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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砲彈的碎片擊中神殿的屋頂時，忽然傳來的震波把一旁的醫護兵嚇到一愣
兩眼直視著我，似乎在問我是不是該做些甚麼，而我只是沒好氣地說
「手不要停下來。」
不過我倒是心中慶幸他並沒有嚇到直接奪門而出
這些醫護兵雖然南方醫術仍有點生疏，但阿斯嘉特的背景還是把他們對於"突發狀況"的應對訓練得很好
他點了點頭，打起精神，把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傷者
恩，姑且算是傷者吧。
無名氏，男性、約估35歲、人族
胸口開放性創傷、肋骨複雜性骨折、支氣管破裂、伴隨著多處內出血....跟其他有的沒的
廢話！他胸口直接崁著一塊比我拳頭還大的石頭呀!
石頭!!
我必須把手探到石頭底下才能摸到他仍微微跳動的心臟!!
心臟!!
這兩種東西碰再一起從來沒有好事情過!
他所受到的任何一項創傷都足夠讓他死上兩次，在過去的戰場，這種等級的病患就算被送來
無論是否還有氣息，我也只會被發了張黑卡後拿屍袋直接裝起來。然後回頭毒打那個把他送來浪費我時間的人。
即使他是自己走來、還背著另外一個戰友，一副戰爭英雄的模樣也是
反正等到體內最後一丁點腎上腺素消退，心臟如空轉的幫浦一樣在也打不出任何血液之後
就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話說回來，還有甚麼問題不是時間問題呢?
我只能像是個石匠般拿著工具慢慢地削掉崁在胸腔上方的石頭，直到看到他石塊崁入胸口的深處部位
當我稍微用手稍微挪動了石頭的位置時，伴隨著一聲若有似無的哀號
鮮血就從原本壓迫住的地方開始慢慢滲出，我只能又把石頭塞回去壓著傷口
稍早負責醫治的法師的判斷並沒有錯，雖然這顆石頭把他傷得很重
但同時他也是靠著這顆石頭才活了下來
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被壓住的部位已經開始壞死，如果再不把石頭拿出來，情況也只會繼續惡化而已
正常的流程應該是得先想辦法把胸口的淤血引流出去，然後逐一將能見的傷口一處處縫合
南方的外科醫術就是那麼無聊的東西
只是光修補內臟跟血管上面的缺口，清理碎骨，然後試著把所有東西重新排列回去
在腦海中稍微評估了一下，整個手術流程大概需要整整一天
前提是病患還能撐上那麼久
而在剛剛挪動石頭的瞬間，我也看到了心臟本身也被碎石子打中，開了幾處口子
一般來說，你只會在驗屍時有機會看到像這樣的傷口
畢竟心臟這種東西，先天就不是設計能讓他在破了個洞的狀況下還能運作的
而之所以前面還能說了那麼多
完全靠著一旁負責的少女不斷的施放法術讓他的生命跡象維持在一定的水平之上
血液如無盡般的被製造出來，器官也毫無衰竭的跡象，而一些小傷口也早開始慢慢地癒合
如果能夠繼續維持下去的話，被這個傷者被治好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但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即使沒有法術素養的我也看得出來她力量早已被超支
她的眼神渙散，標緻的臉蛋慘白的程度已經不輸躺在床上的那傢伙
我記得她叫蘇菲萊著?
我評估了一下，如果沒辦法在五分鐘之內解決的話，我們的病患數量大概也得把她給算進去了....
然後看了一下隔壁床的病患的狀況
好吧，三分鐘。
由我來縫合主要的傷口，然後讓他們能專心進行傷者的生命維持
正當我進行著盤算時
一旁的少女踉蹌了一下，似乎真的快撐不住了
不過老實說，我還真是羨慕這種有天分的傢伙們
只要伸出雙手，就能讓人的傷口復原，這麼好的事情去哪裡找呀?
即使只是一個小傷口，我也必須先清洗、然後消毒、清創、縫合、上藥、包紮
就算是自己身上的傷口，在一般委託當中根本沒有時間慢慢處理
能做的也只能先麻醉止血後回家再重新處理
有時清創時，麻藥跟腎上腺素也早已退去，清創時的劇痛只會讓人痛到痛恨自己為啥當時不直接讓自己被送回神殿算了
但今天看到她的模樣，我想也許每個職業也都有她的苦忠吧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
「我本來不想使用這招的。」
恩，果然這種台詞只能在心裡想，要是真的說出來根本是羞恥PLAY呢
因為一旁的醫護兵已經一臉不解的看著我，如果她不知道這個梗的話，我還能夠呼嚨過去
但因為似乎她也知道我在說些甚麼，已經傳來，"阿阿.....他也開始累到不正常了嗎"ˇ的眼神
但我才不管妳怎麼想咧!!
集中心智、如紡紗般將注意力凝聚在指尖的那個剎那，時光的流速彷彿開始變得忽快忽慢
進入了人們口中所謂的"子彈時間"
說穿了，就只是把自己的體感時間跟反應時間加速到極致時所產生的錯覺
在阿斯嘉特當中，這種能力並不罕見，只是自己也是藉由青歲神的"贈禮"才達到了這種地步
但即使精神上能夠達到，肉體也需要長久的鍛鍊才能夠跟上
對於自己來說，根本還不識能夠在實戰中運用的技巧
每次想到這邊，都有似乎吃了個虧了感覺.....
但經過特訓之後，至少也能慢慢掌握小範圍的動作，而現在便是展現所學的時候
用一支手指沾起了鮮血，讓其從指尖低落滴落
彷彿某種儀式般，如此嘗試幾次
當抓住感覺的瞬間，彷彿讓滴落的血液在眼前幾乎靜止在空中時
我一口氣劃開他的胸腔，然後將雙手探入胸腔的深處，如同機械般，精準地開始進行縫合動作
即使無法目視傷口，便靠著指尖的回饋確定目標
當血液滴落在床面，在床單上打出一個印痕時
已經將心臟上的傷口縫合完畢了
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將需長達好幾個小時的精細作業給完成
雖然雙手指尖傳來如赤手抓住燒著通紅的火鉗般的劇痛
但看到一旁的醫護兵從"阿阿.....他也開始累到不正常了嗎"ˇ的眼神變成了
"你在剛剛用了甚麼魔法了嗎?"的眼神時
一切真他媽的值得。
「縫合就交給你了。」我從主刀的位置上退了下來，把善後扔給了那名醫護兵
然後順道把少女拉到一旁，扔了條毛巾給她
「休息二十分鐘。」看她本還有點抗拒，最後也是乖乖休息
然後趁著這二十分鐘，我繼續醫治著其他病患
本想速戰速決，但是指尖不斷傳來的疼痛讓我一值無法順利的再次集中精神
我必須不斷地靠著藥物穩定自己已經瘀黑的手指，繼續著工作
直到換成其他人看不下去，希望我下去休息一下時
"為啥要把自己逼到這種處境呢?"我不禁在心中嘆息
明明自己早就厭倦了這場戰爭，也受夠了被永眠跟銀星們兩方玩弄的窘境
本來只是想來這邊看一下就走
但當自己打開了戰地醫院的大門時
我又把自己說過的話拋諸腦後了。
幾個曾見過面的冒險者，正盡全力的的醫治著傷患
但是面對如雪崩般的傷者數量被送了進來，一切都只是杯水車薪
在那個瞬間，我彷彿又看到了那個沙漠上的戰場
抱著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的心態
著手進行了檢傷分類，然後將傷患分組治療、調派器械
等到發現時，自己又自以為是的的拿起了手術刀站在台前了
明明自認比起救人，自認更適合去殺人
不過就只是在家鄉時學過幾年醫術，然後在軍隊時碰巧救過幾個人
甚至反過來利用這些知識，讓人死在自己手上的人數仍是壓倒性的多
這樣的自己，居然還有臉站上主刀的位置，裝模作樣的指揮著
看來年紀一大，臉皮也變厚了
我苦笑了一下，也許對於大局自己改變不了甚麼
但至少也不能讓他們如此稱心如意吧。
「我不會在今天倒下。」我對著其他前來關心的夥伴們說道
「至少在今天，我不會在倒下。」
至於當戰事結束，把病患後送到其他醫院之後
回到家才發現自己在工業區的住所也被流彈波及到，只能在廢墟內打地鋪
也已經是之後的事情了。
創作內容
【RPG公會】【【第四篇短期──戰爭死刻】戰地醫院裡的插曲。
【RPG公會】 (17)