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入學以來第一次自己睡一間房間,少了同學之間的打呼聲,也可能色狼費曼在點滴裡加了容易入睡的藥品,更可能是……別的原因!我一覺到天亮。
當我舒舒服服的睜開眼睛,聽到外頭起床盥洗的聲音時,我突然有種「睡保健室也不錯」的荒謬想法。
只是我的早餐還是要到餐廳裡去吃。
然後,我上午的課程中大概有一半的時間都偷偷盯著予歆的背影發花癡!
那個秘密的吻讓我害羞……我甚至會開始去想一些色色的事情!
真是……糟糕啊!
哎!不說這個了!
由於手不會痛了,我因而參加了下午的武器訓練課程。
隊上只有我跟川島是拿能量軍刀,其他三名成員都是槍、弓等具射程的武器;當我決定要在帶著傷的情況下參加武器操作訓練時,川島給了我一記激賞的眼神。
這讓我格外充滿能量!
我與川島分在同一組,拿著軍刀——與正規品同樣造型、重量但沒有殺傷力——的訓練器材,揮汗如雨的跑跳、互砍四十分鐘之後坐在一起喝飲料休息。
「你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劍技又有進步,不錯。」
我們的飲料瓶互碰,然後大口大口地喝著,冰涼酸甜的飲料讓我恢復不少精神。
「可是還是遠遠輸給你啊,你昨天解決多米薩米的那一擊真的超帥的……而且,其實我的左手還是感覺有點疼痛。」
「嗯,你的行動還是有點彆扭,也不太敢雙手持刀。」
因為會痛啊!我幾乎是只用右手做揮擊。
川島的力氣很大!別看他斯斯文文的,攻擊起來的勁道宛如一頭猛獸,眼神與氣勢都很驚人;我的虎口現在還在麻。
然而這已經是他手下留情了。
如果是全力的話,我絕不可能與他抗衡。
「對了,今天早上吃早餐,老師特地通知我,我們明天有訓練哦。」
「哦?這麼快!是中午嗎?還是下午?」
最不希望早上訓練!因為根本就還沒睡醒……
每次我都覺得被安排在早上做訓練的同學好可憐。
「三點。」
我鬆了一口氣。「原來如此,那是個不錯的時間啊!天氣不會太熱,也不會在剛吃飽時就急急忙忙……」
川島看著我,搖搖頭。
「凌晨三點。」
我立刻僵在原地。
「夜間訓練!」天啊!我、我聲音分岔的叫了出來!
「是啊!不過不只我們出,還有另外一支小隊也要;算是合作。」
「哪一支小隊?」我的腦子裡立刻掠過許多班上同學的臉。
我的人際關係不是很好——應該說很差,比較稱得上熟悉的只有兩三個男生,都是同樣抽選機制進來的。
不過其中有一個因為太胖,受不了壓力而退學了……但是並非退學就表示可以申請普通高中;因為被抽選就代表要盡義務,義務沒盡,不管怎樣都無法繼續升學。
這就是抽選機制背後隱藏的殘酷。
「這次的任務目標很困難,所以會派遣最強的小隊跟我們搭配;我們算是副手。不錯吧?可以在旁邊觀摩,不必責任一肩挑,是很好的學習機會。」
川島說得一副很輕鬆的樣子!
「任務目標是什麼?到底是哪一支隊伍啊?」
「目標是波魯斯博加,一隻埋藏在沙子裡,體型很大的怪物;你應該知道吧?這種大型、危險的目標,如果要參予練習,多半都是實驗室豢養的,跟野生的比較起來,攻擊性比較弱,但還是很難纏。」
「至於最強的小隊……你難道猜不到嗎?」
我整個人像是被電到一樣的彈跳起來;猛然回頭,望向訓練場中央。
幾乎所有人都在休息了,只剩下兩個人還拿著訓練用劍互砍。
兩個人都是隊長級,都擁有極為驚人的劍技,其中一人身材高大,他叫凱利.布魯克,聽說父母親都是軍校畢業,體格非常壯碩,在同學之間被暱稱為人肉坦克。
另外一個人卻正好相反。
她個頭小了對方一號,但擁有迅捷的步伐、高超的技巧,以及我所領教過的火爆脾氣。
紫色長髮從我眼前飄過,化成優美的波浪弧度。
暴烈的惡魔。
***
晚上十點半休息,回到大通鋪的我躺下來;一如往常,鼾聲此起彼落。
我睡不著。
我全身發抖,為了即將到來的訓練而緊張。
之前,我還天真地以為夜間訓練這種事不會輪到我!
而如今,兩點半我們川島小隊就要起床著裝,凌晨三點準時進行術科訓練。
雖然是兩個小隊同時參加,而且以川島的說法,我們還是在旁邊支援的。
但無可避免,我們要直接面對那個大怪物,波魯斯博加;那總是埋藏在沙子裡,身長超過八公尺,長得像鯰魚一般的怪物,唯一不同的大概是牠還擁有巨大的鼻角,像獨角獸一樣。
我們在認識怪物的學科裡讀過牠的大名;那是可怕的對手。
夜晚的通鋪很涼爽,我卻因為太過於緊張而感到皮膚刺痛。
我翻身,不預期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倒抽一口氣!
布萊恩他正睜大眼睛看著我;他不是在瞪我,我想,他也跟我一樣睡不著。
我看著他,他用手臂當枕頭,眼睛逐漸聚焦;厚厚的嘴唇往上揚。「睡不著?」
我點點頭。「昨天在保健室睡太飽。」
他露出與黝黑皮膚相反的潔白牙齒,並且克制著笑聲,我想我真的逗笑了這個硬漢。
我也跟著揚起嘴角。
「試著睡一點吧,等一下,是大考驗。」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認真。
我睡的位置很接近窗邊,外面有操場照明,所以可以把他的表情看得很清楚。
「布萊恩……你打過嗎?波魯斯博加。」
「沒有;這種危險度B級以上的怪物,不會讓國中生輕易體驗。聽說為了養怪物來訓練學員,每一年國家要為此編列大量預算……不愧是伊里亞,居然可以動用到這麼高貴的怪物。」布萊恩的想法真特別,牠「高貴」?那我們呢?
我知道怪物依照危險程度會分級。之前打過的鴨嘴怪基諾斯或是多米薩米都只是D或是E的程度而已;最危險的怪物是S+,而幾乎接近無害的則是F。
波魯斯博加大概是B或B-,如果大一點的個體也可能被排到B+。
「那你睡不著,是因為緊張,還是興奮?」
「都有吧。」
他粗壯的手臂微微顫抖著。
我的心跳不自覺加快了。
「喂,路,你的傷……好了嗎?」
「嗯……差不多了。」
他點點頭,垂下眼來;突然之間,圍繞在我們身邊的打呼聲又變得響亮。
「布萊恩,你為什麼想當個獵人?」我往他的方向稍微靠近一點,只是單純不希望吵到人。
我記得他說過,他爸媽都是運動選手。爸爸好像是格鬥家,而媽媽……是田徑嗎?忘了。
「獵人是最極致的運動,不是嗎?」
「我只覺得血腥跟危險。」
「路,你錯了。獵人是高尚的職業,別忘了,我們的家園被這些怪物摧殘得有多慘?獵人所需要的身體條件是非常嚴苛的。要有強悍的力量、堅韌的肉體、敏捷的速度、冷靜的頭腦……還有團隊默契。我想我再也找不到比這個更刺激、真實,而且複雜的運動了。比起在鐵籠子裡為了娛樂觀眾而與陌生的對手格鬥,我更嚮往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你的想法……好特別。」我只能這麼說。「你難道不擔心意外嗎?」
布萊恩露出了冷笑,那態度近乎輕蔑。「你知道我爸是怎麼死的嗎?」
「你爸死了!」
「小聲一點……他是在一場格鬥敗陣時,被人用關節技扭斷脖子的。」布萊恩訴說這段往事時,完全不帶任何情感。「那是我十歲的事,就這樣,因為工作而喪命……那也是意外吧?
「就算不是當獵人,在工作場合也可能因為意外而喪命;我看開了,如果是能夠因為狩獵而死,那我也認了,至少,我曾經懷抱著夢想面對這個職業。」
聽了布萊恩的話,我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嚇到了?告訴你,很多人的想法跟我一樣;包括川島,還有姜。等一下就能跟她合作,我必須承認自己很期待見識她的身手!」布萊恩又露出潔白的牙。
我想,他是真的既緊張又興奮吧……
他說完之後吐了一口氣,換了睡姿。
他知道我是抽選機制進來的。
所以沒有必要問我有什麼想法吧?
很快的,他發出輕微的鼾聲;我翻來覆去,就在我終於有了一點睡意時,我感覺有人拍了拍我的腳,我睜開眼睛,看見手電筒的光。
「起來準備了。」
是川島。
而我身邊的布萊恩立刻像是彈簧般坐了起來。他精神抖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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