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麥麥,我的家在西非的大草原上,那是一望無際的大地,有水牛、獵豹還有笨重的大象,其實我們不喜歡外人,但總有傢伙想佔走我們的地盤。我問了族長,族長是我們這活的最久的麥麥,它說「沒有關係,有群好傢伙會幫我們解決這一切。」
族長要我抬頭看向遠方,遠方一群人類走來,為首的是一位高個子壯漢,他深邃而蒼鬱的眼神,謹慎而細微,面頰削瘦,歲月的痕跡在臉上斑斑可見,他身材健壯、挺拔,即使消瘦,卻能看見手臂精壯的肌肉。
「他是人類的族長,他會幫我們處理哪些傢伙。」族長富饒深意的說著
族長說的傢伙,就是它們,禾草、馬蹄草和紙莎草們,禾草們生長力太強,時常佔走最肥美的土地,春夏秋冬,無止無盡的繁衍,它們是群貪心的傢伙。
我們無法適應沼澤、太多石子的地方也不適合生長,所以我們的家園越來越小,我擔憂的看著族長,只見族長在風中揮舞它金黃色的末梢,搖啊搖,搖啊搖啊。
人類來了,他們像是被吸引的昆蟲,快步地朝著我們前進。
「你看,人類會幫助我們的」族長對著我微笑,自信的挺直腰幹。
人類看見我們,摘下了族長的麥穀,放進了嘴裡,接著那位人類族長開始說起了一連串的話,幾天後,我們有了新鄰居,人類不走了,他們丟棄了帳篷,架起了新屋,我看不見柵欄的高度。
我問族長「人類會吃掉我們嗎?」
「吃掉? 哈哈哈,萬物循環,我們會重新再回到這片土地的。」族長笑著對我說,
「重新回到土地?」我疑惑的看著族長
「是的,我會變成小種子,無數個小種子,最後化成一片黃澄澄的生命」說完,族長靜靜地閉上了眼,享受微風輕拂,它低聲吟唱著一首歌,發出了莎莎的聲音。
我又問族長「為什麼人類會喜歡我們呢?」
族長說「因為我們讓他們填飽肚子」
「可是,他們人這麼少,為什麼要開闢這麼大片的土地呢?」
族長說「你忘了嗎?他們和牛筋草一樣,想要越多越好。」
他們種植麥麥,需要很多人力,所以他們要生育、要繁殖,人多了,代表他們需要更多的糧食,於是他們又開闢了更大片的麥麥,更大片的麥麥,又讓他們需要更多更多的人力,最後從早忙到了晚上,他們花了一百萬年挺直了腰幹,現在卻又彎了下去,花了兩百萬年走出了山洞,現在卻住進了房子裡。
「族長,我們這樣好像害了人類」我猶豫的問道
「不知道,但他們聽不進去的」
「為什麼?族長你讓一群人類聽話,照顧我們,幫我們除草、幫我們澆灌,為什麼現在人類不聽你說話了?」
族長沒有回答,它將雙眼緊閉,享受微風帶來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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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人來信詢問,所以我便打在這裡。
思考其實是一種視角的轉換,人類花了幾百萬年走向世界,而小麥只花了一千年,它是非常脆弱的植物,怕風吹、怕雨林、怕酷暑、怕凍傷,在一萬年前北美草原是沒有小麥的,如今北美卻成了小麥王國,小麥的特性讓它排斥了其他物種,幾百平方公里只有小麥田,這是人類的成果,人類說我們馴化了小麥,倒不如反過來說小麥馴服了人類,為什麼?
近年來歷史學家不斷反思人類的進化歷程,他們發現「農業革命」後的人類,雖然人口有了爆炸性的成長,但卻沒有帶來相對應的溫飽,更多的戰爭、疾病、貧富差距、死亡率都在這時候發生了。
如我說的思考與視角的轉換,我們譜寫歷史,卻終於在兩千年後,懷疑起自己的至尊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