大概就是我們現在所見的一切吧。色彩、溫度、光,失去了這些,即使周圍的空間再大也只顯封閉。」
「黑……」
「最終,那頂荊棘冠成為了他自己送給自己的禮物。『罪』──有時候反而是一種解脫,有了罪名,其他的都只是附加上去的;有了罪狀,就只需要隨波逐流。」
他吹出的煙霧沒入黑暗。
「那也成為了行刑的倒數計時,正是因為『罪』是外來的攻擊,人才會反抗;而當『罪』來自於自己的時候,否定那項『罪』對他們來說就如同否定自己,如此不斷消磨自己的精神,最後,自己踩上了那張椅子。」
「如果放棄這樣的思考就好了。」站著的人說。
「那還真是說來容易。」坐著的人笑了笑,站起身。「差不多了。沒什麼,我也不想一直遇到這種事。」
「『罪』嗎……」
兩人轉身,消失於黑暗的虛空之中,沒有留下任何聲響。
而不知何時,第三人的身影也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