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搭配BGM(嚴藝丹-三寸天堂)
在喪禮上,我想起了小時候的種種。
在我還是小學生的時候,我總愛往爺爺家跑。
我拿起話筒,播了我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爺爺,我今天要去你家喔~」我用手捲著電話線,心情愉快的說。
「那你午餐吃過了嗎?」爺爺沙啞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
「還沒欸。」爺爺叫我趕快來,他剛好要煮午餐。匆匆的掛掉電話,我跑向附近的公車站牌,搭車去爺爺家。
到站後,在馬路另一頭的陽台上,爺爺對著我揮揮手。我看左右沒車後,便跑過馬路。
我轉開位於三樓的大門,撲鼻的飯菜香。先換了拖鞋,我朝飯廳走去,桌子上放了兩盤的蛋炒飯。爺爺催促著我趕快坐下吃飯。
坐定後,我拿起湯匙,一口一口的塞進嘴巴。酸甜的番茄味,配上金黃的炒蛋,不油不太鹹,很溫暖。我拿著沾有番茄醬的盤子,拿去廚房洗。
客廳,爺爺坐在大理石椅上看著報紙,陽光自身後的落地窗灑進來。
沙沙,是報紙翻頁的聲音。我邊喝養樂多邊看電視,偶爾跟爺爺聊聊幾句。下午兩點,爺爺走進房間裡,打開收音機,這是爺爺的例行公事。我關掉電視,陪爺爺聽著廣播。
下午,有時候爺爺會與我一起玩象棋、看電視或者聊有趣的事、學校的事,或者我們一起去公園、市區逛逛。這是我最喜歡,也是我最珍惜的一段時光。
上了國中,因為課業,我無法常常到爺爺家。有時爺爺會打電話問問我的近況;有時候會來找我陪他一起散步、聊天。直到國三升高一的暑假,爺爺從公車上摔下去,起床時會有困難。我每個早上都會去爺爺家,扶他起床,並陪他去看醫生,陪他吃午餐、晚餐。很快的,爺爺可以自己走了,剛好我也快要開學了。我便沒有再去爺爺家了。
但好景不常,在某一次的下樓梯中,爺爺又摔倒了。這次,傷得比上一次還重。醫生說爺爺年紀大了,這時候開刀會有風險。但如果不開刀的話,也活不久了。
我們決定不開刀,把爺爺送到安樂中心,讓那兒的人照顧。
一通電話打來,說爺爺陷入昏迷了,今晚可能就要走了。我們家的人便開車過去陪爺爺走最後一程,伯父和堂姐比我們早到,他們靜靜的看著爺爺,牽著爺爺的手。在安養院的浴室裡,爺爺插著氧氣管,在白色的床上,微弱的呼吸著。
「爺爺,再見了,謝謝你對我的照顧,不要留念了,該走了。」我忍住眼中的淚水,如果流淚的話,爺爺會捨不得。
所有人都講完後,我們把氧氣管拔掉。爺爺的呼吸變得急促,漸漸大口大口,最後深深吸入一口,便緩緩得吐掉。我鬆開抓著爺爺的手。院方清洗過爺爺的身體,穿上了西裝,殯儀館的人就載走爺爺的遺體。
因為爺爺不喜歡吵鬧,所以我們選擇基督教的儀式。
喪禮上,有一隻棕色的蛾,從場外飛進來,飛過我的前面,堂姊、姑姑、伯父……最後停在牆壁上,牧師宣告完了。伯父拿著十字架走在前方,我拿著爺爺的遺照,好冰。坐上車我們到了火葬場,白色的棺木鑲著金黃的十字架,送入了火中。
撿完骨裝成甕後,我們坐車到了靈骨塔,爺爺的骨灰罈被放入了塔位中,就放在奶奶的塔旁。姑姑叫我們給爺爺奶奶磕頭,謝謝他們對我們這一生的照顧。
第一下,想起了和爺爺奶奶經歷的大小事物;第二下,爺爺奶奶牽著我的手一起出去的畫面浮現在眼前;第三下,發覺爺爺奶奶已經不在我身邊了。眼淚潰堤,從我的眼角滑下,一滴一滴,就像我一絲一縷的想念,落下時注定破碎。
爺爺曾經說過想要看我大學的樣子,如今是來不及了,我坐在客廳的大理石椅上,泛紅的夕陽照著爺爺的物品。桌上爺爺的照片,無法回去的從前,時間走得太快,世間的事由不得拒絕,窗外陽光內夜幕所遮蔽;我那奔騰的思緒,也在這一刻停止。
再多的感傷也無用,珍惜身旁的人才是你現在應當做的。
共同締造的回憶,連同你們的愛,無論酸或甜,都將存在在我的心中,永不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