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載著青葉回到總部的時候,我們在大門口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我停下車子,刻意和對方保持一定距離。在青葉眼神的指示下,我降下車窗,暫時當個路人甲偷聽談話。
「在這裡放我下來就好……沒關係啦,就一小段路而已。要不然進哨兵關卡層層檢查,對你來說也很麻煩吧?」
那是時雨。
但不只有她一人。
此時此刻,她正傾身靠在一台私家車的前座窗子旁,並透過車窗口和那台車的駕駛談話,不過這個距離我們只聽得到時雨的說話聲。
「最近我可能要多加點班,所以會很晚才會回去。嗯……你能瞭解就好。別亂吃微波爐食品,我知道你就愛省麻煩。冰箱裡有我事先煮的—呵,我當然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十之八九是時雨的男朋友吧……而且已經同居程度了。
「唉?」
突然間,時雨彷彿呆了一樣,那雙漂亮的眸子睜得老大。
「在……在這裡嗎……」
她左顧右盼一下,確保附近沒有行車路過(我和青葉瞬間躲到車椅下)之後,時雨將上半身探入身子內。透過後車窗,我看見少女與駕駛的頭重疊在一起,不過只有幾秒鐘。
結束這短暫但甜蜜的一吻後,時雨害羞得趕緊退開來,轉過頭去不讓對方看見她通紅的臉。
「笨蛋。」
麻花變少女忍不住羞怯一笑。
「笨~~~蛋。」
她又罵了聲—這次,帶著濃濃的寵溺。
「青葉,妳拿起那東西幹嗎?」我轉頭望向舉起單眼相機的青葉。
「反射性就……你懂的,老闆。」她聳肩,對著時雨的身影狂按快門。
「妳讓我感覺自己是狗仔隊,還有別叫我老闆。」
等到男朋友開車離去後,我才重新發動引擎,緩緩讓車子滑過去。
「哈囉,時雨。」「真是巧吶!」
「哇啊啊!」
時雨看見我和青葉,冷不防被被當場嚇著。
「提、提提提提提督,還有青葉小姐!什麼出現在這兒的呢?」她下意識地用雙手蓋住臉頰,試圖掩蓋住方才氛圍留下的紅暈。
「從什麼時候呢~~~~~提督?」青葉露出一臉欠打的賊笑。
「大概是從「在這裡放我下來就好」開始吧~~~~~」我也配合著說。
「那不就是全都看到了嘛!!」時雨慌張得在原地踏起小步伐,又羞又氣,豆大的淚珠也在眼眶打轉,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糟糕,如果她男友看見這幕我很可能會被消滅……
「冷靜點,時雨。能夠和同居男友公然放閃,其實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我說。
「是呀是呀,沒啥好羞恥的!」青葉一邊猛點頭還一邊說:「到時候還可以將剛剛親親的畫面給PO上社群網站,閃死世界上每一個人喲。」
「等—等一下,青葉小姐,妳難不成把剛才的事給照—」
「青葉,妳又說溜嘴啦。」
「真的耶,唉嘿(<ゝω・)!」
當馬尾少女再度擺出招牌的綺羅星姿勢時,我卻發覺到身旁逼來一股和羞怯少女毫不相搭的氣場。
「呃,時雨,妳拿掉眼鏡做什麼……?難道那是力量限制器還是啥的……還有那莫名燃起黑色火焰—」
「給我……」
「嘎?」青葉仍一副欠K的模樣。
剎時間,時雨已經整個人從車窗口撲入車內,同時嘴裡發出充滿野獸般的吼叫。
「把底片全部交給我呀啊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們造成的騷動之大,就連門口的衛兵都跑出來看發生什麼事。
***
「對不起……」
「真的非常抱歉……」
實驗室內,我和青葉兩人跪坐在地上,身子幾乎事匍匐向前,對著坐在眼前的麻花辮少女道歉。
不用說,對方正是時雨。
此時的她已經披上白色實驗外套,不僅雙手環抱在胸前,連裙擺下白皙玉嫩的修長美腿也交疊在一起,整個人靠坐在旋轉椅背上,深邃的目光凝視著跪在趴地板上的兩人。
「知道錯了嗎?」時雨揚起精緻得宛如雕像般的下顎,雖然語氣平淡卻彷彿戴著磅礡的氣勢。
「「知道了……」」我和青葉一口同聲說。
「偷看和偷拍都是不可取的行為,更何況我們還是執行法律的人……」
「青葉,都妳害的啦!」我低聲斥責她。
「要不是提督偷偷摸摸停在人家後方,我才不會—」
「不過話說回來,生氣的時雨好恐怖哇。」
「不曉得她男友知不知道呢,嘻嘻—」
「提督、青葉小姐!!!!你們有在聽嗎!!!!!!!」時雨喊了起來。
「「是、是!!!!我們知道錯了啦!」」
經歷過一番折騰,時雨終於暫時原諒了我們—當然,這個大前提是青葉將相機底片給交出去。
「嗚嗚,我珍貴的畫面……珍貴的同事羞恥放閃畫面……」望著時雨自手中拿走底片,青葉一臉鬱卒地咕噥。
「妳應該要感到慶幸自己還保有按快門的手指。」時雨則滿臉笑容地說。
「好可怕!時雨是這樣的角色嗎,司令官?」
「……讓我們回歸正題吧。」
「不要逃避現實啊老闆!」
「別叫我老闆!」
我咳了一聲,接著向時雨問道:「血跡鑑識一方面有什麼進展嗎?」
麻花辮少女看向我,輕輕搖了搖頭:「目前我驗出的血液都是屬於受害者的,至少目前還未有任何突破性的發現。」
「沒關係,今天青葉替妳帶來了一位嫌疑犯的DNA樣本,或許可以提供些幫助。假如妳發現任何不屬於死者的血液,試著用這名嫌疑犯的樣本比對看看。」
「來,給妳。」青葉說著,將鑑識箱遞給時雨。
「好的,我會盡快完成交叉分析。」
「可以用這交換底片嗎?」
「不行。」
「嘖……」
青葉嘟起嘴踢著地板,然後垂頭喪氣地離開實驗室。
不過我發誓聽見了青葉憤恨地低喃著:「下次偷拍妳裙底……」之類的東西。我在心裡頭的記事本記下這事,以防她當真成功後去買幾張。
「提督?」
「內褲—啊不是,我會叫那位嫌疑人提供鞋子當做調查物,用以比對我們兇手在犯罪現場留下的血鞋印。大概幾天後就會送到。」
「我瞭解了。」時雨說道:「如果有任何結果,我會向提督報告。」
「那就麻煩妳了。」
***
我前腳才剛踏出實驗室區域,手機就響了起來—而且還是不明電話號碼。
「我是KIS艦隊調查局主任。」我說
「你好,我是凱瑟琳.莫拉,好久不見了。」
來電的,是死者的秘書;我們上禮拜偵訊時有短暫交談過。她的聲音聽起來比較平靜一些。
「莫拉小姐,你好嗎?您怎麼拿到這號碼的?」我問。
「我途中有和幾位你的小姐談過,叫大……大……」
「大淀。」
「喔是的,大淀小姐。」凱瑟琳說:「無論如何,有件事情我一定得告訴你和警察部門。」
「喔?」我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神通小姐遇害後,我便開始重新整理部門近期留下的資料。她不只是一位聰明絕頂的女性,對於打理部門相關事務更有一套嚴格的準則。只要是她收過的東西,絕對不會有找不到的情況。大至分包商資材,小到就連影印機紙的訂購數量都一清二楚。」
「我可以理解。」
「通常她每一天都必須見上好幾位分包商的人士,而且全是由神通小姐自己決定的。她也會在名單上寫下會面人士和時間,所以我都會放一疊空白名單給她填寫。當然,電腦裡頭自然也會存一筆資料。」
「出了什麼問題嗎?」我問。
「不見了……更精準地說,被調換了。」凱瑟琳道:「當我在整理資料的時候,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神通小姐遇害當天的會面名單,只剩下空白名單。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頓時間,我感覺到一絲曙光照入這渾沌的黑暗。
「也就是說,有人把當天的名單丟掉或拿走了……因為對方曉得這會暴露他的身分。」
「我不知道,我猜……畢竟,那份名單掛在神通小姐的辦公室門上,那又不是什麼公司機密。」
「嗯—」
等一等,我好像漏掉了什麼……
「妳剛剛說了,不只是紙上記載,電腦裡也有……」
「沒錯,我正是想告訴你,我請公司的IT部門登入她的系統後—」
「是誰!最後和神通見面的人是誰?」
「那是—」
***
結果,聲請羈押麥凱倫.穆特的行動失敗了。
因為我們並沒有任何決定性的證據—除了電子名單上,顯示出麥凱倫在死者遇害當晚9點多的時候,有和神通見上一面。
麥凱倫.穆特本人否定這個指控。他說他當晚去醫院看病了。經過我們追查,他的確有在晚間八、九點之間前往醫院,他甚至持有醫生證明。可是,麥凱倫仍有足夠的時間犯下兇案。
現在,我們手邊擁有的證據並不多。
他的手上有明顯的刀傷,這是可以確定的。
他擁有跟血鞋印同樣牌子的球鞋,這也是可以確定的(雖然鞋子大小依然是個謎)。
另外,麥凱倫也很憎恨神通,曾經被她開除過而失去一大筆合約金—這看起來似乎是個好動機,尤其這人情緒與精神都相當不穩定。
然而,上述的這些都不夠給人定罪。
我需要決定性的證據……
齒輪,似乎又停擺了……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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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預感,本文發表一兩天候我會更新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