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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黑牆 2

瑞恩 / REEN | 2016-10-29 15:12:41 | 巴幣 0 | 人氣 84


 
確實就像藍鬍子所說的,黑牆裡很危險。
只要是人類,大概都會被這個世界所迷惑、受困其中吧!
不是說他們身邊會出現噴火龍或大洪水之類的誇張危險,而是因為人類即使睡著了,腦子還是會不斷地作夢,而黑牆又反映著人心的妄想,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身邊就不斷地出現各種會勾走注意力的東西。
比如,凱恩便看見了七歲時的菲勒蒂。
她梳著公主頭、打扮得像個小淑女,臉上漾著甜美的笑容,那據說是凱恩對妻子一見鐘情的形象。
黑牆把當時的菲勒蒂依照凱恩心裡的記憶完美地重現,雖然不會動,但卻誘發了許多凱恩與菲勒蒂的回憶。
夫妻倆不自覺地聊起當年的情況,甚至忘了他們目前可是身陷險境,比起聊天懷舊,其實他們應該加快腳步往出口前進才對。
而羅登這邊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雖然他的想像來來去去就那幾樣,脫離不了錢跟酒還有美女與賭博,但也會出現一些很像大型輪船的雲朵在天空上飄動,顯示著他的出身。
畢竟是出自於自己的妄想,羅登在看到飄浮的酒瓶之後,忍不住就伸手抓了瓶高檔紅酒想試試味道。
可惜這些東西空有實體,卻無法發揮原本的作用,簡單來說就是立體模型,不管是多麼高檔的紅酒,也是能看不能喝。
羅登失望地扔開酒瓶,一回頭又看見許多鑽石,讓他眼睛一亮。
嘖嘖,這該不會是凱恩腦海中的幻光石吧?
雖然只是模型、無法發揮出幻光石的奇特效果,但鑽石就是鑽石、就是昂貴的好東西,拿出去賣肯定能大賺一筆。
抱著機不可失的心態,他開始追著飄浮的鑽石,把它們放進口袋,就希望離開黑牆之後,能靠這些鑽石變成有錢人。
走在後頭的海棠看見他的動作,只是迸出不以為然的輕哼聲,甚至咧唇冷笑了下。
嘖,怪不得人類會被黑牆迷惑、最後受困在此。
畢竟只要是人,就很難忽視這類的美好幻象……
這個念頭才剛浮現,靠近伊安的地面上,居然浮現出一個明顯是餓死在路邊的小孩。
孩子的臉上有著污黑的痕跡,看起來很瘦,雙眼已經閤上,衣服相當凌亂而破舊。
過於悲慘的幻象令海棠微愣,甚至忍不住停步多看了那孩子兩眼。
這東西應該不屬於「美好的記憶」吧?
沒想到黑牆連讓人感到不舒服的印象,也會將其實體化。
只是……這是誰的回憶?
伊安嗎?
他正疑惑著,走前頭的牡丹已經指著不遠處的黑煙跟成排的房舍出聲詢問了。
「那個是什麼……」
「煤炭工廠。」沒等牡丹問完,伊安僅瞄了眼便出聲回應。
海棠聽得有些吃驚。
「怎麼會有那種東西?」跟剛才那孩子一樣,又是個不太美好的事物。
而且聽伊安的答覆,再看看大家一臉的陌生,表示這些應該是伊安心裡的記憶或印象沒錯。
這傢伙的腦袋裡怎麼淨裝這類東西?
「主人,那該不是你當非法童工時的工廠吧……」
牡丹約略聽伊安提起過,因為沃格爺爺是個賺了錢後不養孫子,只知道買醉的酒鬼,所以為了生活,伊安在法定的工作年齡之前,就已經在工廠工作了。
雖然伊安覺得能夠自立更生是件很得意的事,但老實說,他寧可主人沒有那種過去,聽起來實在是太辛苦了。
「我不太記得了,大概就長那樣吧。」伊安懶得多管,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走去,同時還在心裡啐罵了幾聲。
嘖,這什麼混蛋鬼牆,根本就是在偷窺他的人生。
幹啥把他這些烏漆抹黑的回憶統統都倒出來,他可是一點都不想去回顧啊呀!
「你這個人就沒有快樂點的東西可以想嗎?」海棠有些詫異地走近伊安。
打從他被主人帶回家開始,他的人生裡除了主人與丁香死去的那一天以外,幾乎沒有辛苦兩個字可言。
但是……
從這些與伊安有關的幻象看起來,這傢伙顯然沒多少太美好的記憶。
「哪沒有啊!」伊安才剛出聲抗議,身旁就憑空冒出了一個破舊的玩具熊。
「這個是……」牡丹微愕,他用詢問的眼神看向羅登與菲勒蒂夫妻,但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搖頭。
「你的嗎?」海棠微挑銀眉,沒想到這個討人厭的小鬼也有這麼可愛的嗜好。
「四歲時姊姊給的。」伊安繃著臉,不怎麼願意多說話。
「哦--原來布萊克也有過少女心的時代啊。」羅登摸了摸玩具熊,舊是舊了點沒錯,上頭還有些細碎的、彆腳的縫痕,但至少是個看起來比較女孩子氣的玩具。
「不過,玩具熊好像不太適合你玩耶,布萊克應該給你積木之類的玩具吧?」畢竟伊安是男孩子啊!
「你以為我家多有錢啊?」還積木咧!能吃飽就不錯了。
這個熊寶寶可是家裡唯一的奢侈品,他跟布萊克都很珍惜地玩了很久,即使年紀大一點後,已經不再需要玩具了,依然擺在窗邊當成裝飾品。
後來他離開家裡,開始四處尋找姊姊,這才沒再見過玩具熊,只是沒想到黑牆居然會重現這隻布偶……
伊安有些煩躁,這些記憶都是他深埋心底裡的東西,一件件被挖出來只會讓他不停地想起那些辛苦的過去罷了。
「有空在這邊囉唆,不如快點走啦!你們是想在這個地方逛多久啊?」
沒好氣地迸出催促聲後,伊安咬著牙低頭走過那些不堪回憶的幻象,心裡開始咒罵起黑牆跟藍鬍子來。
啐,身邊都是這種東西的話,他會迷失才有鬼啦,這些根本都是他不想再回頭的過往了……
「喂,牡丹,你那個小鬼主人之前到底過什麼生活的。」
也許是因為看見了自己從未接觸過的一面,所以海棠興起了些許好奇心,他走近牡丹,悄聲地打探著。
「主人不太喜歡說那些事。」
「他個性那麼彆扭,該不會是因為那些過去吧?」
「這個……」牡丹想想伊安曾說過的「人生經歷」,忍不住點點頭,「我想應該是吧,畢竟他那時不過十來歲,就要面對許多生活現實,個性自然不可能太天真可愛。」
「這種童年造成的負面影響還真是深遠啊。」
總說是自家兄弟的主人,加上他很清楚伊安對牡丹來說應該挺重要的,所以雖然不喜歡伊安的個性,但是看看周遭那些摻雜著灰黑色調的回憶,海棠也沒再多抱怨什麼了。
「我想……主人的個性會變成這樣,只是為了活下去罷了,所以這種扭曲的情緒表現並不是他的錯。」
牡丹之前本來就對伊安發狂似地尋找布萊克的行為感到不贊同,現在見過這些伊安不想吐實的過去後,他只有無比心疼的感覺。
一個人如果不存著點目標的話,真的很難支持自己在毫無支援的環境下繼續活下去。
只是當動力的來源變成了壓力,人就很容易瘋狂。
伊安之前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一直到布萊克出現了,主人才一改以往的行徑,想到為自己而活。
老實說,牡丹很喜歡現在這樣的轉變。
怎麼說伊安都是個孩子,他希望自己能夠多照顧這個主人一點,不要老是過得那麼辛苦。
只是,就不知伊安肯不肯接受了……
「咦?牡丹,你看那邊,那個是你吧?」
海棠的聲音打斷了牡丹的沉思,他指著出現在伊安正前方的虛幻身影,表情顯得有些訝異。
「哇,兩個……呃、不對,好多個牡丹!」
搶在牡丹之前表現出驚訝的是羅登,他停下了腳步,不知道是在對眼前堪稱壯觀的景象感到讚歎,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他們的面前,浮現出好多個牡丹的身影。
「這是……主人撿到我的時候所住的公寓……」
牡丹認得那些佔據著視線的傢俱,不管是簡陋的廚房還是破舊的地毯與沙發,還有用來裝自己的旅行包,看起來都非常的熟悉。
畢竟,那是他與伊安共同的回憶。
「做菜的牡丹、煮咖啡的牡丹、收東西的牡丹,還有這個是縮小的牡丹……哇哦,伊安,你還真看重牡丹耶!」
羅登嘖嘖稱奇地穿梭在這群有著相同面孔的幻象中,他好奇地戳了戳正在倒咖啡的牡丹,再看看正在煮菜的牡丹,發現不管是哪個幻象,牡丹的表情都是笑笑的、很溫和的樣子,跟平時用來拗他三七分帳或要脅他不許說出秘密的表情根本不一樣。
「原來小鬼對你是這種感覺啊?」海棠看了下身邊那個站在小茶几上,仰著臉應該是在跟伊安說話的縮小版牡丹,心裡對於伊安的諸多偏見,似乎消失不少。
之前他總覺得牡丹跟在伊安身邊實在是太浪費了,要什麼沒什麼,連維修都成問題,可現在看看這堆明顯是在伊安內心佔有相當比重的記憶後,他突然發現,其實伊安很重視、也很需要牡丹。
感覺沒什麼資格插嘴這對主僕關係的人,反倒是他……
「這還真是令人高興的景象呢。」菲勒蒂讚歎地走近伊安,微彎下腰往僵住雙腿不動的伊安看了眼。
有些漲紅的面孔說明了伊安心裡的糾葛,他沒想到黑牆居然連這種微小的心情都會呈現出來,一時之間腦袋空白,完全不曉得該怎麼狡辯了。
畢竟在場的人當中,會看見這麼多牡丹的人就只有他而已。
「原來主人並不排斥我啊?」牡丹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眼前的事實證明了伊安非但不排斥他,說不定還很依賴他,只是嘴上不承認罷了。
「囉唆!」伊安蹙了下眉心,扭頭往牡丹白了一眼,「我只是覺得你這個食客不該厚臉皮的白吃白住,所以才盯著你打掃和煮飯啦!」
這樣的理由,應該足以說明為什麼他腦海裡有這麼多牡丹的相關印象了吧!
畢竟,他可不想被人當成需要牡丹照顧,甚至是沒有牡丹就不行的小鬼!
什麼在不在意的噁心話,他根本不想聽啦!
伊安兀自表現出毫不在乎的態度,想要矇混過去,但在凱恩等人看來,這不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應。
「我知道,主人喜歡燉牛肉配白蘭地。」牡丹彆著心裡幾乎要湧上喉間的笑意,點頭應道:「等離開這裡之後,我會好好負起煮飯的責任,替主人燉一整鍋,讓主人吃個過癮的。」
這一瞬間,他開始有點感謝黑牆了。
因為眼前這些景象,完全說明了伊安有多麼重視自己,而且已經習慣有他陪在身邊的生活了!
「那我帶兩瓶威士忌去你們家好了,多煮我一份怎麼樣?」一說到食物,羅登才發現自己有點餓了。
「想得美!牛肉比威士忌貴,要吃的話自己帶來。」伊安重重哼了一聲,側過臉的面頰上還泛著明顯的紅色調。
「那種東西應該配雪利酒。」海棠默默地迸出回應,「藍鬍子的酒窖有不少好東西,我可以帶幾瓶過去……」
牡丹微睜灰眸,他真沒想到海棠會搭腔。
看來黑牆的景象讓海棠對伊安改觀不少啊……
「看我幹什麼啊?不想嚐嚐看嗎?」海棠意識到牡丹投過來的帶笑眸光,只是聳聳肩,沒有多說什麼。
「你要帶過來當然可以啊。」
伊安也對海棠的應話感到有些不習慣,畢竟每回見面,他們兩人不是大打出手就是吵架,只是在知道他盯上牡丹是因為想替家人復仇後,心裡著實對他氣不起來,所以既然有和好的機會,自然沒必要再吵下去。
「記得雪利酒多帶幾瓶,不要只顧著你們自己的份,我也要喝……」
伊安話才剛說完,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又出現了新的幻象。
「哇喔--」羅登快步走近,發現那是伊安、他自己,還有海棠跟牡丹四個人圍在桌旁,一邊享用滿桌美食,一邊乾杯的情景。
雖然桌上的東西都不能食用,但光看四個人臉上滿足的表情,就能夠感受到那種和樂融融的氣氛了。
「哦──你的想像力還真豐富啊。」海棠打量著這個溫馨場景,斜瞄了伊安一眼,其實這小子嘴上說話難聽,但骨子裡的個性卻相當可愛嘛。
「原來主人這麼期待嗎?」牡丹也忍不住想笑了。
如果能夠不再鬧彆扭的話,伊安應該會過得更快樂吧。
「桌邊有我耶,所以你其實很歡迎我對吧?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氣打擾了。」看來剛才那些都是狡辯啦,只是伊安不好意思承認而已。
他是成熟的大人了,他可以理解的。
「放屁!說不定這是你或牡丹他們在妄想!」伊安繃起眉心,對於黑牆迅速反應心情的狀況實在是氣到極點,卻又無計可施。
「我們只是米拉希爾人偶。」牡丹跟海棠異口同聲地迸出反駁聲調。
「那一定是羅登你……」
「好了啦,別死不承認,這樣一點也不可愛。」
「見鬼了啦,誰需要可愛啊,你這個用變態眼光看人的傢伙少靠近我!」
鬥嘴聲混著凱恩夫妻的笑音,為黑牆的環境裡多添了點溫情,也減少了他們正在尋找出口的緊張感。
只是這份小小的幸福感與放鬆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在伊安與羅登為了芝麻小事而爭執不下的時候,他們的四周已經開始出現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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