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露曼
時間過得很快，自從跟傑哈定下契約起已經過了三天的時間。
雖然傑哈說我並不需要特別做甚麼事情，這幾天就算發呆也可以。但是我白天還是為了避免無聊，就會跑去葡萄田裡幫忙些農活，像是幫忙葡萄田工人摘取葡萄，並且將搬運至莊園高地上的釀酒廠。由於現在愛爾琳的季節是正值葡萄採收季節的『秋收』，一個相當於原本世界秋天的季節，在這段『秋收』到『秋收節』這段期間大約是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是愛爾琳較為繁忙與時間較長的時期。
雖然原本穿在身上的執事服已經洗好了，不過為了避免引人矚目我還是穿上了設計簡單的布衣和麻褲。
這時段愛爾琳的農民們都忙著在相當於冬季的秋收節之前採收各式農作物以預備過冬的準備，這點倒是跟現實的農作生活一模一樣，雖然不感覺到無聊，但是心裡面又不安於這樣的生活。
有部分是因為我想早點去跟其他米列希安見面，好確定目前的狀況，但是傑哈則是建議我不用那麼著急，米列希安就算再怎麼高強，一個人沒有同伴的情況下要橫越整塊布拉格平原前往其他城鎮是極有可能會被掠奪團襲擊，掠奪團的狡猾可不是光靠米列希安的武勇就能應付。
同時傑哈也跟我說明，至今官方有紀錄有不少米列希安被掠奪過身上的財物，甚至有極少數的米列希安被當作是高價的奴隸銷售至妓院與黑市，儘管官方有試圖去遏止這樣的罪刑，但是並沒有良好的成效，至今能救出的米列希安也只有少數。
雖然王國一直都想要去大規模取締妓院或是奴隸販子的老巢，但是在地方貴族層層掩飾下官方一直都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去取締這些地方，如果強制取締可是會被貴族以壓迫為由進而起兵造反的，這對剛結束戰亂沒幾年的歐克萊王國來說可不是一個好選擇。
所以米列希安的奴隸問題王國只能選擇慢慢收集證據，並且壓下大多數米列希安奴隸的訊息，避免有人會因此去逞英雄造成更混亂的局面。
相對而言還沒有組織性的米列希安就沒有針對這個議題有太大的反應，甚至部分的米列希安認為被綁架只不過是謠言而置之不理，這對王國來說也算是省下當前一個麻煩，所以也就暫時對這問題沒有太明顯的動作，選擇在暗地中慢慢處理這些問題。
跟原本的世界一樣，很少人會去在意這類問題。
『果然不管哪裏都有這種難解的燙手山芋啊。』
傑哈聽到我這句話苦澀的笑了，還帶著些歉意。
『聽你這麼說，您的世界也是如此嗎？我還以為米列希安的世界是個如同提爾納諾的樂園呢。』
我當時搖搖頭，對傑哈回應同樣的苦澀的笑容。
「大哥哥，你採葡萄都亂採，這種顏色的葡萄不夠成熟啦！昨天不就說過了！」
突然間有個金色頭髮的小個子從我後面冒出了出來，並且從一旁放滿葡萄的桶子檢出一顆顏色偏淡的葡萄，氣沖沖地看著我。
這小個子叫做露曼，大概現在只有六、七歲而已。打從我幫忙摘葡萄的第一天起就常常跑到我身邊來找我的碴，雖然是個小鬼，但是對我的標準卻是意外的嚴格。
「而且這葡萄味道一聞起來就很酸，你怎麼都沒有發現，難道大哥哥今天是忘記帶鼻子出門了嗎？」
明明矮我一個頭，這小個子講話比我踩葡萄還酸。
「是、是、是，我下次會注意的。」
我默默的把他手上的葡萄丟到一旁的廢料桶之中，這些不合格的葡萄也能再處理後用『陰乾』的特殊乾燥方式做成葡萄乾。
「大哥哥態度認真一點啦！不然會加重我的工作量！」
不過這樣人小鬼大態度也可以當作是露曼有活力的證明。
從過往學到的歷史知識來說，以農業為主的社會裡，小孩會有比較早熟的態度也是正常的，相對要是保持幼稚的態度的話反而會被父母訓斥吧。
「喔──今天又被露曼教訓啦，尼爾先生。」
傑哈穿著一身輕便走過來打招呼，手上帶著的白手套還沾有些葡萄的紫色汁液，手裡還抱著一桶裝滿葡萄的木桶。
「真意外領主大人居然親自下來幫忙，您不是昨天才說要好好珍惜休假這段時間？」
「比起待在王城發霉，我更喜歡休假的時候幹些農活，每年我都很期待潘賈斯特那張老臉喝到我家葡萄酒時吃驚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卸下了貴族的樣貌，傑哈說起話來變得有些隨便，打扮也比剛見面時邋遢不少。
「傑哈大人也是，裝這麼多葡萄一定是甚麼都沒想就直接都裝在同一個籃子了對不對！」
露曼接過傑哈手中的木桶，開始慢慢挑出一顆顆色澤較淺的葡萄。
「看來今天露曼教訓的對象又多了一個人呢。」
「哈哈哈，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小露曼的標準可是特別嚴格呢。」
難以想像傑哈褪下嚴肅的臉孔後大笑起來居然是個慈祥的大叔，這樣真實的笑容不禁讓我覺得有些好笑。
沒有花掉多少的時間，露曼馬上就把傑哈桶裡品質差的葡萄都挑出來，並且將木桶交回至傑哈的手上。
「露曼！你工作做完了嗎？我來找你玩了喔！」
突然間有個粉紅色頭髮的小女孩依靠著山坡下的柵欄，用著宏亮的嗓音呼喚著露曼。
「是艾達娜來了！」
露曼一聽見這聲音就顯得開心又慌張，原本一副小大人的臉漸漸染上了如蜜桃一般的潮紅，還不斷地傻笑著。
「看來我們有人談戀愛了喔─。」
我刻意對著露曼說出這句壞心眼的話，原本傻笑著的他聽到戀愛後便顯得更加慌張。
「才‧‧‧才不是談戀愛那種噁心的東西呢！只不過是恰巧玩在一起‧‧‧對！我只是恰巧跟艾達娜玩在一起而已！」
但是看他的臉似乎又不想否定自己和艾達娜的關係。
現在這小鬼多了個可以欺負的弱點以後就顯得可愛多了，不過會這樣想的我真不是個成熟的大人。
「那個‧‧‧傑哈大人‧‧‧我可以陪艾達娜‧‧。」
「還在等甚麼？你不是這幾天都忙到沒時間陪艾達娜出去玩？因為這幾天小露曼都在辛苦工作的緣故，我就特許今天提早休息。趕快去跟艾達娜一起玩吧！」
還沒等到露曼說完，傑哈就打斷了露曼的提問，並且露出爽快的笑容。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傑哈大人可不會說謊的。趁我改變心意前快去玩吧。」
「哈啊！謝謝傑哈大人！」
聽到傑哈說的話後，露曼馬上脫下手套跑到山坡下找艾達娜一起遊戲，兩人一見面就高興地牽起了手來。
此時在露曼的臉上才看得到這年紀該有的天真爛漫。
「那女孩‧‧‧好像是從對面的艾莉妮朵莊園跑過來的，你們兩個關係不是一直都很差嗎？」
聽到我的提問，傑哈陰險的笑了起來。
之前在遊戲中就聽聞愛莉妮朵與傑哈之間的關係特別差，甚至聽傑哈本人所言，愛莉妮朵似乎處處都要跟傑哈比較，包括興建葡萄園也是傑哈前腳一走，愛莉妮朵就後腳馬上跟上，並且將自己的葡萄園蓋在傑哈的葡萄園對面，帶著十足的挑釁呢。
另外聽到傑哈到葡萄園度假後，愛莉妮朵也是馬上拋下所有行程趕至自己的葡萄園監督葡萄的收成進度，真是兩個頑固的老傢伙。
「哈哈，那也只限於我跟愛莉妮朵兩人而已，秋收的時候我們兩方領地的領民私下都會互相幫助，畢竟農民們一直都是住在同一塊土地上，沒必要為了我們兩個貴族的面子讓生活難過。」
「這樣啊‧‧‧。」
看來傑哈作為領主意外的通情達理呢，這就是所謂年紀大了之後才有的成熟穩重吧。
「而且如果能因為他們兩個玩在一起，讓愛莉妮朵知道後氣得跳腳那再好不過了。」
我收回我剛才的感想，這傢伙根本是個專業的渾蛋。
「不要這樣看我，我當然是開玩笑的。」
這陰險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怪不得愛莉妮朵總是找他麻煩，這傢伙也不斷再找機會挑釁對方啊。
隨後傑哈和我道別後便前往另外一邊的葡萄田幫忙，我則是做著摘取葡萄和篩選的工作直到夕陽將至才休息。
在莊園的大堂吃完晚餐後，我到了空無一人的澡堂簡單的洗去身上的髒污。
住在布拉格平原的居民因為緯度旱地勢偏高的緣故，相對氣溫也較低，所以並不是很常洗澡，這裡的澡堂經常是只有我一個人沐浴的情況。
我利用魔力在手上凝聚出小巧的火苗，點燃掛在牆上與梁柱上的油燈。
雖然說來感覺很微妙，不過因為使用魔力的緣故，身體感覺有些許的力量如同潮水般被外界的大氣吸取，那是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但是總體魔力而言，我被取走的魔力可以說是相當的微量。
用不了沒有多少時間整個澡堂就變明亮起來，這兩天下來已經很習慣魔法的存在了，甚至使用魔法也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不過這麼說也不大正確，我會將魔法習以為常有部分就是身體似乎認為使用魔法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原本一開始我想像傑哈請教關於魔法的事情，但是腦海中馬上就出現的魔法的咒文，使用方式，更甚至是更靈活的控制魔力的輸出與凝聚，反倒是連請教都不需要。
就像是這個世界的語言一樣，彷彿這些事情是我一開始就已經『學會』一樣，這樣異常的狀況，不禁讓我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如果是完全拷貝遊戲中的能力的話，那米列希安可個個都是不得了的怪物，想到這點便覺得傑哈的一開始對我的防備是在合理不過的。
我拿起木盆從一旁的蓄水桶中盛滿水，打算今天就做些簡單的淋浴。
傑哈跟我說過如果在王城或是杜巴頓和艾明馬夏這樣的大型城市通常會有更先進的澡堂可以使用，那裏不但有高級大眾浴池，也有由魔法自動送水的淋浴間，幾乎與現實生活中的設施一模一樣，只不過因為是利用魔力反而更加環保。
不過在遠離城鄉的農莊，就只能靠自己裝水來擦洗身體了。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嚇人‧‧‧。」
我看著水盆裡面映出的那張臉，心裡面多少有些不自在。
一個與我遊戲角色相似的臉，有著一樣白皙的皮膚，烏黑的短髮和現實中幾乎看不到的深紅色瞳孔，最後還有著一張女人般稚嫩的臉龐，這新生的樣貌與我現實中平凡的長相相差甚遠，甚至是相差到讓人感到恐懼的地步。
「唉‧‧‧。」
我下意識的情況下嘆了一口氣，但是遲早我都得習慣這個樣貌，別想太多比較好。
我再次將魔力聚集在手心之中，凝聚出一道火焰，靠在水面迅速加熱整盆水的溫度。
簡單盆洗後在一口氣講水盆中剩餘的水倒在頭上，不管在現實還是愛爾琳還是任何地方，用溫度適當的熱水洗澡這點，永遠都是人類最高級的享受。
不過之後會在這個我既熟悉又陌生的愛爾琳中會有怎麼樣的未來，想到這點我就像個小孩一樣期待著未來所會發生的一切。
創作內容
第一章 第三回：露曼
米列希安的群像：第一部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