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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月升月落之街.外篇、她的同伴(Her Companions)(上-4)

作者:Cecil│2016-09-09 21:17:17│巴幣:16│人氣:268

【最新狀態說明】
確定為最終版本的第 4 版預定於 2020/8/29 開始更新,舊版所有章節即日起從隱藏改為開放狀態,方便有興趣的讀者比較各版本差異或回顧自己當初的留言。

按例也是無通知的更新。

這次的部分花了比較久,主要是開頭不好寫。比賽結束後,凱恆究竟會想著什麼,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快兩個禮拜,幸好最後他大發慈悲還是給我想到了。月升穩定繼續更新後,之前寫的小故事就比較少了。喜歡它們的各位,謝謝,也很不好意思你們大概好一段時間看不到它們了。

開始前,也按例認真感謝進來讀這次更新的各位









  一切都是那麼清晰。

  喉嚨有如火燒,嚥下唾沫反而更疼。
  汗水流入口中,刺痛了裂傷的地方。

  不動聲色又迫切不安地調整呼吸。
  場內的血氣溷濁到可以令人窒息。

  觀眾的呼喊與視線充滿激情與惡意。
  鐵爪一點一點深入,最後似乎探底。

  一切都是那麼清晰,簡直像是已經烙印在五感上似地,鮮明得教人無法忍受。

  彷彿是為了眨掉眼淚,騰不出手抹去眼角汗水的凱恆,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汗珠滴到爪尖,流入他爪下男人的傷口中。對方宛如被釘住的昆蟲一般抽動手腳,眼睛緩緩上吊。

  「盡量恨我吧,用最後的力氣恨我。」

  字句宛如被刨落在對手臉上的鏽鐵屑,除他倆以外,再沒有誰能夠聽聞。
  那句話完結的瞬間,他爪下的人就不再動了。
  
  主持人與觀眾楞了一會,立刻揮舞雙手,同聲開始倒數:「──九、八、七、六、五、四、三──」

  只一刹那的寂靜,在血管中狂飆著腎上腺素的此刻,遠比數分鐘漫長。

  「……二、一!勝利者──是約翰.班尼勒飼養的『鐵爪凱恆』!各位觀眾,這已經是凱恆的第四場連勝!」

  激動歡騰的呼喊聲在場地周圍炸開,主持人尖叫著報告結果,隨即高聲宣佈接下來的對戰組合。單膝跪地的他還僵硬著膝蓋,手維持著以鐵爪刺入對手胸膛的動作,一直到醫護人員入場將兩人分開,他才往後坐倒。將爪子拔出對手身體時,鮮血灑向空中,隨即落下,滴在臉上還有那麼一絲溫度。

  結束了。

  浸透了汗水而貼住皮膚的衣物,緊繃非常的戰鬥結束後突然不再輕盈的鐵爪,在在令人舉步維艱。凱恆爬起身,一咬牙,顫抖著右手手指稍微撥開固定左手鐵爪的皮帶,便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扯掉爪子,幾滴血沿指尖滴落,一路滴往場邊。最後,他靠在那裡坐下,感覺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盡量恨我吧,用最後的力氣恨我。 

  那並不是謊話,也不是安慰。火焰要燃燒,就不能缺少柴薪,對凱恆而言,對手闔眼前流露的悔恨就是柴薪。在這城市裡,在這時而浮誇地騷動、時而回歸死寂的灰暗中,唯有以他為目標的、某種湧動著的東西,才能夠給予他活著的實感,而足夠強烈的,不是愛就是恨。以他的身份來說,他能獲得的最好東西就是憎恨,或者甚至可以說,他寧可這城市的所有人都憎恨他──但那是一段時間之前的事了。

  睜開眼睛,凱恆看見一個嬌小的人影,對方擋住了投在他臉上的光。

  「來做什麼?」
  「來扶凱恆去醫護室療傷。」
  「那你可以滾了。」
  「看來傷得不是很重嘛,我放心了。」

  模糊的視線只看得見露出連帽外套的幾撮金髮,以及一個微笑。

  「剛才我在外面看到結束畫面,然後我就想,不管看幾次都覺得真是帥呆了。跟你說喔,剛才我還聽到有人說,遇到你的話一定得跟你討簽名不可。我很想跟那些人炫耀我認識你,不過後來還是忍住了,怎麼樣?」
  
  瑟林諾調皮地笑了笑,挺起胸膛,彷彿在說「我很了不起吧?」。

  「啊,對了對了。」瑟林諾從總是剛好放了必要物品的腰包拿出一條毛巾,彎曲膝蓋遞給他。「來。」

  凱恆接過毛巾,胡亂擦了把自己溼透的短髮。想不透瑟林諾怎麼繞過那些守衛的,雖然結束比賽後的場地並非把守森嚴,也是閒人勿進,就算有鬥犬身份,也不能隨便溜進來。自從去年中加入滿一年開始,瑟林諾就被約翰批准得以隨意行動,成了脫韁野馬,即使不是幫凱恆跑腿,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出門溜達──這代表他必須參加比較多通常不會死人的練習賽,但也宣告他作為鬥犬算是升了一級,儘管與凱恆本身無關,仍是值得高興。

  可以自由行動後,瑟林諾就像解放了似地淨往外跑。凱恆這才明白到,瑟林諾即使因為做了手術而可以免除來經造成的麻煩,幾乎就跟其他普通男孩一樣自由自在,待在訓練所面對同伴所帶給他的壓力,仍舊是經年累月都無法減輕的。曾經凱恆問過瑟林諾沒事都去哪裡,瑟林諾都回答「爬到大樓頂端看月亮」,這個答案難以理解,但凱恆沒想去管。

  偶爾,瑟林諾也會像這樣突然出現在凱恆面前,遞來一條毛巾。頻率不多不少,堪堪維持在讓他稍微有些習慣,卻又不至於感到煩躁的程度。

  「好重喔。凱恆你不覺得這很重嗎?」

  瑟林諾蹲下身拿起凱恆拆下的左爪,用手掂了掂爪子的重量,隨即將它套在自己的腕上。想也知道,尺寸根本不合,而且上面沾了很多從傷臂流出的血,但他好似並不介意那點。

  「拿久就習慣了。你淨吃些沒營養的東西,才會連這種爪子都嫌重。」

  凱恆沉沉地呼吸,一邊暗忖,血流的情況差不多已經回復正常,待會去醫護室做點清潔消毒應該就沒問題了。

  「才不是,我問過其他人,他們都說你是城外來的,力氣特別大。一般人才拿不動這種爪子。」瑟林諾變魔術似地從腰包抽出一塊布,將爪上的血跡擦掉。「我也很想看看你的比賽,幫你加油,但門票實在太貴了──哇,還好燙。」

  擦完,瑟林諾甩了甩手,握住鐵爪的地方都有了淡淡的紅印子。

  「廢話。」他舉起手腕,被固定鐵爪用的皮帶勒出的印痕幾乎發紫。「走吧。」

  他們尋著醫護人員離開的方向去醫護室上藥包紮,路上,瑟林諾把擦過血跡的布順手扔了,又從腰包掏出一個特殊材質編成的強韌織袋,將鐵爪收進去。

  「對了,我都沒問過,凱恆你怎麼決定用這武器的?因為很帥?」

  「你以為我幾歲啊?那是什麼白痴理由。」

  「嗯……三十歲?──好痛!凱恆你怎麼老是打我頭!手都受傷了不是嗎?」

  「去你的,老子才二十四。」他甩了甩左手,因為右耳聽力不好,他總是讓瑟林諾站在自己左邊。「當初沒特別想過選什麼,挑武器那時候,負責的人跟我說不能用拳頭,所以就選了個跟揮拳感覺最接近的。」

  「是這樣啊,那你覺得我適合什麼武器?」

  他停住,把瑟林諾上下打量了好一陣才回答:「刀吧,你這種傢伙適合搞一擊斃命那套,除此之外大概沒有了。持久力糟攻擊力道又弱,沒什麼選擇。」

  「你也用不著說得那麼認真吧。」瑟林諾雙手抱胸,說道:「凱恆你想過什麼時候轉行嗎?我是說,沒有鬥犬會一路做到三十歲的吧?不是在那之前死掉,就是轉行,但什麼時候轉,你想過嗎?」

  鬥犬的職業壽命平均是一年半到兩年半,擁有近三年資歷的凱恆可說是出人意料的老將。鍛鍊自城外生活的身體為他平添不少優勢,跟對主子也成功延長了他的職業生涯,而一直以來,他都靠著「再贏一場就好、再一場就好」的想法,拚命又多攢了一些錢,但如今他才感覺到,人的欲望是沒有止盡的,不知不覺間,他踏過的屍體早已不知凡幾,卻依然不認為自己可以帶著金錢和驕傲回到那個女人的身邊。但不管怎麼說,今年他就該收拾行李離開了。

  於是他回答:「今年吧。」
  「是這樣啊。」瑟林諾意外快地接著說,被說服似地用力點了一下頭。
  「不問我去哪?」
  「問了你就不會去嗎?」
  「怎麼可能。」

  醫護室門口到了,瑟林諾沒再對剛才的話題發表意見,而是對凱恆晃了晃裝著鐵爪的織袋,揮揮手。

  「我就在這裡等囉。」
  「說過很多次了吧,不等也可以。」
  「但是不覺得有人等的話比較好嗎?我就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待在醫院。」
  「一點都不會。」

  話雖如此,凱恆也沒趕走瑟林諾。長著一張令人見過就忘的臉的醫護員,從鐵櫃抽出寫著「凱恆」的紀錄表,寫下今天的日期,遞給醫生。凱恆的旋轉椅轉了半圈,背向門口,心裡知道背上的絲絲涼意來自熱汗接觸空氣的自然反應,而非因為被誰注視。儘管很清楚瑟林諾不可能偷看他,他還是會特別保持鎮定,不呼痛是基本,就連顫抖都要忍住,免得失了風範。在那小子附近,他可不能表現出一點軟弱的樣子來。

  醫護員從旁邊的鐵櫃抽出一件符合凱恆尺寸的黑色T恤,讓他套上,這樣就算結束了。他兩手都做了幾次抓握動作,確認繃帶沒有纏得太緊,這才離開醫護室。出門時,瑟林諾剛把線衫的領子拉上,裝了鐵爪的袋子一把遞過來給他。

  「通知來了,我得去比賽。」

  他們的項圈功能不少,最基本的是防止逃跑──裡面安裝的晶片能夠感應跟主機的距離,一旦離主機所在位置過遠,會開始發出警示音,讓配戴者警覺自己不可越界,而他們如果還繼續往原本的方向行動,項圈就會炸得他們粉身碎骨──另一個則是通知鬥犬參加比賽,通常在比賽登錄截止兩小時前,特別設定的鈴聲便會響起,只要按下按鈕,另一端的人員就會告知比賽時間、比賽位置,配戴者要即刻前往。

  「這次在哪?」凱恆為了跟上瑟林諾而把腳步都加快了些,並且問道。
  「藍星。」
  離這裡很近,照這速度不用二十分鐘就會到了。
  「我跟你一塊去。」

  瑟林諾打住腳步,凱恆自己還邁出了幾步才發現,又回過頭。

  「怎樣?」

  「你從沒去看過我比賽的。」瑟林諾舉起雙手,簡直跟遇到突擊檢查沒兩樣。「我這場如果沒贏你不會揍我吧?」

  「老子又不是拳頭癢,揍你做什麼?就那身板,打下去我指關節都蹭到你骨頭,沒事找疼挨嗎?我沒看你實戰過,要知道自己缺點在哪,從實際表現觀察最快。練習賽的對手都不強,如果你沒贏,就是訓練不夠,沒把教過的東西練成反射動作,回去要加罰訓練。」

  聽到這麼實際的理由,瑟林諾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在的話,我表現一定特別好。」

  往藍星賭場的路上,凱恆想,不知道瑟林諾是不是曉得,他之所以要去看比賽,是因為凱恆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可以照看這個尚未長大的孩子。初遇時瑟林諾十四歲,如今十六歲,卻遠遠不到當初凱恆選擇做鬥犬的年紀。他離開以後,瑟林諾能夠很好地生活嗎?他相信瑟林諾會拚上全力,然而他沒有把握都城願意給予相等的回報。

  剎那間他有些害怕自己即將迎來的改變,但那就如同瀕死的錯覺,轉瞬便消逝在繁華區絢爛的霓虹中。







  「凱恆,要不要打牌?」
  「不了。」

  他的上臂壓在頭側,昨天挨了好一頓才贏,現在太陽穴那裡還嗡嗡疼。聽他說不要,來問話的人也不囉唆,自個坐回牌局裡切牌去了。這些傢伙一個比一個沒有同志情感,不顧他頭上還包著繃帶,明顯是個重傷患的樣子,就鬧哄哄自己打起牌來。平常他如果在睡覺,往往會被這聲音吵得受不了,走過去坐下討牌,但今天實在捱不了,暫時只好這樣躺著。瑟林諾出門比賽去了,不然肯定也被拉進牌局貢獻賭資,要真那樣,凱恆頭再痛都會起來,幫著贏回瑟林諾輸掉的錢,事後再好好教他一些打牌訣竅。

  睡了一兩小時,頭痛的情況終於好了點,凱恆便下床去,叫圍成一圈的人給他讓個位置。因為人多,撤掉床單枕頭後權充牌桌的木板上,除了各家的牌跟代替籌碼的方形紙板以外,便沒放其他東西。又是熟悉的景象,某種被循環往復的生活引發的麻木感令他有些恍惚,頭痛的情況似乎減輕了些。

  輪到他決定是不是要加注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的呼叫器忽然鈴聲大作。幾個沒事的人環視房間,其中一個走開去找那個嘈人的東西,鈴聲一下就停了。

  「──喂?啥?不是,他在忙。」接起呼叫器的人不知道在和誰說話,往牌堆這裡過來。「不是,他真的在忙。媽的打牌當然能算在忙,你有毛病?你知道凱恆打牌時最忌諱有人打擾他,你──好,知道了知道了,就你最行,等一下。」

  剛才接呼叫器的人走過來,湊在凱恆耳邊說:「找你的,你那個小傢伙。」

  「拿著,我直接講──怎樣?」他把頭偏向左邊,掀起剛發的公牌。

  「喂?凱恆,跟你借點錢可以嗎?」瑟林諾第一次跟他借錢,不過口氣像是已經借過幾百次。

  「借多少?」
  「三千。」
  「把電話掛了。」他對後面那個人說,一邊捏起剛發給自己的公牌。
  「──等等等等,我難得拜託你一次耶,我會還你啦。」
  「你知道老子要差點掛掉幾次才能有那個數字嗎?你被搶了是不是?」
  「不是,我想幫別人一個忙。」
  「同情心過剩的死小鬼。」他這局輸了,嘴角卻揚起了一些。
  「對對,你說得對。啊,算我拜託你還不行嗎?真的啦。」
  「知道了,十分鐘內過來,我再打完三局你還沒出現,剛才就當我沒接過。」
  「待會我過去找你拿!謝啦。」
 
  通話結束,他交代拿著呼叫器的人把東西扔他床上,繼續打牌。跟瑟林諾通完電話開始他就沒有再贏過,那種麻木的恍惚感消退了些,頭痛又回來了,但眼前的東西都變得清晰很多。輸掉第二局後他放下牌走到門外,靠在白漆斑駁脫落的水泥牆上等待。

  瑟林諾才從通道另一端跑過來就伸出手,掌心朝上。

  凱恆用指關節揉了揉太陽穴。「他媽沒見過這麼不客氣的,三千拿去做什麼?」

  「我剛才比賽完去吃飯,遇到一個從賭場被趕出來的傢伙,他可慘了你知道嗎?」瑟林諾把自己臉上的部位都指了一次。「全都腫得跟什麼一樣,我都沒有那麼慘過。」

  「那又干你屁事。」

  「可是那是個年輕人,跟我差不多年紀。他說他一個叫做老爹的朋友交不出保護費,快餐店就要被賽維斯那幫大欺小的混蛋收走了。凱恆,如果專賣垃圾食物的快餐店這樣一家一家少下去,我很快就要待不了繁華區啦。」

  「那又干我屁事。」

  凱恆雙手抱胸,裝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三千現錢他有,牙一咬也能給,真要說就是在消遣瑟林諾而已。這孩子好像是第一次跟外面的人搭上話,為了幫那個素昧平生的人,簡直就是口沫橫飛地企圖說服他。

  「你剛才都答應我了耶。」
  「老子要反悔你能怎樣?」

  「拜託啦,那個人看起來好可憐。而且我答應他了,說話不算話是你的事,我可不是那種人。你看,你要我跑腿我都去啦,要我多做訓練我也有乖乖做,看在這份上幫幫忙吧。」

  「知道了,真煩。」凱恆掏出幾張原本塞在長褲暗袋的鈔票。「下不為例,老子可不是印鈔機。」

  「謝謝!」瑟林諾還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轉身跑掉前又說:「我會還你的!」

  凱恆原以為,這個讓瑟林諾來借錢的人,跟瑟林諾就是萍水相逢的關係。
  但兩個月後發生某件事,證明他錯了。

  那時,凱恆正在夢裡,抱著一個金髮女人,什麼也沒做,就僅是平靜地打盹,那個女人將嘴唇湊在他耳邊,哼著一首物質區人人會哼的小歌,輕柔的歌語卻突然換成了呼叫器不識時務地大作起來的鈴聲。

  他抽出壓在枕頭下的呼叫器,皺著眉接起電話。

  「幹啥?」

  「凱恆,瑟林諾在不在訓練所?」

  他坐起身環視周圍,直覺告訴他有什麼事不對勁。「不在,怎樣?」

  「今天有比賽,可他沒收通知,這邊至少打三次了。按規定我們打三次找不到人就要通知上面,你看要不要在老大之前先找到那小子。」

  「知道了。」

  他聽到約翰已經知道瑟林諾無故未出賽,就知道這次不管瑟林諾搞出什麼事,他──或者說他們兩人──都肯定吃不完兜著走。最慢比賽兩小時前,管理鬥犬事務的人就會給他們發通知,通知一共三次,間隔十五分鐘。一連三次通知都沒有接,就代表鬥犬可能出事了,連按項圈都做不到,必須派人去找。

  「媽的,又給我跑哪去了。」

  凱恆穿上出外用的黑色背心,咒罵著跑出訓練所。瑟林諾出賽時去過的賭場他都找了一遍,甚至也搭電梯上到他能去的最高樓層眺望附近的樓頂,但哪裡也不見瑟林諾的蹤影。找了大概十分鐘他就知道這方法行不通,瑟林諾的行蹤太難預測了,那傢伙甚至曾經跑回老家過,只為了找忘在那裡的一些小東西。就算讓他憑空想幾個瑟林諾可能會去的地方,他也拿不定主意究竟該先去哪──他只知道一件事,他越晚找到瑟林諾,那傢伙被找到時就會被修理得越慘。

  找到一個段落,凱恆索性撥了瑟林諾的呼叫器,也不期待他會接。

  但是瑟林諾接了,那瞬間凱恆頭一次萌生某種可稱為「謝天謝地」的感覺,但這並不妨礙他接起電話就開罵的行為。「喂?瑟林諾,你是晃到哪去了,幹麼不接對講機?你是不是又跑回老家去了啊,約翰知道會發火,少怪我沒先提──喂?有在聽嗎?」

  對方沉默了一陣子,害他以為自己匆忙之間撥錯電話了,但那人隨即回答:「……我不是瑟林諾,你是誰?」

  「媽的這問題該老子先問吧,你誰啊?為什麼拿著那傢伙的東西?」

  「這個人剛才跟人打了一架,我剛好經過,幫忙扶著他。」

  聽到這裡凱恆簡直要把呼叫器往面前的牆上扔,手都舉起來了。花了幾秒鐘冷靜下來,這才繼續。「……他傷勢怎麼樣?」

  「死不、了……」瑟林諾氣若游絲,應該是擠了半天才擠出這句話,想也知道肯定傷了肋骨那裡。「抱歉、啊……」

  「你他媽還懂抱歉,你跑哪裡打架去了?」
  「我老家、這裡。我說,凱恆,我、晚點回去,你,幫我跟、約翰,說一聲。」
  「他等不了啦,得快點去帶你回來,你叫那個幫忙你的傢伙帶你到你老家附近。」
  「謝、啦。」

  凱恆沒再說什麼,逕自掛了呼叫器,撥起另一個他比較少用的號碼。負責管理車輛的德巴爾欠過他一點人情,這時正好去討回來。除了立刻叫一台車以外,他還打給管理鬥犬帳戶的人跟能夠連絡得到琳格的人,只要花個幾百元甚至只有一兩千元就可以及早把瑟林諾帶回來的話,他不在意。

  過了五分鐘,凱恆接起琳格的電話,聽起來她簡直像是想在五秒內把通話結束。

  「算你好運,如果讓班尼勒先生派出去的人找到你那隻小黃狗,她就死定了。」
  「我半小時內把他帶回來。」
  「班尼勒先生交代了,假如是你帶人回來,一樣來辦公室找他。」

  琳格逕自掛了電話,從德巴爾那裡調過來的人車也剛好抵達。駕駛座的車窗降下十公分左右,凱恆看了裡面一眼就開門上車,車內有種老舊的皮革氣味。司機只問了要去哪裡,之後就沒再和他攀談,甚至連從後照鏡窺視他的表情都沒有。他將手撐在窗戶邊緣,思索著該怎麼把損害控制在最小程度。而在他能夠想出什麼之前,目的地就到了。

  遠遠地只能看見路燈下的兩個人影,一個身材高瘦的黑髮男孩站在路邊不停張望。車子才剛停穩,凱恆就打開車門,見那個男孩一楞頭楞腦的樣子他就有火氣,連情緒都不需要培養就能罵人了。

  「你?
  「什麼?」對方指了指自己。
  「我說你就是剛才幫瑟林諾接電話的人吧,人呢?」

  一聽見瑟林諾的名字,那個男孩便往旁讓開,不知道是睡還是昏了的瑟林諾就在那裡,懷中還有一團白色毛球,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隻同樣負傷的小狗。

  「淨給老子找麻煩。」他蹲下身檢視瑟林諾的情況,撇了撇嘴。「那東西是什麼?」

  男孩回答:「那是狗。」

  「他媽的老子知道什麼叫做狗,我說瑟林諾抱著隻狗幹啥?」
  
  男孩扼要地交代瑟林諾為狗跟人打架的來龍去脈,以及自己為什麼會在那裡。凱恆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最後簡潔俐落一句「他媽的」,算作感想。

  「為了隻狗把自己搞成這樣,了不起。同情心過剩的死小鬼。」凱恆叨念著把狗一把抓起來,瑟林諾伸手想拉,被他推開。「這個我可不收。」

  「你……」瑟林諾朝黑髮男孩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那人趕忙接過被轉手轉個沒完的狗兒。「你幫我顧著牠,拜託你。」

  「好,我會好好照顧牠。」

  聽到男孩終於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覆,瑟林諾露出微笑,這才任由凱恆把自己抱入車內。在他懷裡,瑟林諾僵硬得跟什麼一樣,惹得他怒道:「你給我放鬆點,你是不是想我把你扔後車廂裡?」

  「抱歉。」瑟林諾咳嗽時用袖口擋住嘴,喘著氣說:「你、等一下,行嗎?」

  「又怎樣?」

  「幫我跟那個人說,我還會來,來找他。」

  瑟林諾交代了一個日期跟時間,要那男孩帶著狗過來。

  「……那好,」凱恆沉默了一會,把頭探出車窗,朝男孩勾勾手,讓他彎腰聽自己說話。「你把這畜生顧好,大概一星期後的三點過來這裡等,瑟林諾會過來找你──記得帶上那隻畜生──我愛叫牠畜生干你屁事,乖乖睡你他媽的覺。」

  回程路上,瑟林諾的呼吸偶爾會非常急促,但他沒想管,照料人並不是他的專長,況且瑟林諾一向不喜歡讓女性護士以外的人碰。

  「……凱恆?」
  「怎樣?」
  「謝謝你。」

  「你能不給我找事做嗎?為了一隻狗打架算什麼,要不是老子動作快,那隻狗活了你反而就要翹辮子了你知道不知道?王八蛋,吃什麼長大的。」

  瑟林諾嘟囔了幾句話,但聲音微弱得連他的右耳也聽不清晰。

  自從兩人相遇那天以來,凱恆和瑟林諾第二次一起來到約翰辦公室所在的大樓。他已經決定好了該怎麼辦,連路都走不好、只好由他扛上肩的瑟林諾還在難受地呼吸,氣息拂過他耳際。

  在約翰辦公室門前,他猶豫了半分鐘,這才揚手叩門。

  開門的是身著黑色軍用背心的琳格,正朝他投來冷峻的視線,僅僅及肩的赭紅短髮晃了晃,示意他們進去。兩人才走進辦公室,她便立刻將門帶上,站到他們身後,不用看都知道,她肯定背著手站得直挺挺的。

  約翰原本背著手面對窗外,門打開時才轉過身,銀灰領帶隨著他流暢的動作揚起,閃現一絲光芒。澄明的藍色眼睛照例沒有看著瑟林諾,而是看著凱恆,他知道,約翰等著看一場表演。

  「在哪裡找到的?」
  「南區那裡。」
  「把他放下。」

  凱恆一把將瑟林諾摔在地上,痛得他五官扭曲,膝蓋都頂到了胸口,然而他立刻又像身處死亡賽之中那般,顧不得自己滿身傷,硬是用手肘撐起瘦小的身體,一點點爬了起來。

  凱恆踹了瑟林諾的肩膀一腳,害得他又摔回去。「真夠慢的,我看你趴著就夠了。」

  「……對不起,」瑟林諾重複著剛才的動作,這次快多了,間中卻能聽見幾乎像是休克前的抽氣聲,好不容易才站起來。「對不起,是我,錯了。」

  「不需要道歉。錯過比賽沒什麼,從你的帳戶扣掉報名費就是了。不過……」約翰從口袋拿出慣用的白手套,走到好不容易才站直的瑟林諾面前。「我原以為你來了那麼長一段時間,應該有學到一個重要的觀念才對。」

  棉質手套甩在臉頰上的聲音大得嚇人,瑟林諾的頭歪到一邊,嘴角滲出血來。
  約翰把那只沾了血的手套扔進了垃圾桶。

  「你知道一種往白楊區的通行證嗎?繁華區人只要拿著那種通行證就可以前往白楊區,就學、辦公、觀光,這種通行證有一條最重要的規定,就是不能逾時返回。只要有一次,你的紀錄上就會有一個無法抹滅的污點,無論是什麼理由。我很喜歡這條規矩,因為我認為守時是很重要的,同時,信用也是重要的。損失比賽的報名費一點也不會影響我,但我從此就多了一條手下不守時的紀錄。這才是我受不了的地方──」

  約翰揚起手,襯衫肘部內側被驟然繃緊的肌肉擠出線條。

  「我受不了污點──你明白嗎?

  剩下的那隻手套來回甩了瑟林諾三次耳光,聲音一次比一次響亮得教人心冷。

  瑟林諾被打得直往旁摔,又發抖著爬起身。凱恆咬住嘴巴內側,知道自己不能有反應,只能在心中告訴自己,瑟林諾不會有事的。

  約翰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暫且先解除你自由行動的權利。我想那相當合理。」

  又是東西掉進垃圾桶的聲音。

  聽見禁足的判決,站都站不穩的瑟林諾慌忙上前半步。「──不可、」

  「你他媽還敢說話!

  凱恆抓緊這個時機,揪住瑟林諾的頭髮,往臉上沒有瘀青的位置結結實實揍了一拳,打得瑟林諾一時半刻再也爬不起身。接下來,他又揪起瑟林諾的領子,那孩子半閉著眼睛,似乎已經意識不清,但他知道約翰絕不會在乎這點,又裝作憤怒的樣子往瑟林諾頭上拍了一掌,那孩子歪過頭去,再次開始咳嗽,咳出來的唾沫都已經帶有血絲。

  「你自己說,你這條命是誰給你的?」
  「……你給、的。」瑟林諾視線渙散,斷斷續續地說:「是、你。」
  「誰?你說誰?」
  「凱恆、你。」

  「放屁!」凱恆把瑟林諾摔回地上,咬牙切齒地說:「都來多久了還說得出這種白痴答案,老子今天再告訴你一次,你他媽給我記著了──咱們所有人,在約翰底下工作的所有人,命都是握在他手裡的。你大概就是不懂這點才給我去外面亂打架,傷了你原本應該幫約翰賣命的身體──你他媽以為你是誰的東西?你不是你自己的東西,你是約翰.班尼勒的。只要那項圈一天在你那他媽長不粗的脖子上,就給我把這道理牢牢印在腦子裡,聽懂沒!」

  凱恆起身,又踢了瑟林諾一腳,讓那孩子面朝下跟個死人似地動也不動。他抬起頭,能看見約翰瞇起眼睛,一點笑容也沒有。

  「你特地把他帶回來就是為了打死他,也未免太閒情逸致了。還是說,在演戲給我看?」

  「就算今天死在這邊,那也是他應得的。」凱恆起身,朝瑟林諾投去一個看垃圾的視線,希望約翰能注意到他眼神中不加遮掩的厭棄。「但是,這傢伙姑且還有幫我跑腿的工作,停止自由行動的部份,希望可以減少到只有一星期。當然,每天該做的訓練不會少,後天他就會準時繼續練習,也可以參加比賽──但不管怎麼樣,還是聽您安排。」

  「我光想到你準備這些準備了多久,我就覺得很有趣,凱恆。」小牛皮扶手椅轉了半圈,約翰的聲音變得模糊了些,似乎染上了一點戲謔的笑意。「既然你都替我教過他不守時的代價了,我也就不要讓琳格出手了吧?但是,下不為例,就算是有趣的場面,上演第二次就不免乏味。」

  「是。」

  凱恆低下頭,清楚聽見自己的上下排牙齒彼此摩擦的聲音,不知名的情緒被臼齒一點點磨碎,吞入腹中,比砂石粉塵都讓人作嘔。







  訓練所附設的醫護室裡,只有吊扇單調旋轉的聲音,油白色的牆邊擺了一張張簡單的病床,其中一張床旁邊擺了把可以靠背的單人椅。此時,凱恆蹺著二郎腿,坐在那張椅子上,像是想著什麼,其實是什麼也沒想地坐著。在他面前那張床上,躺著被包得跟團衛生紙一樣的瑟林諾,兩個小時前換過點滴,現在還在睡。

  從凱恆把他十萬火急送來醫護室那時開始,已經過了十個小時。時間是半夜,訓練所那裡的人都在睡,誰也沒管他倆的行蹤,也沒有人剛好過來這裡。

  約翰的處分意外輕,這不得不令凱恆認為,他毫無猶豫的那一拳確實奏效了。他明白瑟林諾不需要更多傷,但假如不能讓約翰撤回禁足的命令,瑟林諾就無法遵守跟那個楞頭楞腦的傢伙的約定,沒法看見自己救下來的狗是否安好,那孩子肯定受不了。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免想,自己或許做得稍嫌過火了,但──

  「管他的。你不去打架的話哪裡會有這些破事,他媽的。」
  「我都、跟你、道歉過了,凱恆、心眼好小。」

  瑟林諾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一字一句回應著他,說話時像在嘔出食物的碎末。枯燥的白燈下,能看見一滴水珠滑入貼在那個孩子臉上的紗布裡。凱恆伸出手,卻發現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只好把手又收回去。凝滯的沉默裡,他無法像剛才計畫該怎麼演戲給約翰看時一樣,腦筋轉得飛快,只得在好幾分鐘後才開口。

  「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不過就是隻狗,我搞不懂你腦袋怎麼想的。」

  瑟林諾死死擰住眉,脖子上浮現下顎用力時帶起的青筋。「我知道,如果我怎麼樣了,你會幫我的,但是凱恆,那時候那隻小狗的旁邊,誰也沒有。我在想──凱恆,你當初,為什麼會幫我呢?」

  「沒有為什麼,那時候想這樣做便做了。」
  
  「我也是,我那時也是想,我想做、我必須做,不過就是隨興之至而已。我只要出手幫忙,那隻狗,就會沒事了。最後不也證明了,我是對的嗎?」

  「還不是靠老子幫手最後才有這種結果的,你少自以為了不起了。」

  「凱恆人最好了。」瑟林諾緩緩睜開眼,扯開一個在兩頰貼滿紗布時所能有的最大笑容,繼續說:「其實我也想像你一樣,有能力可以去幫助誰。那樣子,我才會感覺自己,沒有那麼弱小。但我,其實還是很弱小,對吧?」

  「你就這麼點身材、這麼點年紀,能強大到哪裡去。有些事情再勉強也勉強不來。」

  「我想快點變強的。你不在了以後,我就不能再跟個孩子一樣了。」瑟林諾把頭轉過來,視線毫無偏斜地、正正地看著他。「凱恆,以後如果還有誰,也像我那樣,你會不會幫忙他?」

  「不會,因為幫忙以後發生了一堆狗屁倒灶的麻煩事。」他立刻回答。

  「謝謝你。我老是覺得,遇到你不能說是好事,但也不是壞事。那時遇到的人是凱恆你,真是太好了。」

  瑟林諾不住誇他好,弄得他很不自在,於是他說:「──我只知道怎麼打架,不知道怎麼假裝。所以剛才揍你那拳,我力道一點也沒少用,根本算不上什麼好人。」

  「沒關係,我已經生氣過了。」

  「什麼?」

  「我做了夢,」瑟林諾深深吸了口氣,彷彿那樣能使醒轉後隨即消逝的夢景變得清晰一些。「我在夢裡頭,對你又踢又打的,說你是大笨蛋、討厭鬼,但是醒來以後,我想到,如果你沒有修理我,約翰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所以我不生氣了。反正我就算生氣也沒用,因為我欠你很多──你說得對,我把我自己整個賣了,也還不起你的恩情。」

  「別記著我說的那些。」凱恆雙手抱胸。「那些都是他媽的鬼扯。」

  「哪些?」

  「我說的『你以為你是誰的東西』那句,別記著。你的身體,打你出生以後,懂得走路吃飯那刻開始,就是你自己的了,你要活要死,要怎麼活、怎麼死,都沒有誰可以干涉你。不管別人怎麼說,他們也不能夠替你過完人生。你能做的就是找到同伴,陪你一起活著的同伴,陪你一塊去死的同伴,就只是那樣而已。」

  他把兩隻手撐在腿上,特別認真地看著瑟林諾淺灰色的眼珠。

  「──但是,我現在說的事情就是真的:不要再像今天這樣,把自己搞得亂七八糟。要打架可以,但不要贏得這樣悽慘。要再有下次,那時我還是得揍你不可,否則琳格那臭女人就會代替我下手,如果是她,我就不曉得約翰會不會乾脆讓她打死你。我知道約翰會喜歡那場面。」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你的手也很疼吧。」

  瑟林諾伸出手,像是想拉過他的手去看看傷得如何。他舉起從來沒復原完全的右手,露出滿不在乎的表情。

  「習慣了。」
  「我希望哪天我也可以跟你一樣,表現得這麼灑脫。」

  瑟林諾的視線飄了開去,似乎是想看向窗外。但這裡是地下室,沒有窗戶,所以他實際上看著的是空蕩蕩、油白色的牆壁。

  「凱恆,你相信命運嗎?」

  他嗤之以鼻。「說什麼鬼話。」

  「那個陪我等你來的人,是我上次借錢給他的那個人。我以為他忘記我了,但是他還記得我。我覺得,這一定是命中注定,我原以為,遇到你已經是我唯一一次好運了。要是我們可以變成朋友就好了,就像我、跟你……一樣。」

  凱恆很想說「老子可沒承認把你當朋友看」,但某種東西制止了那句話,於是他只是緊閉牙關,罕有地陷入自己的思緒裡面。瑟林諾沒得到回應,也不以為忤,一會兒又歪著頭睡了,凱恆把他的頭扶好,多拍了兩下枕頭,就離開房間,某種難以描述的感覺,如同苦澀般溢滿在他的口腔。

  他不信命運,更正確地說,他不願相信命運。至今的所有一切,錢、食物、鹽、住所,包括瑟林諾能在床上跟個嬰兒似地熟睡這件事,無一不是他拼搏著用這條命換來的。相信命運,就代表去相信自己的未來被某種不可知的力量掌控,而那力量遠遠凌駕於人類渺小的努力之上,比起相信命運,他更寧願信任自己的雙手和鐵爪。

  然而最教人憎恨的是,實際上他跟所有人一樣心知肚明:信也好不信也罷,構築命運的無數個大小齒輪都不會停止運轉,或至少偏軋分毫。








下次就會寫到我很期待的片段,所以或許寫好的速度會快一點。
發現凱恆篇的故事寫完應該會超過五萬時我有點驚駭

不過之前忘了聽誰說,一個偉大的故事雖然有著簡單的主軸(所以才有一堆人可以說出「XX放到現在來看也沒什麼了不起,不過就是OO」這種低能評論(戰),卻有著不簡單的細節──所以我決定放手去寫各種各樣的細節,享受如同這些角色們思考、生活、愛、恨、死亡的種種。希望各位在閱讀這篇故事時,也能多少感受到一點點那種雀躍的心情。

天氣已經轉涼了,敬請多添加衣物、多吃食物存脂肪過冬──後面那句是跟熊說的。
在工作與娛樂之餘也會認真寫作,我會努力、努力、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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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5 篇留言

晨星x
爪子是裝手背上的那種嗎?

09-09 21:31

Cecil
具體來說是裝在手腕、手臂那部份那種(應該比較大一點),我很喜歡那樣子的武器,不過形象只是照著印象來寫的就是了(汗09-09 21:51
落葉幻想
9/9更新(盯著小屋首頁公告
這大概是我過去這段時間來c姐小屋的例行狀態(炸
爪這東西是種看起來好用,但使用上異常困難的武器,能用來克敵致勝還真不簡單。(實戰玩過一次,有些地方很違反直覺,尤其面對刀械很難算距離。不過習慣拳頭刀口討生活的應該很快上手(跪,在他眼中我大概也只比冰太久的堅硬豬肉難對付一點而已

09-09 21:55

Cecil
完全可以想像盯著公告板直到眼睛掉出眼眶的情況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1307/179ab7ea819325578aa5a358eb124114.GIF(咦

會讓凱恆用爪基本上是因為當初在〈鬥犬〉裡面他以配角身份登場時就是拿爪子(誰知道他後來有戲了),但仔細想想讓他拿爪子就是比較帥,其他部份大致帶過就好(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寫那麼多細節到底有沒有人會去研究)帥就是正義,BJ4!(被拖走)

「只比冰太久的堅硬豬肉難對付一點」的感慨簡直讓我笑到每丁每當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1608/3470c56411c170e12f1d778f7dad5ab8.GIF09-09 23:20
不能吃的咖哩香蕉
剛才補完了,謝謝招待(合掌
這樣就和主線接上了,感覺這個分支很快就會結束。
爪的負擔似乎對手腕還挺大的,不知道用久了會不會整個手掌廢掉,手腕是個常常壓迫就會壞掉的脆弱部位呢。
不過管他,帥就好,爪子夠帥(笑

09-12 21:44

Cecil
再兩次更新就會結束了(意外的長啊……我原本以為一篇就可以結束的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1202/d57f4e02bcb517b8433ccf27d26f7179.GIF)
在我自己的想像中爪是固定在手臂到手腕這個部份,不過其實我沒有研究過冷兵器的一些學問(沒研究的東西可多了)所以沒有特別考量過是不是身體會受長期使用某種武器而影響的情況(一向預設角色體能滿值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1501/44e17164c84b3720697ab950b8a54a37.GIF
在我家帥就是正義!(等我有時間一定會研究下冷兵器的,有時間!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1601/8d2163eb09e82877ed84d9afc0adbff7.JPG?w=30009-12 22:47
麵包(工作x尋找方向)
凱恆:"今年做完老子就不幹了。"(死亡FLAG判定(#
好久沒有來找更新了
難得的寒假有時間補一補(趴
來繼續補進度(灑花
動畫瘋每天都有巴幣可以抽真是個好制度www

02-02 18:29

Cecil
哇是麵包耶,難得有空一定要好好放鬆!謝謝你來讀每篇都有點太多字的凱恆篇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1501/2786bb2d915771586a4d2736c6474f6b.JPG?w=300
每天都有巴幣可以抽聽起來真讚耶!我記得之前勇者福利社還可以買360遊戲,現在都沒有,繼續等OHO02-02 21:42
麵包(工作x尋找方向)
巴幣大量貶值的感覺
只要有看動畫瘋每天都可以抽一次巴幣
從200~1000不等喔

02-02 22:02

Cecil
超傷心,我只好發揮倉鼠精神看看能不能存到十萬了QQ
金額還滿高的耶!可能希望大家多多利用免費線上看動畫的服務XDDD02-02 22:18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8喜歡★annmcecilis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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