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王之章‧戰爭
我站在山丘上專注地觀望著下方平原的零散敵軍，而遠處地平線還能看得到敵軍主力的大部隊正隨時準備增援。就連視野極限也無法窮盡的重重人影，彷彿填滿了世界的另外一端一樣。
真是糟糕...這個數量恐怕是少見的主力部隊，3萬？不，應該在5萬左右。
原本以為只是一個小城鎮外圍的遭遇戰，居然遇上了接近敵軍總數半數的主力。
「貝德維爾卿！」那位勇武無雙的美少年手持著雙手重劍走了過來。
「請派我出陣吧。這是目前最好的抉擇，由我...支援那一位撤退。」
雖然是很符合我的想法的提議，但是我只能搖頭否決他的提議：
「不行，這個機會是那一位大人一心引導出來的局面，目前雖然敵軍數量超過預測...但是那一位大人沒有下令撤退前，我們...不允許退縮！」
重劍騎士沒有反駁，只是一臉鬱悶地看著山丘下，一手抱著平民小女孩一面閃躲著敵軍士兵追擊的那個倩影。
我懂他的感受，恨不得馬上帶領著軍隊去救援。
但是還不是時候，還差一點...至少要等待對方主力部隊完全靠近平原。只是先鋒部隊還不行，這個機會一旦錯失我軍反而會遭受到重大打擊。
必須要讓敵軍踩入準備好的陷阱之中，因此我們得誘敵深入。
「沒事的，高文卿也在。只要那兩個人會合之後，戰場上很難想像有誰能夠留住他們兩人。」
「居然親自上陣誘敵...妳到底在想什麼。」重劍騎士無奈地嘆息。
實在很少見，一向在戰場上沉穩冷靜的他也會有心神不寧的時候。
「...那一位的個性本來就不是會願意待在安全後方的大人，再說...以五百對兩千裝作敗退的模樣卻巧妙地分散了敵軍前鋒，一點一點分割蠶食掉敵軍又沒讓對方查覺到，說實話能夠處理好這種細節的人也只有那一位大人。」
站在高處自然就會看清，藉由逃入城鎮之後的巷道，分散而逃的我軍將敵軍分割成幾十股小批人馬之後，就停止了逃竄，迫不及待露出了凶狠的獠牙，把上鉤的獵物一一斬殺在小巷之中。
那邊的五百人可是那位大人親自訓練出來的親衛，我軍當中最精銳的士兵，每個人都有著不錯的身手更重要的是，每十個人的小隊配合更是默契，或許以車輪戰方式他們十個人加在一起也打不過一頭飛龍，但是以團隊的作戰方式每一組十人小隊都能夠輕易獵殺兩、三頭飛龍。
這些前鋒軍一旦被誘入巷道，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
問題是...這不符合當初的預定計畫。
當初並沒有打算要將敵軍誘入城鎮迎擊，而是護衛著偽裝成平民的數十位士兵在平原上撤退，將敵軍大部隊引誘過來，如果僅有五百人的話，對方足足有一萬人的大軍絕對不會錯放這個誘餌。
是的，最初的計畫只是以一萬人的大軍為對手設計出來的方案。卻沒料想到那一萬大軍只是先行部隊，後方還跟著四萬人左右的主力大隊。
我觀察了一下戰場局勢，說：
「恐怕是想以五百人做出城鎮防禦戰的模樣，好歹有一道城牆，多少能夠抵擋一下攻勢，進行求援...就看對方統帥有沒有想法了。五萬對五百，正常來說即使有城牆也很難支持一天，我們的援軍正常來說不會這麼快到來。」
「也就是說，敵方統帥選擇強攻的可能性很高？」
「嗯，身為侵略者，他們其實在我國沒有多少優勢，因此為了製造恐怖感...他們應該會強攻城鎮，並且屠城來威嚇其他領地的領主。」
「...敵方約五萬，我軍總員一萬八千。貝德維爾卿，你覺得我們有必要打這一場硬仗嗎？」
「......王對我說過，只要日耳曼人大軍在20萬以下，她就有自信以對方四分之一的軍力與對方平等一戰，所以這一仗真的要打，我方絕對不會輸。只是...」我觀察著敵方的進軍以及我方的布局，在心中評估了一下彼此的戰損，我感到十分沉重。
即使真的能獲勝，這個傷亡人數恐怕會超過三千人。如果戰損比例以一比五來計算，對面大致上會損失一萬五千人，可是三千人...這對我方來說也是十分危險的重大傷亡。
王啊，妳究竟有什麼打算？還是說...妳已經決意要付出這三千人傷亡來換取勝利？
敵方的大軍主力開始全面進軍了，似乎在試探中確信了我們就只有守城的五百人，因此哪怕兩千人的部隊在城鎮中被消滅掉了的樣子也沒能讓他們感到退縮。
畢竟再怎麼善戰，也很難想像五百人能夠勝過五萬人，這是百倍的差距。
於是他們就毫無遲疑走向了我們精心準備的陷阱。
在他們經過平原慢慢聚集到城鎮下時，毫無隱蔽地點的平原上突然出現了一支三千人的部隊，而為首的騎士是一位耀眼金髮如同太陽般的少年。
在不可能存在伏兵的地方出現伏兵，對方的大軍開始產生了困惑與騷動。
經由王本人所構想的計畫，然後由梅林本人提前花費了三天三夜溝通地下靈脈所製作出的一次性陣地，擁有不可視特性，能遮蔽萬物感知的虛構神殿。
然後，再來就是埋伏在離戰場有一段距離的山丘上的我們，總數一萬五千人的本隊，當高文卿現身的時候，他帶著三千人截斷敵軍後方退路，我們也跟著現身衝鋒，正面迎擊！
在我們全軍現身之後，高文卿就高舉起手中的劍爆發出驚人的火柱，朝敵軍後方部隊一劍揮下，在他手中的劍崩壞的同時對方也有數百人徹底燒成了焦炭，一瞬間原本想要衝向高文卿他們的敵軍畏懼地停下了腳步！
佔據了人數優勢的他們看見數百人的同伴在眨眼間變成焦炭的衝擊，使得他們失去了應對能力，錯愕在原地。
高文卿卻沒有猶豫，翻身上馬取出第二把劍以三千人對數倍於己方的大軍發起衝鋒！
而敵人的噩夢才剛開始，城鎮的門打開，一位身穿重甲的金髮少女舉起了聖劍，無數的星光朝她匯集，在敵方大軍混亂的時候，星河倒轉隕落而下的景色覆蓋了敵軍的前方部隊！
聖劍的星光粉碎了數百人的身軀，少女高舉起聖劍帶領著五百人朝向敵軍發起了衝鋒！
真是的，我們的王未免也太過心急了。於是我指揮著我軍主力開始正面推進，而趕在最前方的正是持著重劍的那一位少年騎士。只見他直線衝向王所在的位置，一旦遇到敵人阻擋，他手中的重劍就會將敵人的盔甲連同身軀一同粉碎！
何等驚人的突破力，短短幾次呼吸間，他就超越了王一開始帶領的五百人，與王並肩而行。
而王也是毫不遜色，聖劍在她手中宛如死神的舞步，斬擊的距離從五步到十步之間，所有在她前方的阻礙紛紛斬斷，那個攻擊距離並不尋常，配合著王的魔力起伏而變化距離的斬擊。
在我們大部隊才剛要進行接觸戰的時候，王已經率領著五百精銳突擊對方統帥本陣，迅速到讓敵人來不及追趕回防的程度，殺穿了敵方本陣！
直取敵方統帥！
然後，敵方統帥被王一劍差點斬首，翻滾下馬的他被身邊的將士以必死覺悟護衛著撤退，然後很快地敵軍的士氣就潰敗了。
交戰了一下之後，他們開始分批撤退，而王與高文卿等人並沒有繼續追擊的想法，像是有默契一般轉換了同一方向，從敵軍本陣再次殺出來，然後保持著與敵軍的距離開始會合。
我帶著大部隊放慢追擊速度，緩緩脫離戰鬥，接著朝著王的位置合流。
「王，貝德維爾援護來遲了。」
少女擺擺手示意無所謂。
少女身旁站著金髮騎士與重劍騎士，她目視著敵軍的撤離感嘆了一句：「真是可惜啊...現在還不是決戰的時候。」
我明白她的意思，想必剛才的那一劍她是故意砍偏的，只為逼敵軍主動撤退。如果敵軍不果斷撤離，雙方的戰損都會大增，而不是像是現在一樣，我方幾乎無人死傷，而敵方損失了超過三千人。
王比我想像得更要冷靜，而且耐得住性子。用三千人換敵方一萬五千人以上的傷亡，我相信很多人會被這樣漂亮帳面數字所吸引，實際上這樣的交換除了顯得冷酷無情一點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然而相較之下我更喜歡王的選擇。
以代價來說，這場戰爭幾乎是零損失。相信這將會成為一次完美的戰爭神話，一場一萬八千人對五萬人的戰爭中，零傷亡且以少勝多擊退了敵軍，在此退一步放任敵軍撤退未必是一件壞事。
我思索了一下說：「我覺得這是妥當的判斷，我們還需要一些時間。」
「嗯，貝德維爾卿，你指揮得也很好。能夠冷靜觀察戰場的局勢變化。有你們幾位的努力，我相信決戰的那一天不會太久。」少女笑著說。
......
自從高文加入我方之後，一口氣我軍的實力朝著三萬又邁進了一大步，我也終於可以開始認真地削弱敵軍的實力，一點一滴累積出決戰的優勢。
把與貴族應對跟交際的問題交給了梅林後，我跟高文來到了前線戰場，與貝德維爾跟蘭斯洛特會合，計畫一場奇兵突襲，我的目標放在了兩天前偵查到的一萬人大部隊，如果順利的話，或許能夠付出百人左右的傷亡，消滅掉對方五千人以上的軍力。
這也是小幅度縮減敵我雙方數量差距的手段。
只是大部分的奇策只能用一次，指望敵軍一再上當而不提高警覺心也太傻了，不然只要多操作幾次，敵我差距大概就直接被抹平了。
但是讓敵軍提高警戒也不錯，警戒的另一種看法就是忌憚、畏懼，如果敵軍普遍對我軍心生畏懼，最後的決戰也會順利一些吧。
所以我讓梅林製作了一次性的陣地，特性是讓在陣地中的生命體存在感變得異常薄弱，還有輕微的環境同化魔術，這兩種魔術的發動基本上都十分隱密，畢竟也不是什麼強力的魔術，說實話只要花上半天的時間反覆探查同一地點，經過長時間比對一般人都有可能看出破綻。
這項魔術的賣點在於，規模極大然而強度極弱，難以被查覺施展魔術的痕跡。
第一次遇到這種手段的人，很難會提防這種幾乎沒有任何魔力波動的陷阱。
在空無一人的平原上被埋伏，想必會造成一定程度的困惑與錯愕，然後再由我跟高文兩人聯手的對軍級攻擊，遭受到如此意外的打擊，對方士氣大概會接近崩潰吧。這時候再以全軍推進的話，區區一萬人部隊瞬間潰敗也不是不可能。
於是我率領五百人的部隊，裝作城鎮的護衛隊在城牆外巡邏。我們也事先通知了城鎮的居民，盡量不要走出城牆並且隨時準備躲入屋內避難，現在看來做了事先通知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預測中的敵軍數量從一萬變成了五萬，我思考了一下之後，迅速評估了雙方的戰力比...能贏，只不過傷亡人數有點大。畢竟我方佔據奇襲的先手優勢，兩軍混戰時士氣先崩潰的應該是對方，不過考慮到傷亡的精銳士兵培育不易，這讓我有些遲疑。
停止作戰，讓全軍現身嚇阻對方進軍嗎？不，雖然有很大的機率看見赤龍旗的大軍後他們選擇撤退，但是也有可能反而想嘗試用數量壓制我們，這麼一來傷亡會比奇襲更加嚴重。
而且也會讓對方意識到我們有著能在平原上隱蔽部隊的能力，錯過這一次，恐怕下次再也不會有這麼突然的打擊效果了。
「王，請問是否中止作戰？」身旁的騎士低聲地問。
對面派出了兩千的部隊作為探路的前鋒，距離與我們接觸只有約五千步，要戰還是退，必須做出決定不可了。
「不，依照計畫，我們跟他們一戰！準備誘敵，最終目標退入城鎮，做出死命防守等待救援的模樣。引誘他們主力攻城。」
我心中閃過一絲靈感，如果讓他們的統帥重傷或是受創，他們的指揮系統就會大亂，勢必得撤退不可。
行得通，正好我身邊帶領的五百人全都是最精銳的士兵，論騎術與實力都遠遠勝過一般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殺穿敵軍本陣襲殺對方主帥，然後再以相同的速度殺出，只要不戀戰一擊即退，對方應該沒有能夠追得上我這邊五百人機動力的部隊。
而且在我的聖劍面前，敵方的盔甲盾牌如同紙張般脆弱，沒有人能夠抵擋我的劍圈斬殺！
於是我們裝作保護在城鎮外工作的平民獵戶往城鎮撤退，馬匹跟盔甲都用塵土或是老舊的披風掩蓋他們精良的本質，有些騎士的愛馬甚至在毛皮上抹上顏料跟泥巴，看起來就是劣馬一樣。
我不時還提醒眾人讓他們放慢速度，一方面是為了讓敵軍的前鋒追上來。另一方面則是...
「笨蛋！控制速度！你們有看過這麼能跑的劣馬嗎？你們一步都能抵別人的三步距離了！」
「撤退的步伐太整齊了！表現再混亂一點，你們現在可是被大軍追殺啊！等會戰鬥時只准用三分力道！」
「不要戀戰，目標是撤退！退入城牆內！」
在我的觀察下調整著士兵的步調，一切都順利地朝著我的預想中進行。
此時，在一次的回頭間，我的眼角餘光偶然瞄到了不遠處縮在草叢中的小女孩。
下意識地我不滿地嘖了一聲，但是沒有猶豫，我打了個手勢脫離隊伍朝小女孩的方向衝去，一把將她從草叢中撈起抱在懷中。
而敵軍有五個人朝我追了過來，大概是察覺到了我是指揮官。
一面以不過份的力道格擋刀劍，我裝出稍微手忙腳亂的樣子邊打邊退，乍看之下險象環生。
就這樣一步又一步朝向城鎮靠進，偶爾是運氣般的反擊稍微劃傷了對方的馬匹，將敵方兩千人引誘到城牆內之後，我軍按照我剛才的指示分割敵軍數量，藉由巷道慢慢地反殺。
等到我停下馬將小女孩放下時，追上來的五個敵方士兵才驚覺到不妙，我待在原地冷冷看著他們，不再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這幾個人看我是女人八成當我好欺負吧，剛才的追擊過程中他們以帶有戲弄的意圖在逼迫我逃竄。
我冷笑一下，手腕翻轉劍尖連點，在他們想要轉頭逃跑的霎那間貫穿了五人的腦門！
而這時候我方的騎士開始朝我集結，重整態勢。
「王，敵軍本隊開始進攻了。」
我點點頭，接著說：
「照原定計畫。等高文卿發起攻擊後，我們正面突擊，目標是以最快速度直襲敵方本陣，殺傷他們統帥逼敵軍撤退！過程中不許戀戰，不許停下衝鋒腳步以防掉隊，一擊之後朝側面殺出，立即朝我方主力部隊撤退。」
「「是！！」」
這時候我心中確信了，貝德維爾跟蘭斯洛特以及高文都沒有提前現身，想必也體會到了『作戰計畫繼續』的訊息，而敵軍主力也發起了攻城，勝利已經近在眼前。
這時候我回頭看了一下躲在牆角的小女孩，她睜大著眼直直盯著我瞧，她手中抓取的幾枚橡實、樹果散落在腳邊，我朝她微微一笑。
「再等一下，馬上就可以出去玩了。」
一說完，我就聽見了敵軍慌亂的聲音，以及看見了從山丘上紛紛現身的我軍主力。
我舉起聖劍指向城門：
「全軍！隨我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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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週事情比較多，所以...繼續趕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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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幻想譚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